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傅斯乔,你真的不会担心我撞上什么解决不了的致命危险吗?”
就像爸爸,哪怕明知道她的不甘与反抗,为了杜绝一切可怕的后果,仍旧选择将她一直关在大宅里。
也像梁孟徽,在她因冒失无端陷入危机后,为了使她牢记恐惧,好好长长记性,直接将她扣在墙角,逼迫她清楚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
傅斯乔闻言,垂眸与她对视半晌,终是开口答说:
“我此刻是不是应当讲,因为你聪明又警觉,还很……「惜命」,所以我全然信任你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当时将她从临城带出来时,他便是用得这套说辞去劝得阮伯父。
“或者说,没关系,我不是在吗。”
从年幼时,她在草丛里捡到一只掉下来的小鸟,既想爬到树上将它放回窝中,又怕踩不稳会摔下来起,他总是这样同她讲。
“是,这些全都对,但……”
傅斯乔握住阮静筠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处,苦笑道:
“怎么办,现下我仍旧担忧到方寸内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
他的心跳接二连三地锤击在她的掌心里,震动之间,阮静筠的指尖忽而生出了一层浅浅的却又痒痒的麻意。
她还浸在这奇特的难以描摹的感受中,傅斯乔却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继而贴着她的耳廓低喃道:
“可是,小筠,我爱你。”
话音落下,没有留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他偏头碾上她的唇,温柔又凶狠……
第60章 圆
话音落下,傅大少偏头碾上阮七小姐的唇,片时后舌尖撬开她的齿,长驱直入,温柔又凶狠。
不知过了多久,吐出的气息粘在她的唇上,他低声喃着的,仍旧还是那句:
“阮静筠,因为,我爱你。”
所以,你害怕的,我愿你此生不会遭遇。你想要的,我望你次次得偿所愿。
傅斯乔总在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以期足以为阮静筠遮风挡雨,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养她成为温室中的花朵,笼子内的金丝雀。反倒是从来盼着,眼前的这个他放在心窝里爱着的女孩子,一生无所畏惧,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
心间酥酥的,醉了一样,阮静筠几乎就要告诉他:
「傅斯乔,你看呀,这就是我竭尽全力,也戒不掉你的原因。」
因为,一次又一次耐心地告诉她,并不断向她证明「爱,不是枷锁」的人,从小到大,就只有他。
还有话要讲,傅斯乔微微后撤,阮静筠却一瞬都不愿停顿,立刻揽在他的颈后,迫不及待地追了过去,继而探出舌尖,在他唇上一分一毫地留连。
她难得如此主动,傅斯乔却只享受了片刻,便被撩拨到再也忍不下去,大掌压在她的腰后,他的唇才刚刚启出一条缝,阮静筠便心急如火地闯入,勾住他的舌,像小猫一样细细地舔。
情动,灭顶而来。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阮静筠已经被抵坐在了窗台的边缘,人仿佛顷刻间就要燃烧起来,背却倚着冰凉的玻璃上。她正陷入身前身后的冷热两重天里,强烈刺激之下,几乎马上就要坠入彻底的意乱情迷中,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吴妈却讲:
“小姐,那个电话又打来了。您要接听吗?”
「电话?」
晕头转向间,骤然想到电话那头会是谁,以及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事情,阮静筠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大力连续拍在身前人的背上,急急道:
“傅斯乔,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不然,你叫上阿怀先回去吧。”
箭在弦上,突然叫停,莫名之间,阮静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清了清哑意沉淀的嗓子,她将话里的僵硬扫去,「凶凶」地撒起了娇:
“命令你将姆妈彻底讲通了再来,否则我就不要见你了。”
饶是如此,可阮七小姐方才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搭配上此刻她着急哄他离开的样子,还是让傅斯乔莫名有了种自己在做什么「背德」之事的错觉。偏他与她,明明是再正当不过的关系。
「有事想隐瞒?」
傅斯乔决意「审上一审」,便提声道:
“吴妈,让对方半个小时后再打来。”
他这样吩咐,却让阮静筠误会了。完全基于曾经的事实判断,她红着脸小声嘀咕道:
“半个小时,够吗?”
她是怕待会儿要一次一次往后推很丢脸,可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等同于一支细细的羽毛刷,在傅斯乔的耳畔扫了一圈又一圈,直直挠进了心底。
他低笑一声,重新将人朝自己压了压,咬着她小小的耳垂,哑声问说:
“要不然,我今晚还是不走了?”
「夜夜……笙歌」?
