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洲“嗯”了一声, 恍若未觉地手臂动了动, 将人搂得更深了些,时邬费劲地踮着脚, 程今洲弯着腰,将下巴放在了她肩头。
“让你抱你就抱。”程今洲的声音贴在她耳旁:“那我要是下次想让你亲呢?”
“......”
时邬睫毛动了下,思考着这个拥抱她应该没越界。
他又笑笑:“也说不准还有更过分的。”
“......”
比亲还更过分的。
“程今洲。”时邬察觉到了这人的得寸进尺,忍不住问:“你青春期?”
“嗯,才十八,当然青春期啊。”程今洲笑,他缓缓松开了她,又垂眼将她头顶的圣诞帽重新调整好,勾着唇和她对视:“但长这么大,我只抱过你。”
……
-
从冬至前来临的那阵冷空气缓缓过去,巨大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大街小巷的香樟和榕树四季常绿,临近元旦前,气温有了小幅度的回升。
光线洋洋洒洒,教室里窗户紧闭,周五课间跑操结束后,人群稀稀落落地开始从操场往教学楼回。
“一模成绩今天出?”李夏妮脱下外面的校服,刚跑完步还喘着气,看着行政楼后的公告栏问。
一模是黎江市高中的联考,试卷统一分到实验高中那边按照高考规模批改评卷,直到这会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周,才终于将成绩批出来。
时邬“嗯”了一声,扫了一眼站在公告栏下的教务组老师,公告栏里的照片都被摘了下来,不知道是要换新的照片还是年级前三要大洗牌。
她只是淡淡收回视线,“应该吧,往常也是差不多一周就能出。”
阳光金灿灿地照着云边,洒在屋脊,成绩单整理好打印出来后,迅速挨个从高三组的办公室送到各个班级。
“靠靠靠,班长这次上年级第三了!”还是坐在班级后排的同学先发现了这张成绩单。
“嗯?那年级第二是谁?林清北?”其余同学闻声也赶过去。
大课间过后的上午,寒风还未从这片城市上空过去,七班教室闹哄哄的,刚贴上后黑板的成绩单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脑袋和脑袋挨在一起,不同的视线在一模的成绩单上梭巡,试着读这次班级前三个名字后面紧跟的名次:
“时邬,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
“程今洲,班级第二,年级第二。”
......
“陶远豪,班级第三,年级第三。”
.......
“我去,全包!咱班一模考得这么牛?”
年级第三陶远豪站在名单下对这个排名也有点傻眼:“一直牛啊,班主任不是一直被称为最强扫地僧?”
“夸你呢,年级第三。”
话落,那会时邬和李夏妮刚好从后门回到教室,听着那两男生在那讨论名次,李夏妮下意识地以为进步哥是被刷下来了,紧接着她先是往中间往上的部分扫了一眼自己的名次,高高兴兴地“欸”了一声,指着成绩单对着身边的时邬说:“我这次班级第七,年级八十九。”
四舍五入,八百块钱已经到手。
说完,她视线才继续往上看,第一眼在时邬下方看到程今洲的名字时还没什么感觉,毕竟上一次的成绩就是这么排的,这一个月已经看得习惯了,而直到隔了秒,又在程今洲的下方看到了陶远豪,才慢半拍地和刚才夸陶远豪的那句“年级第三”联系到一块,瞪大了眼,视线开始往程今洲后跟着的年级排名扫,“靠。”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李夏妮最佩服,那就是说进步就能进步的人,更别提原本就已经在年级第三这个位置,高手打架,难度只会更强。
“你同桌,就剩下这点进步的空间,还真进步上了。”李夏妮回头看着时邬,有些呆滞地讲。
时邬往前瞄了一眼不知道人去哪了的空位,“嗯”一声,说:“林清北排第二,是上限就在那里,他排第三,是因为差了基础才在第三。”
所以时邬对这个一模排名,并不惊讶,唯一算得上惊讶的,可能是林清北这次竟然直接从前三掉了下来。
因为程今洲突然转学空降的存在,这个班级里似乎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像是鲶鱼效应般,陶远豪以他为目标,赶超了上来。
而挑起这种化学反应的本人,程今洲那会正站在办公室,手插在外套兜里,自从跑操结束后就被喊到这,和坐在办公桌后战术喝水的最强扫地僧大眼瞪小眼。
崔勇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虽然他面无表情一个字没说,但那张招摇的脸上也仿佛写着:我知道你想把我从时邬身旁调走,可惜了,哥现在是年级第二。
“......”
“进步了啊。”片刻后,崔勇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眼角堆起两道褶子笑眯眯地说。
程今洲淡泊名利地,谦虚地“嗯”了一声。
“很好。”崔勇肯定道:“要继续保持,这年底马上放完寒假再回来,也就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按照这个成绩,想挑个好大学肯定不难。”
程今洲继续点头,又“嗯”了一声:“知道。”
预备铃已经打响,办公室里安静,原本总共也就坐了三人的小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崔勇和程今洲两人。
像是不知道怎么找切入点,崔勇低头,翻了翻手里边的成绩单,随后说:“这次我们班都还考得挺好的,陶远豪比林清北高出两分,你比陶远豪高出五分。”
他战术停顿了秒,才继续:“时邬比你高出二十三分。”
“......”
