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纠结要不要坚持不理他,但是一二三木头人这种游戏我觉得伊尔迷几乎没有对手。
但是这次我赢了,我盯着他不说话,坚持了半晌,肋下一双手穿过,我被拎起来了。
就,有点像拔萝卜,想到吃的,睡忘了的饥饿感又回来了。
伊尔迷无视了我肚子的鸣叫,又把我捞起来放在了他背上,骨折的右臂正好圈在他脖颈上,我试着紧了紧,复习格斗课上勒断喉管的技巧。
手腕下压着的喉结上下滚动,我能感觉到他发声时那里微微的震颤,软骨凸起的轮廓,伊尔迷回头看了看我,脖颈侧筋随着转头凹出清晰的角度,美丽又脆弱,当然,只是看起来。
刺杀课的第一节 就会告诉你不要轻视任何因素,特别是那些看起来美丽又脆弱的东西,色彩斑斓的蝴蝶可能会致死,手无缚鸡之人手里拿的一朵花也可能会成为致命的武器,伊尔迷不是以上任一。
“克尔,如果你有了想死的理由。”,外力压迫声带,伊尔迷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些机械的质感,手腕下压着的喉结运动好像某种仪器精密的卡带按键。
“死在我手里比较好哦。”,伊尔迷托着我的手上抬,止住了我下滑的趋势。
我松手,掀开他的头发把自己藏进去躲避晚霞刺眼的光线,侧脸贴在他背上,那些声音就透过血肉和骨骼再传递到我的耳朵。
“我可以把克尔的血液都换掉,不过克尔应该不喜欢福尔马林的气味吧,我也不喜欢,但是为了克尔可以忍受。”,我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表示抗议。
“啊,还有蜂蜜,这个克尔应该会喜欢,可是尸体用蜂蜜防腐的话放置起来很不方便呢。”,伊尔迷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克尔的念能力最好用啊。”
我想象了一下尸体防腐的过程有点恶心,那种事情不用着急的啊,再说了控制欲这么强的话就不能把我火化了装个罐子随身带着吗?我用完好的那条腿踹了前面的人一下。
“不能哦克尔。”,伊尔迷猜到了我的心声,“我喜欢克尔就这样,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身边。”
“先别吧。”,我嘟囔着又把自己往他头发里埋得更深些,“暂时也没什么想死的理由。”,起码我现在知道了自己死前一定得自爆了,我也不想自己的尸体还得被做成什么奇奇怪怪摆设啊。
“骨折是为了不上妈妈给你安排的舞蹈课吗?克尔。”
!!!
可恶,就这么被揭穿了,可是高跟鞋真的是酷刑啊,基裘女士实在有天分,我是没办法穿着洛丽塔踩着细高跟华丽转圈的,可是听到她高分贝的尖叫又实在让人头疼,总得有个有力的借口拒绝她吧。
“不想学,反正你会带着我跳的吧。”,我摆烂了。
我忘记伊尔迷说什么了,再想起来那个黄昏我甚至得到了一小块抹茶蛋糕,是我最爱的味道,和上次卡莉亚姐姐端给我的一样。
“小克,跳舞的时候走神实在是失礼啊。”,西索抬手带出一个旋转的动作,我借力转出去又跟着他收回的手臂内旋。
“那也只能怪你技术差劲了。”,其实西索跳的很好,他好像少有不擅长的事情,但让我说实话比杀了我都难受,大家都是变化系,这一点最该彼此心知肚明了。
“我身后六点钟方向。”,西索当然没在意我的口是心非,凑近了和我耳语。
我略微抬眼看向那个位置,金色长发,瘦削的身材和凹陷的眼睛,但身上散发出的念压并不弱势,他注意到了我的注视,晃着酒杯里的蓝色液体朝我颔首示意。
“克尔怎么看呢?”,西索低头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三点钟方向是他的同伴,我会解决,克尔可以好好享受战斗哦。”
“按你的标准也不是什么美味苹果吧。”,让我打白工还说这么好听,真是想想就有点烦。
“嘛~ 我也希望克尔能早日找到管家先生哦。”
一曲结束,我和西索就势松开手,已经在等候的金发男子,或者应该叫“人偶师”,也微笑注视着我的方向。
回到斯诺家的这三年我暂时收起了很多东西,剖心的力度,勒断喉管的技巧,怎么能利落解决,怎么让人在漫长的痛苦里死去,刻在我肌肉记忆里的东西蛰伏着,只是被收起,没有被忘记。
“那么,狩猎愉快。”
我听见西索在我身后笑语。
第12章 人偶师的谢幕
“叮咚叮咚,抓到你了”,扯掉了眼睛上蒙着的带子,光线骤然明亮起来,刺得我眼睛忍不住眯了眯,好奇怪,得赶紧结束了,路人会以为这里是什么奇怪的play现场吧。
冰刃朝着人偶师的瞳孔深入了半厘米,他不安稳的小动作停下了,组织液流出来好像一道泪痕。
“是你说捉迷藏的,输的人变木头人啊。”,跟这家伙打架怪缠人的,一地零零碎碎的残肢断臂,好烦,好想回去睡觉。
“是啊,你赢了,蓝眼睛的小姐。”,他顺着我揪头发的力道抬起下巴,“您要什么奖励呢?”瞧瞧,惹得人多也有好处,就是不需要关心对方是谁。
“好哦,那么进入木头人提问环节。”,他睁着半瞎的眼睛放空,我也懒得绕弯子了。
“买走液态宝石的人在哪里?”
