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元景年松了松眉眼,但还是有些许犹疑,“此事朕会考虑。”
“是,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皇后没再多说,朝皇上行了一礼,带着玉瑾出了御书房。
见皇后出去,元景年从锦盒中取出了皇后呈上来的物件,是一个玉石令牌。
“皇上,这是齐焱令?”待看清了这令牌模样,刘亓一时惊道,“不是说,这齐焱令在秦江一役中随明威将军丢失了么。”
元景年点了点头,眸色沉了几分。
齐氏执掌兵权多年,近百年更是出了不少名将,圣祖为嘉奖齐氏功勋,特赐了齐焱令,可在危难之时代替虎符调兵遣将,在齐氏旧部中更有传言说见齐焱令重于军令之说。有齐焱令在,怪不得先皇对齐氏始终心存防备与猜疑。
当年秦江之役后,齐国公禀明先皇齐焱令已失,先皇和他们几位皇子还曾暗中寻过,毕竟有此令在手,便能名正言顺地号令那些齐氏旧部了。只可惜一直未曾知晓踪迹,没想到竟一直在齐国公手中。
此番皇后得齐国公示意将齐焱令奉上,于他而言自是一件幸事。
只是他却未曾想到,皇后想要的竟然是......
永宁六年五月,皇后齐氏因病薨逝,昭贵妃沈氏奉命执掌六宫事宜。
昭阳宫。
“主子,听说近来有朝臣同皇上提及了立后一事。”文岚一边给主子斟茶,一边轻声道,“前两日太后还从慈宁宫递了消息给皇上,据说,有意推举南阳候之女为后。”
南阳候是从太祖时期世袭的爵位,如今的老夫人按照辈分还能称得上是先皇的姑母。这些年虽说嫡系子弟未曾入仕,但其旁系子弟也称得上的人才辈出,在六部中有些人脉,故而此番推选南阳候之女的消息倒也并非无的放矢。
沈骊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淡然,“皇后之位,皇上心中自有定夺,传旨下去,宫中若有妄言者,严惩不贷。”
“是,主子。”文岚恭敬应道,心里也不怎么担心。虽说南阳候府血脉纯正,家世显赫,但如今大人已居尚书之位,二公子去年科举一举高中状元,如今也已经在刑部任职,论起来,也不差什么。
再说这几年六宫形同虚设,皇上连着罢了两届选秀,除了在御书房,乾清宫便是在主子的昭阳宫,对主子的心意再是明晰不过了,这皇后之位虽还未下旨,但怎会给与旁人?二皇子如今也已经快五岁了,聪慧过人,颇得皇上喜爱,还时常被抱去御书房亲自教导,这些都是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的。
“嗯。这两日天气渐热,记得让文瑶送些酸梅汤去弘文馆,莫教珩儿和大皇子中了暑热。”将茶盏放下,沈骊珠想起这几日心里总觉得有些燥热,开口同文岚嘱咐道。
“是,主子。婢子这就去同文瑶说。”文岚应了,转身便准备出去寻文瑶,却见她已经走了进来。
“主子,刘公公说皇上今日还有些折子没批完,晚上再过来陪娘娘和小皇子用膳。”文瑶笑着说道。
“好,着人去安排吧。”沈骊珠点了点头,正巧她觉得有些困,用完午膳她还可以睡些时候。
夜色已深,昭阳宫里灯影绰约,一番云雨过后,元景年拥着女子亲了亲她略带疲色的眸子,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柔情和怜爱。
沈骊珠忍住困意,抬眸看向皇上,眼神里带着些讨饶和娇色,“皇上,臣妾困了。”
元景年嘴角勾起,捏了捏她的脸颊,“睡吧,朕不扰你了。”
沈骊珠暗自舒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靠在男人肩头闭上了眼,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呢喃。
“卿卿,做朕的皇后吧。”
第116章 .醒后
翌日, 沈骊珠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拥着被子坐起身怔在了原处。
她依稀记得昨夜入睡前,耳边迷迷糊糊传来的话语, 那是梦吗?还是皇上当真说了这句话?
她安静地想了许久,却依旧无法确定,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朝外唤了一声。
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
“主子, 您终于醒了,现下已经巳时了。婢子伺候您梳洗后用膳吧。”文岚听见内室传来声响,带着两个婢子走了进来, 站在床边轻声问道。
巳时?沈骊珠眸中划过一丝讶异, 虽说昨夜睡得晚了些,但也不该起的这般迟才是。好似近来她夜间睡得是有些沉了, 许是夏日将至的缘故罢。
她微微颔首,起身在婢女的伺候下更衣梳妆,用了一碗清粥。
放下碗筷,她看着身旁伺候的文岚,面上显露出了几分犹豫,良久,方才开口问道,“皇上走前可说了什么?”
