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齐姑娘。”门边的灯笼散发着微黄的光芒,照射在一身素衣的女子身上显得格外柔和。
叶晟祁心跳快了几分,垂下眼眸,拱手轻声道,“多谢齐姑娘,我便先告辞了,若平日有什么事,尽管让人在军中寻我便是。”
说完,他看了齐筠瑶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一年后。
“主子,包裹都收拾好了,就等叶将军让人来拿了。”玉瑾将案上摆着的小沙锤,乐鼓,小衣裳这些东西都打包好装进包裹里,摆到了一边。
齐筠瑶看了一眼偌大的包裹,点了点头,“检查仔细些,莫遗漏了东西。骊珠如今生了一个公主,想必是高兴坏了,这些小玩意儿京城中也少见,便当作是我送给小公主的出生礼了。”
“您费了这些心,小公主见了啊肯定高兴。”自主子离宫后,宫里给主子的关照她也都看在眼里,原本因为沈骊珠占了皇后娘娘的位置还有些不高兴的玉瑾如今也对其没了芥蒂,多了些感激。
“嗯,只是又要麻烦叶将军走一趟了。”齐筠瑶有些无奈道。
听主子提起叶将军,玉瑾眸光闪了闪,小心瞧了一眼主子,“叶将军若是知晓您还这般见外,想必又会不高兴了。”
这一年来,叶将军来寻主子的次数不少,若说之前还只是为了帮宫里送些书信和东西过来,近两个月可是来得勤了不少,虽说每回只说是请军中将士喝酒,但是上回她瞧的真真的,那支簪子可不是宫里会送给主子的东西。
叶将军如今在军中威名在外,人长得也周正,现在又无婚配,她倒是觉得若能和主子结成良缘,倒是一桩好事。
这样想着,她试探地问道,“主子,您觉得叶将军如何?”
齐筠瑶一愣,自然的应道,“叶将军自是很好,咱们来这么长时间,多亏了他处处照顾着。你问这作甚?”
“主子,婢子是想问,您觉得叶将军作为夫君怎么样?”
“你在瞎说些什么?叶将军是何身份,他的婚事岂容你在此议论?”明白过来玉瑾的意思,齐筠瑶瞪了她一眼。
“婢子也没有瞎说,上回婢子给来咱们这儿喝酒的将士上酒时,还听他们念叨说叶将军每回跑这么远来咱们这儿,是为了心上人呢?”玉瑾小声道。
“玉瑾,慎言。那些将士不知我身份妄言,你怎地也这般没有分寸,若是被旁人听见还不知如何议论呢?你将你这些小心思都收了去。”
齐筠瑶难得脸上浮现了几分怒色,暗自揣摩道自己的确近来与叶将军走的太近了些,平日里还是应当避些嫌,以免给他带来无谓的麻烦。
至于玉瑾想的事情,她只觉得好笑,她早非清白之身,如今也只能隐姓埋名虚度一生,哪里是能够妄想一军主帅的?
她也并非没有留意过那些流言,或是这些日子叶晟祁投向她带着积分深意的眼神,但无论如何,她二人之间是不会有结果,她也该狠下心来表明态度才是。
......
“玉瑾姑娘,齐姑娘现在可方便?”叶晟祁将玉瑾递给他的包裹递给身后的侍从,让他先行带着离开后,开口询问道。
玉瑾脸色一顿,有些吞吞吐吐道,“叶将军,主子现在已经休息了,不便见您。”
叶晟祁皱了皱眉,平日里这个时辰齐筠瑶分明还未用晚膳,怎会这么早便休息了?
