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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坠落一千次——拾一【完结】

时间:2024-11-24 17:36:49  作者:拾一【完结】
  “你自己讲讲,你配得上吗?”
  “就是,”
  另一个女生满脸嫌弃地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讲:
  “有这种又脏又臭的东西在学校里存在,简直是对大家的侮辱。”
  “你这样讲话,才是对学校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的侮辱。”
  阮静筠的面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冷冷道。
  眼角忽而看见任小敏低垂着头,眼泪一下又一下滴落在手背上,以为她是被那两个人的难听话伤了心,不晓得如何安慰,她赶忙又补充讲:
  “任小敏身上明明只有很好闻的皂角味,比你们用的香水还要好闻。”
  “你个乡巴佬懂什么!我用的香水可是从法国买来的。”
  时尚品味被挑衅,左边的小姐当即暴怒,右边那位则指着阮静筠威胁道:
  “你有本事就再讲一遍。”
  阮静筠立刻从头开始,道:
  “你们这样讲话,才是对自己的……”
  她的话被打断,因为左边的小姐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只手按住阮静筠的头,另一只手狠狠地拽住了她垂在右胸前的长长的辫子。
  阮七小姐学过女子防身术,对方虽然人数占优,但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可她也并不想与人打架,便冷声斥道:
  “你松手,你再拽一下,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下一秒,阮静筠左边的辫子被人朝着另一侧重重扯去。
  疼痛贯穿了整个头皮,她再也忍不了,当即伸手扣在了对方的手腕上。而因眼前的变故呆立在墙边的任小敏咬牙再咬牙,终于还闭着眼睛,冲了上去。
  ------
  “她们不愿意理我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大家本能的畏惧陌生感,以后熟悉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阮静筠眉间锁得紧紧的,讲:
  “谁晓得,这份「孤立」,竟然只是因为她们觉得任小敏家里不如她们富有,而我则是个不懂英文的乡巴佬,所以就……「不配」同她们讲话。”
  「乡巴佬」阮七小姐还从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瞧不起过,她觉得憋屈本也是正常,可谁知,让她皱着眉头的原因却与此毫无关系,而是……
  “傅斯乔,她们真的好奇怪。
  “前两天,学校组织我们给受灾的难民募捐,章慧英明明捐了最多的钱,她的名字到现在还挂在公告板的榜首呢。
  “她怎么能一边做着帮助人的善事,一边又因为同学家境不如她,就这样欺负人?这也太……”
  阮七小姐没有将「两面三刀」这样严重的判词讲出口,与对方是谁无关,只是因为她小的时候第一次被爸爸罚站在墙根时,阮三爷就严厉地告诉她:
  “你无法认同,可以不去深交,也可以避而远之,但不要在背后讲人家的坏话。”
  彼时,她抹着眼泪,辩解说:
  “可,我是当着许知秋的面讲的。”
  “当面也不行。”
  说罢,阮三爷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问:
  “阿爹问你,当时骂她「惺惺作态、卑鄙可耻」,是希望知秋听了可以改正,还是纯粹为了发泄自己的不高兴?”
  见阮静筠不讲话,他便继续说:
  “如果是前者,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这样严厉、这么难听的词语,若是为了后者,一是完全没有必要,二是,你尖叫着骂人,后果便是使自己也变得面目狰狞。”
  “可是,阿爹,我真的好生气、好、生、气!”
  她大声强调道。
  “很生气?”
  “嗯!”
  重重地点头,重重地回答。
  阮三爷揉了揉阮静筠因打不过许知秋,被她抓的一团乱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剥好了放在她的嘴边。没过一会儿,嗜甜的七小姐眉间的乌云便消散开来。
  面对这样好哄的女儿,阮三爷一边哭笑不得,一边问:
  “现在,还是「很」生气吗?”
  “比「很」稍微好了一点点,就只有一点点。”
  阮静筠嘴硬道。
  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此刻小小的人儿眉间就流露出与妻子从前如出一辙的倔强神态,阮三爷晃神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眼下的重要的事情,便继续讲说:
  “阿筠你看,能让你高兴起来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所以,是不是没有必要去选择一个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愤怒的办法?”
  沉浸在甜甜的味觉世界中的小小阮静筠埋头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看向始终蹲在自己身边和她讲话的爸爸,道:
  “阿爹说的对,我晓得了。”
  大概就是从这天开始,阮七小姐便很少很少再去讲一些听起来就尖锐非常的话去评判他人。好在,傅斯乔也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对于阮静筠的疑问,他当然明白是因为什么。知晓从前阮伯父在教导小筠时,从来无意隐瞒她,人总是充满私心的那一面,所以,傅斯乔如实答说:
  “捐最多的款项,大概是因为……章小姐需要也非常喜欢「做慈善」。”
  “「做慈善」?”
