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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无数次的惊心动魄，萧月音眼眶含泪，泪痕留在她如玉面颊上，就像过去经历的种种一样挥之不去。
替嫁一事原本非她所愿，她也只不过被动接受了弘光帝的安排，之后更是尽力维持着局面、好让所有人安心。
她只不过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的夫君裴彦苏而已，为什么，要她再来承受萧月桢命运改变的攻讦？
她生来就应该居于萧月桢之下吗？
“你、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不知道……”萧月桓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又看向身侧的姜若映一眼。
萧月音的眼泪还在落，她没有动，无声地看着他们。
三人又沉默地僵持了片刻，姜若映眼珠一转，因问道：
“你这么说，裴彦苏他可有怀疑过你的身份？”
萧月音摇了摇头：“一直没有。”
“那照这么说，你准备瞒他一辈子了？”这下，萧月桓似乎又找到了可以说道的点，立刻反问。
萧月音还挂着泪珠的眼睫颤了颤。
“裴彦苏甚至还不知道永安公主其实是双生姐妹，对不对？”萧月桓继续追着，“不过，桢桢出嫁时顶的是你的名义，即使裴彦苏现在还不知，消息也迟早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一旦开始怀疑，你觉得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我有想过，”一提起向裴彦苏坦白一事，仿佛是抓住了萧月音的命门，方才还条理清晰的她，又陷入了混乱，嗫嚅着：
“他是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瞒着他，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那你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萧月桓片刻不停。
“明日便是归还大典了，二哥，我们能不能先以大事为重？”萧月音黛眉紧蹙，语调又绵软了下来，“在大事办成前，不要提起任何关于我与姐姐是双生姐妹之事，好吗？等冀州安然回归，我自然会想办法，不会让二哥你们失望的。”
***
萧月音回到驿馆时，裴彦苏仍未归。
她默默更衣沐浴，重新收拾心情，整理好要面对他时的状态。
尽管身心俱疲，她不得不这么做。
反正已经演了很久，再多演一会儿也无妨的。
裴彦苏回来时已经过了亥时，萧月音故作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看他更衣洗漱，直到他换了寝衣准备入眠，才主动迎上去，环住他的蜂腰，笑道：
“大人总算回来了，我等了好久啦。”
“见到二哥二嫂，可是高兴？”裴彦苏的目光在她早已清理得清净无暇的娇靥上逡巡，末了，停在她红润饱满的樱唇上。
萧月音笑着点了点头，踮脚迎着他的吻。
他不过浅尝辄止，分开时，拇指在已然湿亮的唇瓣上一碾，又问：
“和他们聊了些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嗯，”萧月音任由他把她往床榻上带，在他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的同时，故意说话慢吞吞：
“和他们讲起了这几个月来和大人经历的事情，说大人疼我爱我，让他们羡慕死。”
裴彦苏墨绿的瞳孔泛起暖意，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二哥二嫂是大周康王王妃，睥睨天下，区区这些，这就让他们羡慕‘死’了？”
“是啊，谁让我的驸马、他们的妹夫文武双全又手握重兵和千里土地呢？”萧月音用玉臂环住他的脖颈，杏眸里满是得意。
裴彦苏倒不说话了，薄唇一抿，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无声对视最容易暴露内心，萧月音咬了咬唇瓣，终于忍不住试探问道：“怎么，我有说错话吗？”
回答她的是他更深更紧的怀抱，他深深嗅过她颈间清冽的香气，在她耳边低道：
“接待他们本应该是我的事，今日辛苦我的真儿了。不过，明日，还需要你再辛苦一点。”
“是什么？”她微微偏头，躲开他的热息。
“明日的归还大典，由你代表我，完成最重要的交接舆图和该挂令旗的仪式。”裴彦苏将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你说我？”萧月音又惊又喜，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蓦地提高了声调。
