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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坠落一千次——拾一【完结】

时间:2024-11-24 17:36:49  作者:拾一【完结】
  “傅斯乔,你烦不烦呀,我已经不想要了!”
  他本就没想着要更进一步,便一边撑身坐起,一边含笑问她:
  “那你还要不要吃消夜了?”
  冲动之下,阮七小姐张嘴就要讲「不吃」,可晚餐用的实在晦气,胃中现在确有些空虚,于是,她转念又想,「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便张嘴报出了长长一串要吃的菜单。
  这里既不是傅公馆,更不是临城的阮家大宅,傅斯乔要从哪里给她变出如此花样繁多的点心汤水,好在也知晓阮静筠不过还是在闹脾气,便从中挑了个还算简单点的,轻声问她:
  “就吃份蜜汁金瓜,好不好?”
  等了好半天阮七小姐都没有应声,傅斯乔算了算点钟,正打算去通个电话,着人去满城搜罗那些点心,却突然听到她讲:
  “从前听姨娘提过,我阿娘好像最爱吃这道甜品了。
  “……傅斯乔,你记性不是很好嘛,那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苏雁祯离去的那一年,傅斯乔的年纪尚小,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便摇了摇头,如实答说:
  “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姆妈讲,你与她长得很像。”
  又是片刻的安静,阮静筠把头整个埋进了被子里,声音被闷住了,莫名添了点难过的低沉,问说:
  “傅斯乔,如果她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她的。可是……她是不是讨厌我啊?”
  自从打姨娘那里知晓母亲人生最后的一段经历后,她还从没有与任何提起过她,只是因今夜偶然想起,加上此刻面对的人又是傅斯乔,阮静筠便突然有些忍不住了。
  “怎么会呢。静筠,你晓不晓得自己小的时候有多可爱,根本没有人能不喜欢你,更何况,祯姨还是你的阿娘。姆妈不也说过,那时在上海,她每日抱着你,根本不舍得放手。”
  傅斯乔一边讲话,一边要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阮静筠却拉得严严实实,不肯松手,声音也大了许多,甚至沾了明显的哭腔:
  “但他们都在撒谎,人人都告诉我姆妈是因为生病了,迫不得已才与我和阿爹分开。可……可她明明自己走的!我想不通,你们都讲她很爱我,但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轻易就不要我了呢?”
  阮静筠至今都记得,两年多以前,自己乍一听闻关于母亲的旧事后的极大震惊。
  从前家里都讲,她的阿娘苏雁祯是在他们一家三口去上海小住期间意外染病亡故的,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事实与此竟是截然相反的。
  ―――
  苏雁祯与阮维元虽然不曾立过婚约,但两家的意愿其实早就摆在了明面上,只待她年龄到了,一应成婚的事宜便可提上流程。
  那年,阮维元被选上了留学生,家里希望他在出国前与雁祯成婚,于是,他特地从学校回来,想到她家表白心意,一并想问问她对亲事的想法。
  然而,他都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他一直珍藏在心间的女孩子却眉飞色舞地告诉他:
  “维元哥,我有了很喜欢的人。只是爹娘都不肯同意,但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阮维元其实一直晓得的,苏雁祯只将自己看作要好的兄长。所以,当日见她眼中因另一个人生出了无限光华,他自以为大度地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生的决定――应她一句「当然」,而后,落荒而逃。
  三年后,他留洋归来,与苏雁祯的再次见面,却是在他们成亲的那天晚上。
  阮维元自诩接受了西方自由的新思想,可一听要娶的人是她,便迫不及待地从北边赶回了家里。他理所当然以为她是自愿的,谁知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被迷晕了送进洞房的苏雁祯。
  那一晚,阮维元呆呆地坐在婚床边,盯着自己新婚的妻子大半夜,直到她醒来,哭着求他「放她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温柔的邻家哥哥的模样,轻声问苏雁祯「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便得知,两年前,她与那个她「很喜欢的人」私奔离家,二人成婚后不久便有了一个女儿。两个月多前,女儿突然生了病,住院需要许许多多的钱,家中没有积蓄,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这才回家求于爹娘,不料却被他们她扣了下来……
  阮维元将抹泪的帕子递到苏雁祯的手边,不论其他,只问她:
  “雁桢,你过得好吗?”
