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指了指从乐,吩咐道:“你往后,便跟在侯爷身边,也算是个顶顶好的去处。”
商凭玉朝容消酒招了招手,沉声吩咐:“还不快带从乐出去处理伤口。”
容消酒颔首,虽说不满他语气中的命令,但她确实需要带从乐包扎伤口。
待容消酒两人离去,其余的舞姬也被遣离。
就连那跪在地上的官员也被吩咐了出去。
直到室内只齐国公和商凭玉两人,齐国公开了口:“杀鸡儆猴,如今该杀的杀了,罚的罚了,你又当如何对待老夫?”
商凭玉轻笑:“国公爷严重了,日后还望望向您施恩。”
“施恩”二字,引得齐国公心情愉悦。
他来汴京前,便知晓商凭玉在京中举足轻重,起初想借容消酒,来自然拉近与商凭玉的距离。
谁料容消酒福薄,早早去了,他正愁不知如何自然拉拢与他。
赶巧,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44章 诚意
容消酒扶从乐去了隔间,派人请了郎中。
几个舞姬将从乐围住,都在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容消酒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情谊,才促使她们几人这般友爱。
能在众贵胄面前,替姐妹遮掩谎言。
在从乐为她撒谎时,其余几个舞姬甚至可以毫不犹豫与她统一话术。
容消酒越发的想了解她们,不单单是为了追查她母亲的真相。
更想知道在她们明澈灵魂下究竟藏着怎样的身世。
从乐安抚过众人,遂即看向容消酒:“你不必忧心,哪怕我入了侯府也不会与你争宠。”
争宠?
容消酒还没想过这一问题。
她甚至觉得这两字十分可笑。
笑话,她才不会去跟旁人争宠,还是争个弟弟。
思及此,她赶忙摆手:“你随意,放心好了我也不会争宠。”
*
于是,从乐跟着回了府后,两人站在门边互相谦让。
“你请。”
容消酒说着,伸手作请状,示意她入内。
“你请,侯爷你比我熟,你先请。”
容消酒冷哼,她倒宁愿不熟。
若非想知道舞姬与她母亲有甚联系,她才不会主动去找商凭玉。
两人说话时,商凭玉自房内走出来。
他朝横舟招招手,示意其上前,遂而吩咐道:“待从乐娘子居榴锦院。”
容消酒眉梢一挑,将两个名义上的侍妾安排在同一处居所,侯府是没地方住了?
不过说来,这从乐性格爽朗,与之同住她倒是乐意至极。
吩咐完,他转身朝房内去。
容消酒看着,心中冷哼。
这人是又摆起了架子来了。
她深一口气走将进去。
“将门阖上。”
商凭玉背着身肃声命令。
容消酒配合的阖上。
“过来。”
那人又背着身子开口。
这人故弄玄虚,容消酒不明所以,却也听从的走上前。
奈何刚走到他身后,便被他一把抱起。
待她反应过来,人已被放到床榻上,那榻上还放着原先捆缚她手脚的铁链。
商凭玉将她束缚住,趴在她身侧,沉声问:“姐姐又打算何时逃跑?”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回不回答,说罢便伸手自她腰间翻出梁照晨送她的那枚印章。
他拿在手上掂了掂,嘴上得意一笑:“这蠢货死都想不到,这关乎他前途的东西,会落在我手上。”
“正愁不知该如何困住姐姐,他便送来了妙计。”
他说话越发教人听不懂,容消酒有些不耐烦,总归他是想拿梁照晨来威胁她不要轻易离开汴京。
更确切地说是不要轻易离开他身边。
“姐姐,若跟他一起逃了,我便用这印章让梁照晨身败名裂。”
“他不是书法大师?那我便让世上所有人都做一回书法大师。”
容消酒偏头不去看他,唇边溢出冷笑:“你也只会如此。”
商凭玉似是也意识到自己总是口头威胁,从不会真的施行,从而致使容消酒对他的警告毫无惧意。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那对向旁人利落又锋利的刀,在她面前从来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忽地,他眸光一亮,似是抓住她命脉一般,懒怠启唇:“姐姐不想知道,那些舞姬与施将军的关联?”
