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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话封灼灼心里嗤之以鼻，但还是赶紧当着众人敲定这个口头承诺：“我也代梁宸谢谢贺老师，那《四时风物》这首歌的作词人署名就写五色少年团可以吗？花荣老师他们想用团名做个纪念。”
既然已经退让，贺玖只能把好人做到底，“都是为了梁宸，你们决定就行。”
封灼灼跟随李珩离开拍摄现场，回到剧组所在的宾馆，一路上，李珩意外地沉默。封灼灼满腹心事，也没有留意。
回到房间后，封灼灼开始收拾行李，这时听到了敲门声，是李珩。
李珩推着一个行李箱进屋，“我看你到这边以后买了不少东西，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怕是不够用。这个给你吧。”
那是一个名牌行李箱，还是崭新的。封灼灼记得纪络绎有一个箱包代言，就是这个品牌。
她的确有很多东西装不下，于是谢过李珩，开始打包行李。
李珩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封灼灼，“是金璐让你逼贺玖同意大家演唱《四时风物》的吗？”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当金璐手中的一把刀，她让你砍谁你砍谁吗？”李珩声音冷冷的，“我以为你现在是我的助理，你要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是不是应该先知会我？还是说，你还惦记你的前任老板，为他做事才是你真正想做的工作？”
李珩说话从来和颜悦色，封灼灼第一次听他说出这种话，有几分嘲讽，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记得自己的身份。”封灼灼低着头，手里一直在收拾东西，“只是梁宸留下的东西不多，是他的，我就想帮他留住。我能力有限，能做的不多，也只是尽一份心意而已。”
“你以前跟他关系挺好？”
“他是我老板，我们同事的时间也不长，关系能有多深呢？只是他为人很好，对谁都好。”
“我以前倒是一直忘了问问他的事。既然现在戏已经杀青了，明天上午能睡到自然醒，不如我们来聊聊天。你跟我说说，梁宸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宸……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怎么我听说他是因为抄袭别人的歌曲被发现后自杀的？”
封灼灼看着李珩，“你听过梁宸写的歌吗？如果你听过，你就不会信这些谎言了。”
第23章 梁宸自杀原因
梁宸会作曲，这对于一个靠外形固粉吸金的艺人来说，本来应该是团队可以拿来大肆渲染利用的优势，可稀音非但不宣传，还禁止公司的人拿这一点炒作，因此知道梁宸曾经有词曲作品留下来的人不多。
在大众眼里，梁宸唯一一次跟创作词曲产生关联是“抄袭”丑闻，这件事发生在梁宸死前三天。
梁宸在直播的时候有粉丝问他最近忙什么，他回答说最近刚写了一首歌，自己还挺喜欢的。粉丝们排队发言让他唱，梁宸那天兴致也很高的样子，即兴唱了一段。
那是一场随性而为的直播，当时是半夜，封灼灼早已下班回家睡了，梁宸未经公司允许，私自开的直播，也没有通知公司任何人在直播间帮忙维持秩序，结果这一段歌曲很快就炸了。有人录了视频，发在自媒体上，剪了其中一段，跟一首国外经典歌曲做比对，然后得出结论：旋律一致，歌词意境相似，梁宸抄袭。
事情很快发酵，成为丑闻迅速霸占各种热搜榜。稀音原本还想将事情压下去，可惜那几天娱乐圈刚好没什么大事，梁宸的事发酵太快，像野火蔓延，公司压不下去了，只好放弃。
梁宸至死身上都有“抄袭”的污名。
“大家看起来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封灼灼说，“他都没唱完，就几句而已。”
“梁宸唱的那首歌连个歌名都还没有，也没有对外公开发售盈利，公司没有出面澄清这无法构成抄袭吗？”李珩问，“当时公司有没有帮他做什么？”
“主要让我陪着他，安抚他情绪。”封灼灼有点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我陪在他身边三天，他情绪一直很稳定，他还让我不要着急，说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忘了。我没想到……”
“他……是因为被挂黑热搜，被人网暴，接受不了才自杀的吗？”
“公司说这是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有抑郁症，所以同样是被网暴，有的人能不在乎，有的人能扛过去，有的人没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情绪崩溃，就会走极端。”
“所以你们的结论，归根到底还是梁宸自己的问题？”
“你觉得呢？”封灼灼看着李珩，“如果是你，你能不在乎外面成千上万的人骂你吗？”
李珩没有回答，他看着封灼灼，正要开口，李珩的手机响了，是纪络绎打来的。
“你送个旅行箱怎么这么久？赶紧出来，我先出发了！”纪络绎说完就挂了。
李珩沉默片刻，将之前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纪络绎请吃宵夜，一起走吧。”
