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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唐阿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4 14:37:49  作者:唐阿茶【完结+番外】
  这次卧床修养,足足养了一小个月。
  等李兰舟能像从前一样行动自如时,已到了炎炎夏日。
  经过这一场病痛,倒是比之从前要心平气和了些许,至少不再喊打喊杀,不再每日见到李锦书不是吵就是扇耳光。
  她恢复了从前约魏谦下棋的习惯,窗外蝉鸣不止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坐在窗边的小塌上下棋,谁都不会开口提一句不该提的话,心照不宣。
  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话说的。不知是李兰舟自己不想说不想问,还是魏谦话少的缘故。
  两个人可以在棋盘面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从日头当空照,下到日暮西山时。创造了一段又一段与世无争的悠闲时光,刻意,封闭上所有的听觉和视觉。
  与从前时候的不同,大约就是李兰舟不再看李锦书一眼,连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对他彻底视而不见。
  李锦书一边悲痛焦心焦肺,一边又妒忌得要死。暗自派了不少的人监视李兰舟的一举一动,令若冰每日将李兰舟吃过的膳食和说过什么话都要一一汇报。
  就连他自己,不能凑到李兰舟身前时,也要见缝插针候在远处看着、瞧着、望着。
  可他到底不曾做些什么,大批的珠玉补品流进了昭华宫,他依旧摆着笑脸,如同看不懂别人的嫌恶和冷脸,硬凑着向前。
  即便如此,他再低声下气,再热脸贴冷屁股示弱,再三诉苦试图引起李兰舟的同情与怜爱,都是惘然徒然无用的,李兰舟本人如同上千年的陈年冰山,久冻不化,谁也不知道李兰舟到底在想些什么。
  身子好起来之后,李兰舟就亲自去皇陵给白术迁坟,将白术的坟墓从皇陵迁到城郊的小院子,从前鸣亿所居住的那座小院。
  绿草如茵,周遭冠天的树木又长了一轮。
  今日老天爷虽没有赏脸放晴,阴云丛丛,但丝毫也不减小院的怡人风貌。
  不同于上次来时的腥风血雨,此时的小院清风徐徐,景色甚是宜人。木制的几幢小屋才数十日无人居住打扫,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衰腐下来,小屋前的院子已经长满了杂草,鸡笼子里的两只鸡也不知所踪,除了鸡,其余家畜也不见了踪影,院子角落的几小块菜园子,如今草木深厚,早已找不出原本种植的青菜的影子。
  一片绿意中央,凸起一个小土堆,小土堆之前立着一块墓碑,这便是鸣亿的坟墓了。
  如今李兰舟将白术的坟墓也迁移到此,相比皇陵的庄重,此时此刻白术的坟墓与鸣亿的一般无二,两个土堆挨着,相比从前简陋了千百倍。
  含着水汽的风沉缓吹过,李兰舟闻到了风里夹杂着青草的鲜嫩气息,还有新鲜泥土的腥味。
  她倾身,用铲子在白术墓碑前的那一小块土地挖了一个长长的坑,然后接过若冰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长长的檀木盒子被放置到了土坑中,盒中的宝剑寒光凛然,剑锋凌厉闪着嗜血光泽,剑柄处刻着繁复又秀丽的花纹,只是使用的时间太久了,花纹已经有些平仄深浅不一,看不清原本的样貌,剑尾处的流苏崭新,瞧得出换了一个新的,同从前一模一样。
  将宝剑好好埋好,又祭拜好之后,李兰舟仍然没有要回宫的迹象,若冰皱眉,催促道:“殿下,要不先回宫吧。”她仰头状若观察了一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李兰舟却是不答,自顾自上了马车。
  “去太傅府。”
  若冰无法,即便心下不愿,只能听命行事。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走远,彻底看不到影子后,林子里又出来一伙人,为首的男人身上明黄的龙袍还没来得及换下,实在惹眼,身后的手下上前为他披上了一件深黑的大氅。
  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遮掩下为首男人的冲天气势,狭长的丹凤眼眼风锐利,眉眼凌厉周身贵气逼人,即便长了一张夺目的脸,但眸光满含压抑的暴躁,一直轻皱的眉头戾气四散,满身上下都是旁人不敢招惹接近的阴翳煞气。
  李锦书直直看了几息马车消失远去的方向,随后来到小院中的新坟前,瞪着墓碑上的名号,眼底的情绪翻涌了一瞬。
  他脸色阴沉地示意身后的仆从侍卫,低呵一声:“挖!”
