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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灼灼却盯着他，冷冷地问：“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昨天晚上受了伤，又淋了雨，我怕你伤口感染，早上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打电话你没接，过来敲门你没开，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服务员帮忙开的门。”李珩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手机。
封灼灼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李珩早上五点半开始给她打电话发信息，这会儿快6点了。窗帘关着，也不知道天气。她问：“还在下雨吗？有没有航班信息？”
“雨停了。航班我办理了延期，明天下午回京。你今天不用管这些，身体要紧。”
封灼灼看桌上有清粥小菜，却十分虚弱，并没有胃口，就想继续钻进被窝里接着睡。
李珩扶着她的胳膊，“你先躺着也行，量一下体温。”李珩把体温计递给她。
封灼灼说：“用不着，已经退烧了。”
李珩看她被汗水濡湿的鬓角，“量个体温几分钟就好了，不要凭感觉给自己下诊断，你也不是医生。”
封灼灼接过体温计，夹到腋窝里。
平时都是封灼灼照顾李珩，那是她的工作，应该的。现在突然两个人角色对调，封灼灼很不自在。等体温结果还要至少五分钟，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封灼灼想了想，找到话题：“李老师，最近公司好多事情，要不你今天回京吧，不能因为我耽误事。”
“我没那么重要。公司的事有很多人在处理，你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熟人。”李珩说，“没有什么大事值得我扔下助理赶回去。而且，我刚杀青一部戏，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天，也不过分吧？”
“老板，你们名校是不是有《说话的艺术》这门课程？你这样助理很容易为了你肝脑涂地的。”
“这门课讲什么的？我反正是没学过。”李珩看封灼灼有精神说笑，猜测问题不大，“看看体温。”
37.1，比平时体温高一些，但退烧了。
“你这身体素质不错啊。”李珩笑着说。
“还可以，我发烧很少，偶尔来一次，捂被子里猛睡一晚，发了汗就差不多自己好了。”封灼灼自嘲地说，“主打一个知情识趣。”
她靠在床头，看起来倔强得有点可怜。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以李珩的观察，这不是一个娇气的姑娘，跟这个圈子里打扮时尚的女孩子也很不一样。她衣着随意，活得粗糙，像个面目模糊的影子跟在他身边，饭做得好，照顾他也很细致周到，可是从不离身的包里只有一根突兀的擀面杖属于她自己。
李珩的声音不知不觉软了下来，“一会要吃药，先吃点粥吧，稍微吃几口垫垫胃也好，不然空腹吃药很伤身的。”
封灼灼起身，李珩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开了一点窗透透气。
雨后的天空，蓝得透明，朝阳映着树梢上还未干透的水珠，发出莹莹光亮。
封灼灼走到窗边，忍不住赞叹，“真美。”
她唇角微扬，露出开心的笑容，昨天晚上那点惊险狼狈好像都已烟消云散。
李珩很少看到封灼灼笑。她身上一向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沉郁之气，整个人显得混浊，此刻看起来却很明媚可爱。
李珩第一次发现，她眉毛很长，眼睛清亮，是个长得不错的姑娘。
是什么让他一直觉得她面目模糊呢？
封灼灼坐在桌前，受伤的右手裹着纱布，单靠一只左手，连餐具都拿不利索。李珩拿了一把勺子给她，看她吃完了一整碗粥。
她似乎从来不剩饭，也不挑食，即使明明没有胃口，也像完成任务一样吃完了。
吃多了的结果就是没法立刻接着睡了。
既然有时间，他们聊起昨天的案子。李珩一早就接到电话，昨天那两个人被抓到了，一会他要去一趟派出所签字结案。
“效率真高。”封灼灼感叹一句。
李珩说：“案件很清楚，又有监控视频和目击证人，不难查。”
“如果所有的案件都这么清清楚楚，一下子就找到真相，那该多好。”封灼灼有点惆怅。
李珩问：“你这么感慨，是梁宸的案件很复杂吗？”
封灼灼低下头，“就是随口一说。”
李珩从派出所回来，已经十一点，封灼灼还在睡。
李珩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窗外明媚的阳光。
昨天那样的暴雨，今天却是艳阳高照，街道被洗过晒干，清清爽爽，就像从来没有遭受过风雨。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一天，都在遗忘，遗忘黑夜，遗忘丑陋，遗忘那些逝去的人，遗忘所有不能承受的创伤。
第28章 封灼灼回京涨薪
从贵州回京以后，李珩和封灼灼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
