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旁人,若是换了旁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女子落水被男子抱上来,便算是损了清白,只能嫁过去。
可将女儿抱上来的,是司家的长公子。
昨日他女儿刚跟司家小公子议亲不成,今日又出了这种事,陈颂急得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周围人低声耳语,不知是谁,说了句相府千金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落水,虽说目前原因还未查明,但到底损了清誉,婚事怕会受影响。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声音静下来。
崔氏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正要顺着这个话口说,她日后会给陈洛杳找个门楣低些的夫家,或者是为人妾室也行,总不能让这孩子年纪轻轻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可她话音还未出,就见众目睽睽之下、一片寂静中,司长晔垂目看着陈洛杳,声线沉静地说了句:
“我娶。”
第258章 夫君哄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齐齐变了神色。
尤其崔氏,还有侧前方刚想过来的丞相次女陈幼薇。
陈幼薇指甲掐紧手心,妒恨地盯了一眼陈洛杳,随即快步走至崔氏身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袖口。
示意她快些想法子阻止。
不然,陈洛杳嫁给了她喜欢的男子,她怎么办?
她前几日拒了司小公子的议亲,便是为了等一个时机嫁给心上人。
眼看着不久便能如愿,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嫁过去?
尤其,这个人还是抢了她多年嫡出身份的陈洛杳!
她怎能跟这样一个没娘教养的人共侍一夫!
周围众人心思各异。
一时间,空气死寂一样沉默下来。
惊呆的,除了周围人,同样还有陈洛杳和刚从前院脱身过来的司隼白。
陈洛杳惊诧抬头,愕然地看着司长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两个字。
崔氏迅速回神。
神色中掠过一抹急迫和慌乱,她拉住陈洛杳的手,挤出笑容,不动声色地说:
“司公子客气,你今日及时搭救洛杳已经是对我们相府有恩,怎能再让你为难负责——”
“不为难。”他平静打断。
崔氏话音止住。
司长晔视线从崔氏身上转过,最后停留在陈洛杳身上。
“陈姑娘乃相府嫡女,与我们司家门当户对,正好近日两家有结亲的意向,陈姑娘,我娶。”
陈幼薇牙都快咬碎。
她再也忍不住,正要出声,却又听到司长晔对陈洛杳说:
“虽仓促定下亲事委屈了姑娘,但司家儿郎从父辈到子辈,皆不会纳妾,姑娘嫁过去便是我司长晔一生的妻子,余生既不会有外室、也不会有平妻,姑娘放心便是。”
这话一出,众人眼神微妙下来。
司家是多高的门庭,这段时日以来,凡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皆盯着这门难寻的婚事。
可谁曾想,就一个偶然的落水,司家这位嫡长子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还当众承诺,不纳妾、不娶平妻。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硬是把其余想与司家结亲的世家的路堵死了一条。
陈幼薇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她手中的帕子,快被她搅碎。
胸膛中喧嚣的恨和妒忌,恨不得让她即刻生吞了眼前这个抢了她姻缘的贱人!
崔氏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暗中布局这么久,先是借昨日相看一事敲打陈洛杳,又费尽心机在今日安排了宴会,还让人设计陈洛杳入水,只为在今日这种场合坏了她名声,让这个抢了她女儿嫡出身份的外人,随意指个家世低的人嫁了。
但她没曾想,做了这么多,却偏偏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最好的一桩婚事。
还是她自己女儿的婚事!
她怎能不气?!
这些人中,诧异过后,最高兴的,莫过于陈颂了。
司家的家风与地位他比谁都清楚,他想让女儿嫁进司家,一是因为司家地位高、二是因为嫁入司家他女儿的后半生便不用再担心。
他的女儿在司家,定然能过得好好的。
他原来便有意将大女儿许给司家。
不管是司家这位嫡长子,还是那位看似离经叛道、实则能力极为出众手腕又出色的司小公子,都是顶尖的姻缘。
他相府的女儿嫁过去,都算高嫁。
昨日与司小公子议亲不成,他还遗憾了半宿错过了与司家的这段姻缘。
虽说司家有四个儿子,但与小公子议亲不成,后面怎能再与那三位公子相看?