  “好的呀。”
  她立刻应声,却匆匆避开了他的视线。大概也察觉了其中流露出的心虚,半晌,苏雁祯又低低地多喃了一句:
  “婚姻嘛,本就是这样的。”
  阮维元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告诉她「婚姻本该是什么模样」,可他清楚一定不是他本捧在手心里,迫不及待想要送到她面前的那些。
  这些「牢骚话」,他当然不打算同苏雁祯讲,只是他亦不愿轻易放她离开,于是,便一边安抚她暂时留下,一边承诺帮她打探那对消失了的父女的下落。
  原以为这两年奔走他乡的生活留在苏雁祯身上的那些「吃过苦」的痕迹已经足够让人心疼,可阮维元万万没料到,事实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千万倍。
  因为,苏雁祯的女儿根本没有生病,一切不过是那个男人联合医生做出的一场骗局,目的就是要迫她回家拿钱。
  直到这时,阮维元这才晓得,那个曾经让他拱手相让的男人,那个苏雁祯的「心上人」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两年的时间,他如同吸血鬼一般的附在她身上不断要钱,一个不如愿便会狠狠打她,直到将她带走的一切挥霍干净,才开始榨取她身上的「最后价值」。
  而在她没有回家讨钱的这三个月里,那人恶习不改,赌到两手空空,先是卖掉了女儿,前不久又找上苏宅,晓得再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便直接将苏雁祯「卖还」给了她的爹娘。
  “都怪雁祯她执迷不悟,真真就是有眼无珠,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
  “维元,这桩婚事是我们家对不住你。既然如今你都知道了,一会儿就让雁回跟你同去,嫁妆全部留下,只把她的人领回来就行。”
  “不用。”
  阮维元今日来此,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那个孩子,岳父可知道在哪儿?”
  “从那畜生那里得到消息后,我便让人去找了。可惜已经被倒了好几道,早已不知具体去向了。”
  与他打听到的结果一致,看来孩子没有被接回苏家,阮维元点了点头,临走之前最后说道:
  “过去两年的事,以后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小婿只希望,不会再听到任何人在雁祯面前提起,特别是……因为此事责备于她。”
  只可惜,苏老爷说中了,苏雁祯确实是「执迷不悟」。
第79章 进玖
  苏雁祯确实「执迷不悟」,知道阮维元不过是在拖延自己的那天,她哭的双眼猩红,厉声质问他:
  “你明明说好会帮我离开的,你撒谎,你竟然撒谎……”
  声音愈来愈弱,到最后,她满目空茫,低声喃着:
  “阮维元,怎么连你也要骗我!”
  “那个孩子已经没了。而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雁祯,我绝不会放你走。”
  阮维元半真半假的「实话」并没能让苏雁祯清醒,她只知苍白着脸色要朝门外走,一句一句地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松开,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找她。”
  ……
  好在,时间终会掩埋一切。
  阮维元原本如此以为,谁能想到就在他们夫妻二人携着一岁多的阮静筠同去上海好友家小住游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苏雁祯再次遇见她的「心上人」,而后,于某一日午前,神色平静地独自离开家后,再也没有回来。在阮维元四处寻找她的第三个月的月末,他们终于重逢。偏这一次再见,没有了从前的好运,苏雁祯竟成了城郊废屋里的一具被人活活掐死的尸首。
  那个男人被警员在赌场中抓住后,对自己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原因仍只是为了「钱」。知晓阮维元是谁后,那人更是说了数不清的不堪入耳的话,其中最为刺痛的,并不是苏雁祯如何与他旧情重燃,又如何主动提出要随他再次私奔,而是那句:
  「世道如此艰险,你将她又惯回了从前那个一派天真的大小姐,却没本事把她牢牢看住。所以,害了她的人,其实是你。」
  “阿筠,三爷一直不愿你出门,就是怕你有一日步了小姐的后尘,被外面不知名的危险带走,再也回不来。”
  冯姨娘抚在阮静筠的手背上,小心翼翼地问说:
  “如今你知道了一切,能不能试着体谅他一二?最好能在留洋前,回家里一趟。三爷嘴上不说,可他其实一直很想你。”
  “那他怎么不来看我?”
  阮静筠绷着面孔反问。
  “小姐出事后,三爷再没来过上海。”
  姨娘答说:
  “而且,你来了这么久,信也不写,电话也不接,三爷晓得你还在生气……”
  “他知道就好!”
  阮静筠腮帮鼓鼓,出声打断道:
  “姨娘既然告诉我这些,从此刻开始,我可以试着去理解阿爹从前的那些作为,但勿管是因为什么,过去这些年,我都很不开心。
  “阮静筠明明是他亲手教养长大的,他难道不了解我,却还是对我半分信任都没有。所以,姨娘回去后转告阿爹,眼下距离我「原谅」他的那天,还远着呢!”
  心头乱糟糟,又好像是裂开了无数个肉眼不可察觉的细缝,唯有泪水浸过时才暴裂出数不胜数的疼痛。不愿冯姨娘看出后伤心,也不想再听她的劝说,阮七小姐便问:
  “不过,他后来又是怎么想开,同意我来上海的?”
