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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一生——凝陇【完结】

时间:2024-10-16 14:32:23  作者:凝陇【完结】
  回到学校,迎面撞上赵青萝和话剧社的一班同学,她们刚从食堂出来。
  “好点了吗?”赵青萝迎向闻亭丽,“是不是为着昨天的事太焦心,不然好端端怎么又烧上了?”
  闻亭丽只问:“米歇尔那边有结论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赵青萝懊丧地摇摇头:“听说已经在拟开除你的文书了。”
  旋即又说:“不过你放心,郑主任刚买了去北平的火车票,她打算这周末将你的事当面告诉邹校长,我们的邹校长一贯爱惜人才,绝不会让你就这样被开除的。”
  话虽这样说,赵青萝的语气却并不笃定,那边燕珍珍跑过来了:“闻亭丽,柳先生和教务处的陈先生正到处找你呢。”
  刚到走廊上,就看见班主任柳苑华和上回那位凶巴巴的陈处长在门口说话。
  柳苑华仍是一团和气,令人没想到的是,陈处长今日竟也是笑吟吟的样子。
  “等你半天了。”陈先生空前热情,“恭喜闻亭丽同学,学校为了表彰你在上海青年话剧大赛中的表现,决定给你颁发育英奖。校方已在拟布告了,我先代表教务处过来通知你一声,礼拜一米歇尔校长会正式在大会上表彰你。”
  除了闻亭丽,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柳苑华笑着推闻亭丽一把:“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傻了?”
  闻亭丽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她料的没错,那位惠群医院的廖主任能够直接联系到陆家的人,廖主任面上不作声,背地里却将她伤势恶化的事告诉了邝先生。
  邝先生那边,则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的胳膊,是因为陆家的事受的伤,他们在她住院期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无非是念在她受了无妄之灾的缘故,但这也体现出陆世澄行事方面的一个特点:讲体面。
  如今,她这边刚出院,米歇尔就要把她撵出务实中学,这无异于告诉惠群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陆家嘴上一套,背地里却是另一套,这何止是在打邝先生的脸,更是在公然打陆世澄的脸。
  邝先生不给她名片又有什么关系,既被她看出外科主任和陆家关系不一般,她自有法子拐弯抹角将自己的遭遇转告对方。
  想到此处,闻亭丽由衷露出笑容:“谢谢陈处长,谢谢柳先生。”
  礼拜一,礼堂照例召开训读会,雷鸣般的掌声中,闻亭丽满面荣光接过米歇尔颁发的小奖杯和荣誉证书。
  这是务实的学生第一次斩获表演类的大奖,台下的师生们一个劲为闻亭丽喝彩。
  米歇尔看着像昨晚没睡好,肤色透着青灰,黑眼圈严重到粉底都遮不住,她努力冲闻亭丽绽放笑容,但闻亭丽觉得那笑比哭还难看。
  但起码这人不再冷冰冰,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闻亭丽在心中冷笑,社会是如此无情,但凡她成长的速度稍微慢一点,就要挨打。
  才几日,她已经学会利用人性弱点借力打力了。
  她不禁在心里默默哀悼,哀悼那个曾经一团天真的闻亭丽。
  同时也在内心庆贺,庆贺现在这个全新的,越来越成熟冷静的闻亭丽。
  颁完奖,米歇尔柔声细语嘱咐闻亭丽:“往年都是陆老先生亲自签发支票,这两年陆老先生不在上海,这奖项改由陆小先生颁发,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校方会帮你跟陆小先生确定具体的领奖时间。”
  闻亭丽做出恭敬的样子边听边点头,“哦对了。”米歇尔扶了扶镜框,郑重其事提醒闻亭丽,“陆小先生不太爱说话,去陆公馆领支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这话分明有卖好的意味,闻亭丽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畅。没猜错的话,往后不管乔太太那边怎样相逼,米歇尔都绝不敢再刁难她了。
  从教堂出来,她百感交集抬起自己的左胳膊,虽说无端受了一次伤,但能够借着这次意外彻底解决掉最让她心烦的大麻烦,也算值了。
  她再看看手里的“育英”奖杯和荣誉证书,喜悦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扭头对准身后的同学们,豪情万丈地说:“这些日子承蒙诸位同窗的关照,我心里不知有多感激,这礼拜末我想请大家吃一顿饭,时间和地点大家来定,请各位务必赏光。燕珍珍,平时你总嫌我小气,这次你来代表大家点菜如何,我呢,去办公室去请郑主任和柳老师。”
  同学们忙起哄:“闻亭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真要让燕珍珍点菜,这顿饭恐怕吃到明年春天都吃不完。”
  最后聚餐的时间定在礼拜六的中午,地点在大雅楼。
  除了务实的先生和同学,闻亭丽还邀请了秀德的黄云老师和秀德的几个好朋友。所有应邀的人当中,只有乔宝心被家里扣住赶不过来,尽管如此,两校的人加起来也坐了足足三大桌。
  包间里热闹非凡,闻亭丽动情地向三位老师举杯:“承蒙几位恩师对学生的关照,学生我――”
  本是极欢喜诚挚的强调,一开口却莫名哽咽。
  黄云忙说:“莫哭莫哭,这样的好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就是。”郑主任和柳苑华的声音也有些发涩,“奖项是你靠实力赢回来的,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快把眼泪擦干。”
  闻亭丽擦干眼泪,对着满桌人高高举起酒杯。
  “让我们敬师恩!敬友谊!”
