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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玄——如汤沃雪【完结】

时间:2024-06-24 17:16:26  作者:如汤沃雪【完结】
  薛娇常常纹一些自己原创的诗作到绣品上去,买的人很多。连院里最苛刻的夫子都夸过她有灵气。
  她抬头四处观望,在场近三十双眼睛或好奇或戏谑或漠不关心,都齐刷刷看着她。
  薛娇额角沁出了几滴汗珠,握着笔杆的手微微用力,挥毫开始书写。
  要是随意写写倒也罢,只是越刻意越难写得称心如意,用力过猛往往会弄巧成拙。
  薛娇想着自己曾经吟的诗句,又化用了几句前人的句子。刷刷两下,极快的功夫便完成了。
  她觉得是中规中矩,既不显锋芒,也挑不出错。
  小厮端着送到随国公面前,随国公谢麟是武将出身,来回看了三下说不出个所以然,赞叹道:“好字,这词写的也极好。”
  看完由递给大夫人,大夫人索性让小厮当堂展示开来,又令小厮把诗句念出声。
  念毕,谢二公子十分捧场地拍手:“好!不愧是薛兄,果真有解元风范!”
  “好!”
  “好诗!文曲星下凡!”
  “薛兄简直就是中进士的料!”
  薛娇甩甩手腕,道:“在下荣幸。”
  都说字如其人。薛娇体形瘦削,身量也不高,五尺六寸上下,看着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手字倒写得舞凤游龙,遒劲有力,极有韵味。
  谢二公子指着其中一行,玩味道:“我觉得这两句诗写得甚妙,长兄,你怎么看?”
  谢承玄道:“不错。”
  论才情文笔,论礼乐书数,再论为人处事,谢二公子十分有自信胜过谢承玄。偏偏谢承玄是嫡子,一切好处都要让着谢承玄,等他沾完一遍才轮到庶子们瓜分残羹冷炙。
  谢二公子对着薛娇一番吹嘘,好像这样就能抹了谢承玄的面子。在场的人也纷纷跟着奉承起来。
  不过更多的人不止恭维薛娇的才情,还夸赞起谢承玄的功绩。原来前几日秋狩,谢承玄收获最多,圣上大悦赏了不少珠宝锦缎入随国府。
  这一点与谢二公子预设的方向大相径庭,倒让谢二公子脸色有些难看。
  谢承玄自幼便是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听惯了夸耀,只觉得厌烦。
  捕捉到谢承玄不耐烦的表情,薛娇心下又有了想法。谢世子是在鄙弃她,还是在鄙弃众人 ,亦或是二者皆有之?
  大夫人也赞赏了几句,随后竟然让小厮将墨宝送到世子的屋里放着,这无疑是在抬举薛娇。
  大夫人盛情让薛娇既是感激又是惶恐。薛娇今晚喝多了酒,头脑发晕,除了应承回答,也不敢多话,只怕言多必失。
  “薛解元,我瞧你手上沾了些墨渍,不如出去洗一洗再回来。”大夫人看出了薛娇的难捱,主动开口让门口小厮领着薛娇出去透透气。
  没想到小厮出了门没走几步嫌净手房太远远,借口说自己有事,指了方向让薛娇自己去。
  薛娇将手上墨迹洗干净后,因对府中不熟,回去绕了番远路。
  为不失体面,薛娇其实没吃多少,只喝些酒便罢了。
  一个人走在铺满碎石的小径上,她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一边内心感叹随国府实在是大且豪气,一边拢了拢身上的外衫。
  入了秋,白天还是热的,夜间气温降下来,寒风袭过颇为冷厉。碧树之上传来阵阵虚弱的蝉鸣,透过层层叠叠枝叶,薛娇望见一轮亮得发黄的弦月。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哥哥带着攒了很久的去县城买书本,晚上带着风尘回来。
  哥哥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布囊,将黄纸小包递给薛娇。里面包着五块甜枣糕,已经凉透了,润润的水汽洇湿了包纸。
  薛娇开心地接过,仰起脸朝哥哥扬起笑脸:“哥哥,你真好。”
  哥哥只是温柔道:“我买回了你一直想要的那本诗集,你在家无聊就多看看。”
  薛娇看着明月,心上滚过一阵酸涩,听见隐在葳蕤草木中的小亭里似乎有痛苦的琐碎呻吟。
  本不想多管闲事,细听倒像是谢逢花的声音,薛娇便抬脚走了过去一探究竟。
  只见美人靠上倚着谢逢花,身体蜷缩着贴在柱旁,手捂住肚子。整个人不停地颤抖,发白的双唇微微闭着,一双杏眸放佛浸满了水色。
  “谢小姐?”薛娇试探道。
  听到薛娇中性的声音,谢逢花反而更受惊了,艰难地抬起眼朝薛娇摇头,吐了两个字:“走开……”
  见此情状,薛娇哪敢一走了之。人情往来,有往就有来。如果能帮上谢小姐的忙就好了。
  薛娇道:“谢小姐,你怎么在这?看你身体不适,你的婢女呢?”
