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的小娘子卫昭昭,目光频频朝落在最后的太子身上望了过去,她今日穿了身薄荷绿的袄裙,外罩浅粉色轻绸褙子,梳着灵巧的发髻,玉簪头上是只栩栩如生的小凤凰,长发及腰,神色恬淡,小娘子瞧着温柔又秀气。
卫家这段时日同陆家走的很近,两家有意结亲。
从前卫昭昭是觉着嫁给谁都行,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个儿也说不上话。
只能从父母挑选里面的人再挑一个。
原本她对陆绥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若是嫁给了他,将来她也会恪守妻子的本分,替他打理好中馈,当一个合格的妻子,不丢他的脸面。
陆绥长相英俊,她即便嫁了过去,也不吃亏。
可自从许久之前,她在宫中撞上一回太子。
少年惊心动魄的美貌,脸上有些腼腆的淡淡笑意,还有那温润的嗓音,让她回去之后还神魂颠倒、念念不忘的。
这会儿难得再次碰见。
她一时失态,直勾勾望着人,舍不得挪开。
竺玉也不是真的木头,有人一眨不眨盯着她瞧,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她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些狼狈的低下头,仓促抬起袖口擦了擦脸。
可是卫家小姐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把她瞧得都不太好意思了。
她面颊一热,对卫家小姐挤出一抹生涩的笑来。
卫昭昭缓缓行了礼,压着胸腔里剧烈的心跳,腼腆的笑了笑:“太子殿下。”
接着她又看向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李裴看她们俩眉来眼去就心烦意乱,太子有多喜欢女人,他打小就看出来了。
喜欢往女人堆里扎。
女人缘也是出奇的好。
一堆堆的烂桃花,甩都甩不完。
李裴觉得像太子这样身材纤瘦的男人,还是别想着怎么疼女人比较好。
阳气本就所剩无几。
等会儿被吸干了。
估计那玩意都难硬起来,彻底就废了。
不过。
废了也好。
用不上了才对。
秦衡也看着她们眉来眼去,又看见李裴那张气得快要冒烟的脸,他饶有兴致的看热闹,觉得好笑。
若是没人告诉李裴,他这辈子都发现不了太子的真实身份。
明家小姐轻轻扯了下卫昭昭的袖口,好提醒她收敛着些目光。
不过明小姐在看清太子方才脸上那抹善意的笑,忽然就明白了卫昭昭为何会深深陷了进去。
少年笑起来好看、无害。
好似还能化解人心底的戾气。
不过明家小姐心有所属的却不是这种类型。
她看向秦衡,身为明家的嫡长女,表现得落落大方:“秦公子,上回问公子借的寒梅图忘了还你,不知秦公子何时有空,我好将寒梅图送还回去。”
明家小姐对喜欢的人,一向主动,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若是被拒绝了,反而还能越挫越勇。
秦衡微微一笑:“不必如此麻烦,改日我派人上门去取。”
明家小姐面色一僵,强撑着唇边的笑意:“秦公子客气了。”
秦衡便是拒绝人,也是润物细无声,不太会令人难堪。
几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都很有默契的告辞。
竺玉迫不及待钻进马车,只想快快摆脱这些人,让自己耳根子清净一些。
谁知道陆绥白日里没什么存在感,到了夜里就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的别院。
外面的护院都没察觉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竺玉刚洗完澡,头发潮湿,光着脚踩在地上,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瞧见坐在窗台前的那道身影,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她将喉咙里的声音压了回去。
少女刚沐浴出水,身上的衣裳都没穿好,衣襟松散凌乱,大片瓷白如玉的薄嫩皮肤露了出来,精致雪白的锁骨凹凸明显,她未曾缠胸,胸前起伏的弧度饱满又圆润。
单薄的里衣,若隐若现。
陆绥目光沉静望着她,黢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身影,男人打量她的眼神清清冷冷,神色难辨,看不出喜怒来。
竺玉披了件外衫,蹙着眉头:“你怎么进来的?”
陆绥的眉头缓缓舒展,如实告知:“翻墙进来的。”
竺玉没记错的话,她这院子里外都有护卫。
院墙周围当然也不例外。
陆绥的眼皮动了动,直白的告诉他说:“他们拦不住我。”
竺玉警惕的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你深更半夜的闯进来,十分无礼粗鲁。”
陆绥望着她,没什么情绪的吐字:“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又不给你吃,又不让你睡,粗鲁夜闯也很正常。”
竺玉感觉他在嘲讽她白天说的那些谎话。
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又很一本正经。
陆绥往前迈进两步,居高临下的身躯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冷冰冰的眼瞳,好像幽静的黑色河流,四面八方的将她围剿了起来。
“你今日既不拒绝李裴,也不点头答应他,贪婪的吊着他的胃口。是想还和训狗一样,使唤他来帮你杀了我吗?”