  被李兰舟亲手埋入土地檀木盒子没过几时再次重见天日,木盒的盖子被掀开,宝剑呈现在一众人眼前。
  *
  晚些时候,天空依旧阴云密布,狂风四起。
  李兰舟去找魏谦下了一盘棋,魏谦能感受到李兰舟今日的心情格外低沉,虽然平日里李兰舟也不多话,但今日就是格外低气压。
  他犹豫再三,面色故作往常时日般无二,说自己早些时日和魏瑾一齐在榕树下埋下了一坛桂花酒,可挖出来一起品鉴。
  李兰舟转头在看窗外阴沉沉的天,面色沉郁,许久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许是挤压了太多事在心中,太沉重了,今日的李兰舟,放肆地喝起了酒。
  从前的昭华长公主,是从来不会多贪杯的,酒量向来不怎么样,今日也一样,几杯下肚,已是分不清南北。
  李兰舟扯了扯唇笑了,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醉了,可醉了好啊,醉了.....清醒又沉醉。
  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她已躺在了床上。
  屋外雨滴砸落地板,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中,空气湿闷。
  她动了动眸子,动作迟缓,余光中恍然瞥见了床边翌然坐着一个身影,身形宽大,占了小半边床榻,和这昏沉黑暗的屋子一样沉重让人窒息。
  男人一直在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见她醒来,李锦书的喉结控制不住地上下滚动,又舔了舔唇瓣,低声一语:“兰舟醒了。”
  他的嗓音在这厚重的黑夜中格外富有磁性,清润极了。
  可他的一双眼,即便在这昏昏沉沉看不清屋子全貌的黑夜下,眸光也格外灼热、赤 裸,狂热。
  一道惊雷划破混沌黑夜,撕裂层层乌云,一闪而过照亮了屋子全貌。
  李兰舟眼前一闪,恍惚看到了黑白的屋子、黑白的纱帐、黑白的陈设。
  还有李锦书一张渴念欲重的脸,冒着嗜血精光的双眸。
第82章 强迫
  即便思绪有些模糊,李兰舟还不是完全清醒过来,但也本能地皱眉。
  视线有些恍惚,她动了动身体,想要起身,可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似的,迟缓又卡顿。
  “兰舟。”李锦书垂下眼睫,神色晦暗不明,低低唤她。
  光线太暗了,同她的思绪一样昏昏沉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面容和神情都隐入黑暗中,向着光的那一侧勉强能看见他光滑的皮肉,高耸的鼻梁阻挡了本就稀薄的光线,鼻尖在另一侧脸颊映下一个浅淡的轮廓。
  趁着她没反应过来,他的鼻息急促了一息,指尖蜷缩颤抖了一下,随后大着胆子试探地伸出,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夏夜雨急,窗外的雨滴争先恐后砸落在地,啪嗒声不觉,被一面墙隔绝在外,传进屋来时消减了音响,如同在耳上罩了一个杯子,扰乱了听觉和感官。
  冷湿的气息流淌在半空,不同于屋内的阴冽,李锦书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掌温热,甚至称得上是灼热,源源不断的热气穿透两层皮肤传过来,有些粘腻。
  手背上的热度,让李兰舟有些清醒了。
  即便是思绪没那么清醒时,李兰舟也是下意识地皱眉,现下看到了那只僭越的手,她的眉心更是紧蹙,毫不犹豫用另一只手狠狠将其推丢开。
  她面带嫌恶地偏开脸,想要掀开被子起身。
  “兰舟就这么讨厌我吗?”李锦书冷不丁开口,没点灯的宫殿昏暗,他隐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神情,阴恻恻的。
  李兰舟不想理他,他迫不及待开口,一腔真心被狠心辜负一般,声声都那么绝望:“兰舟,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许是先前放肆喝了酒,酒还未完全醒的缘故,又许是李锦书那带着哭腔的绝望声音令她实在作呕,李兰舟没忍住,抬眸看向面前这个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守在床前的落魄男人,语调轻盈却是轻蔑:“真心?”