  谢逢花低头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奈何腹中疼得如同钢刀乱搅,连同腿根一道发软。既怕薛娇嘲笑,又怕自己丢了脸面。
  薛娇上下打量了一番,脑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大胆的猜测,压低了声道:“谢小姐,你是不是……”
  薛娇同为女子,心思细腻敏感,猜测谢逢花是来了葵水,正要开口问时旋又闭上了嘴。
  只因薛娇现在的身份,是薛净秋,实在是不适宜。
  谢逢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桃粉绣花百褶长裙,整个人如同一件脆弱的瓷器,瘦削的肩膀在夜风中不停地颤抖着。
  谢逢花两手交叉叠放在胸前,侧着身子靠在柱子旁,眼神却紧紧盯着薛娇,十分提防。当薛娇带着淡淡桂香的外衫披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身体绷紧了,却没有抗拒。
  谢逢花细若蚊吟道:“是我让采萍帮我去找团扇了,她马上回来。”
  薛娇道:“夜里冷,谢小姐小心着凉。那,我便先走了。”
  所有的事情都讲究适可而止,帮别人忙也是。有的时候别人根本不需要帮忙,再一意孤行,反倒添堵惹人心烦。
  直到酉时刚过,薛娇方才回了寒梅轩。寒梅轩位于整座国公府的最西侧,位置偏僻,是两段半截围墙围起来单独的小屋。轩外栽了一株腊梅树,高曰五丈,亭亭如盖。离西侧大门和下人的屋子比较近。
  寒梅轩内刷了深青的墙漆,里分三间屋,书房、卧房、洗漱房。洗漱房是单独的一个内室,书房卧房用了一扇大屏风隔开。屋内摆设齐全,至少薛娇能想到的都有,笔墨纸砚,桌椅床柜,灯架杌台应有尽有。
  包袱行李早就被下人送过来了。薛娇收拾了一番,一眼看到书案上摆了排狼毫笔。她捧起一支,制笔工艺精湛,笔头油光水亮。薛娇举着笔在空中书写了几下。
  随国府当真是阔气。这样一支笔,在落花城能卖到六百文,而她平时用的五十文一支的笔,如今看来,简直不堪一提。
  薛娇从取下沈以观送的络子,把它叠在几件束胸里,再用布把束胸包好,压在衣柜最里头。别人送的礼物,不管厚浅都是心意,随意糟蹋难免落人口舌。说得人多了人缘也就败坏了,所以礼物不管喜不喜欢要收好保存好。况且这络子,意义非同寻常。
  琐碎事处理完,薛娇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没匀出力气操心家里哥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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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承:左右逢玄
第4章 映晴赏秋
  翌日一早,薛娇男装打扮,坐在镜子前梳发。她看着铜镜前的自己,长长的眉斜飞入鬓,一双瑞凤眼眼尾微翘,玄黑瞳孔中映着透过窗棂的晨光,清澈又有精神力。
  她之前总是觉得自己鼻梁挺拔,中庭稍长了些,横生英气,没有其她女孩子的温婉。如今看来,生了一副男相倒也不是什么坏处,至少扮作兄长来居然没人看得出破绽。
  替考这种事,一旦被发现,不光是整个薛家会被惩处,就连为她提供食宿的随国府也会被定罪。此罪可大可小,小则罚银杖大,大则夺官削职。
  薛娇一边梳着披肩的发丝,一边喃道:“生非贱之所能夭,身非轻之所能薄。”
  她的嗓音不好听,太粗犷中性了,没有女子出谷黄莺般甜美清脆,也没有男子山间清泉般醇厚温润。
  薛娇仰起头,伸手按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慢慢抚摸着“喉结”。太瘦了,皮下脂肪薄,包不住喉部骨节。
  没有过人的家世,没有出众美貌,琴棋书画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才艺,在家除了帮娘做做绣工,便只有读书写文拿得出手。