只要说出她母亲,便是比甚仙丹妙药都管用的存在。
容消酒转头,看向他:“自然是想的。”
商凭玉背对着的她,得意弯唇。
可下一瞬,他轻咳一声,又开始摆起架子来:“姐姐的诚意何在?”
容消酒深吸口气,“诚意?你想要甚诚意,随你说便是。”
“这话说得便没甚诚意。”
他从没真的想要甚诚意,此起他来要求,他倒希望这诚意是她主动的。
可显然她从不会主动。
思及此,他倾身上前,凑到她耳边低语:“那姐姐便好生待在此处,这房间姐姐应该来过不止一次。”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容消酒这才想起,这房间有一暗格,曾关押着商惟怀及一家奴。
不说还好,他一说,再加上她一深想,周身登时窜上一股寒意。
*
齐国公回了驿馆,跟在身后的老苍头熟稔的接过他手上拐杖,扶他坐在太师椅上。
“那商凭玉与旁的人也没甚大区别,总归都是食色之徒。”
“这么说是成了。”
齐国公扬眉,“事成不成,还要看从乐争不争气。”
“那其余舞姬是可以送回寿州了?”
老苍头试探地问。
齐国公沉吟片刻,道了声“阿弥陀佛”,遂即摆了摆手。
老苍头了然会意,遂即走将出去。
*
原本打算将容消酒困一夜的商凭玉,走到半路又改变了主意。
想到千秋阁不比榴锦院,加上之前那房内的暗格困过商惟怀……
他不敢再深想,快步折返回千秋阁。
不知何时,窗外钻进来的夜风吹灭了烛火,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低声唤了声“姐姐”。
床榻那头不答话。
商凭玉有些恐慌,胸前似堵了块巨石般喘不上来气。
他自香案摸索出火折子,点上灯笼,又朝床榻走去。
那处的人偏着头朝里,加之灯火少又暗,他只得又点了几处烛火,才走将过去。
“姐姐为何不吭声?”
他下意识声音问。
待他靠近,便见那榻上人腮边挂着泪,殷红的唇瓣咬出血,想必是怕极了。
商凭玉轻叹口气,那不争气的心疼又浮上心头。
见着她掉泪,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赶忙上前解了铁链,将她从榻上拉起身。
“好姐姐,我真诚道歉。”他说着,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错了,是我不该留姐姐一人在此处。”
“再不会了。”
容消酒依旧没回话。
直到晚风又偷溜进来,将灯烛又悉数吹灭。
那阴森的氛围又再次升腾起来,容消酒下意识将他抱紧。
寡独的夜里,万籁阒寂。
这一刻,两人只听得见彼此混乱的心跳声。
*
翌日,容消酒自榴锦院寝间醒来。
并非自然醒,是被刘妈妈叫醒的。
“大娘子,还是快些起身去见见侯爷。”
刘妈妈在她耳边不停念。
容消酒轻叹口气,翻个身,背对着她随口回:“这一大清早的,未免太急切了些。”
刘妈妈见三番五次叫她不甚管用,最后直接上手,将她从榻上捞起。
“可快些,那从乐娘子此刻已做了早膳,在侯爷那处一同用膳。”
那她更不该去。
遂即,她揪回自己的胳膊,再次睡下。
“大娘子一定不晓得,那从乐娘子同侯爷说了甚。”
容消酒冷哼,不是不晓得,也不想晓得。
这刘妈妈显然是那话激她,高声喊起来:“从乐娘子可说了要为侯爷生儿育女,趁入冬前怀上。”
闻声,容消酒睁开眼,生儿育女哪有这般随意的,还规定时间。
刘妈妈却以为她被激起斗志,虽上前殷勤问:“大娘子可要起身去见侯爷?”
