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里瞧了一眼,一张貌美的脸,勾人的唇,散乱在耳边的发丝,还有那洁白的胸膛上大大小小的红痕,嘶,越看越热,这人就是个妖精。
“别闹,校场上的兵还等着我呢。”
她语气宠溺,按住那只捣乱的手,结果梁怀夕一点都不罢休,整个人都软绵绵地缠了上来,从背后拥住她。
“我的将军啊,就不能勉为其难地多停留片刻吗?”
怀里的人他想了一年又一年,念了一日又一日,真想拆穿入腹,一辈子也不放开。
喑哑的嗓音带着勾人的尾调,一呼一吸地打在沈南迦的耳朵上,酥酥麻麻。
“你这样,便是要我在外打仗也不能安心。”沈南迦忍不住笑道,终于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英雄难过美人过,从此君王不早朝。
她第一次见到这般不一样的梁怀夕,会撒娇,会缠着她不放,不会逃跑的梁怀夕。
她又柔声,在那红肿布满齿痕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好了,你等我练完兵,即刻归来。”
几日后,歌{关这场守城之战中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一边是求援的消息了无音讯,一边又是快马加鞭的圣旨下令苍翎卫驻守不得返京,如今又面临着外有敌军围城,内患兵粮寸断的危机。
沈南迦坐在空无一人的帐中,按着眉心沉思,一时间被压得喘不上气来,竟是怀念起了以前在那深宅内院中的日子,每天只需要打理打理内宅,斗一斗那些没事找事的人。
“将军,卫兵拦截了从北而来的信件。”陈越鬼鬼祟祟溜进帐子,又神色异常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
沈南迦接过,粗略地看了看,神色沉重。
信是汉文所写,封的却是寒部的漆印。
纸张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交易达成”,可就算只有这几个字,也足够令人提心吊胆了。
眼见着沈南迦的脸色越来越莫测,陈越低声询问道:“城中恐怕是有奸细,是否要……”
“此事莫要声张,”沈南迦很快制止了他,“加强防卫,拦截下来的信件第一时间交给我。”
陈越不解她此举何意,却也没再多问只是照着她去做。
说时迟那时快,前脚陈越刚出了门,后脚就有士兵来报。
“将军,寒部派遣了使者前来。”
谷城一战是在哈吉乐返回寒部大营时偷袭成功的,无论如何他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后,定是会急着将城池夺回来。
而寒部大军是北疆所有军队总和的三倍不止,一旦如潮水袭来,他们根本抵挡不住,这也是沈南迦最担心的地方。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除了在歌{关百米之外出现了一部分围城的寒部军队之外,不见哈吉乐有任何动静,如今又派遣了使者前来,沈南迦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她犹疑了片刻,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沙盘,“人在哪?”
“在主帐,王爷已经在接待了。”
主营帐中,沈南迦进门之时,只见梁怀夕已经与那寒部的使者在进行交谈了,看上去倒是相谈甚欢。
此时这里,除了寒部来使,一共六人,淌⒘旖南将军沈南迦,北疆两位守城将领李怀将军,孟飞将军,苍翎卫中郎将陈越,随身侍卫穆青以及永t王梁怀夕。
虽说气势逼人,可那使者也丝毫不畏惧,用寒部的礼节对着座上颔首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南将军,吾主派我前来,是希望讲和的。”
孟非嗤笑,“讲和?淌⒂牒部之间还有和平可言?”
自寒部毁弃约定进犯以来,两族之间的战争长达二十余年,那里是说和平就和平的了的。
“吾主知道南将军英勇无畏,但一场谷城战争下来,恐怕城中的兵力也有严重损失。”使者继续道,“我们希望彼此双方各退一步,我们不攻打谷城,作为交换你们要放弃以北的关隘。”
那便是要他们放弃肃北关了。
这条件看着很是诱人,彻底放弃一座丢失多年的城池换来歌{关的安稳,未尝不妥,也是现下他们兵粮寸断这一大患最好的解决办法,可这对于每一个歌{关百姓来说却是深深的侮辱。
如若只是放弃肃北关便能获得安宁,那他们这么多年的战乱和艰辛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和敌人签约定,本就是与虎谋皮。
李怀拍案而起,“哈吉乐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算是哪门子的交换。是要我们将北疆领土拱手相让?”
他是土生土长的北疆人,前几年肃北关沦陷之时迁居至歌{关,一家老小,唯有他一人活着从那里出来了。
使者丝毫不在乎在座其他人是什么神情,什么反应,始终带着周到的礼仪面向主将,看上去十分的谦卑,实际上全是挑衅。
“继续兵刃相向对你们可没有好处,谷城你们只是险胜,我们的兵力仍旧是你们的数倍。”
“那又怎样。”始终一言不发的沈南迦终于开了口。
她勾了勾唇角,十分不客气道:“有本事你们就把谷城抢回去。”
谷城易守难攻,是它最强的优势,也是他们现下手中最稳妥的筹码。
寒部使者脸上的笑容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维持不住了,僵了又僵,眼里透着阴狠,“南将军这是拒绝讲和了?”