“是你呀我的公主，”男人在她的唇上浅浅啄了一口，“你是我赫弥舒王子的王妃，同时也是大周的公主，由你出面来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这样说，倒也合情合理，她跟着点了点头，却仍在思索疑惑和犹豫的根由，又听他说来：
“这件事我早已经吩咐他们去安排了，明日的典仪官会指引你的，可容不得你现在来反悔。”
萧月音用指尖摩挲着他的指腹：“我、我倒是也没……”
“这是给你的惊喜，我的公主，喜欢吗？”裴彦苏也不会真正任由她拒绝，大权在握的男人，行事作风总是霸道强势的。
而萧月音显然没想到他早就想好了为她做的这些，对比今晚在萧月桓夫妇那里受到的委屈，眼下这样的惊喜，只让她眼角又一次漾起了甜蜜的泪水。
无论他是不是把她当做了萧月桢都好，和他一起走过这些风雨、如今终于有所收获的人，是她呀。
喜悦和甜蜜让她陡然生了勇气，她突然按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到，大胆将小手移向他绷紧的腹肌块垒，狡黠一笑：
“那冀北哥哥呢，喜欢这样吗？”
第124章 万民景仰
喜欢，裴彦苏当然喜欢。
不仅仅是喜欢，还喜欢得不得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没有理由、也没有余暇再去细究，萧月桓夫妇在之前究竟同他的音音说了些什么，他只有眼前，只有当下。音音在云，雨之事上总是羞涩又胆小，今日破天荒头一回，主动提出新的花样，他欢天喜地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别的？
不过，小公主的主动到底是有期限的，当她全凭着那股热情慢吞吞褪下自己的寝裳，小手伸向他的呼之欲出时，就已经开始犹犹豫豫，随时都想要彻底退缩了。
到底还是小狗狗呎吋惊人，从前又把她欺负得太狠，现在要让她主动触碰，就像是在……“火中取栗”，“玩火自焚”。
一时胶着。
“喜欢，哥哥喜欢的。”裴彦苏嗓音低沉，回答着她先前大胆的提问，以此鼓励着自己那正在犹豫不决的小妻子，今日若把她引导得好，或许他们之后还会有许多新的乐趣，“别怕，乖，慢慢来就行。”
躺于床榻上仰视她的面容，与居高临下的俯视全然不同。小公主一双杏眸里秋波荡漾，两扇长睫因为微微垂落更添浓密，娇靥晕染着粉白的云霞，就连微微撅起的小嘴，都多了几分难得的娇憨。
寥寥几眼，便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生吞入腹。
但今晚太过特殊，他必须要抑住所有的冲动，把冲动堪堪化为从前坚持了许久的隐忍，耐心而又仔细地，看着她在自己的鼓励之下，一点点完成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动作。
在彻底成功的一瞬，萧月音几乎要羞死过去，可刚刚用双手将小脸捂住，又察觉了重心不稳，只好手忙脚乱地撑住。
这一下，便堪堪滑到了裴彦苏的块垒，紧致的触，感让她更加慌乱，忙不迭地向别处移去。
谁知动作到底不如他快，小手被他按住，指缝交错在沟壑，随着他的呼吸感受着块垒愈发明显的存在。
“躲什么？刚刚不是还挺大胆的吗？”裴彦苏自如地笑着，嗓音更加低沉，与她的惊慌失措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只这样一来一回，交接的地方沟通更深，几乎直贯，萧月音只能用单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出声。
这样的激兴让裴彦苏也再无法像方才那样自如下去，额头上青筋乍起，那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也彻底变得张牙舞爪，他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月，要支，然后直直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小妖精，下次再这样，定要罚你三天不下榻……”
再之后，便又重新换做了草原狼狗的主场，永远不知疲惫。不过，念着明日一早还有她期盼无比的归还大典，裴彦苏还是悠着劲头，只又来了两三次便歇下了。
第二日，萧月音早早便被他叫醒，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软成了水，但一想到今日的盛典，一点停顿和犹豫都没有，便起身了。
对镜梳妆，韩嬷嬷戴嬷嬷几乎不停歇地夸赞她气色很好，萧月音又甜蜜又兴奋，想起昨晚自己的胆大妄为，并没有反驳她们。