  “你的真心真是害人不浅。”
  男人高大的身形颓然低落,垂下头,李兰舟看不清他的脸,只在弹指刹那间看见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子砸落进了被褥。
  泪珠高落的声音,小小的一声,混在淅淅沥沥雨声中,可李兰舟听到了。
  李锦书哭腔更重,再次看向李兰舟时,泪光晶莹,在这夜色下闪着点点水光,殷切又可怜,他哽咽着低声祈求:“兰舟,就算从前的人不在了,你还是会去找别人。”
  “魏谦那么辜负你,你还是会原谅他,你还会和他一起喝酒,一起下棋。”
  “可我.....我才是这些年陪在兰舟身边的人啊....我才是那个最后能够站在你身边的人啊......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只要你回一次头,一次就好了,一定会看到我。”
  他的声音失落,泪光闪闪:“可是你一次都没有。”
  李兰舟的情绪平静下来,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空泛地注视上方黑漆漆的床帐,面无表情又无动于衷。
  “还记得从前我们刚刚相识的时候,我不会握笔,是你手把手教我的,我十多岁还不能识文断字,是你一个字一个字教我认读的,还有还有,”李锦书破涕为笑,笑容是强颜欢笑和自欺欺人,试图以从前的美好回忆来唤醒李兰舟冷硬的心肠,“我第一次送给兰舟的礼物,是我在宫里抓的小鸟,兰舟你不嫌弃它,还亲自照顾喂养它.....”
  “如果重来一次,本宫宁愿没有你这个弟弟。”李兰舟打断他,“最好从未遇见,也从未相识。”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雨声凭空消失全都全无,大脑一片空白,但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有,嘈杂得他的头要欲裂,耳鸣不止,嗡嗡作响。
  血液静止,从头到尾,从每一根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觉得发冷发寒,李锦书感受到了筋脉里血液全都堵在了一起,想要冲破禁锢,是爆裂的疼痛。
  他的嘴唇颤抖,唇瓣上下颤动打架,心也跟着痛。
  他的脑子毫无意识,耳朵听到了嘴巴不受控制地轻轻问了一句:“什么?”