纪络绎请吃宵夜的地方私密性很好，在一间雅致的包间里，连同封灼灼和纪络绎的助理在内，也只有五个人，在场唯一的陌生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眼角有了皱纹，但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妆容很淡，衣着简约大气，封灼灼觉得似曾相识。
纪络绎介绍说：“青姨，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李珩。”
纪络绎大致说了下，青姨是她老师的好友，以前也拍过电影，后来转行做了制片人。去年买了一本小说的影视版权，想要拍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角色，算男一号，年龄28岁左右，但演员人选一直没定下来。
“说起来是男一号，戏份却不多。这个电影讲的是1988年湖北农村一个小女孩跟她奶奶相依为命走过一年的故事，是一部农村题材的小成本电影，主角都是找的当地人，男一号是小女孩的叔叔，高中毕业后留在老家结婚生子，在当时算学历挺好的年轻人了，形象气质都不错，想找一个专业演员来演。”兰青看着李珩笑着说，“我本来过来勘景，顺便看看这个丫头。她说自己有个朋友演技好颜值高有天赋，务必要我见见，这不，我就来了。”
李珩连说不敢不敢，“我没想到她……如果知道怎么也是我去拜访您。”
“你不要客气。这就是个小成本文艺电影，现在市场上这类电影上院线可能就是个一日游，没什么票房，发行上要回本都难，所以成本压得很低，演员就难找。这丫头虽说是好心，你也不是非领她这份人情不可。”兰青笑着说，“我们就当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认识一下，反正今天她请客。”
封灼灼看着兰青，觉得这个人说话真让人舒服。她看起来跟楚娟是同龄人，可是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李珩说：“我是沾了角色的光，演的是一个为了纪老师而死的下属，这才有幸跟她一起拍了十来天的戏。不瞒您说，这是我拍的第一部 戏，第一天拍的时候动不动走位出画，NG好多次。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跟我聊聊这个角色，不嫌我是个新人，我就很感激了。我喜欢演戏，纪老师这份好意，我领她的情。”
封灼灼原本以为纪络绎请吃宵夜是给李珩饯行，因为李珩杀青后明天回京，纪络绎还要留在剧组拍三个月，她作为片约满档的女明星，时间宝贵，这一别以后可能许久没机会再见。
没想到竟然是介绍人脉给李珩。
听李珩这么说，兰青笑容更亲切了。她当场给李珩讲了一下那部戏的大致故事，又到包厢屏风后的小室内让李珩当场试了其中一段戏。
兰青拿了摄像机，拍下李珩试戏的这一段，然后说：“挺好，我回头发给导演看看，我们商量商量，再跟你细说。”
封灼灼这才明白纪络绎为什么订了一个这么大的包厢。
结束后，回酒店的路上，李珩对封灼灼说：“这次试戏是个意外，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试上，你暂时不要向公司提起，以免节外生枝，可以做到吗？”
“可以。”
回到酒店后，封灼灼看着那个新的旅行箱，想了想这一段时间李珩是什么时候跟纪络绎走得这么近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悄无声息地做到让一个粉丝量小三千万的当红小花旦不见外地送他东西，帮他搭建人脉，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明知道演唱会在即，公司对他的期许是培养他做五色少年团的门面和主唱，培养他成为偶像，甚至流量明星，可是李珩私下的动作出卖了他。
他想要做的与公司对他的规划背道而驰。
第24章 青岩古镇
拍戏这段时间，李珩和封灼灼每天早出晚归，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尤其李珩，一下飞机就进山，十几天来，一边拍戏一边挤出空当上表演课，上台词课，从犄角旮旯里找时间健身。人到贵州后连最具盛名的旅游景点都没去过，正宗的当地特色美食都没吃过，就要回京训练，为演唱会做准备了。
他们一大早乘车达到龙洞堡机场附近酒店后，李珩不无遗憾地说：“这一趟来贵州，就像走了个过场，每天都在忙着工作，眼前的美景也没时间欣赏。你跟着我，吃不好睡不好的，连顺便旅游一下都没能实现，助理做成这样，是不是该在心里骂艺人不做人了？”
封灼灼再怎么样，职场打工人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谁能当面说对啊老板，你真不做人，放假和红包怎么也得有一样吧？
封灼灼很贴心地提议：“听说这边很多好吃的，还有5A级景区，既然还有时间，李老师也别留遗憾，要不要到附近逛逛吧？我们飞机在下午4点20，赶在3点前去候机就行。”
李珩答应得很痛快，“行。”
他们去了青岩古镇。
李珩似乎对这临时起意的随性之旅很期待，他现场查了一下攻略，就让封灼灼打车，两人随即出发了。
只有几个小时空闲时间，好在青岩古镇不远，他们直奔目的地。
青岩古镇历史悠久，是明朝重要的军事要塞，古建筑、古城墙保存相对完好，是贵州5A级景区之一，因此虽然不是节假日，他们到的时候却发现古镇上游客依然很多。
人多热闹，但封灼灼一向不喜欢热闹。李珩似乎也并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各种网红打卡点停留。两人目光一对视，不约而同地说：“去青岩背街。”