文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在昭阳宫留宿是常事,由于需要早起上朝常常会较主子提前些时辰起来, 每回都吩咐了她们不可吵醒了主子, 故而她也习惯了此事。
主子先前可从未主动问起过皇上晨起后说些什么,莫非是昨晚主子与皇上发生了什么?虽心底有些疑惑, 文岚还是立即如实同主子交代了今早皇上说过的话,“回主子,皇上今早起来与平日并无什么区别,只嘱咐了婢子们提前给主子备好早膳,让主子好好用膳,少用一些寒凉之物。”
闻言,沈骊珠微微颦眉,顿了顿,又问了一句,“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
话说出口,她又摇了摇头,“罢了,无事,你先下去吧。”
文岚有些不明所以,刚准备听主子吩咐出去,突然想起来一事,“对了,主子,皇上早上吩咐了婢子将二皇子送到御书房去,方才文瑶和竹染见二皇子醒了,伺候他用过膳后便将人送过去了。”
沈骊珠方才想着昨晚的事情,这下被文岚提及才发觉宫里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今日竟没早早过来叫醒她,“皇上可说了让珩儿过去有什么事?”
御书房毕竟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珩儿虽说年纪还小,但被皇上频繁带到御书房总归还是不大合规矩的。她也曾同皇上提过几句,但皇上似乎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她也不好再多说了。
“这倒是未曾提起,无非是考教二皇子近些时日学的功课?”文岚猜测道,皇上带二皇子去御书房也不是第一次,故而她也没有多问。
“如此。你且去御膳房拿些点心来,我待会儿送去御书房。”沈骊珠想了想,开口道。
“是,主子。”文岚应了声,很快便往御膳房走了一趟,拿了些红枣糕和二皇子爱吃的桃花酥。
沈骊珠带着文岚快走到御膳房门口时,倒是鲜见地没看到刘亓候在门口,而是他前两年收的徒弟小许子。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安。”小许子能被刘亓看中带在身边,自是个机灵的,远远看见沈骊珠过来便迎了上去,恭敬地朝她行了礼。
沈骊珠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唇边带上一抹浅笑,“原是许公公在这儿,皇上现下可还忙着?”
“哪里当得上娘娘一声公公,娘娘唤奴才小许子就成。御书房里就皇上和奴才师父在,娘娘直接进去便是。”小许子连忙道。他早被师父嘱咐了,若是见了旁人定要同皇上禀告后才能让人进去,但若是昭贵妃,可不能让她在外面候着。
闻言,沈骊珠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二皇子不在这儿么?本宫听婢子说早先将珩儿送来御书房了。”
“这可真是不巧了,奴才们听皇上吩咐方才才将二皇子送去弘文馆去了。”小许子一拍脑袋道,“早知娘娘来接二皇子,奴才便先让人等些时候了。”
“无妨,不过顺便问一句罢了。”沈骊珠点了点头,也没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笑道,“那本宫便先去给皇上问个安。”
“贵妃娘娘请。”小许子连忙将人送了过去,亲自打开了御书房的外门。
沈骊珠接过文岚手中的食盒,缓步走了进去,待越过御书房内遮挡着的屏风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皇上,奴才已经吩咐人将二皇子送去弘文馆了。”
“嗯,让人也去昭阳宫说一声,免得昭贵妃担心。”元景年看着面前的折子,头也未抬道。
“是,奴才这便吩咐人过去。”刘亓应声道,随即有些犹疑道,“二皇子年纪尚浅,皇上现在便让几位大儒为二皇子单独教授经史,是否太早了些?”
“早晚的事罢了。既当其位,必承其重,珩儿是朕和他母妃膝下唯一一子,他也该早些接触这些事情了。”元景年淡淡道。
皇上语气平淡,但这话的分量刘亓却不敢深思,“皇上和贵妃娘娘正值盛年,日后也会有其他子嗣的,何需急于一时?”