  “这我可不知道了,反正肯定与傅少爷有关。”
  姨娘敛眉抱怨道:
  “你晓得的,他订婚宴逃走后,你爹有多生气,退亲书都不知写了多少封。可兜兜转转到如今,你的事情,三爷还是最信任他。”
  ―――
  彼时,阮静筠虽然故意抹开了话题,但其实她的心底到底还是极为在意的。来上海后,陆文漪与她讲了许多苏雁祯的旧事,字字句句皆是她如何好,又如何爱她。所以,真相摆在眼前的那一刻,她的难过简直铺天盖地。
  只是那会儿阮七小姐与傅大少正在闹别扭,一句话都不愿意同他讲,这些心事,便被她悄悄埋在了心底,一藏就是许多年。直到今天,方才第一次与人说起。
  听了阮静筠含着哭腔的话,傅斯乔还有什么不明白,虽不知是谁将那些旧事摊到她的面前,可他绝不愿意让她误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这也是他追查此事这么多年的重要原因之一。
  于是,傅斯乔强行将闷在被子中的阮静筠翻过来,重新拢在怀里,温声道:
  “小筠,她从来没有不要你。”
  “你骗人!”
  阮七小姐显然是不信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傅斯乔问:
  “小筠,你就没有好奇过,从前尝试了许多次都不行,为什么偏在你的身体那样不好的时候,我却能顺利将你接来上海?”
  阮静筠当然好奇。要不是出国前夕时正在与他冷战,她肯定当下就要问清楚的。于是,她拉了拉被子,将眸子露出来,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一个答案。
  “因为我终于拿到了切实的证据,证明那天早上祯姨离开时,并未想过要一走了之。”
  “证据?”
  傅斯乔答说:
  “她其实,随身带了一把枪。”
  虽当年事发之后,陆文漪便一口咬定,苏雁祯定是被人胁迫的,可她那日是自愿离家且随身携带了一个手提行李箱的事情,仆人们有目共睹。她又找到了苏雁祯「出走」前一天,在裁缝铺定做了数套三四岁小女孩的衣裙的单子,辩说:
  “那个混蛋必是又拿他们的女儿说事,才骗得雁祯前去。阮三,雁祯曾与我讲过数回,她能感觉到那个孩子一定没有死。你想,如果不是打算带她回来,她没有理由要定这些衣服的。”
  这话看似有理,可同一张单子上的衣服,偏大多数都是为阮静筠做的,小孩子长得快,不少都放宽的身量。如此一来,大大小小组合在一起,比起陆文漪说的那个不着边际的「女儿」,倒更像是母亲临走之前留给孩子最后的礼物。
  加上后来那个赌棍被抓后的「恶劣陈词」……一切仿佛板上钉钉的一般。
  饶是如此,陆文漪却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证明好友绝不是那个畜生口中的模样,多年来她从未放弃寻找过线索,却始终没有切实到能说服众人的证据。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后的一天,一个人意料之外的告白,竟让事情有了微妙的转机。
  彼时傅家连最新涉足的地产生意都已做得巨大,随之而来的便是更重的话语权。陆文漪虽不问外事,但也隐约晓得各派对于拉拢公爹一事皆是虎视眈眈,均花费了不少功夫。可她从未想过,自己家中的仆人里竟然有一个潜藏多年的革命派。
  这一年,时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人终于受命结束潜伏工作。在离开傅家前,他主动找到陆文漪,将多年前不小心被阮太太识破,她却为他保守秘密的事情据实相告。
  “那日她离开后,我便发现自己藏在抽屉隔层里的枪不见了。从前的情形,此事不便声张,我只好保持缄默。不过,太太,我从来相信你的判断,毕竟应该不会有那个女人与心爱之人相会时,会偷偷携上一把枪。”
  “这人私下里也调查了许多年,始终没有找到这把消失的枪。但他在临走前,把编号告诉了姆妈。后来,姆妈又将此事告诉了我。”
  一粒雪花忽而粘在了窗户玻璃上,傅斯乔盯着它,回忆也着落到了那年的冬天,道:
  “四年前,通过张老爷子,我总算找到了它的下落。几番辗转,终于把那把枪交到了伯父的手里……”
  “小筠,祯姨从前可是临城闻名的大才女,哪怕一时被情爱冲昏了头,也不代表她彻底丧失了分辨好坏的能力。我猜,多年过去,她应该早就看穿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才不得不去冒险。唯一可惜的是,当时她选择了一个人去面对,否则……”
  傅斯乔没有再说下去。
  眼泪滑进枕头里,阮静筠将额头重重抵在他的心口,轻声喃道:
  “如果那时候,阿娘能带着姐姐一起回来就好了。阿爹一定会待她很好很好,我也是。
  最后一句,几乎无声:
  “这样,她就不会碰到那样卑劣的人,经历那般糟糕的事情,吃那么多的苦了。”
  ―――
  雪断断续续飘了一夜,及至第二日早间十点钟左右,马路上还存着许多积雪未化干净,这样的场景在更北的地方只是寻常,可于沪上确是少见。
  这样的天气,周遭的一切都是湿漉漉,冷冰冰的,方才阮静筠只不过是在上台阶时稍微走了下神,就差点要狠狠滑上一跤,幸得刘贵生反应迅速,赶忙伸臂支撑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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