距离演唱会还有一个多月。
金璐刚把你梁宸的事压下来，谈了新的赞助商――资源已经严重降级――随即贺玖解约，新谈的赞助商又跑了。金璐这一段时间左支右绌，这才放任李珩与封灼灼在贵州没管，她也实在无力兼顾。
“我回来了，一切顺利。”李珩轻轻抱了金璐一下，一触即分，“倒是璐姐瘦了。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金璐肉眼可见的憔悴，但李珩温柔沉稳的声音和亲近的态度让她安心不少。
“顺利就好。你回来了，演唱会的训练也要加紧跟上进度。”金璐说，“不用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这场演唱会，我们一定会如期举行。”
“我支持你，璐姐，一切听你安排。”
尽管金璐有把握李珩会相信她，但得到他明确的承诺还是让她更安心了些。她放松下来，这才有心思关注了一下旁边静静陪着的封灼灼，看她手上缠着纱布，就问怎么了。
“遇到小蟊贼抢东西，她为了护着我被划伤了手。”李珩抢先说明，“好在伤口不深，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事情大致是这样，但封灼灼主观上是为了护着包才受伤的，李珩这样说是有意替她邀功吗？
果然金璐态度更亲切了几分，“灼灼，还好有你，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都是我应该做的。”封灼灼一板一眼地回答。
“灼灼就是老实。”金璐看着李珩说，“放心吧，这一趟她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亲自去跟老板说，给她涨工资。”她又看着封灼灼，“还愣着干吗，快谢谢李老师，要不是他帮你说话，我要找个什么理由给你涨工资啊？”
封灼灼本就是金璐手底下的人，她的薪酬奖金都是她说了算，何况她一个小小助理，涨多少钱也不值得老板亲自过目。金璐这样讲，无非说给李珩听，看，我虽然没有亲自去贵州，但是我对你的事情非常重视，给你安排的人也是我亲自选的，她工作做得好是应该的，但我看在你的分儿上还是给她涨工资。
封灼灼一时有点没调整过来频道。在山里待久了，这套都市办公室避重就轻笼络人心的经典话术她都有点不适应了。
“谢谢李老师。”她看着李珩说。
李珩淡淡一笑，转过头跟金璐继续说训练的事，好像刚刚就是顺口一提。
尽管公司现在兵荒马乱，但下午封灼灼就收到正式邮件通知，月薪上涨2000元，相对于她的工资来说，这个涨幅算挺大的了。
从这个执行力看，公司对李珩很重视，她作为助理，算是抱对大腿，地位水涨船高了。
无论如何，对打工人来说，升职加薪都是让人高兴的事。封灼灼下班后直奔宠物医院，去接小三花。
王宇辉看到她，有点意外，露出愉悦的笑容，“你回来了？”
“对啊，昨天晚上到的，太晚了就没过来。这段时间谢谢王医生照顾小三花了。它在哪儿呢？”
“你手怎么了？”王宇辉不答反问。
“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时候伤的，我能看看吗？”
“前天……还是大前天……忘了。”封灼灼不在意地说，“伤口不深。”
“小三花疫苗还没打完，你这伤口还是新伤，现在天气热了，容易感染病菌。这样吧，小三花再放我这里一周，等你伤口愈合了再来接它。”
“那怎么好意思？已经麻烦你好多天了。”
王宇辉看她客套的样子，故意说：“小三花很乖，放这里我就是顺带手喂它吃吃饭，铲铲屎，一只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放，不会增加我多少工作。不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一天喂点猫粮就收你那么多钱，你再肉疼。”
“好好的白衣天使干吗要当奸商？”封灼灼知道王宇辉是好意，于是故意说道。
王宇辉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开医院是做慈善呢？那不能够。”
封灼灼被逗得笑了起来。不管工作多累，每次到王宇辉这里，她都能放松平静下来。也难怪现在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的确挺让人开心的。
等看到小三花，她愣住了，“这是小三花？”
王宇辉笑着点头，“对啊。”
“小～三花？才半个月啊，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封灼灼把手伸到王宇辉面前，“半个月前，它才我的巴掌大。现在，你的巴掌都没它大了。果然是专业的，养猫就是牛！”
“应该的，谁叫我专业呢。”王宇辉看封灼灼的手不方便，就把小三花抱在手心里。小三花跟他很熟了，也很信任他，在他手里十分乖巧，小小声“喵”了几声。王宇辉对小三花说：“小三花，你看谁来啦？”
封灼灼看他像哄孩子一样用十分宠溺的语气跟小猫说话，忍不住笑道：“王医生也是童心未泯啊。”
王宇辉笑着说：“可能在宠物医院待久了，被环境同化，习惯了。你看看她……”他示意封灼灼看一个带小猫来打疫苗的女孩。
那女孩红着眼睛，一直小声哄着小猫，“妈妈也舍不得你打针，多疼啊，你才这么小，但是不打针你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宝宝，打完针妈妈给你吃罐罐，三文鱼罐罐好吗……”
