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苏屏住了呼吸。
仍旧不说话,是因为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的嗓音嘶哑,再不字斟句酌,怕是更要吓着她。
残余的理智里,他生平第一次有点怪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阿娘裴溯。
他知晓裴溯是无辜的,可却又是不由自主地怨怼——
阿娘啊阿娘,为何你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我独自行动、不慎中了金胜敏的媚药暗算的同时,将我刻意隐瞒的实情都说了出来?
裴彦苏头痛不已。
万幸的是,裴溯还尚未知晓音音的真实身份和这一切背后的曲折,否则,这对情同母女的婆媳,恐怕要背着他互诉衷肠了。
她对他全是虚情假意,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向她袒露实情。
这样想着,从来运筹帷幄的状元郎,忍不住用拇指微微摩挲着自己新婚妻子腕上的红痕。
是他留下的红痕。
但萧月音又怎么会知晓他心中翻涌的浪潮,此时的她,本就深陷悲愤和委屈的渊薮,又乍然受了这样的疼,哪里还忍得住?
她本就很害怕疼痛。
把心一狠,她不顾仪态地抬了脚,朝着面前这个始终不发一言、却只会欺负她的男人踢了过去。
但她被疼痛扭曲了记忆,忘记了她的夫君身手是何等了得,嘴上虽然不说话,但不代表手上会岿然不动。
脚踝被他握住,她人还坐在大案上,又因为这个姿势,裙摆被撩起到了膝盖,挣一挣,那只鞋也“啪嗒”一下,砸到了地面上。
这骤然的变故,也将她的眼泪骤然止住了。
因为裴彦苏不仅仅满足于握住她的脚踝,带着薄茧的手掌缓缓向上,摩挲着小腿上光洁如玉的肌肤。
他的双眸是墨绿色的,此时也比方才所见,还红了好几分。
“你……我,我问你话呢,”她的小月,退被他微微抬起,他凑近,半是闻嗅半是亲吻,他越不说话,她的愤怒和不甘,就越发变成了惊惧和恐愕,使得她的嗓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像是立刻要哭出来了一般:
“你现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自己所有的卑劣行径!你,呜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听你解释!”
即使她言尽于此,裴彦苏仍旧没有开口。
反而,握住的劲力又重了几分。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鞋也“啪嗒”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对不起真儿,对不起……”又是相对沉默的几息之后,裴彦苏终于开口说了话,那嗓音低沉得,她快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像是被大漠的风沙吹跑了:
“对不起,我很想好好、好好和你解释这件事……但,但是我现在饿了。”
“饿了?”萧月音愣住,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只下意识问道:
“你刚从那金胜敏的公主府上回来,不应当如此呀……是她没有招待好你?”
回答她的是他的动作。
裴彦苏忽然将她小月,退一拉,把她分开,让她环住他的月,要他托着她,将她带离她一直坐着的大案。
除了衣料的声音,还有纸张的响动不绝于耳,因为方才她抄好的所有经文,已经全部皱作了一团。
但连耳尖都红透的她,已经无暇细思这些了。
他托着她走向床榻,她只能勉强挂在他身上,不情不愿地攀住他的肩膀,故而,她的耳畔离他的唇很近很近。
在距离书案越来越远的时候,她听见他似乎忍住了喘息,终于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要吃的,只吃你。”
第57章 兔与狗
驿馆这个地方,是新罗对外的重要门面之一,从外观建成到室内的装潢,无一不是用料考究、处处精致大方。
大周公主夫妇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他们所住的,自然是驿馆之中最大最豪华的一间。
按布局来说,书室是距离房门口最近的一块区域,是以萧月音方才抄经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听见裴彦苏回来的脚步声。
而现在的她,却也只觉得从书室到卧房的距离,竟然也是如此短促。