竺玉心里打了个哆嗦。
她当然不能承认。
虽然她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
陆绥用她的身份来威胁她,她如何就不能想法子杀了她?
本就是他得寸进尺在先。
她不过是没有办法之下的还击罢了。
“我同情分深刻,我不想让他伤了心。”竺玉在陆绥面前就是不想落了下风,接着抬起小脸,嘴硬道:“我也愿意…愿意同他睡了!”
这话羞耻。
一句话哆哆嗦嗦的吐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陆绥不是有洁癖吗?
还喜欢抱着她亲。
若是她和李裴真的有了什么,她看陆绥还能不能下得去口。
第94章
清冷的月光随风浮动,皎洁的盐白落在男人的脸庞,漆黑的瞳仁好似被映成了冷冷的琥珀色。
他静静注视着她,不声不响,平静里的眼眸深处蕴着锋利阴冷的寒意。
空气里仿若浮动着冷冰冰的、令人遍体生寒的冷和怒。
他生气了。
竺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可能是洁癖真的…很严重吧。如果知道这种法子对陆绥有用,她早该拿出来了。
既张了口,已经说了这般不要脸的话。
她再度开口,便没有方才的支支吾吾,声线也不似先前恼羞的颤抖,脸上热热的,她厚着脸皮说:“他体格好,又有劲儿,还听我的话,我不仅不吃亏,他应该还能将我伺候的挺快活的。”
说着说着脸上越来越热。
可底气却越发的充足。
她渐渐抬起了脸,眨巴眨巴了眼,好似彻底想通了,困惑的只有他:“怎么着都对我有好处的事儿,我为何要拒绝他?”
少女眼睛圆润,眼尾微微下垂,眼珠透净似玉,往往总是一种什么都不太明白的糊涂样,茫茫然的神态总让她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既会对她心软,又想狠狠的磋磨她。
陆绥望着她张张合合的唇瓣,她的唇色偏红,滟滟的水色像是才抹了薄薄的浆果蜜汁,泛着软香的甜。
她不太会亲人。
也不擅长应对旁人的亲吻。
这么多回。
都不太会喘气。
亲她不过片刻,她便好像浑身都散尽了力气,四肢柔软,身体也软绵绵的不得不靠着他。
可怜兮兮仰着柔软的脖颈,细碎的呜咽求饶声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得学会如何吞咽男人滚烫的欲望。
每次气喘吁吁,小脸上腾起的绯红像是被慢慢蒸出来似的,带着软香、冒着热气儿。
陆绥往前,她就往后。
他的手指像铁那么硬,牢牢钳住她的手腕,一声不吭把人抓了过来。
男人身上泛着冷冷的幽香。
月色流光像缓缓降落的流云,落在他的肩头。
黑沉淡漠的双眸压着可怖的平静,唯有冷冰冰的指节,扣紧的力度,叫人觉得心慌。
这是腕骨几乎都要被捏碎的力道。
她蹙着眉,说疼。
男人面无表情,似乎也没打算松手,甚至掐着她的力度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陆绥目光平静扫过她皱起的眉头,神色淡漠,高高在上,仿佛没有丝毫的动容。
在他的世界,似乎的确就该如此。
她是弱者。
陆绥弯着脖颈,低头狠狠咬住了她的唇瓣,逼迫她打开了紧闭的唇瓣,滚烫的舌头贪婪又蛮横的探入了她的唇齿,吞没了她的呼吸。
尖锐的齿尖,刺破了她的唇。
又痛又恨,好像又有几分怜惜。
咬破了她,咬疼了她,又开始心疼。
慢慢的、温温柔柔的舔舐她被亲得红红的肿肿的唇,舔干净了细细的血珠。
男人的另只手已经落在她微微塌陷的腰窝。
他脸上不见色欲,神色淡淡,语气亦是淡淡:“那我先吧。”
他眸色认真,目光静静锁着她。从容不迫:“我也能让你快活。”
她肩头的外衫散落在地,堆叠在她细嫩雪白的脚底,单薄的里衣已经凌乱不堪。
烛火拢着少女只有他巴掌大小的脸,惊惶的神色,仓促的想要落荒而逃,却已经被固定在他的身上。
衣襟上的系带不知不觉已经被解开。
她被迫坐在他的腿上,被牢牢固定着不得动弹,身后就是一张黄木梨花千工床。
足够睡下好几个人。
乌黑的长发落在腰后,如和缓的流水轻轻晃动,触感柔软的发梢缠绕着男人的指尖。
他抬起她的腿弯,用力往前拢了拢,架在自己的腰上,他低头又去亲她,脸上的神色不见变化,从始至终都很镇定。
愈平静。
愈疯狂。
似的。
她被吓坏了。
这个时候才有种自己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她越抗拒,他反而抓得越紧。
竺玉哆哆嗦嗦,看着陆绥这张脸上的平静,心里反而像坠入深渊那么沉重,她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同他对着来,她又一贯能伸能屈,当机立断在他面前示软:“你吓到我了,我害怕。”
