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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坠落一千次——拾一【完结】

时间:2024-11-24 17:36:49  作者:拾一【完结】
  然而,就在阮静筠以一对盈盈含笑的眼睛盯了她半晌,刚要开口讲话之时,各处突地齐齐传来了骚动的声音,大家的视线纷纷朝着被推开的双开门边瞧去。
  章慧英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只看了这一眼,她差点就要对着阮静筠脱口而出一句,「这不就是昨日与你约会的那位先生」。
  话已经擦过了牙齿,顶开了双唇,几乎破口而出之时,她却突然听到自己左侧的陈太太压低声音,告知沙发上的诸位:
  “今日宴会上这个顶要紧的人物可算是来了。喏,那个就是梁家的二少爷了。”
  言下之意,家中有待嫁女儿的太太们从此刻开始就各凭本事,速速督促自家的娇小姐前去相看吧。
  梁孟徽抵沪已经好几日,却以公事为由拒绝了一切社交场合,这还是他首次在宴会上露面。也难怪昨晚章慧英虽将他的眉眼记得一清二楚,却没认出他是哪个。想到这里,她兀自深思片刻,再次看向阮静筠的目光了,便多了几分混杂而难测情绪的探究出来。
  而这抹难辨,在梁孟徽于众人视线中毫不避讳的走进这方原本只属于太太们的小天地里,而后将手递到阮静筠面前,问「可否赏光跳一支舞」时,猛然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谁不知晓,这场宴是在为梁二少相亲。既如此,他第一个邀请哪位小姐跳舞,便好像有了特别的意思。然而,他的人才刚刚出现不到半刻钟,还根本没有给其他人上前交际的机会,就已径直来到了阮静筠身边。
  「他,这……这是什么意思?」
  被宴会厅中许许多多目光聚焦了的阮小姐亦是与众人相同的疑问,只因就在方才,梁孟徽借着弯腰的机会,巧妙避开他人目光,在邀约的末尾,竟盯着她,以口型唤了一句:
  “阿筠。”
  其中的「亲昵」不言自明。
  且不讲他吐字中的威胁之意,只光梁孟徽的眼神便足以让阮静筠的心因太过紧张而瞬间被揪得有些发酸。怕身旁的陆文漪听见,她几乎立刻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她,不料这个小小的举动反而遭到了误会。
  陆文漪还以为阮静筠这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想着应是因这两日有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所以才使小筠这样谨慎。因而,她当即表现出毫不介意的模样,微笑着鼓励地拍了拍她,道:
  “去吧,玩的开心些。”
  这回,阮静筠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第38章 卅捌
  一曲明快而欢乐的乐章终了,伴着缓缓昏暗下来的灯光,管弦乐队悄然改换了慢调。只需顷刻,悠扬而轻盈的音乐流淌过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又留下缠绵且缱绻的回响,似恋语般呢喃不休。
  宴会一时半刻结束不了,所以阮静筠并未料到今夜舞池内的气氛回转换得这样早,又这样突然。还好她方才已经完成了「任务」,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避开了如此暧昧的情景。
  小小的松了一口气,阮静筠刚想将自己的手从梁孟徽的掌心中抽离,谁知,她的指尖才刚刚一动,便被他紧紧握住。眉间一皱,她全身用了劲儿,勉强朝后退了半步,却抵不过他揽在腰背上的手不着痕迹地微微发力,就又将她拉到了距离他胸口更近的位置。
  阮静筠还要再推,却听梁孟徽压低声音讲:
  “再躲一次,你可小心自己脚下不稳,直接扑倒在我怀里。”
  顿了瞬息,他又补充道:
  “……当着这满屋子人的面。”
  阮静筠当即僵住了。
  就在方才的那支舞里,梁孟徽全程沉默不语,阮静筠虽猜到这人是在计较自己先前的「言而无信」,但其中的曲折,她却并不想主动开口同他说明。所以,虽察觉到盘旋在自己面上的视线越发冷冽,阮静筠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过,梁二少今晚注定是宴会的焦点,所以为了不使旁人瞧出这方古怪的气氛,她只得含着微笑,且始终保持着让自己的目光刚好擦过他的右耳下缘的位置,而后再落在大厅内随便的什么地方。
  只可惜,她的这点子虚假应付的作派,恰巧又给梁孟徽心中的怒火浇了一桶油,使他当即打消放过她的想法,手腕强硬地将人扣在舞池里继续陪他跳下一支。
  在比拼力气这件事儿上,根本不需要男人尽全力,多半女人都是拗不过的。众目睽睽之下,阮静筠不好与他彻底闹翻,只能边随着乐曲和他的带动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脚步,边压低声音斥道:
  “梁孟徽,你有话就讲,舞还是不要再多跳了。”
  闻言,梁二少垂眸看来的目光,忽而像是一捧在夏日被灼热的太阳烤至近乎沸腾的水,你正以为只要稍微后退便能轻巧躲过喷溅着的滚烫怒火烧伤的风险,谁知冷不丁的,又被从最中心的位置猛然刺出冷冽的冰刃划伤。
  深吸一口气,阮静筠已然做好了要与他强硬抵抗的准备,不曾想梁孟徽眼神突然一变,嘴角更是勾出了一抹乍看之下多少带些温和的笑。而后,他偏头靠近她耳旁些许,是可以听见说话却不会太过暧昧的距离,问道:
  “为什么不想跳?是觉得累了?”