“哈?”,面影忍不住咳得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我握着的冰刃不动,他的右眼又因为剧烈的动作像捏破了的葡萄一样爆出浆来,有点恶心,我迅速在他脸上擦了擦,咿~还是有点恶心。这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还真就是你啊,斯诺家的小兔子吗?”
我手上加重力道,剜掉了那只眼睛,右腿刚才骨折了,我能感觉到骨骼还在缓慢地修复,我抬脚撵平了“咕噜”滚到地上的东西。
“小兔子,要交换吗?”,人偶师用残存的念力驱使着那几个被我踢得七零八落的玩偶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小姐你,会是我最漂亮的人偶啊。”
“换什么?”,我握着刀在他仅剩的左眼边缘拉出一条血线,“回答问题是最起码的诚意吧。”
“大小姐给我你的眼睛,我还你一个会笑会动的管家先生啊。”,面影没管左眼豁开的血线,掀起眼皮盯着我:“兔子又可以和她的守护者重聚了哈哈哈。”
“听起来倒是很划算?”,我掼着他脑袋摁在墙上,“可是我很会为别人考虑哎,如果是安德的话,嘛~,他要是知道我做这种生意的话,会气得想自己去死的吧。”
“管家先生说不定也在地狱里待久了,也会希望您做这笔交易呢?”,面影两条腿都被我打断了,耷拉在墙上找不到落点,现在倒是有些像他驯养的那些人偶了。
“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他这样想的话,那我这样做岂不是更不划算了嘛,干嘛去救不够忠心的仆人呢?”,嗯,没错,逻辑满分!
“不愧是大小姐啊。”,他的表情让我想起那些被咬断了脖颈的猎物,疼痛的加持下求死的欲望居上,不过人和那些动物不同,人总是抓紧机会要放点儿狠话。
“不过我抢他的东西,可不是因为液态宝石。”
“嗯。”,死人都不着急,那我更不着急,我控制着念力的输出凝结出一个个冰刃依次往他可活动的关节上钉。
“真是碍眼啊,说要送给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的,咳~”,他咬破了舌头。
“啊,抱歉,手滑了一下。”,把在膝窝里搅了一圈的冰刃又拔出来重新钉好,“只是好奇忍痛能力的个体差异性,接着讲呀”,我敲了敲他的膝盖。
“这是临终遗言的环节吗,咳咳,大小姐和我们一样,都是没有心的人啊。”
“这叫什么话,心脏是人活着的必要器官吧。”,我伸手掏进了他的胸腔,攥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面影的脸从苍白扭曲成沉闷的红色,“大小姐可真是命好,什么都不在乎还有人为您去死,那个管家死之前还——”
“嘘。”,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血不容易溅到身上的角度握紧,世界安静了。
“哦呀,小克心情不太好呢。”,一出黑巷子就看到你的脸谁会心情好啊。
“喂,你这次算是白嫖了。”,浪费半天我又打白工了。
“克尔不要乱拿我出气啊,嘛~ 要上升白嫖还是差些步骤,克尔愿意的话我可以奉陪哦。”
西索眼下的蓝色泪滴在月光下泛出妖异的光泽,我没忍住把他凑上来的脸推远了。
“你欠我一次,还有,别叫我克尔。”
“真让我伤心啊,小克。”,魔术师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能看见他戏谑的金色瞳孔里我的模样,等等?!
“真的要我陪吗小克?”
“别说话。”,我固定住他的下巴,西索倒也真的没动,任我掐着他的脸拿眼睛当镜子照,我靠,我,我,熬夜时间太长黑眼圈了啊!
“小克,我会当真的啊。”,西索半真半假的哀怨语气没能挽回我发现自己长了黑眼圈的心塞。
“完蛋了,伊尔迷要是看到会没收我的游戏卡带的啊!”,我已经能看到那黯淡无光的未来了。
“靠肩膀是撞不死的哦,小克。”,西索在我又一次撞头的时候抬手挡住了我的额头。
“啊呀,小伊来了。”
废话,所以我才这么努力地试图让你挡住我啊!卡莉亚姐姐说得对,男人果然靠不住。
“克尔。”,巷子尽头站着的人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刚刚处理人偶师其实还是蛮费力气的,我继续靠在西索肩膀上伪装尸体。
“克尔。”,他重复得很有耐心,这种情况按惯例的话我该过去了,可我就是不想。
伊尔迷一般不会叫我的名字第三遍,不过好像也只有安德这么叫过,我快要淹没在记忆河流的童年时光里,总有安德在我不厌其烦的一直叫我,不对,他几乎不怎么叫我的名字。
“小小姐在枯枯戮山过得快乐吗?”
