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也不霸着你了,瑜儿恐怕在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自你走后,这丫头不知使了多少小性子非要见你,时间也不早了,你难得回来一趟,便帮我好好说说她,多大人了,还一点都懂事,难缠得很。”摸了摸长女的头,沈氏扫了一眼门口时不时走过的人影,没好气道。
沈骊珠弯起唇角,开口道,“瑜儿还小呢,活泼些也很好,我小时候不也给父亲和母亲添了不少麻烦么。”
“你还记得呢,你小时候仗着没人管你也是个皮猴子,带着你弟弟让你外祖都没法子,没一个是让我省心的。”沈氏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清咳两声,提高了声量冲着门外道,“还不进来,上蹿下跳的,每个正形。”
门外的那道小小的影子一下子僵住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沈瑜才探头探脑的从门外走进来,小脸上写着赔笑和讨饶,用眼神示意坐在母亲身边的长姐帮她说话,小声张口道,“母亲,长姐。”
“母亲,你别吓着瑜儿了。”沈骊珠捂嘴笑了笑,向沈瑜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沈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看着一旁的母亲似乎没有想要开口责罚的意思,这才高高兴兴的近前去了,冲着沈骊珠撒娇道,“长姐,你陪我去放风筝可好,你先前给我做的风筝还没陪我放过几回呢!”
沈骊珠闻言便想答应她,想着坐在一旁的母亲,开口道,“母亲,不如陪着瑜儿一同去?”
“我可不陪着你们疯,你们自个儿出去玩儿吧,小心些,别被风筝线伤了手。待会儿记得回来吃长寿面。”沈氏摆摆手,瞧了二人一眼,嘱咐道。
“知道了,母亲。”沈瑜一听母亲发了话,不等沈骊珠说话,便迫不及待地将沈骊珠拉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这边,元景年同沈侍郎二人聊了半日国事,又一同喝了茶下了棋,倒是也过的十分充实。
刘亓眼瞧着时辰不早,将近申时,这才前去向皇上禀报,让人去寻昭婕妤。
“时辰不早了,朕也不宜再多留,改日若沈夫人有空尽管递了折子进宫去看看骊珠。”见沈夫人带着沈骊珠从后院走出来,元景年起身对沈文渊开口道。
“承蒙皇上厚爱,珠儿有皇上照看,臣和夫人都十分放心,此番与珠儿相见,臣和夫人都十分满足了,怎能再给皇上添麻烦。”沈文渊忙随着皇上起身,拱手行礼道。
“你便是太守规矩了些,罢了,朕下回直接下旨给沈夫人便是,免得你又推三阻四的。”元景年摆了摆手道,看着走到自己身侧的女子神采奕奕,嘴角微微勾了勾,不等沈侍郎再说什么,便伸手拉住女子的手往外走了。
沈骊珠随着皇上出了沈府,在门外给父亲和母亲行礼告别后,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沈府门口站着的身影逐渐远去,沈骊珠心中虽有不舍,但此刻心中仍旧还沉浸在今日同家人相聚的喜悦当中,倒也没什么伤感情绪。
“卿卿,今日可玩得开心?”元景年看着女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开口问道。
沈骊珠转头看向身边的皇上,眸中含笑,“臣妾今日很是开心,多谢皇上为臣妾费心。”
元景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子与来时不同,坐的离自己近了些,似乎又恢复了先前对自己的亲近,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沉在心底的巨石悄然挪开,心里也不自觉轻松了许多,“咳咳,也不算费心,朕寻沈侍郎也有些事要商谈,不过顺路罢了。”
闻言,沈骊珠笑容更明显了些,就算是皇上有事要同父亲商谈,不过吩咐一声,父亲自会进宫禀报,哪里值当皇上亲自走一趟,还偏偏在今日,“那臣妾也很高兴。”
元景年话说出口也觉得有些犯蠢,听见女子直白的话,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不再说话,耳边泛起浅淡的红色。
沈骊珠自然察觉到了皇上此时的尴尬,笑了笑,没再多说些什么。
“启禀皇上,马车已经到了。”马车外传来刘亓的声音,沈骊珠才发觉马车停了下来,心中有几分奇怪,上午从皇宫出来似乎用的时间比这要长许多。
待她下车,看见此时自己所站的地方,便知自己的感觉没错,“皇上,我们来此处是?”此处似乎是在城外沂河边,面前是一座望远亭。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周围显得有些昏暗,四周也不见什么人影。