背街的街巷、房子、院墙，全是石头建成，历经600年风雨，青石地板被一代又一代人的脚步踩得光滑透亮，而院墙上的石头缝里有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得到一丁点雨水后就地生根发芽，长在坚硬的石头与石头之间，一点点绿色，带来源源不绝的生机。这里少一些热闹的吃食店铺，更多的是历史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平静。
尽管封灼灼来之前对这突然成行的半日之旅的计划只是尽职尽责陪同，但人真的置身其间，却不由自主被带入那似乎带着硝烟的时空里。
“人的一生在一座600岁的城池面前，显得无比短暂吧？”李珩看着背街蜿蜒的小巷，“但是现代建筑，生命力可能远远不及它。”
“为什么？”封灼灼记得李珩是学建筑的，可能见过的各种建筑不知凡几。
李珩伸出手，抚摸着古墙上一块块垒起的石板，“这座古城，在这里存在600年，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它在战乱、饥荒、灾害面前，都坚守住了。但是现在，很多房子，说起来几十年的产权，实际上一个人能不能在那座房子里住满一生都难保证。大多数人，一辈子要换好几次房子，住很多不同的地方，好像不离开原地，就无法得到幸福一样。”
封灼灼听了，一时沉默，她顺着李珩的手看那些石板，有的已经在岁月中风化，却依然有着坚硬的质地，像站岗的士兵一样守着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房子活不过人，也不知道该庆幸人类寿命延长，还是惆怅我们的时代变化太快，一个人的一生在剧烈的变化中，可能没有什么能坚守一辈子吧。”
李珩问：“你呢，在工作和生活中，对亲人或者朋友，你也没有这个自信坚守一点什么吗？”
封灼灼一时没有回答。他们工作中一开始就是上下级，李珩虽然对封灼灼一直很尊重，但并不跟她聊一些触及心灵的问题。所谓交浅不言深，在封灼灼看来，李珩是很有边界感的人。她也只是想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工人，人与人之间有适度的距离，刚刚好。
今天突然聊到这种层面，封灼灼感到轻微的不适。
看她神色似乎有点抗拒，李珩就好像只是随意一提，并不期待她的答案，反而似乎难得找到一个人可以听听他不为人知的烦恼，“我就没坚守住自己的职业理想，实在愧对我的导师。”
封灼灼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说：“我填大学志愿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职业理想是什么，就按自己的分数，尽量选了一个还可以的大学里一个还可以的专业，然后做的工作与专业毫不相干。很多人都这样吧，填大学志愿的时候，未必了解自己，也未必了解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换行业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必那么愧疚。我看你做艺人也做得很好啊，进步飞快。我就没见过进步比你还快的人。”
李珩笑了笑，“你还挺会安慰人。”
“……我并没有这种能力。”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共情能力挺好的，做助理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封灼灼惊讶地看着他，“我可能整个人榨干了也提炼不出多少共情能力。”
李珩看她一眼，又回过头，“你误会自己了吧？”
封灼灼转开视线，没回答。
小巷里迎面走来两个女孩，她们直勾勾地看着李珩，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热情地问李珩：“小哥哥，你真好看，我能加你微信吗？”
她的闺蜜在旁边兴奋地助力，“小哥哥，她叫何雨萌，萌萌哒很可爱的萌。”
李珩笑着说：“不好意思，手机忘带了。”
何雨萌嘟着嘴说：“你这借口太老土了。”
“你看我身边有人管着呢。”李珩拉过封灼灼的手腕，对两个热情的女孩说，“那我们先走了。”
何雨萌却站在他面前，扬起狡黠的笑容看着他，“她一看要么是你同事要么是你什么妹妹，她管得了你？”
李珩似乎来兴致了，问：“怎么不猜是女朋友？”
何雨萌双眼像扫描仪一样把李珩从头看到脚，连半分眼神都没施舍给封灼灼，“她配不上你，你看不上她。怎么样，我猜得对不对？”
李珩一瞬间收敛了笑容，他握住封灼灼的手，“走吧，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去吃饭吧。”
何雨晴看自己惹怒了他，一场艳遇眼看就没戏了，却实在不死心，她又追上来说：“我来旅游，你一看也是来旅游的。我今天来到这里，你也来到这里。这是几率很低的事，错过什么也别错过缘分啊。”
这女孩之前言语侮辱，封灼灼并不想跟二百五一般见识，现在看她这纠缠不清的样子，李珩如此冷漠也没拒绝成功，封灼灼只好自己上了。她把手从李珩手里抽出来，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一瓶防狼喷雾，对准何雨萌的脸，“别怪我没提醒你，里面是强酸性液体，喷到你脸上，你估计要去韩国重新做十次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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