沈南迦轻蔑一笑,“回去告诉哈吉乐,尽管来战,我沈南迦等着他。”
使者再无善意,“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吾主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带给各位。诸位从南而来的汉人,相信你们都不适应北疆恶劣的环境,若是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情况,尽管来我们寒部。”
沈南迦从进门前便一直在思忖哈吉乐此举背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外加上见到这使者起,她便有着模糊的熟悉感,方才他的这句话才让她顿时间清醒,虽未知其中缘由,但现下寒部一定不会攻过来*。
离开之前,寒部使者又将帐中的人扫视一圈,不怀好意地笑着,“以及有些人,千万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的话有意引导,以及带有深意的目光停留在某处,叫人很难不多想。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沈南迦当机立断,一声低喝。
“送客。”
第90章 内奸
“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晨练结束,然今日不论是北疆军还是苍翎卫,全都无精打采,心不在焉。
“将军,军需物资还未送达。前去接应的队伍也没了消息。”陈越的脸色越说越难看,“方圆十里鹊拇遄都搜过了,外加上这三座城,所有的粮食都在这里了。”
除了粮食之外,厚衣物也是过冬必不可缺的,前些天储备干木柴的屋棚被雪压塌了,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这地方气候寒冷,土质僵硬,恐怕是没办法进行粮食耕作。”
所有的办法他都想过也试过了,可最后堆积的失望也越来越多,等不到物资,他们只能等死。
没死在敌人手底下,先饿死冻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沈南迦闻言倒是神色如常,也不给他们伤春悲秋的机会,先一步下达了命令,“眼下我们刚夺回谷城,寒部大军随时都有席卷反击的可能,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集合全部力量,将歌{关重建。”
无论多难的困境,军心都不能乱。
“从此刻起,全体北将军分三队轮流守卫,以防敌人袭击,苍翎卫分两队,一队聚集歌{关现存所有百姓,二队继续侦察搜寻周边流民。”
“军备物资的事情……”
话未说完,兵士勿勿来报,“将军,城门口来了一支商队,说是可以给我们提供粮草。”
沈南迦顿了顿,有些犹疑,“李将军,带队练兵,我去看看。”
到了城门口,果然有一批商队模样的人马。
“见过将军,”远远迎上来一人,瞧着像是领队,见着沈南迦,抬手便是一揖,自我介绍道,“我们是来自襄阳关的商队,这几车货物中想必是会有不少你们需要的东西。”
她仔细打量着,眼神多次停留在那人腰间的玉佩上。
领队长着张老实人面孔,谈吐间始终眯着眼笑容可掬,见沈南迦满怀警惕,立刻上前将盖在车上的布掀开。
车里是粮草,衣裳以及药草,确实都是他们现在极其需要的东西。
顿时间,包括陈越在内的几个士卒双眼都发起了光,已经跃跃欲试想要搬东西。
沈南迦冷冷地开了口,“襄阳关距离此处甚远,更何况又是战时,商队通常只会南下,又怎会北上呢?”
领队仍旧笑眯着眼,应答自如,“襄阳关虽远,但仍是北疆的领土,将军为北疆而战,我们又怎会贪生怕死。”
他说的真诚,字字句句都透着感激。可越是这般,越是显得可疑,就连一旁的陈越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北疆的战事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若是真的心怀感激,怎么到现在才送这些东西来?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沈南迦并没有立即质疑,而是说道:“我们没有什么能以物换物的东西,也没有足够的银两。”
其实不然,银两事小,就算是没有军饷,她自己贴银两购买也不能叫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而她这么说实则只是想试探试探他们。
商人轻笑道:“无需银两,我们只求些废旧的兵刃。”
废旧的兵刃并不值钱,但在一种情况下最是有他的价值,战争或者说是越叛乱。天灾人祸往往是商人最看重的,只要有足够的胆量,便能发一笔横财。
陈越警惕地握上剑柄,俯身在沈南迦耳边转声说道:“将军,恐怕其中有诈。”
“带人去取。”
他虽犹疑,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用仓库里那些废旧的兵刃交换了粮草和衣物后,沈南迦没再去校场练兵,而是径直去了营帐。
梁怀夕正坐在椅子上看书,手边放着仍冒着热气的汤药,见沈南迦回来后,他抬首,眼角扬着笑意欣喜。
“那些商人是你找来的?”沈南迦开门见山直言问道。
这些商人来此的时机大有窍,但让她笃定他们有问题的不止这点猜测。