元景年眉间舒展,带着几分风流意气,握住沈骊珠的手笑道,“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说完朝一边的刘亓看过去,“可都准备好了。”
“是,皇上吩咐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元景年颔首,转身牵着沈骊珠的手从石梯上去,站到了亭楼栏杆边,不远处的城内的灯火闪烁。
傍晚的河风拂过脸庞,沈骊珠觉出身上有些微冷,被皇上牵住的手却传来阵阵温热。
忽然,河对岸的天空仿佛被神秘的笔触勾勒,几抹白色的光束骤然划破宁静,在升腾至空中时陡然散开,化作朵朵绚烂的花束。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散作星星点点,照亮夜幕,而一场烟火的盛宴独为一人所绽放。
沈骊珠耳边一热,一道低沉却不失温度的声音传来,“卿卿,生辰快乐。”
在漫天的烟火中,沈骊珠侧首瞧向身边的这个人,男人的脸在烟花的闪烁下忽明忽暗,耳边是烟火绽放的声音还夹杂着不远处城内行人的欢呼声。
她心中一颤,眼角不知为何落了泪,就在这一刻,她清晰的认识到,她果然是喜欢这个人;而也在这一刻,她又清醒的明白这便是他们彼此最近的距离了,如此便已经很好。
皇宫里,今夜并不平静。
“娘娘,该用药了。”婢女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主子,轻声道。
“咳咳,不必了,拿下去吧。”女子的声音有些虚弱,显得若有若无,神色透着难以掩饰的冷淡。
婢女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张了张嘴,却没有多言,只将汤药放到了一边。
“你说,皇上对她可是当真动了心?”女子开口道,眼中神色不明,不待身边的人回答,轻咳两声,唇角微微勾起,“这样很好,我已经等了许久了,只有动心的人才知道什么才叫痛不是么,否则怎能让他体会我这些年的痛呢。下去吧,我要歇下了。”
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传来“吱呀”的关门声。女子捂住嘴猛地咳嗽了几声,缓缓从软椅上起身,走到点着两盏烛火的案边,用盖子一一将烛火熄灭,在一片昏暗中躺到了冰冷的床榻上,阖上双眼。
第073章 话本
“主子, 听说今日昭婕妤生辰,皇上带着昭婕妤出宫去了,长乐宫现在还没落灯呢。”雅彤将安胎药递给主子, 小声说道, “皇上对昭婕妤也太好了些,赏赐您生辰也只有御前的刘公公送了些赏赐。”
“昭婕妤容貌品性样样不差, 就凭她出身沈叶两家便越过了宫中不少人, 皇上善待她一些也是常理。再多恩宠又如何, 在宫中子嗣才是最大的凭仗,只要我腹中皇儿顺利出生,该有的总都会有的。” 婉才人倚靠在榻上,轻抚着才刚显怀的肚子, 神色淡然。
“主子说的是。”
“明日让王御医再过来一趟, 近日我总感觉腹中隐隐有些不适, 让他重新再开个安胎的方子吧。”婉才人蹙眉道。
“是, 主子。”
......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便又到了仲夏时节, 因着皇后一直病着, 宫中琐事又需贤妃, 淑妃和许修容主持,婉才人月份大了更不宜劳累走动, 宫中几个主位娘娘皆不便出行, 皇上思虑过后便下旨取消了今年的行宫避暑一事。
“皇上, 用些酸梅汤解解暑吧。”刘亓轻手轻脚将酸梅汤放到案边, 开口道。
“放着吧。”元景年没有抬头, 将手上的折子批完之后放到一旁,端起酸梅汤用了两口, 酸梅汤中放了冰,入口冰凉清爽倒确实能解几分暑气。
“宫中的冰可还够用?”元景年放下碗,随口问道。
“回皇上,今年没有去行宫,各宫里用冰都比去岁多一些,奴才听内务府的人说照现在的用法,恐怕挨不过整个暑夏,贤妃娘娘前日已经吩咐了内务府说除了皇上,太后和皇后宫中,其余后宫无子的妃嫔中都减了些份例。”刘亓恭敬回道。
闻言,元景年皱了皱眉,随即道,“她一贯苦夏,往日便休息不好,你吩咐内务府,将朕的份例拨些给她,莫要缺了她。”
虽说皇上并未指名道姓,但刘亓心领神会,皇上提的自然是长乐宫的昭婕妤。自从昭婕妤生辰过后,眼瞧着皇上对昭婕妤是愈发上心了,这段时日除了去探望几位皇子公主,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去了长乐宫,眼见着昭婕妤可算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了。若非如今婉才人有孕,太后娘娘全心只想着婉才人的肚子,恐怕也该提点皇上要雨露均沾了。
不过要他说,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皇上愿意宠谁便宠谁,哪里还需要看别人脸色,这昭婕妤能让皇上开心,他们这些伺候皇上的奴才们也能好过些。