  同窗们异口同声地说:“敬才华!敬勇气!敬自由!敬永不屈服的精神!”
  女孩们的音调是那样清悦高昂,仿佛蕴含着鲜活的生命力,穿透窗户向高高的蓝天飞去,闻亭丽胸中激荡,举杯一饮而尽。
  往后这半个月,米歇尔再没找过她的麻烦,教导处的老师们待她也是和和气气,她每天除了上课用功,就是在礼堂里排练一些小节目。
  要不是父亲还在医院里,闻亭丽最近的生活简直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
  只有一桩,不知是不是陆世澄最近太忙,校方迟迟没通知她去陆公馆领支票,闻亭丽作为一个缺钱的人,不免老在心里惦记。
第19章
  这一等,就是十来天,这日大约是陆世澄终于得了空,校方通知闻亭丽下个礼拜星期五放学之后去陆公馆领奖。
  闻亭丽喜滋滋应了。
  傍晚回到慈心医院,陪护说:“邓院长下午来查过房。对了,还有一位姓包的先生叫你给他回电话。”
  闻亭丽一脸惊喜:“院长她老人家回来了?”
  上礼拜邓院长去南京开会,算起来有好几天没见到她老人家了。姓包的先生?一定是包亚明,看样子,邓院长一回来就帮她跟包律师联络好了。
  她给包律师事务所打过去,电话那头是一位说话爽利的女士。
  “这周四傍晚六点钟,包律师有一个钟头的空余时间,闻小姐带着合同直接到事务所来,切记别迟到。”
  闻亭丽郑重记下时间。晚上趁人不注意,她悄悄到四楼去寻邓院长。
  邓院长果在办公室。
  “您从南京回来了?!”闻亭丽欢快地将一兜水果和宵夜搁到邓院长的手边。
  邓毅被闻亭丽的笑容所感染,脸上也跟着泛起浓浓的笑意。
  “包亚明已经让人联系你了吧?”
  “嗯。”一说到这个闻亭丽就有点紧张,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这样的名律师打交道,“正要向您请教呢,这位包大律师性子如何?同他打交道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
  “他跟你约的几点?”
  “礼拜四下午六点。”
  邓毅端着茶盅想了想:“那天下午五点钟我正好要跟人到礼查饭店谈点事情,那地方离包亚明的事务所不远,要不你五点半来利查饭店,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见包亚明。”
  闻亭丽喜出望外:“有您亲自带我去,我就不用担心自己闹笑话了。”
  “我可从不担心你会闹笑话。”邓院长含笑摇摇头,“你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孩子。”
  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喂,我是邓毅。”
  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邓毅马上捂住话筒看向闻亭丽,闻亭丽乖觉地告辞。
  礼拜四这天,闻亭丽掐着点赶到礼查饭店,说好了五点半汇合,结果一直等到五点四十都没看到邓院长从饭店出来。
  闻亭丽有些纳闷,邓院长是个心细又守时的人,莫不是被什么急事绊住了。
  再等下去就赶不及去准时见包律师了,只得先行离开礼查饭店,这个变故导致她原计划晚出发十分钟,怕迟到,随手在路旁叫了一辆黄包车。
  坐上车没多久,就听身后的街角发出“砰”的一声怪声,乍听之下,像是除夕的爆竹响,可是传到闻亭丽的耳里,却让她浑身一僵。
  枪响!
  绝不会错,前不久,她才在黄金戏院的后楼近距离听见过这声音。
  她紧张地抓住车篷:“师傅,你听见了吗?”
  “什么?”车夫一脸茫然,正当这时,一辆汽车呼啸着从她们身边擦过。
  闻亭丽正如惊弓之鸟,下意识一回头,恰巧那车的窗户开着,后座上坐着的人竟是邝志林。
  邝先生也正扭头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眉毛微抬,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不等她看清楚,这车就飞驰着消失在街头。
  “那边出什么事了?”黄包车师傅伸长脖子张望一晌,终于有点慌了,抬起车把就要跑开,闻亭丽却突然从车上跳下来,不顾师傅诧异的目光,转身朝出事的方向跑去。
  街上早已大乱,人群惊叫着四散逃开,还有一小撮不怕死的,同闻亭丽一样,一径朝礼查饭店跑。
  “吓人呐,礼查饭店大堂地上全是血。”闻亭丽听在耳里,心脏愈发狂跳不已,卯足了劲逆着人流向前跑,一边跑,一边紧张地用目光在路边搜索,可她始终没能在人堆里发现邓院长的踪影。
  好不容易挤到礼查饭店门口,就见大堂里聚满了黑衣巡捕,忽听一阵低嚷声,巡捕们用担架抬着一个人出来了:“快让开!别挡路!”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闻亭丽拼命踮起脚向前看,可惜担架上的人从头到脚被一件黑色大衣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颠踬间,一只戴着腕表的手从担架上滑落下来。
  闻亭丽额角一跳。邓院长!