襄阳关靠近中原,关内人时常自觉高人一等,向来看不起北疆境内其他关域的人,对于寒部的入侵,他们和南方人一样,都觉得打不倒自己头上。所以别说是感激拯救北疆这样的话难以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更不可能送东西来。
想到了这一点,便能知道这些绝非是襄阳关人,但能在还种情形下送来物资又不求回报的商人,只能是有人找来帮助的。
这偌大的一座兵营,隐瞒身份偷偷相助的恐怕只有永t王一个人了。
梁怀夕并不打算隐瞒,他知道以沈南迦的聪明才智肯定当下便能知晓是他所为,于是很是坦白道:“可还记得我之前被留在北疆巡查民情?战时军备紧缺,就算是有朝廷有心,北疆偏远,一路上的官员克扣下来损失颇多,倒不如和这些商人交易来得痛快。你不必担心利益,那些废旧的兵刃在南方可是抢手货。”
南方灾祸叛乱不断,确实是一笔好卖买。不过以他们如今的境况来看,已经顾不上他们是卖给自己人还是卖给敌人了。
听他这样说完,沈南迦仍旧面色沉重,良久沉默。
梁怀夕起身,帮她束了束盔甲上的绑带。
她微扬起头,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便倒影在眼底,可唯独那双眼睛本就眸色浅淡,在这北疆的阳光下看来,更笼上了一层神秘,怎么都看不清晰。
“容时,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突然问道。
梁怀夕手中动作一滞,垂下眸来,“是因为寒部来使说的那些话吗?”
即便是历经两世,沈南迦也仍旧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但她从来都不会不相信他,这件事已经刻进了灵魂,成为了本能。
她深埋进他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并不浓郁却又安定心神药香,“我从未怀疑你,别多想。”
这几个月的军事耗下来,她有点累了,真的有点累了。
一场寒风过境,寒部大军再次兵临城下,只一夜的工夫,便乌泱泱地围了城。
只是奇怪,这样好的机会哈吉乐竟是没有偷袭,反倒是在城门囗闲逛了起来。
从鸡未鸣一直到天光大亮飘起了雪,敌我双方始终对峙着。一方唱空城,一方围城不动。
直到主将带人登上城墙后,哈吉乐才骑着雪原狼悠哉悠哉地走到阵前。
见到城墙上的人,他眸光中闪烁着难以遮挡的欣喜,“南将军,吾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上次沭阳湾一战,你实在是让吾惊喜,如今你又单枪匹马只率领几十人便将谷城抢了去,你们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倒是比你父亲和兄长更让吾刮目相看,不过按照你们淌⒌南八祝倒是从未有女子成将的道理,不如到寒部来,吾欣赏你的才华,定会封你为大将。”
“这样的话你对我兄长说得够多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态度吗?”沈南迦平淡地说道。
不得不说,哈吉乐确实是个人才,总是能精准的看出别人的优缺点来,并执着于招至自己麾下。寒部有这样识人且懂得用兵打仗的人,确实是有野心和武力侵占别的领土。
听到她的这番话,哈吉乐并不生气,反而是更加痛心为何这一个两个的倔骨头全都出于同一家,偏偏哪一个他都得不到。
不过痛惜只是一瞬,很快他的目光便被沈南迦身后的人吸引了去,唇角一勾,“王子殿下,难道你不想我寒部有如此一员大将吗?”
此言一出,霎时间一片哗然。
“王子殿下?谁是王子殿下?”
沈南迦下意识往一旁挪了挪,却还是没挡住哈吉乐的目光。
其他人诧异的反应正好如他所料,于是他继续悻悻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这位的身份啊。”
“当年我寒部进献克茶公主嫁于淌⒒实郏诞下第九子。没过多久,淌⒒实刍僭迹赐死克茶公主,对外宣称病逝,其子也交由其他妃嫔抚养。”
话至此,虽然众所周知的情况与此不同,但在这里的皇子只有一位,先帝的第九子,生母未知,在皇后膝下长大的永t王。
此刻,所有看向梁怀夕的眼神都有了异样。
哈吉乐越说越激动,“王子殿下,认真算起来,你与我可是血脉相通的手足啊。你的母亲克茶公主惨遭荼毒,这么多年来,你是已经忘记了这血海深仇吗?”
结合之前拦截的密信还有寒部来使那番有意引导的话,陈越此刻的警惕之意至盛,盯着梁怀夕目光如炬,右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之上,只等沈南迦下令。
然而沈南迦却十分坚定地冲着城下喊道:“这里没有你的王子殿下,哈吉乐,若要战便堂堂正正的战,我沈南迦奉陪到底,无需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
如果梁怀夕是叛徒,不管他是普通百姓还是皇亲贵胃,她都会当即立断处决了他,可他不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不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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