闻言,元景年皱了皱眉,想起女子生下珩儿时吃的那些苦,有些不耐道,“有珩儿一个便够了。”
刘亓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般心思,素来皇室就有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一说,便是寻常人家也讲究一个多子多福。皇上如今在宫中本就独宠昭贵妃一人,如今连皇嗣都不在意了,若是那些朝臣知晓,恐怕又会说些让皇上不愿听的话了。
他沉默了片刻,想到这些时日被呈上来的那些被皇上撕毁的折子,还是开口劝道,“皇上,近来立后一事在前朝闹得沸沸扬扬,奴才知皇上定是属意昭贵妃,若昭贵妃能多生几个皇子公主,或许这些闲话也能少些。李御医也说了昭贵妃的身子已经无碍,那方子改一改也无妨。”
“皇后之位自然由朕做主,岂容那些人兴风作浪?此事朕心中已有决定,无需你多言。”元景年无意多说,朝刘亓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沈骊珠站在屏风后,抓着的食盒的手紧了紧。她生下珩儿也有几年了,这两年肚子却一直没有音信,若说她未曾往此处想过恐也是虚言,只是她也的确害怕生产之痛。
故而,李御医说的开的调补方子中有些避子的功效,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未曾知晓的,顺理成章吃了几年。她原以为皇上不知此事,没想到这竟也是皇上的意思。
方才她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此刻听着刘亓向外走过来的脚步倒是有些为难了,若是让刘亓出来时看见她恐怕更为不妥了,情急之中,她故意脚步重了些,发出了些声响。
“谁在外面?”察觉到动静,刘亓立即快步走了两步,却看见了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沈骊珠,一时有些不自然道,“贵妃娘娘,您过来了。”
“我来给皇上送些点心,方才许公公说御书房里没有旁人,我便直接进来了。皇上现在可有空?”沈骊珠装作方才从门口进来的模样,目光有些许躲闪。
刘亓一时也有些心慌,便也没注意到沈骊珠此刻脸上同样的不自然,闻言,立刻脸上堆了笑,“娘娘来了,皇上自然是有空的。”
说完,他便侧开身,让出了往里走的路,识趣地退了下去。
沈骊珠静了静心,眉眼微微弯起,朝他点了点头便朝里走了去,“皇上。”
元景年早在听见女子声音时便将折子放到了一旁,此刻眉头舒展了几分,脸上也带了些许温柔的笑意,故意问道,“卿卿,今日怎地想着过来看朕了?”
“自然是臣妾想皇上了。”沈骊珠走上前去,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下,拿出了里面的糕点。
“卿卿想得怕不是朕?”元景年看清里面摆放着的桃花酥,挑了挑眉道。
沈骊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文岚准备的糕点,一时有些讪然,但还是忍着羞意扯了扯男人的袖口,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道,“臣妾当真是念着皇上过来的,许是文岚想着珩儿才放了这些,臣妾可不知情。”
“是吗?”元景年倒不是当真介意这种小事,不过是想借此逗弄女子一番罢了。看着女子脸上泛起的红意,他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
“当真如此,臣妾回去便好好训斥文岚一番,您看可好?”
“咳咳,既然如此,朕便不多计较了。”元景年伸手搂过女子的腰,见女子默默吐出一口气,转而又道,“不过,卿卿也该表示一番诚意才是。”
沈骊珠愣住,正想问皇上想要如何之时,便见其目光看向了一旁摆着的红枣糕。她立即便心领神会了,抿了抿唇,用帕子擦了手后,伸手拿了一块起来,脸颊微红地将其递到了皇上嘴边,“皇上。”
女子睫毛轻颤,眸光潋滟,元景年盯着她的眼睛,将送到嘴边的红枣糕含了进去,顺势轻咬了咬女子的指尖。见女子眸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连忙将指尖收了回来,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沈骊珠立马便反应过来皇上方才是在逗弄她了,声调都高了些。
看着眼前男人眼中的挪渝之色,沈骊珠突然便怀念起刚开始入宫的时候了,那时候皇上分明还是个清雅有礼的君子,如今行事却是愈发无赖起来了。
元景年咽下口中的红枣糕,见女子脸上起了恼色,立即便将她拥到了怀中轻声讨饶,逗一逗便罢了,若真将人惹恼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骊珠窝在皇上的怀里,用手抵着他的胸口,有些不自然地朝一侧看过去,便瞧见了方才被皇上摆在一旁的折子,依稀可见立后二字。
她指尖不由得微微蜷缩,想起方才听到的话,脸色黯了黯,声音几近于无声,“方才臣妾听见了,皇上知道李御医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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