  阮静筠隐约明白了,却又似乎不太确定,于是她问:
  “什么意思呀?”
第59章 圩玖
  傅斯乔自然看出阮静筠已经懂了,可既然她问,他便回答说:
  “小筠这一周,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
  “学国文、英文、音乐、科学、体育……”
  声音渐渐变小,话到这里,阮静筠已经明白了傅斯乔的意思,因为除了那些课程,她还被老师教导了如何组织无可挑剔的沙龙,怎样做一场出色晚会的女主人,甚至在入学第一天,在办公室里校长便已向陆文漪许诺,要让阮小姐「一生年轻,愉悦生活」。
  中西女校不仅要求她们成为一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更时刻培养她们去做真正的「名媛」。而在「名媛」的众多标签里,最必不可少且总是被优先强调,其实从来都是「善良」。或者,有些时候,也可以被表达成,「不要吝惜去表现自己的善良」。
  “时刻保持善良的心并不容易,不如先从不错过任何一次表达善良的机会开始。”
  到了此刻,阮静筠才终于深切的懂得了那天鼓励大家捐款时,老师讲过的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毕竟,要求学校里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对贫困之人产生真正的同理心是很难很难的,但是,「展现善良」,对她们来说却是最易如反掌的事情。因为要做的只是「热心慈善,多多捐款」而已。
  阮七小姐愣愣地坐在警察所的院子,想了又想,才低低地喃道:
  “可是,老师给我们讲受灾流民如今的惨状时,章慧英明明就流了好多眼泪。这难道也是假的吗?”
  傅斯乔不答却问:
  “小筠当时听了之后,哭了吗?”
  阮静筠从前在临城时,在自家的布粥摊子上亲眼见过灾民,听了描述自然体会更加深刻,所以当然也流泪了。
  见她点头,傅斯乔忽然转了话题,问说:
  “所以,因为觉得灾民实在可怜,你便把自己首饰盒里的东西全都托给吴妈拿去当掉?”
  傅斯乔明知那根本不是她的嫁奁,却偏道:
  “你先前不是讲,那些是你姨娘给你准备的「嫁妆」,原来它们对你而言,竟都是这样无所谓的东西。”
  “可我只有那些,姨娘没有给我准备钱。”
  阮静筠辩解。
  又在同他划清关系,傅斯乔反问:
  “你只有那些?那我是什么?”
  晓得这是一讲傅斯乔就会不开心的话题,可她这次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阮静筠稳下情绪,刻意瞪着他,说:
  “只是一些首饰而已,没有了又不是不能再买。可是,傅斯乔,我现在在和你讲很重要的正事。”
  还能再买,便不是完全无意嫁给他的意思。
  傅斯乔本也没想与她争执,特别还是在这间陌生的警察所里。于是,他顺着她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道:
  “同情弱者的凄惨本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这是无需佯装的。只是对于部分人来讲,远处的可怜人总是非常可怜,而自己身边的……”
  顿了一下,傅斯乔猜测道:
  “那个被欺负的同学,是不是成绩比她稍好?”
  他隐约记得,乐怡成绩一般,章慧英的姆妈却很喜欢在牌桌上炫耀自家女儿的第一名,因而陆家舅母每次到傅家来,总是会怒气冲冲地同陆文漪抱怨人家故意当众下她脸面。
  「所以,自己身边的人,因为潜在的竞争关系,『怜悯』便被排在了最无关紧要的位置。」
  阮静筠咬了咬下唇,看着傅斯乔的双眸,硬声问:
  “我懂了,在这里,帮助受难的人,与「做慈善」是两码事。而「做慈善」的好心,与践踏别人尊严的恶意,也是两码事。那傅斯乔,请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一码事?我要怎么样才能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又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阮七小姐从前生活的环境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她可以将一切分成非黑即白的两个对立面。可到了上海之后,她才发现,世界本身并不是这样的,而他人眼中的世界亦与她截然不同。
  她困惑,迷茫,不知所措,却又无从开口询问,直到此时此刻……
  但这一切到了傅斯乔这里,便成了格外简单的事情,他对她说:
  “何必去判断别人的好坏,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
  “静筠,我保证,此生只要你不想,便无需去看任何人的脸色。所以,遇到事情,去听你内心当下的答案就好。”
  “可是,我会担心自己是否在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就像这次一样。”
  “麻烦?是有人该担心自己惹了麻烦。”
  傅斯乔道:
  “你晓不晓得,待会儿姆妈见到你的模样,必会一刻不停地冲去章家,抓章小姐上门来给你道歉。小筠,你怕不怕,自己以后在学校里,恐怕要多出一个死对头来了?”