头面和衣衫是早就备好的，永安公主穿戴整齐之后，裴彦苏也从耳房里出来。
原来两人的衣衫是刻意做成一对的，一样的布料，一样的滚边和纹饰，就连半胡半汉的形制，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
看得出裴彦苏对此颇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四目相对片刻，小王子也按捺不住心头泛起的波澜，走到自己妻子的面前，揽住她的腰，俯下脊背，和她亲吻起来。
这个吻绵长又细密，一直到裴彦苏亲够了放开她，萧月音才指着他薄唇上那花成一片的口脂，娇嗔：“哎呀……”
可是话未出口，立刻想到自己的唇瓣上一定同样如此，便又蹙着黛眉轻锤这始作俑者的肩膀。
看了全程的韩嬷嬷和戴嬷嬷见状，相视会心一笑。
大典在冀州城北的城门附近，专门为此搭了座高台。国之大事，重之又重，典仪外围挤满了来观礼的男女老幼，康王夫妇也盛装打扮，一早便率领大周的陪随们到达。
只是，两人一见从华贵的车辇上下来的赫弥舒王子和王妃，俱是有些绷不住面色。
秋风猎猎，秋阳似火，裴彦苏和萧月音又都长着谪仙一般好看的脸，穿着一看便是特制的相似衣衫，携手立于台下，活脱脱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将在场所有人都衬托得黯然失色。
围观的百姓中有不少人第一次一睹天颜，称赞声艳羡声，不绝于耳。
“九”这个数在《易》中属纯阳，九月九便是两阳相重，故曰“重阳”。九九归真，一元肇始，自上古起，这一日便属大吉之中的大吉。
裴彦苏之所以挑选这一日将冀州归还周廷，自然也是出于这一点，当然，也为了体现他身为周廷状元、周室驸马的双重尊贵。
“吉时已到，典礼正式开始吧。”
王子睥睨天下，此时的他早已不复当初在邺城金榜题名时尚存的点点青涩，举手投足皆具威严，偏偏身为上位者又对权势举重若轻，光只瞥向执礼官这淡淡的一眼，足以令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萧月桓浑身一震。
然而，令他震惊的还远不止如此。
他以为今日萧月音不过是和姜若映一样只安静观礼，却见执礼官手捧托盘，不是走到裴彦苏身前，而是双手奉给了萧月音。
托盘里盛的是代表冀州全境的舆图，执礼官面不改色，毕恭毕敬高声道：
“请王妃代表漠北，向康王殿下交接舆图。”
一直到从萧月音手中接过托盘，完成这项重要的仪式，萧月桓仍旧处在惊愕之中。
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明白，裴彦苏这个草原新贵的威名响彻四海，作为新一代的天之骄子，在能名正言顺扬他国威的时刻，却把大好的机会留给了妻子，他自己呢，则只做旁观欣赏。
难道，萧月桓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对他妹妹的爱？
裴彦苏究竟知不知道被他宠上天的永安公主，其实是个冒牌货，真正与他早就两情相悦的桢桢，现在在邺城的宋家日日以泪洗面？
带着这样的惊愕和疑惑，萧月桓又目睹了萧月音登上城楼，亲自将城楼上的单于王旗换成周旗的全部过程。
他的小妹与昨日向他们陈述她和亲后的一路险象环生时一样坚毅从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不端淑雅肃。光是看她如此落落大方，根本想不出，她在数月之前，还只是在宝川寺中日日夜夜与青灯古佛相伴的静真居士。
等到萧月音将周旗彻底挂好，自高高的城楼上向下望去时，下面乌泱泱观礼的冀州百姓，也随之激动万分。
永安公主不愧为大周明珠，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住大周半壁江山，也凭借己身为几国带来长久的和平。
今日，更是将被占领已久的冀州，亲自送还，改弦易帜。
“永安公主千岁！”百姓中不知何人突然高呼。
而这一声犹如醍醐灌顶，激醒了还在感怀的百姓，紧接着便有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
短暂的混乱之后，所有的高呼汇成一流，一浪高过一浪。
“永安公主千岁！”
“永安公主千千岁！”
“愿公主长佑大周，永世安康！”
欢呼声颂赞声声声入耳，将站在城楼上的萧月音越推越高，小公主从未想过自己还受到这样的万民景仰，保持亲切的微笑，不断向下挥手示意。
幸好她站得够高，下面那些山呼千岁的民众，才不会看到她因为激动而惹下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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