封灼灼麻了。
她想了一下自己跟小三花如果是这样一副夹子音说话，天天自称一只猫的妈妈，为了小猫要打针，还得丧权辱国许诺一堆罐罐……还罐罐！那是什么恐怖场面！
封灼灼以钢铁直女的表情和语气说：“如果我这样跟猫说话请勒住我的脖子叫醒我。”
王宇辉笑出声来，他看着小三花，故意说：“小三花，记住你妈妈的话。”
“我不可能这样。绝对不可能！”
直到离开的时候，封灼灼问王宇辉再一周要多少钱，王宇辉这一次很不客气地说：“你已经付完了。讲那么多笑话，给我那么多乐子，我看个脱口秀还得付个票钱呢。你就折现抵了吧。”
封灼灼觉得自己真是看错王医生了。哪温柔体贴了？
第29章 演唱会倒计时40天
李珩杀青回来，不高兴的人比高兴的人多，这一点从第二天上午排练四缺三不难看出来。
武从云的理由听起来很正当，有个商务，赶上品牌周年庆，他作为品牌挚友要出席活动。
王定书这个乖乖牌老好人难得叛逆一回，他的理由是最近练舞太多，脚扭伤了，医生建议休息几天。
花荣无所畏惧，给了两个字，“不去！”
这一次，金璐是真的怒了。她看着唯一提前到达训练室的李珩，怒火都压抑不住，“是不是都觉得这个演唱会办不成，锅甩到我和公司身上，到时候跟粉丝卖个惨，装个可怜，自己就没事了？”她扬起眉，冷笑道，“天真！”
“璐姐，他们本来就练得很熟练了，我是新人，到公司没几天就去拍戏，缺席集体排练半个月，大家有点情绪都是可以理解的。你不要气坏了身体，演唱会倒计时，还剩40天了，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处理呢，消消气。”李珩抬头看了封灼灼一眼，“天气热，人容易燥。你去给金总买个冰咖啡来。”
封灼灼知道李珩有意支开她，她下楼后一查地图，发现离王宇辉的宠物医院不远，干脆直接过去，等李珩什么时候联系她了再回来。
王宇辉看到封灼灼上班时间突然出现，有点惊喜，问她怎么来了。
封灼灼回答：“老板跟人谈事，我临时有空，顺道来看看小三花。”
“只看猫，不看看照顾它的人吗？”王宇辉一笑，“是不是有点偏心？”
封灼灼觉得王宇辉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也没认识多久，就顺着说：“这不是昨天没给钱，今天过来给医生讲个段子，万一还能折现抵扣，那我不是还挺赚的吗？”
“随时欢迎。”王宇辉从笼子里抱了小三花出来，递到封灼灼手里。
封灼灼笨手笨脚，十分紧张。小三花不乐意，挣扎了几下，封灼灼就问：“怎么它只让你抱，不让我抱？”
“别急，你耐心一点。小猫幼崽跟小孩子差不多，你平静一点，它能感受到的。要是你紧张害怕，它也会被影响。”
封灼灼按王宇辉的指导，慢慢抱起小三花。那小猫的眼睛还是蓝色，傻傻看着封灼灼，凑近了她的手，轻轻嗅了好一会，然后抬起头，望着封灼灼叫了几声，“喵～喵～喵～”
王宇辉说：“它应该还记得你的气味，记得你。”
“它才多大，我也只养了它几天就扔给你了，它能记得我？”封灼灼觉得王宇辉在逗她。
“是有可能的。小猫一两个月就能认主了。”
“它要认也是认你吧，你养它的时间比我还长。”
“你要是不介意它多认一个主人，我当然愿意。”
封灼灼再迟钝，现在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这么喜欢小动物，脾气又好，难怪来做宠物医生。你很喜欢这个工作吧？”
王宇辉也怕把人逼太紧了适得其反，就顺着她的话说：“对，我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有一年跟我堂弟在爷爷家过暑假，也是无意间救了一只小奶猫，可惜当时年纪小，不会养，给小猫喂了蛋糕，结果小猫吃了不久就死了。后来我高考填志愿，想要做宠物医生，家里都反对。”王宇辉看着封灼灼说，“看不出来吧，我成绩还挺好的，家里当时想要我读法律，我悄悄填了动物医学专业，差点被我爷爷逐出家门。”
“没想到你以前也这么叛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很好脾气，好说话呢。”
“我脾气还行。”王宇辉说，“那时候就是突然想叛逆一下吧，不想按父母安排的路走。我们这种普通家庭的人，职业道路可能决定了整个人生的大体走向。就想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已经做到了。”
“也不完全。”王宇辉说，“有一份喜欢的工作，如果还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从世俗意义上讲，应该这就是人生赢家了吧。”
封灼灼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这个表情？”王宇辉问，“我太唐突了吗？”
“我是觉得，这个年代，男生期待爱情，还挺少见的。”封灼灼微微皱眉，“以前好像总是女人在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要死要活的。是时代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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