  也不待她开口,他的眉宇间便又横出一丝意犹未尽但又不好勉强的苦恼。但好似为了不使她心中觉得负担,他终是低声开着玩笑讲:
  “看来沙逊先生精心安装的这套弹簧地板,也没传言中那样舒适得用。”
  梁孟徽这个样子,阮静筠反而觉得心中发毛,连身体都下意识的后仰,只盼离他再远一点。不料刚才奋力挣扎都没能躲开的钳制,却因这小小的动作,为她争取到了完全的自由。
  像是为了确认,阮静筠赶忙又退开两步,再看向梁孟徽时,眼中只剩下疑惑。
  他倒依旧从容得很,侧目看向宴会厅一侧摆着点心的地方,道:
  “七小姐既然不愿意跳舞,那不如换个地方聊两句。”
  说罢,便首先抬步朝着那处走去,如同知晓她一定会跟上一般。
  而阮静筠也未让他失望。
  他又要与她「聊两句」,昨晚是阿青的事儿,不知这次又是什么?心中惴惴,甚至不待彻底走出舞池,阮静筠便忍不住小声追问道:
  “聊什么?”
  梁孟徽的视线在她的额前的波浪上流连了一息后,开口讲:
  “聊聊……你的新发型。”
  “什么?”
  一个从未想过的话题,阮静筠十分诧异。
  可梁孟徽却又稳步朝前方的甜食区走去,不再给她作答了。只是还未走到地方,他又突然停了下来,藏着心事的阮静筠一个没注意,差点真的撞到他的后背上。
  见她手忙脚乱的急急刹住,梁孟徽的眼底有一瞬曾炸开过半缕春意,却很快被他收敛,直到她站稳,他方才问道:
  “我实在很是好奇,七小姐在法国留学两年都不剪不烫的头发,怎么却在抵沪后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卷成了此刻的模样?”
  梁孟徽说:
  “且,还特地找了个在巴黎学过手艺的师傅。阿筠,为什么?”
  “我想做便做了,与在巴黎还是上海,又有什么关系?!”
  阮静筠当即回怼道。
  他的问话实在让人意外,且对于这事的缘由,阮静筠的确有所藏掖。她无法猜到梁孟徽特意在此刻提起这事又是在故作什么玄虚,便有些气急拂然着又呛了一句:
  “你连这种事都要管?”
  “我确实要管。”
  除了因为他想要弄清楚赵明义到底是不是钱宗理所在位置的消息泄漏中的一环,更重要的是……梁孟徽将收在西装内口袋中的发簪取出,展臂到她的脑后,无奈地喃声道:
  “你现在这种发型,我全然不知道该将这东西插在哪里。”
  话音一落,阮静筠感觉到脑后被整齐卷紧的发尾中忽然有几根头发因不合时宜的外物不由分说地强力挤入而瞬间扯紧,痛意瞬间窜至头皮,她只得赶忙抬手去推梁孟徽。
  人似乎有一种习惯,当一件物品被强行塞到你手中,而你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已经松手时,不管你有多不想拿住,但却总会下意识地选择握紧。
  阮静筠此刻真是恨极了这种惯性,因东西一触手,她便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果然梁孟徽压低声音,侧脸贴到她耳侧,低声道:
  “物归原主。阿筠,这次务必收好。”
  此次,他的呼吸近在耳边,全然不是片刻前刻意维持住的绅士应有的距离了。
  昨晚的咖啡馆,梁孟徽分明有大把的机会将此物还给她,可是很显然,他从头到尾,丝毫没有这样做的想法。所以,阮静筠当然知晓,此时此刻,梁二少也不可能是单纯为了这四个字的「物归原主」。
  脑袋飞速旋转,她清楚,他既然选择在这种场合利用她无意之间的自然反应,把那支旧簪置入她的掌心,无论她怎样推拒,他也绝无可能轻易收回。而两人一推一拉之间,必定会引来他人的视线,反而让梁孟徽正中下怀。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先将东西收下,为防后事,再尽快处理掉就好。
  想得当然周全,但现实是宴会厅中水汀开得很足,而她身着的这身陆乐怡为她细心挑选墨绿色礼服旗袍,亦是时下流行的贴身款式。阮静筠只得将簪子握在掌心,任由尾端压进袖口。
  到底是心中气不过,她抬头瞪了梁孟徽一眼,他却偏头朝周遭扫去,似是在刻意提醒她什么。
  阮静筠扭头去看,这才晓得自己到底是有多愚蠢。
  方才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追问他话的意思上,竟没察觉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引到了一个贴近壁灯的位置。暖黄色的灯光静悄悄地将两人围拢在内,像是一个小小的舞台,轻易便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投射到了隐在更昏暗处的他人的双眸中。
  「怪不得明明他惯用右手,方才强行将簪子捅到她发上时,偏要抬左臂去做。原来是因为那侧靠外,更方便旁人知晓他都做了什么!」
  只速速瞟了两眼,阮静筠已经发现有三四个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而这种社交的宴会,正巧又是全上海消息传开最快的地方。
  躲来躲去,不曾想竟被在她面前从来直来直去的梁孟徽用这种阴招算计,阮静筠当即火冒三丈。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她咬牙低骂了句「混蛋」,而后抬手便将紧攥在手心里的发簪狠狠的砸到了对面人的前襟上。
  阮七小姐仅留下愤然离开的背影,而梁二少抬手恰好又将簪子按住在心口的附近。甚至在很适当的时候,他抬头静默地望着她行远,面上渐渐浮现出少许的落寞神色。
  直到察觉不远处的某个人掉头走开,梁孟徽方才收起故意佯装出的那副表情,阔步朝着阮静筠离开的方向追去。
  然还没走出几步,忽听侧旁有人叫住他。梁孟徽扭头去看,林照文正携着一位小姐走过来。
  “二少,有几日没见了。上回你从巡捕房截人时,讲是有话要问,不知道得到想要的答案没?”
