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鉴咬咬牙,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拉着一伙人离开了。
谢承绪一边走一边道:“高鉴这厮,未免太无法无天了,皇城之下还敢调戏女子呢。”
徐莺行道:“他要是真敢上手,我就算豁出去也会跟他拼命。”
谢承绪“哈”了一声,道:“你也就嘴上说得厉害一些,方才唯唯诺诺地躲在我身后的人不知道是谁呢?我看高鉴对你一见钟情,为免他成天屡次三番来骚扰你,你不如就从了他吧。”
薛娇被谢承绪逗笑了,点评道:“不过这种感情,来的快去得也快,色衰而爱弛。”
徐莺行瞪了谢承绪一眼,顿住脚步:“我得回宫换班了,这药你们自己去送给沈以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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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邪念脱险
城南沈以观的住处。
谢承绪敲了敲门:“沈兄,你身体好些了么?”
薛娇拎着药包站在一旁。
过了半天,里面才传来迷迷糊糊的一声回应:“啊,门闩没栓,你们直接推门进来好了。”
一进屋,薛娇就觉得里面阴寒又潮冷,还闷得慌,便皱眉道:“临川,你不开窗通通风么?”
沈以观倚在床榻上,看着虚弱得很,摇摇头道:“我没力气。净秋,我知道你会煮药,能麻烦你帮我煎一些么?”
薛娇道:“自然可以。”
沈以观道:“药罐在隔壁小厨房的柜壁里。”
谢承绪大大咧咧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从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痛饮一口:“临川啊,你这都病了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好啊?”
沈以观叹气一声:“那没办法,读书再要紧都没有身体要紧啊。”
谢承绪冲着沈以观挤眉弄眼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后天的国子监月试,才故意装病在家不来的?”
薛娇在厨房一边搅动着汤药,一边听他们谈话。
其实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终归没有摊开来摆到明面上说。
有些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戳破呢?闹得两方都下不来台岂不是尴尬。
谢承绪说这话完全是没过脑子,开玩笑的。
但没想到沈以观听到这话,脸色迅速拉了下来:“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怀疑我为了逃避考试才装病的?拜托,谁会为了这种小事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谢承绪一愣,上下扫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
薛娇有些无奈,好脾气地走进来道:“临川,你有的时候确实敏感了些。承绪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汤药已经帮你煮上了。你一会自己去倒来喝啊。对了,临川你晚饭用过了没有?”
沈以观冷冷道:“自然没有。你看我病得这么严重,自己能料理自己吗?”
薛娇沉默了一下,道:“那好吧,我们再陪你一会好了。”
谢承绪挠了挠头道:“那我出去替你买份烙饼回来吧。刚刚来得匆忙我和净秋居然没有想到。”
谢承绪前脚一走,沈以观就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这种贵族子弟向来是以己度人,没安什么好心的。”
薛娇不认可:“承绪为人还是不错的吧?你看他课业这么忙还过来探望你。”
沈以观道:“娇娇,你居然还向着他们说话。按理说你和他们朝夕相处,你最该知道这些人的虚情假意。本来我还以为谢承绪和他那个傲慢的哥哥不一样,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
想到谢承玄,薛娇便点点头。
沈以观道:“在这他乡我只有你一个故知了,娇娇,你对我真好……”
“我们相识这么多年,这也是我应该的。”不想听沈以观对着自己抒情,薛娇打断道。
*
药卷阁内,徐莺行正在收拾卷轴。
徐莺行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本就身体瘦弱。晨朝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清冷绝尘。
锦婳是药卷阁的掌事女官,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把各种事务都下放出去后,便整日游手好闲、只想着怎么刁难其他宫婢。
她托着腮坐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徐莺行:“徐莺行,你收拾的动作倒是快点啊。高大少爷还在等着你呢。”
高鉴昨晚在宫里值守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膝盖上的一点皮,就嚷嚷着伤到了骨子,非要到太医院让太医看看。诸位经验丰富擅长各种疾病的太医对这种小伤大治的事感到无奈,但没办法高鉴是高贵妃的侄子,只能给他开了擦伤药。