他们眨眼已至。
裴彦苏的步伐沉稳,堪堪绕过了屏风,他停在他们昨晚已然同床共枕的床榻之前,先松了揽住她腰上的劲力,又握着她的脚踝,将她轻轻放在了她身后的床榻上。
至于她攀住他肩膀的手,他一点一点用长指掰开紧绷发白的柔荑,她的指尖冰凉,他用滚烫的掌心为她温暖,然后又牵到了唇边,不知足地啜吻。
一下,两下,三下。
萧月音再懵再单纯,此时也明白,他所谓的“吃”,究竟是指什么。
可是就在几日之前,他明明答应过她,因为她做了假的“身体特殊”,绝不会勉强她做不适宜之事。
——“夫妻之间,来日方长。”他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知道他绝不是他口中所标榜的那般正人君子,可是这才仅仅过去几日,他不仅对她隐瞒了此次远赴新罗的真实目的,还要自己打破自己曾对她许下的承诺。
有时候,人越是缺什么,便越是要炫耀什么。
譬如,他信誓旦旦的“微臣是君子”。
无数个念头闪过萧月音的脑海,就在她心头愈发憋闷、愈发气恼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轻轻按住她的双腕,靠近,垂首,用牙齿一点一点咬开她外罩对襟的衣扣。
方才的呼之欲出,眼下也再是遮掩不得了。
明明只是对襟开了、她里面还有小衣覆盖一切,萧月音却只觉得,他像是能透过一切,将她看得完全一般,自己仿佛不着,寸,缕,就连光滑肌理上浅浅的绒毛,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他墨绿色的眸子,强压下去的火红,又深沉了几分。
最后一颗衣扣被他咬开之后,裴彦苏那张无懈可击的俊容,在她迷蒙的视线里,竟然第一次露出了讨好一般的神色。
每一寸肌理,都像是在说:“看,我用牙齿就能帮你宽衣了,是不是很厉害?”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朝她的脸凑近了一点。
一点点。
就连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都仿佛镶上了火热的边,变得与先前不一样了。
“狗……”萧月音已然无法分清眼角的湿润是来自羞赧还是气恼,将这个字冲口而出之后,她漂亮的樱唇,还保持着圆润的形状,鲜艳欲滴。
只有口中的香舌还因为发音而微微卷起。
“嗯?”裴彦苏将目光移到了她的唇上。
他呼吸的温度越来越高,吐出的气息不稳。
“我,我说,”被小衣包裹着的丰盈的玉峦,也在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她堪堪稳住,“裴彦苏,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狗。”
一只将她扑倒的大狼狗。
萧月音不怵于说这种话,即使是眼下这样一触即发的时候,残存的那点勇气和理智,也足以支撑她仿着萧月桢的性子,口出恶言。
可是,像狗,并不是真的狗。
狗是不能排汗的,是以它们总是用张嘴喘气的方式,来抒发缓解身上的热意。
人却不一样。
有一颗滚烫的热汗,沿着裴彦苏的鬓角下滑,滑过他利落的下颌线,滑到他紧绷的下巴上,停驻。
“如果我像狗的话,那真儿像什么?”然后,汗水和他的话语一起落下。
滴在她的樱唇上。
她不敢去尝。
唇瓣随着她大开的对襟一起颤动,偏偏双臂被他轻轻按住,她动弹不得,犹豫着该如何制止他时,手腕上的劲力忽然又松了开。
原因却是,他用食指点住了她唇上他自己的那滴汗。
“真儿不敢说,我来说好不好?”食指轻轻往前推,便是她包裹着贝齿的深渊,又湿又热,“如若我是一只狗,真儿就只能是天真纯情的小白兔……兔肉有多好吃,真儿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吗?”
模棱两可,像是看穿了她因为他才对兔肉有所偏爱一般。
即便知晓眼前的俊朗男人分明不怀好意,萧月音也根本不敢妄动一分一毫。
因为她本想大声反驳他斥责他,揭露他隐藏在言语之下的不轨之心,却发现稍加动作,自己那嫣红娇嫩的唇瓣便只能加重与他长指上薄茧的反复触碰,这样的摩擦又一次让她生了疼,一点也不舒服。
她是极为怕疼的。
但微张的樱唇和湿润的眼角,分明只能引来狼狗更加无畏的对待。
就连裴彦苏自己也想不到,他与她日夜相对,看她用这张口饮食交谈,却因为一滴滴落其上的汗,就可以勾出他如此多的妄念和贪欲。
而他呢,也仅仅只是解了她上衣的衣扣而已,旁的那些,还什么都没做。
可是又可是,他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他想对她做的事,有很多很多。
数都数不清了。
就比如,一面将那食指探入再探入,一面好整以暇地问她:
“真儿,喜欢吃兔肉吗?”