这四个大字,突然从脑中飘过。阮七小姐耳尖都要烧着了,可今夜今时,她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斟酌起了这个「建议」。
而她的犹豫,落在傅斯乔的眼里,却摇身一变成了「肯定」。于是,阮静筠刚刚落地的双脚,下一秒便重新悬在墙边。
脑中正在天人交战,突然被腾空抱起,她吓了一跳,赶忙揽住了他的肩膀,他趁势进攻,很快让她软成一滩春水,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
对比前夜,这一晚,傅斯乔简直是耐心到了极致。除去最开始在书房里的那次,他始终是缓缓地,强烈地,一步一步地,深抵着磨,霸占着哄,时急时缓的捣弄,极富耐性的撩拨。
头一回体会到这种要到不到的感觉,阮静筠简直难受极了,眼圈渐渐红了起来,不自觉地扭腰去迎合。傅斯乔明明知道的,却还是要不紧不慢地「折磨」她,甚至贴着她的耳阔,用足以让她从头顶酥麻到脚底的声音,「静筠」、「小筠」来来回回着叫她。
“不要再说话了!”
痒到入骨间,阮静筠终于察觉出了傅斯乔的古怪,可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今日到底哪里惹了他,只能发着脾气,质问:
“傅斯乔,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傅斯乔垂眸专注着看她,刚要开口,却见泪从阮静筠的眼角滑下,他用手抹去,终是低头去蹭了蹭她的鼻尖,而后一把捞起身下软软绵绵的人,抱着她坐了起来。
一下子结合得更深,阮静筠娇哼一声,不自觉地收紧。而作为方才的报复,她揽着他脖子将他压下来,偏头在他肩上狠狠地咬。
这次,傅斯乔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力道……
另一边。
在半个小时后,电话准时响起。
只是方才讲好要下来的人,并没有如约出现。吴妈只得再次上楼去叫,可才刚走到书房外,便隐约听见厚重的木门后好似有媚哼溢出,而后便是闷闷的冲撞声。
门一下接一下的震动着,吴妈赶紧掉头,匆匆下了楼,拿起电话,对着那头的的人讲:
“先生,您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或者……明日再打来?”
“「明日」?”
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裹着强烈的压迫感,凉冰冰地匝着人,吴妈登时有些紧张,结巴着说:
“对的。实在不好意思,小姐此刻不太方便接听电话。”
闻言,梁孟徽面色登时阴沉的可怕。
就在一刻钟之前,周三巡前来禀报,先是讲今日阮小姐先后去了华新理发所和霞飞路冯公馆,又说她下午在傅宅呆了许久,最后意有所指道:
“回杜美路的时候,阮小姐是和傅大少一起的,至今……还未有人从公馆里出来。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昨晚他就是在那里留宿的。”
梁孟徽当然晓得周三巡故意这样讲,是为了刺激他,眸底滚动着暗色,他还是忍不住冷声问道:
“「此刻不方便」?
“那劳你转告,「请」她立时去一趟淞沪警察厅,方不方便?”
“什……什么?”
吴妈惊住了。前几日小姐才刚刚去「中央巡捕房」转了一圈,怎么现在「淞沪警察厅」又找上门来?
被妒意彻底淹没的理智稍稍露头,梁孟徽回想到自己先前那句没过脑子的愚蠢放话,他怎么可能允许阮静筠踏入周三巡的那方逼仄的审讯室一丝一毫。
可也完全不想再听杜美路公馆里发生的任何事情,烦躁之下,梁二少「啪」地将电话筒摔回了座上。
电话挂断,吴妈却还愣愣地站在电话旁,不知如何是好,两难之间,正好看见吃完晚饭的郑怀出现在眼前,她立刻叫住了他……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小姐和少爷?”
“除了要让小姐去警察厅,他还讲了什么?”
郑怀问。
吴妈摇头道:
“没了没了,他立刻就把电话挂掉了。阿怀,这……这怎么办呀?”
「威胁却也没要个结果,就这样挂断了?」
郑怀虽不晓得梁阮二人的关系,却清楚少爷并不是分不出轻重缓急的人。更何况,这个梁二少若是想将阮七小姐拿去淞沪警察厅问话,何必等到现在,甚至还耐着性子数次打电话来通知。这完全不是侦查队捉人的风格。
于是,他垂眸掂量又掂量,最后还是道:
“不着急的,明日再说吧。”
―――
阮静筠早餐后便一直等在电话旁,可直到食过午饭,人迷迷糊糊犯起困的时候,铃声才响起。
“你好。”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钱宗理的?”
电话接起,梁孟徽听见阮静筠的声音,开口第一句便是直截了当的追问。
昨日,他已经从阮静斐那里得知了她竟晓得二十日枪杀案的死者姓「钱」一事,这无疑是阮静筠此前佯装「毫不知情」的说辞里的一个漏洞。
料想她闻言后会当即防备地生出刺来,可随着电波传来的,却是模模糊糊的,带着懒散和倦意的二字问话:
“谁啊?”
