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盛情难却。
竺玉便不太好拒绝,她噢了噢,这事暂且就这么定了。
当天,竺玉就安排了人在满春楼散播消息,说楼里来了位卖艺不卖身的天仙神女,将其容貌吹嘘的绝无仅有,好似那小神女下了凡,即便只是窥见了一面,个个也都神魂颠倒,叫人念念不忘。
小神女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满春楼的客人都多了不少。
竺玉在这儿安排了间屋子,这些日子,她得住在这里,请君入瓮,随后再瓮中捉鳖。
李裴早早就将两大箱的衣裳都送了过来。
他们考完了试,成绩还没出,每天好像闲得没事儿做,天天来她跟前晃悠,净帮她忙着这点事儿了。
竺玉打开箱子的时候,着实被震撼的快瞎了眼。
两大箱子,满满当当,藕粉色月牙白湖蓝色什么颜色的衫裙都有,什么样式的裙子都有。
她伸手摸了摸,触感丝滑柔软,用的都是上等的天蚕丝,单薄的布料仿佛透着光,便是层层叠叠穿在身上也不会显得臃肿,勾勒着纤瘦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心驰神往。
竺玉将衫裙拿出来看了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
委婉一些说,就是这些衣裳都不太正经。
或是宽松露骨,或是不怎么能遮掩身形,腰上坠着的小金腰链,碰撞声叮铃的响。
竺玉万万没想到,李裴原来有这些爱好。
她将箱子打开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在场,看着里面堆叠的衣物,还有花里胡哨的装饰。
腰链、脚环、手绳诸如此类,等等令人瞧见了就会胡思乱想的物件。
周淮安啧了声,看向李裴的目光变得高深莫测:“没想到你平时不近女色,私底下竟喜欢搞这些。”
周淮安又想到李裴之前扑在他表弟身上的画面,脸色冰冷,果真变态也不可貌相。
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衡眸色暗了暗,下腹起了火似的。
李裴生硬的解释:“掌柜的送的,可不是我主动要买的,少诬陷我,我是正经人。”
竺玉捧着衣裳尴尬的呵呵笑了笑,接着就安慰他说:“我们都明白的,人总有些不能见光的癖好。你只要不伤着别人,也无伤大雅。”
她顿了顿,“不过,你还是得多注意身体,别纵欲过度,把自己玩坏了。”
李裴的这些癖好,反而让她放了心。
这说明什么!李裴他还是喜欢女人的!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这个“男人”。
李裴臭着脸,解释都没地儿解释。
索性闭上了嘴巴,他硬邦邦的说:“你先去换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竺玉犹犹豫豫:“现在?会不会太赶了?那淫贼今夜未必会来。”
周淮安插话:“你这‘小神女’得先露面,让他瞧见你的花容月色,他才有胆子在夜里当那采花大盗。”
二楼的暗处里里外外都藏了他们的人。
他但凡敢露面,就逃不掉。
竺玉抱着裙子,手指无声蜷缩了起来,她还有些犹豫,过了会儿,她看了眼外边已经沉下来的夜色,同他们打着商量:“这会儿也晚了,你们今夜先回去,我自己在这儿就够应付他的了。”
怕他们担心,或者是信不过他。
她补充:“我带了人来的。”
李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穿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精致小裙子,哪里舍得就这么走了。
秦衡也只是笑,就是不吭声。
周淮安更加不可能离开了,他的使命就是守好他如花似玉的小表弟,若是她伤了一根手指头,他哥哥都得狠狠收拾他。
至于陆绥。
他对别人如何,没什么兴趣。
他只说:“我守夜。”
周淮安觉着小表弟这扭扭捏捏害怕被看了的样子,还真有点小气,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怕被看了?
虽然的确有些屈辱。
可他们都不会往外说。
他推了下她的肩膀,力气大,一掌就把人推到了小榻边,“你换就是了。”
接着他又问:“对了,是不是还得给你找俩大馒头来?”
他自顾自嘀嘀咕咕:“上回见你胸前起伏的弧度做得可极逼真,就是用得馒头有点太大了,这回还是找俩小的吧。”
竺玉两只耳朵都在冒热气儿。
整个人就像烫熟了的虾。
红红的,软软的,只想把自己蜷起来,不再见人。
她被这话呛得直咳嗽,本来就泛着红的脸咳得更红了,一口气差点没能咽下去。
周淮安好心好意给她倒了水,还很不解:“你怎么了?”
竺玉小口抿着瓷杯中的的温水,唇上洇了几分潮湿,泛着诱人的光泽,她道:“没怎么。”
周淮安点点头,接着又催促她:“换吧。”
她既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会儿又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等什么?