刘亓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应了皇上吩咐,正准备再去嘱咐一番内务府的人千万别出了岔子,就听见皇上接着开口道,“咳,你顺道去和长乐宫说一声,朕晚些时候去看她。”
“是,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刘亓退了出去,想到今日要去见的女子,元景年心头便一阵温软。先前因着叶将军的事,他数日不见沈骊珠,恐怕她也是因着此事待他疏远了些,幸好生辰那日哄得女子开心,他们二人又回到了往日那段心意相通的日子,让他有些焦虑不安的心又平复了下来。
这般想着,元景年心中想要见女子的心意愈发迫切,手中批看折子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长乐宫里,殿内四处都摆了冰,从外进来便是一股凉气。
文岚提着御书房送来的午膳摆到案上,轻声唤醒倚在榻上的主子,“主子,主子,该用午膳了。”
“唔。”只穿着一件浅碧色单衣的沈骊珠睁开眼,额头上沁着几滴汗珠,青丝披在身后显得略有些凌乱。
看了看案上摆着的菜色,她微微叹气,洗漱过后,拿起筷子随意尝了两口便放下,“行了,拿下去吧。”
文岚看了看主子几乎未动的菜,为难地开口劝道,“主子,今日婢子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多做了几道清淡的菜,你再多吃些罢。这几日,您都没吃什么,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能受得了。”
沈骊珠闻言摇摇头,“我着实是没什么胃口,看着便不大想吃。罢了,你去让文瑶给我做一碗冰碗过来。”
“主子,你今日已经用过一碗了,御医说了,您身子受不得凉,可不能这般用冰。”文岚无可奈何的劝阻道。她也知晓主子实在是苦夏,去年去了行宫避暑倒还算好些,今年一直待在宫中,虽说殿内用了冰,但毕竟也要紧着些用,主子觉得不适她看着觉得心疼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好文岚,你就再让我用一碗可好,就一碗,我实在身子觉得难受,睡都睡不踏实,我保证今日只吃这一份了。”沈骊珠扯着文岚的衣袖摇晃,撒娇卖痴道,眼中尽是可怜。
见主子这副模样,文岚不自觉便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时便看着主子眸中带着狡黠自得的笑意,她只好无可奈何懊恼道,“最后一碗了,今日可不能再用了,您小日子也快到了,还是要注意着些,不然您又得多喝一段时日的苦药了。”
沈骊珠一脸诚恳地点点头,心中却打着等皇上来了趁机再吃一碗,文岚到时也没法子说她的小算盘。
文岚不大信任的看了看主子,终于在主子的催促下去寻文瑶给主子做冰碗了。
用过了冰碗,沈骊珠这才觉得身子凉快了些,放下纱帘,无精打采地趴在榻上,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因想着要早些去看沈骊珠,元景年不到申时便看完了今日的折子,带着刘亓往长乐宫去了。
待他走到内室时,便看见沈骊珠还卧在榻上睡着,翻转间衣裳有些凌乱。
文岚行了礼,见主子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赶紧帮主子掩了掩,准备将主子叫起来。
“不必打扰她,她夜间睡不好,难得这时睡得还算安稳,便让她歇着吧。”元景年开口制止道,见女子似乎有些被惊醒身子动了动,又放低了些音量道,“都退下吧,无事不要进来打扰。”
“是,皇上。”文岚和刘亓见此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元景年坐在榻边,看着沈骊珠睡的红润的脸庞,伸手将女子额头上的发丝理了理,用帕子擦了擦女子脸上的薄汗,又将一旁的薄毯盖住女子的腹部。
盯着女子熟睡的模样看了许久,他方才缓过神来,起身在书架上取了一门书在一旁翻看了起来。
书中的某一页被折了起来,应是女子上回看完留下的标记,这是一本志怪小说,折起的这章正写的是一狐妖为报恩自愿在书生身边当了一个婢女,一路陪着这书生考取功名。看了一会儿,元景年倒也觉得这写书人写的确实有几分意思,便接着翻了翻,原是这书生在相处中爱上了这狐妖,想要求娶她,却碍于女子奴婢的身份一直未曾言明。
书生一身白衣入朝,背后无人可依,举步维艰,让他也有些丧气。此时,一朝中重臣看上了他,意图将自己女儿嫁给他。书生面临前途和心爱之人难以抉择,只好将此事暂且向狐妖隐瞒不言,苦苦思索两全之策。书生果然还是放不下这几年的寒窗苦读,私下应了这桩婚事,想着娶了重臣之女后便只当是各摆设,他在纳狐妖为妾,以妻礼待之,想必狐妖必会体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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