  “我才不会怕,但也不需要姆妈为我出头。等下周一到了学校,我自己就有办法使她们给我和任晓敏道歉。”
  阮静筠愤愤然,握紧拳头,道:
  “我是一定要让章慧英跟我讲「对不起」的。与她们缠斗的时候,我都没有用十成的力气,可她却借着旁人帮忙打了我的脸,实在太过分了!”
  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傅斯乔伸手摸了下口袋,心想,「还好刚才出门前记得带上」。他「变」出一颗糖果,剥好了递到她的嘴边,阮静筠却下意识地猛然后仰着躲开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连流动的风都凝滞了一瞬,她撇开视线,说:
  “我已经不喜欢吃糖了。”
  「自幼的偏爱,为什么会选择抛弃?又是用了多久,才能到如今连碰也不想碰的地步?」
  傅斯乔看着阮静筠的侧脸,持着糖果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阮七小姐彻底戒掉了几乎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嗜糖习惯,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个变化,应从……他留洋离开后的第一日算起。
  也是在同一天,她一宿难眠,将枕头哭湿了大半,在破晓的那一刻终于下定决心,亦要「戒掉他」。
  阮静筠想起了这段往事,因而没能发现对面人眸中滚过的晦暗,待她再次偏头看向傅斯乔时,他却已整理好了情绪。
  “傅斯乔?”
  “嗯。”
  “我不会不能上学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扫开不高兴的回忆,阮静筠忽而转了话题,不太确定地试探:
  “章慧英刚才讲,她一定要让学校开除我。那个小刘警官说,她外公在上海呼风唤雨,很厉害的。”
  此前人家要「拘留」她,阮七小姐是半点害怕都没有,傅斯乔以为她总是多少晓得一点傅家的实力。可此刻,她竟然因为「能不能继续上学」,便心虚着敛眉担忧了起来。
  于是,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她讲:
  “章小姐的外公……确实非常厉害。”
  见她眼中生出了慌乱,傅大少半开玩笑道:
  “可是呢,我也很凶的。所以,咱们也让学校开除她,好不好?”
  闻言,阮七小姐当即发了脾气,在他肩上重重锤了一下,斥道:
  “傅斯乔,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
  “阮静筠,我也是很认真地在答你。”
  他握住她的手,收敛了脸上打趣的神态,道:
  “所以,但凡是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上女校,见义勇为,还是……去欧洲或者美国留学,什么都可以。
  “只是下次,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他对她想要留洋的事情,怎么好像不是太在乎的样子?明明要分开那么久,连通信都很困难。
  阮静筠当然是很想去的,也迫切地希望傅斯乔可以理解。但听他这样随随便便就松了口后,她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打架哪里有不受伤的?”
  阮静筠咬了咬牙,故意说:
  “这种事儿,阿乔哥哥,你能保证的了吗?”
  “不要打岔,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傅斯乔的神情是十足的认真与郑重,阮静筠又确实是晓得他的意思,只是心口仍旧堵堵的,她便没什么好气地讲:
  “我很惜命的。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世界还有那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不用你交代,我当然是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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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受伤。”
  时隔多年,傅斯乔再次将这句话说出口时,脑中却忽而想起了很多年前,阮伯父曾问过他:
  “你如今觉得阿筠「天真」的莽撞是「可爱」,那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呢?傅斯乔,你确定自己能一生忍耐与珍惜这样的她吗?”
  此刻,当阮静筠猜到了隐藏在报纸后的真相,斩钉截铁地同他讲,「我想好要怎么做了」的时候,傅斯乔以为自己又一次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其实,早在多年以前,当阮七小姐第一次被打肿了脸出现他面前的那一天,傅斯乔在心疼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就已经晓得了,自己再也不可能像当初回答阮伯父时那样,但凡想到她见义敢为的这种「可爱」,便总能会心地笑出来。
  但其实「可爱」,本也不是他爱她的理由。反倒是为她挂肠悬胆,才更像是爱予他的副作用。
  可天底下,对承担这份「副作用」甘之若饴的人多了去了,就在昨天,傅斯乔还见过一个。偏此刻,阮七小姐是走到他的面前,问他有什么话要讲,何其幸运。而既然是「幸运」,便用不上「忍耐」,只需要「珍惜」了。
  傅大少还在宽慰自己,从回忆中走出来的阮静筠却突然抬头盯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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