  晓得林照文讲的是二十一日晨间,请他帮忙将阮静筠扣到自己来时的事情,梁孟徽并不理会他的调侃,虽心知肚明,但仍挑着眉反问了句:
  “你呢?案子查出结果了吗?公董局那边的压力,是否还顶得住?”
  提起这事就头疼,林照文脸颊的笑窝当即消失了踪迹。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半晌才终于想起介绍身边的人:
  “这是我的未婚妻,张幼韵。”
  又偏头同张幼韵讲:
  “幼韵,这个就是我同你讲过的那位在你留洋时,与我不打不相识的梁孟徽,梁二少了。”
  被介绍的两人对彼此皆是有所耳闻,但显然也都不怎么感兴趣,因此并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只互相点个头,就算是认识了。
  待梁孟徽走开,林照文同张幼韵道:
  “我其实那会儿便猜到,他与咱们刚刚打过招呼的那位阮小姐的关系必是不普通。方才一瞧,果然没错。”
  “我看,倒是不见得。”
  张幼韵用很轻的声音喃道,林照文没听到,问说:
  “什么?”
  “我讲,要给你分享个很有意思的事。”
  张幼韵偏头凑到他的耳边,道:
  “以我对冯曳羟吵潭鹊呐卸希他口中的那位非常特别又极有「中国韵致」的阮小姐,即便不是及腰的长直发挽出传统低髻的那种,也好像不应该是我刚刚瞧见的梳着手推波纹,很是洋派的这个。”
  林照文眼中划过流光,急忙追问:
  “你的意思是,方才那个和船上的可能并不是一个人?”
  “我的意思是……”
  张幼韵退开一步,瞧着他狡黠一笑,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便将手从他的胳膊中撤出,兀自朝着前方的甜食区走去了。
  “幼韵!你……”
  “我怎么了?”
  张幼韵听见了林照文的无奈低喃,立刻回头嗔他一眼,提声逼问。
  被「威胁」到了的林照文当即将所有后话憋住,大步追了过去。走到了她身边后,他忽而又讲:
  “你很好。”
  “神经病。”
  张幼韵扭头将视线飘到舞池中,嘴角的笑想收敛些,却怎么也压不住。
第39章 卅玖
  不过耽搁片刻的功夫,阮静筠却已经走出了宴会厅。
  摆脱盯梢和多人上前搭话的梁孟徽即便加快脚步跟了出来,可过道上也已经瞧不见她的任何踪迹。好在这个点钟离开宴会的人很少,七小姐又生得一副十分能抓人眼球的模样,倒是方便了他向负责拉门的侍从询问。
  侍从果然记得,闻言立刻殷勤的指着一处道:
  “那位小姐啊,她刚刚从那边朝楼下去了。”
  此处是八楼,阮静筠没有乘电梯,反而选择了走楼梯,显然她的目的并不是要离开华懋饭店。想及此,梁孟徽又问:
  “知道她去得是哪一层吗?”
  “应是……七层。”
  侍从虽小小的犹豫一下,但终是如实回答道:
  “那位小姐有向我打听过今日饭店有没有什么学术研讨会。”
  已近年末,华懋饭店的大小宴会厅早就被订光了,这场研讨会偏是今日临时添进来的。因实在腾不出地方,而参会的人员也并不多,所以经理便在七楼选了一个套间静心布置了一番。他当时也去帮忙,所以对此事有些了解。
  不等梁孟徽再开口,只见他脸上神色,侍从便又立刻补充道:
  “说是从一个顶厉害的英国名校请来了一位研究「人心」的大教授,来给咱们大学里的大教授讲课呢。”
  梁孟徽一听这话,心情忽而变得极差。只因据他所知,阮静筠的那位未婚夫便是这所英校的优秀毕业生。
  所以,她是在他这里受了气,知晓自己恐怕无力回天,于是便立刻头也不回地去找那人坦白从宽,继而央求安慰去了?
  想及此,梁孟徽当即抬步,朝着转角处的乳白色大理石楼梯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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