  那是邓院长的手表!
  警察很快将那人抬上了一辆车,她满心惶然向前追去,却被一根质硬的的物件重重抵住肩膀。
  “退开!这地方要进行搜查!”
  闻亭丽被警棍推得一个趔趄,双眼却死死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明明在盛夏,牙齿却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战,只听周围的行人议论纷纷。
  “中枪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我听饭店的印度门房说,是位老太太,听说模样还挺体面的。”
  闻亭丽如梦初醒,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就是圣玛丽医院,假如她马上召一辆黄包车追到圣玛丽医院,说不定能打听到点什么,正要找寻黄包车,猛不防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短发,眼神清亮而敏锐,身板挺拔,站在人堆里,有一种如竹如松的气度。
  因着这份独特的气质,闻亭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前不久,她在邓院长的办公室见过这女子,她听见院长叫这人“成英。”
  成英死死盯着汽车远去的方向,那惨白的面色,表明她也正处在极大的惊怒中,但成英显然非常警醒,不等警察问到近前,便镇定自如退出人堆,改随另一拨行人疾步朝对街走过来。
  可就在这时候,她撞上了闻亭丽的视线,先是一愕,随即盯着她上下打量,看这样子,她也认出了闻亭丽。
  闻亭丽的脑子和心一样混乱,直觉告诉她,成英跟邓院长的关系不一般,但在这种特殊的境地里,她根本无法判断成英究竟是敌还是友,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不露声色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再瞟过去,成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潮里。
  对街,警察已经开始盘问行人了,闻亭丽只得退到另一个街角,街上人太多,她费了许多工夫才召到一辆黄包车。
  赶到圣玛丽医院,急诊室里却异常清净,楼上楼下跑了几趟,既不见警察的踪影,也不见闻讯赶来的报界人士。
  闻亭丽一无所获,只得又赶回慈心医院。往日为了避人耳目,她总是要捱到九点以后再去寻邓院长,但这次,她一回来就直奔四楼。
  院长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闻亭丽“笃笃笃”敲着门。
  她多么希望,房门里能像往常一样响起那声慈蔼的“请进”。
  今晚,房内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杵在门口,胸口像铅块一样沉沉坠着,忽想起汤普生大夫,忙下楼去办公室找他。
  谁知又扑了空,护士说,汤普生两个小时前就走了,接班的夜班大夫边打呵欠边写病志,那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委实看不出有异。
  闻亭丽开始安慰自己,或许中枪的并不是邓院长,不然慈心医院的医护人员早该炸开锅了。
  当晚,她照旧在病房里的陪床上睡觉,半梦半醒间,忽被人轻轻推搡了一下,她惊醒,见是一位面熟的护士,这人姓刘,是内科病房的护士长,为人很和善,平时总是笑呵呵的。
  此时的刘护士长却是满面忧色,看她醒了,低声说:“小闻,跟我来,外头有人找你。”
  出来看,闻亭丽一呆,竟是成英。成英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含笑向她走近:“闻小姐,还记得我吗?我们在邓院长的办公室见过的,有位长辈受了伤,特让我带你去见她一面。”
  闻亭丽的心一阵狂跳,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成英手里的公文包正是邓院长总提着的那个,包身已经很旧了,邓院长却老舍不得换。
  长辈?难不成她说的是邓院长。刘护士长在旁做介绍:“厉女士是济世私立医院的外科大夫,她跟邓院长是老朋友了,我们医院许多人都认识她,去一趟吧,没关系的。”
  原来她姓厉。
  “忘记作自我介绍了,我姓厉,全名厉成英。”
  闻亭丽立刻决定暂时放下戒心,不为别的,只为她曾亲耳听过邓院长称呼成英“奇女子”,而且,刘护士长要不是跟厉成英也有着极深的交情,是绝不可能深夜把这人领进病房的,在内科病房住了这么久,她对刘护士长的为人很了解,能被邓院长和刘护士长同时信赖的人,绝不可能会是坏人。
  她忙对厉成英点点头,回病房匆匆向陪护交代一句,出来同厉成英上了一辆车。
  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未说。厉成英拧眉默然想着事情。闻亭丽一颗心七上八下,也没心思聊天。
  车停了,外头却不是某家医院,而是一幢半旧的三层小洋楼。
  厉成英下车揿响门铃,立即有人开了门。
  夜太黑,看不清周围的景致,穿过前庭花园,就看见明亮的客厅里有个人在来回踱步,这人年约四五十岁,花白头发,络腮胡,鼻梁上戴一副金丝眼镜。
  闻亭丽一下子就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包亚明律师,因为她不止一次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此外,窗前还站着一位高个头的中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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