“齐姑娘可是身子不适?可要我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他的语气带了些焦色。
“没有没有,主子好着呢。”玉瑾一慌,连连摆手道,见叶将军眼中的疑惑,狠了狠心,放低了自己声音小声道,“主子在房间呢,当是还没歇下。”
叶晟祁脸色一滞,似是明白了什么,身子有一瞬的僵直,低声说了句,“多谢。”
说完,他犹豫了片刻,眼神从犹疑变得坚定,抬步走了上去,伸手敲了敲门,“齐姑娘,你睡下了吗?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
第121章 .青梅竹马if线(沈骊珠X元景年)
“三皇子, 您这边请,太傅听说您今日要来,已在书房等候您多时了。”通向书房的长廊里, 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满脸含笑地对走在面前的一个面容清隽,身姿挺拔的少年道。
少年眉眼间透着疏离,姿态却显得十分谦和,闻言温和道,“有劳郑叔, 太傅府我也来了有多回了,府中四处也算得上熟悉,郑叔不必费心每次亲自迎我。”
“那哪儿能行?太傅日日在府中夸奖您天资聪颖, 咱们这些伺候的下人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老仆可不敢怠慢了咱们太傅的得意门生。”郑明笑道,语气中透着几分亲近。
此话倒也不都是为了恭维, 自从两年前太傅将三皇子带入府中偶尔指点其学业,太傅看自己教导多年的门生都有些不顺眼起来。
不过这也怪不得太傅有这般想法,这三皇子虽说是在宫中默默无闻,声名不显,每回只安静地跟在太子身后,很少与旁人交际,但在学业方面确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不在话下, 更难得的是有一副沉稳的心性,一点都不像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若非其生于皇家, 又生母早逝, 这般人物在外也该称得上一句少年英才,可惜如今太子殿下得帝后宠爱, 朝野之中皆是尊崇,又有谁能看得到在明月周围刻意收敛自己周身锋芒的极星呢?
当年三皇子初来太傅府时,在太傅面前也是一副平平无奇,泯然众人的模样。但太傅这些年识人无数,又怎会看不出他刻意隐瞒,故而也不着急,只作寻常对待。在二人亲近些余之后,太傅略施小计引得三皇子上钩,显出自己真实的学识出来,在那之后又交谈数回,方才使得三皇子承诺在太傅面前不再藏拙,坦然相待。
明珠虽藏于匣中,但却不掩其自有的光芒。外人眼中样样不如太子殿下的三皇子在太傅府这些与之相处已久的人眼中却是有不输与旁人的才华。
思及此,郑明看着身前的少年眼中又多了几分怜爱。
“阿琰,你再走过来些,这边李子更多些。”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长姐,你快下来吧,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好?万一外祖父知道了又要罚你了。”看着只有六七岁的男孩手里捧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竹篓,小心地移着步子,看着树上趴着的一个红色身影有些害怕道。
“你怎么胆子这般小?外祖父今日一直在书房,文瑶和文岚都被我支出去买糕点了,此处只有你我两个人,你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再说了,我爬树的功夫可是专门找表哥学过的,肯定出不了岔子。你快点儿,把这一片的李子打完,我们就回去。”穿着一身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看着底下犹犹豫豫的男孩不耐烦道。
“那长姐小心点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和外祖父一样多话......”
以为无人知晓,十分隐蔽的姐弟二人未曾想过此时距离院子不远处的长廊里有人将二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府上的小姐公子性子如此活泼,不知那是?”元景年看了眼院子里那棵李树上趴着的身影,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郑明。
郑明一时脸色有些尴尬,眉心跳了几下,低声道,“那是咱们太傅的外孙,叶侍郎府上的小姐和公子,他们平日里还是很乖巧守规矩的......”
说着,郑明想起方才二人说的话,口中的夸奖之词也实在再难继续说出口了。
“哦?竟是沈侍郎家的,这倒真是有些意外了。”元景年没太在意郑明没有说完的话,反倒是眼里的好奇更多了几分。他一向少与宫外朝臣来往,朝中大臣的子女更是少有听闻。
不过这沈侍郎的女儿他却是听说了不少趣事的,毕竟当年沈侍郎因为长女出生下朝后在大街上将鞋子都跑掉了的事情,正巧被和皇兄一同出宫游玩的他撞见个正着的。当时觉得好笑之余,他心里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姑娘也泛起过几分不为人知的羡慕。
后来,他被太傅带到府上教导学业,沈侍郎家的长女的名字便听得更多了。
听说两三年之前,这小姑娘不知为何喜欢上了书法,沈侍郎还亲自登门让当今朝中书法首屈一指的太傅教导其书法。太傅起始觉得自己这外孙女年纪太小,吃不得苦,只说让她先在家里学些基础的笔法便罢,但耐不住沈侍郎的一副爱女之心,三番五次登门之下还是答应收下了小姑娘,平日在学堂和叶氏小辈一同听学。
最近几个月,他还时常听太傅说起小姑娘虽说年岁比其他孙辈还要小写,但在书法一道的的确确还是有几分天赋在的,也耐得住性子,如今这字写得倒真是得了几分太傅的真传。太傅虽没有多说,但从眼角的笑意便知他是对自己这个外孙女很是有几分自得的。
不过可惜的是,他虽对她有几分耳闻,但寻常他总是避着人来太傅府上,今日还真是第一回 碰见这位名声在外的小姑娘,没想到一向端正肃穆的沈侍郎养出来的女儿是这般活泼的性子。
“这李子树虽不高,但若不当心从上面掉下来恐怕也会受伤,郑叔还是让下人去照看一二为好。”元景年瞥了一眼院子,转过头笑道。
“是是是,三皇子放心,我这便派人过去。”郑明脸色讪讪,招了招手,让身后跟着的小厮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元景年没多停留,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叶府的书房走去。
在转角处,蓦然听见耳边传来懊恼的惊呼声,“什么?郑叔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他寻常这时候不是在外院的么?赶紧走赶紧走,去寻爹爹求救去,待会儿郑叔同外祖父说了,外祖父就要罚我了......”