萧月音羞愤欲死,哪里能回答他。
他的食指容不得忽视,有薄茧和微汗,有骨节的硬和指腹的软,她若是要把话说明白,自己的舌便一定会与他的手指翻搅在一起,进退两难,又挤又堵,太不好受。
幸而他先前放开了她的手腕,她便赶紧用两手握住他欺凌她的虎口,想要往外延伸,却始终徒劳。
偏偏,此刻他墨绿色的眼眸漾着别样的情绪,无辜得很,不像是在故意为难她,问她的问题,又仅仅是关于饮食,是在关心她。
只有他的俊容微微泛红。
双手无法敌过他单手的劲力,萧月音便想要偏头躲开、将他的食指送出来,奈何裴彦苏又突然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点都没有让她得逞的意思。
仅仅这样,她就被他欺负得胀红了脸。
裴彦苏见状,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这才终于大发慈悲,将那罪魁祸首的食指抽了出来。
然后在她迷蒙的注视之下,将那根红润湿,滑的食指,不疾不徐地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一面品尝从她口中蘸取的滋味,一面欣赏她现在惊恐不已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说他很像一只狗,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呢?
不,她只能任他宰割。
红眼的小白兔,与他这只绿眸的大狼狗,难道不是绝配?
小白兔只是被大狼狗咬开了衣襟上的扣子,身下的床榻上铺的是上好的锦缎,比起先前那硬,邦邦的书案,已经是极好的对待了。
黑瀑一般的青丝散乱在这浅樱色的枕巾上,裴彦苏将其中的钗环一一抽,出插在自己完全一丝不苟的发髻上。
如今的邺城中,有士大夫流行簪花,而她的金钗步摇被他这样插戴,非但没有半点阴柔,反而再多了几分俊美。
俊朗无双的狼狗忽然又将手指插,入她后脑勺的青丝之中,托起她,让她坐起来。
“今天的兔肉和往常的不同,是甜的。”做这些时,他还一面这样说。
终于回过神来的萧月音拧紧了黛眉,扒着裴彦苏结实有力的手臂,使出了全力,就要逃开这是非之地。
大狼狗有的是劲力不假,可她身形娇小,也是灵活的脱兔。
这一拽,便只将她身上这件前襟大开的上衣拽下,肩膀手臂突然触了凉意,她慌乱回头,只能徒劳地抱起双臂,小手交错握着。
“你……你……”小衣是挂颈系带式,后背只有一根带子维系,为了不让他饱览春色,她只能挪动着跪姿,将后背对着屏风。
“小心,”他却直直扶住她的后腰,不动声色又将她拉近,以不让她陷入掉落床榻的危险为名,阻止她的逃窜,“公主好像除了骂微臣是狗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月,要处有那么大一片掌,萧月音躲无可躲,任热意源源不断上涌,便索性扯了他的大片衣袖,为自己遮挡起来。
她的小衣上绣着颜色娇娇嫩嫩的海棠,若她动得多了,后果怕是真的不堪设想。
“因为,因为你又一次言而无信,”白皙的小脸气得羞红,这话她自己都说过许多遍了,“给、给你好好讲道理不听,我还气着,你竟然只想,竟然,竟然只想做那违背承诺之事……”
裴彦苏的目光停在她用他衣袖遮挡的领口边缘,她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锁骨与玉颈相连处那深深的凹窝,和她的杏眼一样,像是汪了甘泉。
干涸已久的土地需要甘霖,何况他还中了金胜敏的媚药,能勉强坚持到现在,全靠他不忍伤害她的心在支撑。
“公主的责怪一点不错,我确实是狗,”没被她拽住衣袖的那只手,也终于忍不住,自己解了自己的蹀躞带,“我很想一直这样忍下去,可是我狗性发作了,忍不了,只能靠公主你……”
直裰下摆开衩,即使他半坐在床榻上,纨绔曲折,也并非全是不可逾越的束缚。
就比如,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探赴热源。
“你……你……”萧月音再次瞠目结舌,视线却和被他操控的手死死纠缠,她想要合上双眸,却只被深深吸引。
“微臣相信,公主会喜欢小狗狗的。”他的嗓音彻底哑了下去。
第58章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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