  薛娇四岁的时候就会吟诗,看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写起文章更是得心应手、笔下生花。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文章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哪个郎君会因为一个女子字写得好就一见倾心。就连沈以观都常常劝薛娇多做绣工少读闲书。
  薛娇不认可这种说法,但也无从辩驳。她自嘲地想,不通琴棋书画怎样?长相一般又怎样?
  长相是天生的,琴棋书画是后天培养的。要怪只能怪父母没有给一副好的相貌,又没有足够的钱财供自己学习。周围市井环境更不适合培养一个淑女。
  下限低没办法,自我内耗除了徒增烦恼没别的用处,尽自己的最大力气去触碰上限便好。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
  薛娇应声开门。来人深灰绫子衫儿,驼黄背心掐着绣花汗巾,正是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寻香。身后还跟了两个头戴黑素罗帽的小厮,俩人弓着腰一起抬鼎厚重的官皮箱。
  寻香笑道:“薛公子安,奴婢就不进去了。奴婢来是应大夫人的吩咐给您送些东西。”
  两小厮将官皮箱抬进来,冒了一头的汗。
  寻香道:“大夫人想着薛公子也是文雅之人,里面是各种香料、茶具,还有许多府里珍藏的书册也一并送来了。”
  薛娇本以为屋内布置够体贴妥当了,没想到大夫人竟还送了这么多物什进来:“真是多谢大夫人好意,薛某定铭记在心。”
  寻香从怀里捻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薛娇,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不屑也没有恭维:“恭喜薛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国公爷知道在京中不比乡下,没钱寸步难行,准备了两百两银票供薛公子日常打点。”
  薛娇领了银票,又拉扯几句,方亲自将寻香送了出去。
  薛娇算随国公报恩的尊客,借住在随国府备考,没那么多规矩,只需一心读书,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
  今日天气明媚,她就坐在桌案前认真翻阅了一整天的书。
  薛娇的手指因为常年做针线活而扎出了很多剪子,她用指腹摩挲着书页,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读兄长留下来的批注。
  兄长读书最是刻苦,最简单的句子也能理解出花来。薛娇看着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书上的道理她全都懂,再晦涩拗口的词句她念个三两遍也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至于各种策论,她更是能写得头头是道。只可惜她是女子,如今替兄长科举不得不故意落榜,就算有这些才华也不过是锦衣夜行罢了。
  至于那二百两银票,寻香说得对,没有钱财傍身在京中实在是寸步难行。她打算一百两留给兄长,还有一百两先拆成碎银打点疏通用。有些钱不能乱省,不然会遭人笑话,钱也不是省出来的。
  转眼到了九月初六,薛娇已在国公府住了七日。薛娇出身实在低微,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光是入府下马车的方式都惹了笑话。最开始几天薛娇常常撞见几个丫鬟小厮聚在一起嚼自己的舌根,议论自己是乡下人。
  薛娇惯会笼络人心,不仅不计较还常常分发各种零嘴,读书读累了甚至会主动帮忙做些活计。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薛娇如此好心热络,很快就赢得了下人们的好感。
  至于府里的公子小姐,薛娇几乎碰不到。
  昨天夜里下了场雨,今日天气凉快不少。薛娇握着书卷背诵诗文,听见窗外传来人声:“薛公子,夫人叫您过去呢。”
  薛娇起身出门,见原来是管种树的檀宁。
  檀宁笑嘻嘻道:“据说是夫人打算安排您进国子监,您可提前做好准备,快些过去。”
  薛娇问:“现在就去吗?怎么不是寻香来告诉我?”