元景年被这稚语逗笑,嘴角浅浅勾了勾,很快又掩了下去。
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整理了一番衣袖,方才伸手敲了两下房门。
“进。”
“太傅。”元景年恭敬地问了礼。
“殿下来了,不必多礼,早便同你说了无人在时,唤我一声老师便是,难道在三皇子心里,老夫还当不起一个师字不成?”叶太傅故作恼意,摸着泛白的长须沉声道。
“是学生错了,老师。”元景年心头一暖,应道。
虽说如今太子之位无可动摇,但太子一向身子不好也是事实,朝中有小心思的人也未在少数。在此情形之下,太傅作为朝中颇有声望之人与他来往密切,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只怕会平生些波澜,故而他一向是不愿与太傅显得过于亲近的,以免给太傅带来麻烦。
但太傅对他却始终坦诚相待,从不怯于表示亲近之意,让他常觉得心中有愧。
叶太傅又如何不知元景年的心思,见他肯改口,便也没再多说,恢复了往日的挂在嘴边的笑意,温声道,“前几日,你派人送过来的策论我已经看过了,正巧你今日过来,我们也可相互探讨一二。”
“是,太,老师请讲。”闻言,元景年脸上摆出了认真的神色。
......
“殿下如今能有此番见地,已经颇为不易了。关于治水一事,前朝一位名唤崔临之的知县曾将其亲身参与的平县水灾治理过程记录在《平县史录》中,殿下不妨拿回去细细研读一番,或对殿下有所启发。”叶太傅从身后的书架上抽中一本薄册,将其递给元景年。
“是,多谢老师。”元景年双手将其接过,诚恳道。
将书册收到怀中,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书架一旁挂着的字画,有些讶异道,“老师近来又收藏了新作?”
顺着元景年的目光,叶太傅往墙上看了一眼,瞬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的确是新作。殿下不妨猜一猜,这是何人所作?”
闻言,元景年看着那副笔墨崭新的字作仔细端详了起来,看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好半晌才犹豫道,“这笔法似与老师有几分相似,但力道不足,略显稚嫩......倒像是孩童所作。”
叶太傅眸中含笑,点了点头,“殿下好眼力,此字着笔者年方不过十岁。”
一道灵光从元景年脑海中闪过,“可是老师的外孙女,沈侍郎家的女儿?”
这下,叶太傅眼中倒真显出了几分讶异,“殿下如何知晓?”
元景年想起方才长廊边遇上的插曲,嘴角微微翘起,笑道,“老师时常同我谈及您的外孙女书法上颇有天分,联想到她如今的年纪,故而一试罢了。”
“哈哈哈哈哈,殿下果真聪慧。这丫头前两日得了我几句夸奖,便要我将这字幅挂在这书房,我耐不住她痴缠,便就随了她的意。不想一眼便被你发现了。”叶太傅笑出声来,语气中颇为宠溺。
“沈姑娘小小年纪,书法便有如此造诣,日后成就定会不凡。”元景年随声应和道。
听到此话,叶太傅笑意更甚,摆了摆手道,“殿下折煞她了,她如今笔法还差的远呢,哪里谈得上什么造诣?不过同叶家这些小辈比起来,她却是还是有几分天赋在的,倒也不枉费她父亲当初的一番苦心。”
“有老师亲自教导,沈姑娘又有此天资,余下之事也不过时日而已。”听出叶太傅口中的自夸之意,元景年笑了笑接着道。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叶太傅脸上的褶子都笑深了几分,顺着话便说道,“她虽然年纪小,但却能沉得下心在这书法一事上,性子也十分乖巧懂事,讨人喜欢,改日你见到她便知道了。”
乖巧?懂事?
若他方才没看见小姑娘趴在树上,又没听见小姑娘那一番话,他还当真不知晓叶太傅这般求真务实,慧眼识珠的名士大儒对自家小辈也不免会带上几分偏爱和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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