虽已时隔多年,可七小姐好似仍是有许多地方与旧日相同。
梁孟徽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些许,话已涌在嘴边,但突然……又被抿了回去。
声音落下,对面隔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
阮静筠趁机匆匆吞下半杯凉茶,心里想着:
「昨日留下傅斯乔的结果便是此刻浑身犯酸发软,怪不得老话要讲『色字头上一把刀』,现下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待脑子清明了些许,她刚要开口,却听对面答话说:
“梁孟徽。”
「什么?」
阮静筠握着话筒,闻言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竟也有犯傻的时候,便说:
“我当然听得出你的声音。我问的是……”
目光停驻在办公室门上的花纹玻璃里映出的渐渐放大的人影处,梁孟徽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突然打断道:
“阿筠,我想见你。”
惯常清冷的声音,突然染了点央求的味道,便多了几许撩动人心的味道。阮静筠却立刻将听筒从耳旁拿开,敛眉盯了半晌,才又放回耳边,问:
“有事情?”
这样回答,即是在说「见面有什么事」,又是在问他那边「是不是有异常」。
刚刚梁孟徽话题急转,此刻又莫名其妙地这样讲,阮静筠实在觉得奇怪,只好言语试探。果然,对面「嗯」了一声,仍旧是那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柔软语调。
思索片刻,阮静筠的语气里略微裹上了几分为难,又仿佛抑制不住使些许好奇也掺杂了进去,她问:
“什么事情呀?”
话到收尾处,莫名流淌出一丝丝的嗲。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和他说话了?
梁孟徽瞬间猜到,明明此刻顿足在门外的人,最多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可阮静筠却好像误会是有人在窃听他们二人的对话了。
原本在桌面轻敲的指腹停住,压紧,他的声音似被温风扫过,梁孟徽答说:
“刚才不是说过了。阿筠,我想你。”
他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也只有在从前最是情浓的时候出现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此刻骤然听见,阮静筠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梁孟徽此刻难道是在向谁坐实他们之间的……『暧昧』?」
阮静筠忽而想到在「泄密」一事上,他先前对她的保护。原以为梁二少是用了什么高招,结果竟只是这样简单又直白的理由。都讲政府里「官大一级吓死人」,此刻看来倒是不假。
但再仔细琢磨,这好像其实是一出只需「郎情」,「妾是否有意」根本不重要的戏码。毕竟,在先前在舞会上时,阮静筠冷着脸面,发狠将玉簪砸在梁孟徽身上的模样,是许多人都看到的。
换而言之,梁二少自己努力将「深情」演得到位就好。只要他对她的「兴趣」一直都在,阮七小姐大概率暂时都是安全的。
不过,阮静筠自觉不算是什么「不识好歹」之人,既然对方是在帮她,又好像面临被人监听的不便,她小小的配合一下倒是也没太大关系。
可,到底要怎么配合呢?
她突然想起,从前陆乐怡讲过,暧昧阶段,让男人维持新鲜感的秘诀就是「一推一拉」。而她刚刚软声同他讲话,应该可以算作已经「拉」过一下。按照程序,现在完全可以进入「推」的步骤了。
于是,阮七小姐当即痛快地放冷了声音,直言道:
“很可惜,我却并不想见你。”
在察觉有可能被监听后,阮静筠的脑中确实急转出了一堆杂想,然而说白了,她其实不过就是急欲为自己找一个挂断电话的理由而已。
梁二少之所以选择在这个点钟来电话,其实是故意的。
从铃声响起时,阮静筠就晓得,他是还记得她从前一直就有午睡的习惯,若是因事不便休息,熬到此刻,意志力总是最为薄弱的。这个「惯例」,虽说她如今已经丢掉了,可偏偏今日,因为别的原因,又确实有些被困神附体。
可饶是如此,梁孟徽心怀叵测,想借此机会套话,早已琢磨好了一套说辞的阮静筠原本也是没什么可害怕的,只是不料话题还未打开,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从第三双耳朵出现的一瞬起,关于那位「钱某人」的问答定然是说不成了,而因为脑中突然多出来的一些旧事,毫无准备的阮静筠实在也没有办法心态平稳的与梁孟徽在电话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佯装出暧昧与拉扯来。
阮七小姐又很担忧说多了会露馅,反而将自己与他都置于险境,于是「快刀斩乱麻」,当然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想及此,她立刻道:
“没事要说,我就挂了。”
不待对面应声,阮静筠垂手就要将电话压断,可听筒落了一半,却又慢悠悠地重新贴回了耳畔。
其实不太确定是否还要再「拉」一下,但阮七小姐直觉,要是真想暧昧下去,切断在冷漠的「推」上,好像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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