  檀宁道:“寻香姑姑半路有急事,便想叫小兰来告诉你,小兰做事慢的。我当时恰好在一旁浇水,就跑来告诉你了。实在是怕耽搁。”
  薛娇道:“那真是多谢你了,看你手上拿了剪子,昨日不是刚修剪完吗?怎么今日园里又要修剪?”
  檀宁摇了摇手上的剪子道:“这不是修剪用的。今日府内众小姐打算在花园里举办一场迎秋宴,要我剪些木芙蓉过去。”
  *
  薛娇在听雪院待到了未时三刻,回去的路上想到檀宁的话,便刻意绕了远路,穿过花园回去。
  晚阳西坠,白云淡疏。盛夏的炽热还未完全消散,园中菊花已经盛开,百树仍旧葱茏丰茂。薛娇穿黄度绿,抚石依泉,转过假山听见坡上传来嬉笑之声。
  坡上摆了几案长桌,各式各样的糕点都有。共计十四个姑娘围在一起品菊饮茶荡秋千,里面最显眼的就是身着一袭绯粉罗裙的谢逢花。
  谢逢花本就生得如花似玉,今日又气色大好,被诸位小姐簇拥着犹如众星捧月。
  自家姐妹捧着,是因为谢逢花身份最高贵,是长房嫡出,大夫人含在心尖的掌上明珠;表房小姐捧着,是因为谢逢花是谢承玄亲妹妹,接近了谢逢花就有机会接近谢承玄。
  来随国公府借住的表小姐们,原因各有各的不同,心中却都有同一个隐秘的梦想,那就是巴结上京中贵人,好给自己谋一个好姻缘。
  近水楼台先得月。谢承玄无疑是最适宜的人选,相貌佚丽、家世显赫。
  薛娇正想着如何巧妙又不失妥当地凑到姑娘堆里打个招呼,谢逢花便提起裙摆从秋千架上下来了。
  谢逢花捏着团扇朝薛娇走来,桃花似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薛公子,好几日不见。”
  薛娇道:“是啊,这几日一直在寒梅轩看书,不曾出来走动。谢姑娘身体可还好些?”
  些许是走得急了,谢逢花额上渗出细汗:“多谢公子挂念,我身体已大好。”
  话音刚落,谢逢花从怀中取出手帕掩唇轻咳起来。
  薛娇心下却涌过一阵欢愉,原来谢逢花用的手帕正是薛娇当日送的。
  任何一个人看到对方使用自己送的礼物都会开心的,因为这代表了礼物对方很喜欢。
  “薛公子那日借我的外衫,我已吩咐人洗过了。”谢逢花道,“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叫人给薛公子多做几件好的衣裳。我想着到时候一齐给你送过去,所以外衫才一直留在身边。”
  “无妨,薛某多谢大夫人和谢小姐的美意。”
  谢谢谢小姐……
  谢逢花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忍不住扑哧一笑:“其实薛公子不必这么客气,你也像我兄长姊妹一般唤我杏娘就好。这是我的小字。”
  谢逢花有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笑得眯起来的时候就像一轮弯月。
  “杏娘,你叫薛举人也一块儿上来玩吧!”不远处几个热情的小娘子招手道。
  园中里这个坡名唤映晴坡,坡上有八角凉亭,乃是整个随国府最高处,坐在里面便可将整座府邸。坡上还栽了株粗壮的红枫树,向西倾倒,众人正好在枝上绑一架红秋千。簇簇花团旁立了几座架子,上挂了墨迹未干的诗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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