  李兰舟仍然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冷淡面孔,绝美的容颜在夜色下美丽不减一丝一毫,甚至有一种独特妖异的魅惑,美得像是一个会吃人心的鬼。
  她听到了他不可置信的反问呢喃,于是她大发慈悲一般偏过脸看过去,一字一句重复:“如果重来一次,本宫宁愿没有你这个弟弟,从未相识过。”
  字字诛心,钝了的刀穿透胸腔,狠狠插入了心脏,不仅如此,还来回搅动,将本就破碎的心脏碎成了渣,血肉模糊,令他疼得窒息,一呼一吸全是尖针,刺得他哪里都好痛好痛。
  原来,原来他日夜回味的过往,如今早就被她视为了耻辱,视为了她的过错,视为了本就不该发生的悔事。
  他笑着流泪,夜色凄凉,他连连道了三声好。
  真是被打击得疯了。
  李兰舟不想再理会他,独自撑着身体想要掀开被子起身,可眨眼间李锦书转身从床前的小桌端过一个碗。
  他不再流泪了,顶着一张泪痕未干的脸凑上来,手上端着碗,扬唇笑得诡异:“兰舟,我不能失去你。”
  距离拉近后,李兰舟看见了那碗里黑乎乎的汁水。
  警钟大作,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天旋地转,下一瞬她好不容易用手肘撑起的身体被推着肩倒在了床榻上。
  喝了酒本就迟缓的思维还未反应过来,下颚处覆上来一只大掌。
  “兰舟,喝了它,你也少受些苦。”
  手掌下的肌肤细腻柔滑,李锦书爱不释手地用指腹摩梭了一下,居高临下盯着她的目光缠绵痴迷,他柔声诱哄道:“不苦的,喝了它。”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话,自顾自又补充了一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第83章 强欢
  他笑着哄道:“不苦的,一点都不苦,我试过了。”一只手覆轻轻覆在她的下颚,力道不大,将将能够压住她的力道,另一只端着碗的手越发凑近她的脸,他的胸膛倾靠下来一截,悬在上方,黑眸深沉,面色诡异刻板,面无表情却扯着嘴角在强笑诱哄:“兰舟,喝吧。”
  他的手掌虚虚扼住她的下巴,一只手掌将近遮蔽了她的下半张脸,平日里还算白净的手背皮肉现在在黑暗中却是黑成一片,在与他的手掌对比之下,她的脸蛋极美极小。他的手本来没使什么力道,这样的动作,让他有一种将她掌控在手心之中的错觉。
  心如擂鼓,他目不转睛凝视她的脸,如本就生存在暗夜中的猛兽在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她的神情面容,盯着她每一个眼角眉梢的微动,他只觉得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心里的快感渐渐涓涓涌起,在漫开。
  呼吸和声音一样急促发抖:“兰舟,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兰舟神思归位,她的眼眸一晃,眉梢微动还未来得及做出实际性的反抗,如厉鬼气息一般悬在她上方的李锦书嘴角骤然抿成了一条直线。
  覆在她下颚的手忽地发了力,猛地用力卡住她的下颚,悬在她脸颊边端着黑乎乎汁水的手快准狠凑过来,死命往她嘴里灌,动作坚毅顽固,饱含着一种压制的决心,绝望又决绝。
  空荡荡的宫殿,压制与反抗,女子连连咳喘的声音被隐入这湿闷的雨夜,床榻上暂时被压制住的女子腰身胡乱挣扎扭动,腿脚也在踢蹬着床榻和锦帐。
  汤药汁水流得到处都是,李兰舟被卡住了下巴,咳嗽着咽下去了好些,她两只手都在推拒反抗李锦书喂药的碗和那只掐她下颚的手。
  终于,她将药碗狠狠推丢在地。
  波斯地毯厚实,那精致雪白的瓷碗翻滚了几圈,最后倒扣在地。
  与此同时,曲起的腿一脚狠狠踹在了李锦书的胸膛上,床榻上的男子被狼狈踹翻落地。
  李兰舟撑着身子抚着胸口在床边不住地咳嗽,等咳得稍稍平息了些,她瞪着坐在地上的李锦书,厉声咒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她从床上下来,提裙起身向门口走去。
  可迈出步子没几步,脑中只感觉到一阵眩晕。
  “兰舟你别走!”
  李锦书哭喊着,死皮赖脸连滚带爬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腿,脚步一个踉跄,她身形不稳也扑倒在地,本就晕眩的眼前更是天旋地转。
  “兰舟....兰舟你就是我的一切啊!”李锦书匍匐在她的身后,一边死死抱着她的腿的同时,一边又顺着往上爬,直到彻彻底底压在她的背上。
  身形高大的男人将女子的身躯彻底笼罩在下。
  喷薄在她脖颈后的气息滚烫灼热,李兰舟晕乎乎的脑子最后清醒的一句话就是:李锦书大概是真的疯了!
  疯了!
  毫无人伦道德!
  像一条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的后颈,拱来拱去,蹭来蹭去,湿热的几滴泪珠滚落在了她的皮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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