今天一早,高鉴又在病榻上喊疼,指名道姓让徐莺行去替他看看。
面对锦婳的冷嘲热讽,徐莺行懒得搭理,她专心清点着卷轴。
见徐莺行无动于衷,锦婳又道:“说起来,这高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他可是高贵妃的侄子,家里又是财产万贯——碰到自己的正缘,你可要好好抓紧这野鸡变凤凰的机会。”
“正缘?”徐莺行轻笑一声,柳叶眼中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锦婳。
锦婳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背脊一凛,她咽了咽口水,旋即又瞪回去:“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去。”
锦婳越气急败坏,徐莺行就越气定神闲,两相对比,更显得锦婳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
虽然锦婳是药卷阁掌事女官,但真论起品阶,两人倒还是平起平坐。打定了锦婳不敢随意发落,徐莺行没再搭理她,只不紧不慢地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完,然后再不紧不慢地去太医院。
*
太医院,济生阁。
高鉴百无聊赖地仰躺在一张金丝楠拔步床上,身上随意盖着一个棉被。为了见到徐莺行,他昨天在这张狭小的床上睡了一整晚,对睡惯了金丝银枕的高大少爷来说,还真是难熬憋屈。
他的伤实在是不足挂齿,就像是掉了一根头发一样可以忽略不计,但看到徐莺行走进来,他还是龇牙咧嘴地“哎哟”了一声。
“嘶,痛痛痛!”高鉴道,“莺儿,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徐莺行:“……”
她其实一眼就看出来高鉴无病呻吟,但奈何只能走上前去。她压着心头的厌恶靠近,伸出素手小心翼翼地撩起被单。
就在这时,高鉴一把攥住了徐莺行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拉。
徐莺行猝不及防撞到了高鉴的肉身上,刺鼻混臭的武人气味充盈了她的鼻腔。她一阵头晕,感到抗拒,挣扎着想要起身。
无奈高鉴力气大得不得了,粗壮肉态的手紧紧搂着徐莺行。
高鉴道:“莺儿,我好喜欢你,你考虑考虑我吧。为什么你和那个什么谢承绪走得那么近,还有,那个什么段筠?为了你,我愿意进国子监读书,但是你身边好像总是很多人。你考虑考虑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徐莺行心里警铃大作,恐惧抗拒之情仿若烟花在自己体内炸开,她奋力挣扎起来,终于推开了高鉴。
徐莺行用力打了高鉴一耳光:“你对我好,就是有事没事来骚扰我?你对我好,就是花天酒地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你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的惺惺作态吧!高鉴,你真是下贱!”
因为用力地挣扎,徐莺行发型散乱,十分狼狈。她的小脸上挂了两道泪痕,眼圈都红了。
没想到她的这副模样更激起了高鉴心中的邪欲。
见徐莺行转身就要走,高鉴一慌,一手扯过了徐莺行腰间的绦带。
“啊!”徐莺行失声尖叫了一声,转身向朝门外跑去。
“刺啦”一声,衣物被撕碎的声音。
徐莺行被拉坏了衣服,腰带松垮,她脑中一片空白。跑向门口的时候,脚上一个趔趄,居然摔了一跤。
高鉴一愣,翻身从榻上下来,居高临下不怀好意地盯着徐莺行。生米煮成熟饭、霸王硬上弓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涌着。
“救命!”徐莺行绝望地大喊。但是这个时候,济生阁一般是没有人路过的。
看着高鉴肥大恶心的身躯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直到头顶上笼住了一层昏暗的阴影。
徐莺行尖叫着捂住脸,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
“莺行!”原来是谢承绪和薛娇来济生阁寻徐莺行,听到里面传来求救的异样动静,谢承绪便一脚踹开了大门。
谢承绪挥拳就朝高鉴身上抡去,高鉴没想到谢承绪看着体格偏瘦,气力居然这么大。
薛娇则蹲下去把徐莺行扶了起来。
徐莺行崴了脚,只能挽着薛娇的手,紧紧地贴在薛娇臂膀上。这时候她也考虑不了男女之别了,面临险境的狼狈让她后背汗湿,再理智的人都无法保持冷静。
谢承绪道:“净秋,你先带徐莺行出去,这里有我解决。”
高鉴啐了一口:“你们想走?”
他扭扭手腕,想要追出去。
谢承绪紧紧拉住高鉴,道:“快走!”
薛娇“嗯”了一声,便搀扶着徐莺行一瘸一拐地快步走了出去。
深秋寒风吹来,徐莺行孱弱的身子不停地颤动着。她唇角哆嗦着:“多谢……你一直往前走,左侧有一间门口挂着绿色香囊的小隔间,便是我的房间。”
薛娇扶着她,语气里透着担忧:“高鉴他还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徐莺行摇摇头,惊魂甫定,语气里还带着哭腔:“还、还没有。但是你们要是晚来一步,我就说不准了。”
薛娇跟着义愤填膺道:“简直是!简直是荒唐!”
薛娇扶着徐莺行进了房间,徐莺行腿到现在还像橡皮一样发软,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了床上。
她松开捂着衣物的手,有些绝望道:“衣服被拉扯坏了,一会值班的时候该怎么办?”