竺玉面露难色,这么多人在这儿,她自然不能当众脱衣换衣。
她绞尽脑汁想了几个借口,还未等到用武之地,一直没吭声的陆绥语气淡淡道:“殿下身子金贵,我看我们还是都出去吧。”
秦衡也知道她的难处,他附和了句:“确实。我们在这儿,殿下莫约是不自在的。”
她只管安心的换。
外面有他们守着,不会让除了他们之外的人瞧见。
竺玉依次脱下外衫,解开缠胸的时候,好像都更能喘过气来,箱笼里的衣裙,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连肚兜都有好几种样式的。
竺玉生疏的穿好了衣裙,女子的衫裙样式繁杂,穿戴起来也麻烦,里面是件芙蓉色对襟软绸罗纱衫,配了件海棠花鸾尾长裙。
少女缓缓放下长发,发髻上簪了根琉璃金凤头钗,坠着几方金花枝的流苏。
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清绝艳色。
她又蒙上了面纱,走到镜子前。
铜镜里的人,看起来就是模样标致的少女,眉眼乌黑,像画中描绘的那么精致漂亮。
胸前鼓鼓囊囊的,起伏的弧度,确实有些惹眼。
她吃的肉,全长在不该去的地方了。
少女身材纤瘦有致,细腰长腿,**软绵。
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脸红,竺玉轻轻吐了口气,随后小心翼翼打开了一条门缝,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馒头。”
还是得装装。
不然她也没法解释。
周淮安刚刚派人去买了馒头来,门缝只有一点点缝隙,压根塞不进去,“你把门打开。”
竺玉将门扉往外又推了推,“现在能塞进来了。”
周淮安以为她是怕丢脸,才这么不好意思见人,将馒头塞进去没多久,他就等不及地问:“好了吗?”
竺玉将两个大馒头给吃了。
差点噎着,喝了水才缓过来。
她整理好面纱,润了润嗓子:“好了。”
周淮安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把将门推开,窗台旁,蒙着面纱的少女静静站在冷冷月色的清辉下,乌木般浓黑的长发,皮肤白得像是一捧晶莹剔透的雪。
窈窕清绝的身姿。
比起画中的小神女,不输什么。
周淮安狠狠一愣,定在了原地。
第97章
宛如濯水的芙蓉,熟透了的花瓣粉粉嫩嫩的。
男扮女装,多少有点挂不住颜面,兴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令她羞耻,她的神态不大自然,眼神飘忽,怯怯的、有点不好意思的、不敢同他们对上眼。
周淮安深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盯着她,无比艰难都难以移开视线,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挪到她的胸前,鼓鼓囊囊的好像要将薄透的布料给撑开,起起伏伏的弧度饱满圆润。
好像两颗透熟的蜜桃。
周淮安在心里咋舌,叫人特意买了较小的馒头,这瞧着也太逼真了。
他一时忘了吭声。
李裴比起他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睛都看直了,瞳孔仿佛都竖了起来,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他的手脚好像都僵住了。
心跳急促,呼吸发麻。
周淮安率先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手掌大大咧咧的就朝她的胸口摸了过去。
竺玉被吓了一大跳,脸色泛白,反应极快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脸色不大好看,扯了下嘴角,很不高兴地问:“你做什么?”
周淮安被她凶了这么一下,心里头也不太爽利,他很费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就摸摸看!”
“……”竺玉脸上臊热,没好气道:“不能摸。”
周淮安早就感觉她十分的爱生气,动不动就不高兴,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说也说不得。
就像那摆在架子上的金贵瓷器,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
“这馒头还挺逼真,软不软啊?”
竺玉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来保持镇定从容,她说:“你若真这么好奇,自己也塞两个试试看手感好了。”
周淮安想想自己这种样子就恶寒,可真够让人恶心的。
他没她这么秀气,也没她那么精致,装女人肯定是装得不像,一眼就能被识破是个粗糙的男人。
李裴也被她勾的心旌意动,长明的烛火照着她微微泛粉的脸颊,眼珠润润的,就是在勾他。
他心想,两大箱子的衣裙可能还不够。
他还得多买两箱子,想哄她日日夜夜穿着小娘子们爱穿的小裙子给他看。
肯定比女人还要好看。
李裴也认命了。
他不是喜欢男人,他就是喜欢她。
哪怕这辈子都做不得别的,亲亲摸摸,也能饮鸩止渴。
他的能做得最多,便是用手帮她纾解。
同为男人,这种事倒是没有那么膈应。
李裴咳嗽了声,他问:“殿下怎么还戴着面纱?”