“见他?”想起昨晚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内,吓得落泪,她当即冷哼,“不见。只是想吩咐你去替从乐补补身子,教她也不必强求,顺其自然。”
“我们大娘子当真菩萨心肠,都到这时候,还关心着与自己争宠的妾室。”
刘妈妈很铁不成钢地阴阳起来。
另一处,千秋阁内。
商凭玉与从乐面面相觑。
瞧着那一桌案的膳食,商凭玉并未动筷。
直到刘妈妈自榴锦院过来,看着商凭玉直叹气。
商凭玉顿时明了,这激将的计谋对容消酒没用。
他冷笑出声,示意刘妈妈将从乐带走。
一没人,他直接将案上杯盘尽数扫掷在地。
横舟走将进来,正巧看见自己主子脖颈凸起的青筋,被气到喘气连连。
能这般牵动自家主子情绪的,不用猜,他便知晓是谁。
他只轻叹口气,轻咳一声开始说正事:“宫里人来报,说是陛下他病危,怕是撑不过这两日。”
商凭玉眸光一亮,顿时想到赵折桂,他唇角勾笑,颇惬意地躺倒在懒凳上,信口回:“告知七皇子,就说本侯忽染风寒,近日都去不得宫内,宫里事宜这两日便由他自行处理。”
横舟诧异:“侯爷此举,就不怕他这两日拉拢朝臣,在皇宫内外搞拉拢?”
商凭玉轻哼:“他的把柄在我手上,若不出意外,近几日又会抓住他一件大把柄。”
“咱们拭目以待。”
他说着顺势睡下。
直到深夜,那从乐又来了千秋阁。
这次来,妆扮精致,特意换了身绯色舞服。
那纤细腰肢和白皙长腿在薄纱布料下若隐若现。
第45章 度种
不出半个时辰,新来的舞姬上赶着勾引侯爷的消息便传遍整个侯府。
刘妈妈在容消酒跟前念了好半晌,见她毫无反应,急得直跺脚。
眼见着她长吸口气,又要继续开口,只听翠羽轻啧一声,也顾不上得不得罪,拦腰将她抱住,便往外推去。
纵被人推搡着,刘妈妈依旧不死心,一路仰着头嘴边一直未停:“大娘子再不过去瞧瞧,侯爷可就真被那厮抢了去,到时有您后悔的。”
翠羽听着,越发用力将人朝外推。
直到刘妈妈整个身子被推出门外,容消酒忽而站起。
“松开她吧。”
这话显然是说给翠羽听的。
说着,容消酒走将上前。
翠羽见状,心下暗道不妙,有些后悔为何不早早捂住这老妇的嘴,现下好了,人被说服了去。
“大娘子您可要想清楚些。”
碍于刘妈妈的权力,翠羽不好明说,只囫囵说一句,做最后的挽回。
容消酒轻轻颔首,她自然早就想清楚的。
可她如今身份全无,只得仰仗着商凭玉存活。此刻她只想知道她母亲死亡真相究竟是为何。
与那些舞姬又有何干系。
刘妈妈瞧见容消酒过来,长长舒了口气。
遂即拨开翠羽桎梏着她腰身的手,走上前,笑吟吟开口:“就晓得大娘子识时务,奴带您过去。”
榴锦院距离千秋阁不算远,经过两个院门便到。
千秋阁的大门无人把守,两人径自入内。
临到正房门前,却见横舟站在门边。
横舟见容消酒来,眼底没有惊讶,只暗自轻叹口气,快步走上前去迎。
“大娘子,您来得不是时候,请回吧。”
容消酒脚步一顿,还不等开口,身后跟着的刘妈妈却抓住他言语漏洞,率先回嘴。
“可是侯爷吩咐了不许人入内的?”
横舟看了眼容消酒,作揖的手暗暗收紧。
一想到商凭玉的吩咐,他咬咬牙,遂而低眉摇头。
刘妈妈来了底气,轻哼一声,面上难得生出怒色:“那便是你自作主张,干涉主子行事。”
说着,将他逼退到角落,临了朝容消酒行一礼,示意她入内。
横舟不着痕迹白了刘妈妈一眼,嘴上依旧朝容消酒念着:“大娘子还是不进去的好。”
“大娘子三……”
不等他说完,便被刘妈妈拿手将嘴捂上。
容消酒挑眉,见着横舟反应那般大,倒真有些打退堂鼓。
刘妈妈却腾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
“您莫听这厮胡说,您是主母哪里都去得。”
容消酒将她的话听进耳内,瞧着那紧闭的门,抬起手却又顿住。
刘妈妈在一旁看着,跟着心里着急。
同样着急的还有横舟。
他被吩咐守在门外,就是为等容消酒过来时,嘴上阻止她进门,实际又要设法让她入内。
刘妈妈一来,倒也让他省了不少事。
只是眼见着事即将成,容消酒便要敲门入内。
临到最后,她却收回了手。
“我下回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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