他以为大女儿的婚事终生与司家无缘了。
谁曾想,竟还能有如此反转。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初冬的天冷,陈洛杳又落了水,司长晔怕她身体受不住,没再多待,只特意对崔氏嘱咐:
希望她能照顾好司家未来的少夫人。
很快司家就会上门下聘。
崔氏只能强挤出笑,点头应下。
司长晔又和陈颂打了个招呼,便提出辞行。
陈洛杳跟陈颂说了声,在司长晔走至拐角前,追上来喊住了他。
“今日之事,多谢司公子解围。”她唇角轻抿,掩在披风内的指尖掐紧,看着他说:“但不必真的成亲,只因一场落水,累了公子的名声和婚姻,不值得。”
“不是玩笑。”他道,“陈姑娘好生养身体,三日后,司家会来下聘。”
见他来真的,陈洛杳怔住。
—
一日后。
虞听晚来京郊别院。
说话时,司沅提到了司长晔和陈家定下的这门亲事。
虞听晚有些意外,边喂谢临珩送的那只肥兔子,边狐疑看向自家母亲。
“大哥和陈家姑娘?”
“前几日,我瞧着大哥和四哥他们,不是都不愿意这么早娶妻吗?”
司沅拿了几片这只肥兔喜欢的叶子过来,“长晔说,娶谁都是娶,落水那事,也算他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自然要负责。”
虞听晚对相府的事,虽知之甚少,但大致的情况,也听楚时鸢那个话痨说过一些。
“那位陈姑娘,大冬天的在自家后院都能跌进水里,可见这相府后院,并非如外界传闻那样和睦。”
司沅话中多了冷淡意味,“后娘怎比得过亲娘,平时做派再好,心里也未必好。”
虞听晚点头,“这倒是。”
她将叶子都给了地上的兔子。
起身,拂了拂衣袖,便往司沅身上黏,撒娇道:
“娘,快给你女儿暖暖,手冷。”
司沅边将她冰凉的指尖往手心捂,边念叨她:
“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你自小便畏寒,若是着了风寒,那些苦汤药,还得像灌猫一样往嘴里灌。”
日子渐渐稳定安逸下来。
虞听晚越发喜欢像小时候那样赖在司沅身边撒娇。
她“唔”了一声,黏在自家母亲身上,满眼含笑地说:
“娘再哄哄女儿不就好了?从小到大,不都是娘亲哄我?”
司沅嗔她,“都要嫁人了,还跟小时候那样要娘哄?”
说着,余光出现一道墨色矜贵身影。
司沅笑着拍拍女儿的背,打趣她:
“呶,我家小公主的夫婿来了。”
“让你夫君去哄你。”
第259章 今天晚上,分床睡
虞听晚被自家母亲这语打趣的耳尖发红,她瞬间站直身体,神色羞赧,“母亲!”
司沅面上笑意更浓。
谢临珩走过来,先是对着司沅问安,喊了声“岳母大人”,才看向身旁的虞听晚。
司沅笑看着这双孩子,问谢临珩,“忙完了?”
谢临珩点头,“忙完了,我来接晚晚。”
司沅不打扰两孩子相处,天色也不早了,于是道:
“母亲不留你们用膳了,入冬后天黑得早,趁着天还没黑,早些回宫吧。”
马车上。
谢临珩将虞听晚抱在怀里。
虞听晚还在想司家和陈家的这门婚事,她一连在京郊别院这边住了两天,这会儿见到谢临珩,刚想跟他说说这桩意外频出的亲事,只是刚开了个头,就被他勾唇打断:
“是和丞相家的千金,是吗?”
虞听晚话音止住,好奇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捉住她手腕,握住她有些凉的指尖,说:
“今日下朝后,大哥和舅舅他们留下来说了会儿话,正好提到了这件事。”
说罢,他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她指尖,“冷吗?”