“还行吧”,这个是真的。
“小小姐喜欢生日礼物吗?”
“喜欢哦。”,其实压根没收到啊。
“小小姐,谈恋爱的话一定要谨慎啊,最好先找打不过自己的练练手,知道了吗?”
“安德找普通人做妻子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木讷的管家当时只是拍了拍我的头顶。
没事的,安德,没事,我马上就能打得过了哦。
“喂,不会还要留下看热闹吧。”,我拍了拍西索肩膀示意他赶紧滚蛋。
“那么,下次见哦。”,魔术师的影子消匿了,伊尔迷拉长的影子越走越近。
“克尔知道我耐心不好,不是吗?”,无声的念压逼走了屋顶小憩的渡鸦,越是安静五感越是敏锐,我听见扑腾起的翅膀尾羽的颤动,掉落的乌鸦短暂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略微低着头,我也弯腰捡起了那只被冰刃刺破一边翅膀的乌鸦。
“你也知道我耐心不好,不是吗?”,折翼的鸟儿在我手心里安静躺着,没有挣扎。
“也是。”,伊尔迷拳掌相击了一下,“但是克尔进步很大哦,以前杀人都讨厌繁琐的法子吧,我处理订单的时候克尔都会找借口溜走。”
别突然用怀念的语气啊,真的很破坏氛围。
“变化的原因,是因为那个管家吗?”,我手心的乌鸦不安地开始扑扇那只完好的翅膀,我轻轻按住它,盯着伊尔迷死水一样的眼睛。
“不是你吗?”,掌心的小东西在我的抚摸下慢慢安静下来,“透露安德消息的人,不才是那个源头吗?”
“我不是根源哦,克尔,是管家没有自保能力。”,他贴近抵着我的额头,“你看它,不就是这样落到你手里的吗?”
“要么落在手心里,要么干脆死掉,这样才能让人放心啊。”
“还有哦,不要和西索玩,他可没管那个小矮子,还是我帮克尔打发走的。”
???我早该知道这家伙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
“飞坦?你今天回来可够迟的啊。”
芬克斯等了三四秒没看见后面的人,“面影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死了。”
“啊?”,芬克斯扬了一下没什么存在感的眉毛,“噢,那家伙怪讨人厌的,死了也不奇怪吧。”
“死得怪恶心的。”,飞坦嫌弃地扔掉斗篷,想起来被钉在墙上扭成十字架的尸体和胸口破碎心脏里插着的扑克,不过人偶师还挺适合这个死法。
富兰克林看了眼那张被扔在地上的红心“4”,“看来又有新的成员了。”
“管他呢。”,飞坦拿着书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要不是为了书他都懒得去看那家伙的尸体。
“哇哦,糖果与疼痛的味道,是什么新的题材吗?”,凑近的侠客看了一眼呲了呲嘴巴,“飞坦你果然很适合这种口味啊。”
“欸等等?”,刚翻一页飞坦看见插画下马克笔新添上去的痕迹,还没喊出闭嘴侠客那个大嘴巴已经笑着念了出来。
“飞坦你也有奇怪的追求者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无视了队员青紫的脸色侠客把那行字迹完整地念了出来。
“suck for pain?你喜欢这种的话我也很擅长。”
第13章 黑|暗|童话
星星和尸体都是一样的静寂。
我喜欢安静,又讨厌静寂。
“克莱尔?”,卡莉亚看到我大半夜回家有点惊讶,看见我身后的伊尔迷时又一剎那收了声。
“去睡吧,卡莉亚。”,我回头瞪了眼警告伊尔迷别用钉子。
他很无辜地冲我摊开手示意。
我都记不清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念能力者的体质不太容易受热冷影响,譬如西索四季穿背心,又譬如幻影旅团团长那奇怪的毛毛大衣却裸着个腹肌。
但我还是蛮尊重季节变化的,妈妈是普通人,而我在念力觉醒前体质就不错,但有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基裘夫人更是堪称枯枯戮山的衣柜,在这前仆后继的培养下我总算是没走上绝大多数念能力者千年一套原皮的道路。
“克尔?”,我默默盯着伊尔迷不说话,他的铆钉套装多久不换了?还有这个丑鞋子,基裘夫人怎么允许他穿成这样往出跑的?大概我盯得太久了,黑猫猫的脑门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我房间到了,晚安!”,我趁着他发呆飞速进去甩了门。
头疼,困,手脚发冷。
我洗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看到腰后的伤,没伤到骨头,右腿现在也能支撑着走路,我算了下刺杀库洛洛的时间,应该赶得及愈合。
有人很克制地用手背敲了三声门。
是卡莉亚姐姐,她飞快地扫了一圈我房间,深呼了一口气,才把手上端着的药片和湿毛巾递给我。
“要去医院吗?”,卡莉亚看着还是有点害怕,还是固执地走近摸了下我的额头,她的手真冷啊。
雇佣卡莉亚的时候斯诺家已经很少在明面上做□□生意,安德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晰,我通常也不会在熟悉的人面前杀人,伊尔迷除外。
8/12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