灯火葳蕤,四周被照得透亮。
烛台上的红烛,扑着明艳的火光,将屋子衬得暧昧色气。
她被他们深深盯着,虚得快要站不住脚,等慢慢缓过这阵心虚,她说:“我看楼里的花魁都是蒙着面纱的。想必如此能增添几分神秘感。”
一间小小的屋子,站了五个人。
多多少少显得拥挤,尤其是他们四个男人身形高大,无声又沉沉的气势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仿佛是掉入陷阱的待宰羔羊。
随时都有可能被粗暴的咬断脖子。
她知道他们都很聪明,怕时间长了就露馅,赶忙开口催他们离开:“夜深了,一会儿人该来了,你们别都在待在这里,不然我们的计划妥妥要落空。”
她说得不无道理,周淮安本来也没打算今晚都在这儿耗着,楼里有暗卫,用不上他们。
“行,你今晚自个儿注意着些,别被伤着了。”毕竟是亲表弟,周淮安情不自禁多叮嘱了几句:“那淫贼若是要摸你,你就先让他摸摸,总归都是男人,吃不了亏,回头捉住了人直接杀了了事。”
竺玉胡乱点头:“知道知道。”
已近亥时。
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的确误事。
屋子里这张床,瞧着只能容得下两个人。
他们便是想藏都藏不了。
秦衡倒是不太想走,又找不到借口留下来,再者他若是开了这个口,其他人未必也会走。
秦衡盯着坐在床上的人儿,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赶他们走,眼睛里一点儿都藏不住事儿。
秦衡叹了叹气。
她这性子,又没有舅舅家的依仗,以后当了皇帝,也只有被朝臣拿捏胁迫的份。
秦衡装模作样,总是不想当那个恶人的。
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将自己弄得迫不得已的样子,不想让她恨上他。
临走前,秦衡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给了她。
不过,她拿着刀,兴许也不敢杀人。
等人走后,竺玉锁好了门,她摘下面纱,感觉自己这张脸好像还挺漂亮的。
她却不喜欢这样,轮廓愈发柔软,瞧着就没什么威慑力。
她知道他们都不太怕她的,经常将她当成没懂事的小孩儿,戏弄她。
觉得她是弱小的,需要保护的。
不然周淮安刚刚也不会耳提面命,叮嘱了那许多。
出乎意料的是,秦衡竟然舍得将他宝贝已久的匕首随手赠给了她。
她没记错的话,这把匕首是秦衡的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刀鞘精致漂亮,刀刃快如闪电,白刃锋芒杀人如砍瓜。
匕首出自名家之手,也已经绝版。
这么多年,别说给别人碰一下,便是旁人想要一睹名家之作,秦衡也吝啬给旁人看上一眼。
竺玉拔出匕首,白刃倒映着少女乌黑的眼瞳,刀光锋利,带着凛凛的杀性,仿佛天生就是要淬着血的。
竺玉默默地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她这些个讨人厌的竹马,也没有多讨厌嘛!
担心她的安危,也在乎她的性命。
看来往常的不对付,都是少年与少年之间的偏见在作祟,长大之后,便不会再为那些幼稚的事情而起争执了。
竺玉将匕首放在枕头底下,她起身,吹灭了红烛,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灯。
昏黄的火光,将熄不熄。
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直勾勾望着床顶,这张檀香木的拔步床,做工精美,床顶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禽兽,沉香混着鹅梨花香,漫上鼻尖,昏昏欲睡。
正当她来了些睡意的时候,门边窸窸窣窣的声响让她猝然清醒,颤颤的睫毛抬了起来,她拥着枕被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手指悄声无息探入枕头底下,她握住了匕首,屏住气息,警惕望着房门的方向。
啪的一声。
门锁轻而易举被外面的人撬开了。
竺玉的心脏好似跳到了嗓子眼,咚咚咚的胸口像是在打鼓,她紧张不已,攥紧的手指骨节已经发白。
过了会儿,门外好似没了动静。
她还未来得及放松警惕,门扉被人缓缓推开,清冷的月色拉长了男人的身影,夜色漆黑,男人亦是穿了一身黑,在这浓稠的夜色里,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
隔着床幔,竺玉以为自己面对的穷凶极恶之徒。
她在心里反复回忆武学课上的招式,出招必然要快,若是双方实力悬殊,她更得以巧取胜。
男人缓步朝床边走了过来,清瘦削白的手指漫不经心挑开床幔,指尖干净,如他这个人一般。
竺玉在他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瞬间,挥刀朝他的脖子攻了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刀锋利得能割下对方的头颅。
68/102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