她眉头扬了下,另一只手臂绕过他腰身,主动抱住他,整个人窝进他怀里,只剩一个脑袋,靠在他身上看他:
“这样就不冷了。”
谢临珩眼底尽是宠溺。
稳稳揽着她腰。
她身形娇小,缩在他怀里,他身上的披风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裹进来。
虞听晚下颌抵在他肩头。
他身上热,她又被他裹在披风中,整个人像被圈进了暖炉中,暖融融的。
男人大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她腰肢,不时还勾着她垂在腰侧的乌发把玩。
“难得见我们小公主这么乖。”
虞听晚轻哼,“那是你见得少。”
他吻她眉眼,“那以后为夫多陪着我们小公主,就见得多了。”
—
司家嫡长子和相府嫡女结亲的消息,很快传遍皇城。
与之一道传开的,还有这门婚事的前因后果。
如今的丞相夫人崔氏虽八面玲珑,大方良善、待嫡女如亲生的好名声在外,
但大冬天的,相府嫡女在自家后院落水,虽阴差阳错博得了一桩好姻缘,但那些高门大户家的主母都不是傻子,这里面的猫腻,多多少少能嗅出几分。
只是碍于陈颂是一品丞相的高位,又和皇亲国戚的司家结了亲家,有些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不在外面说罢了。
司长晔和陈洛杳的婚事虽定得仓促,但司家上下,无人轻视这门婚事,司裕和魏茵在得到消息后,当即便让人准备下聘的相关事宜。
并在下聘当天,魏茵以玩笑的口吻对崔氏说:两家婚事已定,那日后洛杳便是他们司家的人,希望在婚前这段时间,她能帮她们照顾好她们司家的儿媳。
崔氏虽心里不满,更恨这个抢了她女儿嫡女身份的孤女又继而抢了她亲女儿的姻缘,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她再怨恨,也改变不了事实。
只能挤着笑脸,一一应下来。
陈颂为人耿直,眼里心里又都是家国社稷,对于自家后院的这些事,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怎么管过。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他娶的这个夫人是个善心肠的女子,不仅将整个家宅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视他前任夫人的女儿为亲生孩子。
可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再加上他事后又找了那名小厮,仔细询问了那天信件的始末,这才发现,他的后院中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龌龊勾当。
为了大女儿不再受委屈,他亲自挑了几个人安排在陈洛杳的院子中,照顾她的一切衣食起居。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便到了年关。
这天,谢临珩上完朝回来,虞听晚还在榻上没有醒。
来到东宫,谢临珩解开斗篷,随手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墨九。
“公主醒了吗?”
“好像还没,属下还未听到寝殿传膳。”
谢临珩脚步没停,转而往寝殿走。
“不必跟着。”
墨九在身后应声。
很快,谢临珩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
殿中侍女纷纷行礼问安。
他挥手,让她们下去。
随后推开门,绕过屏风,往床榻的方向走。
今年的冬天,皇城的风雪很多。
尤其在进了腊月之后,每隔几日便下一场雪。
虞听晚小的时候还是很喜欢雪的。
尤其喜欢,她父皇下朝后,和母后一起牵着她,在雪中赏梅花。
直到后来,那场宫变来临,数不尽的鲜血将皇宫的雪地染得鲜红,她便再也不喜欢雪天。
没进腊月之前,虞听晚去京郊别院的频率比较频繁。
可进了腊月之后,一直下雪,路上行走不便,她便减少了来回跑的频率。
由原来的‘常常过去、但大多在宫中住’改为了‘两边轮流住,住在宫中和别院的时间对半分’。
临近年关,朝中的事情多了起来。
谢临珩不能像从前那样天天出宫去京郊别院找她。
再加上路上雨雪多,行走不便。
是以,这段时间下来,她每每从别院回来后,天天晚上都被他拉着折腾到深夜。
昨夜也不例外。
床榻前,谢临珩掀开一点鲛帐的缝隙,去看里面的姑娘。
虞听晚眼皮动了动,似有醒来的趋势。
但她不睁眼。
谢临珩看了眼当前的时辰,将鲛帐掀开一半,坐在榻边,将手指捂热才去碰她。
“小公主,这么能睡?”
她睫毛动了动,侧趴着,白瓷般的脸颊贴着藤枕,唇侧还有一点没有完全消下去的印痕。
见他老是扒拉她,她不满地皱了皱眉,眼都没睁,直接伸手将他手拍了下来。
“别闹……”
他笑出声,“要不是用了避子香囊,就像我家小公主这般能睡,还真得传太医过来,看看是不是有孕了。”
虞听晚仅剩的那点瞌睡虫被他搅得散尽。
她拥着软和和的被子,半睁开眼睛,但懒得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含糊着嗓音嘟囔: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弄到天快亮,命都快折在你手里了。”
她动了动身子,但浑身的酸软让她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回想起她昨晚屡次让他停、但他全然不听的那些画面,虞听晚觉得她的腰更疼了。
连带着,语气也不好了。
“今天晚上,分床睡!”
第260章 手从被子里拿出去
“分床?”他揉她耳垂,笑得意味深长,“小公主,有这样的道理?”
她张了张嘴,正要反驳。
话音未出口,就见他倏然俯身。
眼底藏着谐谑,手钻进寝被,贴在她腰侧,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她腰窝,“昨天晚上,夫人不舒服么?”
说着,他还似笑非笑加了句:
125/149 首页 上一页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