陆绥静静望着她,平静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怯生生的小脸,黑色的眼睛里也是受了惊慌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是。
陆绥已经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了。
她很会骗人。
谎言张口就来,只要对自己有益,总是什么都能编撰出口。
这个姿势其实很危险。
她被迫固定在他的腰腹上,怕惊醒了不该惊醒的庞然。
既想要逃离,又不敢轻举妄动,怕适得其反。
竺玉见他的脸色没有方才那么冷漠,她轻轻出了口气,怕掉下去,又或者是想让他看见她的诚意。
她动作慢吞吞的,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
抬袖间满是馥郁的馨香。
她说:“陆绥,你别总是这么凶。”
陆绥并未制止她的亲近,他说:“没有。”
他凶起来并不是这样的。
方才的狂风骤雨好像被轻飘飘的抚平了。
她悄然松了口气,以前倒是没看出来陆绥吃软不吃硬,总觉得他是软硬不吃的臭石头。
对什么都没兴趣,也不太关心。
看他们的就像看幼稚的臭小孩。
“时辰也不早了,你要不还是快些翻墙……回去吧。”
陆绥低头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你真的喜欢李裴吗?”
竺玉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李裴从小就对她好,她对李裴有几分好感也无可厚非。
其实。
每个人,她都还挺喜欢的。
毕竟这些年,虽然有摩擦,可到底也是同甘苦共患难过的同窗,多多少少也有感情在的。
竺玉想了想,语气不太确定:“应该…吧。”
她本就是个喜欢广结善缘的性子,喜欢交朋友,也总是想着与人为善,她完全没有察觉陆绥的脸色有多阴沉,接着点点头:“是喜欢的。”
竺玉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她理解的喜欢,同陆绥说的喜欢,显然不是同一个。
陆绥压着浮浮沉沉的怪异情绪,胸腔闷得厉害,听清她的话,更是透不过气来。
他冷冷掐着她的腰窝,面无表情地想,就算她喜欢李裴也没关系,就算她背地里同李裴真有了点也没关系。
他只会在她身上咬出更深、更痛的痕迹。
以此覆盖。
只是——
他还是很不高兴。
他好像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在母亲身边不动声色的拢下天罗地网。
人性的贪婪。
不只是得到就能满足。
陆绥慢慢蹙起没有,没什么表情的脸像是被冰封住了。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闷闷不乐,低头啄了啄她的唇,到了喉咙的那句“那我呢”,还是被咽了回去。
她喜欢李裴。
却不喜欢他。
“痛。”竺玉没忍住,实在是他压在她腰上的手指,力度之深,像是要折断了她整个人。
他好似回过神来,脸上紧绷着的冷淡,在看见她眼中对自己的害怕、远离,彻底分崩离析。
他冷冷注视着她,眼底好像焚烧过激烈的恨意,他语气不善,说:“李裴一个蠢材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他能娶你吗?他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分得清吗?他分得清吗?”
陆绥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淡漠,略带讽刺,男人继续淡漠吐字:“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走你的心,你这颗心未免也太廉价了。”
竺玉懵懵的。
感觉自己被陆绥劈头盖脸的给谴责了一顿,他好像对她特别的不争气特别的深恶痛绝。
仿佛她刚刚说的是天怒人怨的事儿。
她真是受不了陆绥这个破烂脾气。
凶巴巴的不说,还阴晴不定的。
比小姑娘还要别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点燃了他的怒火,被他尖锐的话语好生的羞辱一顿。
她气得想冒烟,但是他说的又是实话。
正是因为是实话,所以才难听。
竺玉气不过,她撇过脸,不想看他,却还是要同他争的:“就算在你眼中他有千万般的不好,可我却不介意,在我眼中他就是好的,就是值得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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