薛娇道:“你就把这件事如实说出去,想必也不会不顾人情的。”
徐莺行在床上翻了个身,做起来,摇摇头道:“不行,这件事情说出去也没用。高鉴的姑姑是宠冠六宫的高贵妃,要是我说出去了,反倒是给自己惹了新的麻烦。”
薛娇道:“难道宠冠六宫就可以仗势欺人么?”
这句话话音未落,薛娇自己就被气笑了。在云京,就是这个道理。
薛娇双手抱臂站在离徐莺行两尺远的地方,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
徐莺行接受着薛娇的打量,她不知道何故,对薛娇只有亲切之意,并不担忧薛娇会伤害到她。
薛娇道:“莺行姑娘,你这儿有针线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缝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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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这两天状态不好,写不出来。这本书是我的第一部 作品,虽然一开始抱有很大期待,但越写越崩溃。很多事情其实完成比完美更重要,所以我一定不会坑掉的。努力加油吧!
第17章 狭路相逢
说完这话,薛娇眉头一蹙,周全地想到了在济生阁的谢承绪。
薛娇又匆匆出去叫人,确认谢承绪安然无恙后又折返回来。
在此期间,徐莺行暂时先换了身寝衣,她坐在床头,看着薛娇熟练地捻起针线进行缝补,讶异的同时内心也涌起了新的想法。
徐莺行道:“真想不到薛公子竟然还会做这些针线活。”
薛娇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认为绣补是女子的事情。但是男子会些针线活我觉得并无不妥。”
徐莺行赞同道:“是。”
薛娇解释道:“我是落花城人。家里娘亲和妹妹经常会做这些绣活补贴家用,我读书之余也学了一手。如今看来,确实挺有用。”
“难怪了。落花城盛产布匹,家家户户都会纺织,这我略有耳闻。”徐莺行道。
薛娇把阵线放下,将缝补好的衣物递给徐莺行看。
徐莺行拿在手里,摸着线脚:“你这手艺当真是不错,我看着天衣无缝,实在是技艺精湛。”
薛娇微微一笑道:“过誉过誉,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徐莺行倒是心念一动,既然薛净秋会缝补,那为什么不和自己合作呢。
于是,徐莺行道:“不知薛公子可有听闻过城北的羽衣坊。”
薛娇道:“这在云京大名鼎鼎,我倒是有所耳闻。”
徐莺行道:“那你可否愿意和我……合作?”
薛娇惊讶,眼睛微微睁大示意徐莺行接着说下去。
徐莺行解释了一番,并表示自己愿意提供布匹。
羽衣坊主打一个价格昂贵,采用上好的布匹和精湛的手艺,深得京中贵胄喜欢。一件衣服往往能卖到百两的高价。
薛娇心中一动,想到自己除了国公府接济,别无其他收入,便立刻应承了下来:“若是莺行姑娘愿意与我达成合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徐莺行一喜,立刻下榻,一瘸一拐地从柜子里抽出一沓子纸,三两下就写了一份契据。
徐莺行腼腆一笑道:“薛公子,我已是把你当成朋友了,所以不瞒你讲,宫里许多绣娘都和我有合作,一来二去也就熟练了。”
薛娇道:“原来如此。”
徐莺行道:“我提供布料,你提供手艺,赚到的钱财我们五五分。”
薛娇浏览了一通,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原来你是早有准备么?”
*
和徐莺行签下契据后的没两日,薛娇便亲自去了羽衣坊一趟。
羽衣坊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城北引枫街,但是却占地宽广,独立的一座四层小楼。
一楼布置得美轮美奂、金碧辉煌,但不售卖衣物,只招待贵客;二楼提供有换衣间,和一些制成品;三楼出售一些定制的衣物;四楼向来神秘,一般人上不去。
看到薛娇穿着朴素,在楼下接待的婢女本有些不耐烦。薛娇说明了来意,报上徐莺行的名字,就被专人引上了四楼。
薛娇却没想到会在羽衣坊二楼这里碰到谢逢花。
虽然尴尬,但薛娇还是冲谢逢花微微一笑,想要打声招呼。
没想到谢逢花看到薛娇,一惊,转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
丫鬟采萍替自家小姐取完衣服后,出来环视了羽衣坊一周,却没有看到谢逢花的踪影。
她急得浑身直冒冷汗,刚好看见薛娇商量完事情也要走。
采萍赶上前去,道:“薛公子,你有看到我家小姐么?”
薛娇点了点头,又迟疑道:“方才和她打了声招呼,却不知她去了哪?”
采萍脸色发白:“小姐今天到现在还没用过东西,本来说好来过羽衣坊后就一道去鲜寻楼用午膳的……”
薛娇道:“你别急,我陪你一同去找找看。”
*
谢逢花没想到自己会在羽衣坊碰见薛净秋。因为羽衣坊提供的都是女子成衣,她想不通薛净秋为什么会来。
难道是要给别的小娘子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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