“我是非常支持同学间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崔勇看着他,又叹声气:“但是,大家都还是高中生是不是,男女同学之间,有时还是要适当保持距离的,不要一天到晚地让年级主任找我谈话嘛,学校里那么多摄像头,走哪都拍着呢,你稍微低调一点,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让你一直在那位置坐到毕业。”
程今洲:“.......”
这一段话说得,听起来真是比亲爹还要为自己着想,驴来了也找不到能犟的地方。
“而且啊,你们现阶段,还是要先以学习任务为主,好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和通知书的考验的。”崔勇语重心长地看着他:“时邬呢,那成绩肯定是要冲清北的,你要是喜欢她,就想办法把那二十三分提上去,超不过也拉近点距离。”
“差一分,那就是一公里啊。”崔勇语气不紧不慢的,他打开枸杞杯,老神在在地嘬了一口后,才去瞄程今洲的表情:“这好大学呢都是成片的,你看,北京大学隔壁就是清华,清华隔壁就是北体,你努努力,三个学校里挑一个去,这以后挨得近一点,时邬想跟你一块吃个早饭,打个电话你就到楼下了是不是?”
话落,一旁咕噜噜刚好烧开的热水在寒凉的空气中冒着轻悠悠的白气,看着程今洲装着面无表情地站在办公桌对面垂着眸,个也高,人也帅,但没逃过他眼神的,压下的嘴角扬了又收。崔勇那一瞬间还真有点怕他在自己办公室里直接笑出来。
随即眼看着到了火候,他功成名就地挥了挥手:“去吧啊,仔细想想,老师说的话是不是这个理,希望你下一次能出来个更好的成绩。”
“嗯。”临走前,程今洲还不忘礼貌地鞠了个躬:“知道了,谢谢老师。”
说完,他转身往小办公室外走。
七中校区的办公室格局是小间套着大间,崔勇的办公室外还有个大办公室,剩下一大半的高三组教师都在这边。
而临出办公室的门,程今洲与刚好过来有事的常广智碰了个面,常广智仰脸看着他黑冲锋衣外敞着套着校服,像是心情特好似的,路过他身旁还反常地神采奕奕主动打了招呼:“老师好。”
常广智点点头,莫名其妙地受宠若惊。
直到进了小办公室里,常广智才回头又望一眼见不到人影的程今洲,问崔勇:“你刚找过他谈话了?”
崔勇:“嗯。”
常广智有点想不通:“那他听进去了?”
崔勇又是“嗯”一声。
“那怎么还跟被说美了似的。”常广智疑惑蹙眉,将刚烧烤的水壶捞起来,给自己倒上半杯:“这心情看着,跟谈到对象了似的。”
“......”
“艺术。”崔勇捧着保温杯神神秘秘地看向窗外:“说话的艺术。”
第28章 028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周日,也是二〇一七年的最后一天,元旦假期终于在期待中来临。
“我们待会在海边汇合?”放学铃声打响后, 李夏妮立马迫不及待地问。
时邬“嗯”了一声, 点头, “可以。”
按照约定的,他们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就装了要带的行李, 卫格桦甚至夸张地拉了两个箱子过来。
他们人多, 总共六个人, 得打两辆车过去,时邬、程今洲和蒋炽一辆,李夏妮、卫格桦、陶远豪一辆,在校门口各自分别出发。
“邬邬!”蒋炽穿着身红配绿, 鸡零狗碎但特别富有艺术生气息的穿搭过来的时候, 时邬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最近也没跟这哥见过几次面, 他们什么时候熟到这份上了???
而出租车上,程今洲视线也在淡淡地凝视着前头副驾驶上的蒋炽:“你为什么要学我说叠词?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 我都没喊邬邬。”
时邬:“......”
蒋炽悄悄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的人影, 大丈夫能屈能伸:“嘴贱吧。”
程今洲:“.......”
今天是个好天气, 多云,阳光时而洋洋洒洒地落在画面和屋脊,时而厚云飘过, 云层边缘透着金光,整个天空和海面交映, 形成空旷而深远的莫兰迪色系。
望滩区距离海边不远, 穿过城西,就到了海边, 而民宿的位置就在海滩旁,出门没几步就是沙滩和海。
出租车行驶到民宿后面的那条小路,等时邬和他们一起到那的时候,卫格桦三人已经在了。
“时邬!我们这间在这里!”李夏妮从一旁房屋门口伸个脑袋探出头来。
“知道了。”时邬笑,转身从程今洲手里拿过自己的东西才走过去。
院子一共围了三面,四间,这一间算是中间大房屋的里间,时邬和李夏妮住在里面那间,卫格桦和陶远豪住在外面那间,用卫格桦的话说就是:“外面那两间离得远,半夜进贼喊人都听不着,两女生就住在这里间,安全,放心。”
“靠谱啊,华子。”时邬撂下行李,回过头夸他。
“那必须。”卫格桦还穿着七中校服,悠悠然跷着二郎腿坐在最外头,朝她扬了下下巴。
而程今洲那边,窗帘拉着,正蹲在那,从挎包里抽了件长袖出来,扔到一边的床边,抬手,脱了身上的那件,身上就剩个宽松的休闲裤,系带松松垮垮地垂在腰间,顺着系带往上,是结实块块分明鼓着线条的腹肌。
蒋炽坐在那,看他抬手拿起刚才抽起的长袖又兜头给自己套上,说:“要不你下次换衣服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假装凑巧地把时邬带过来,你用身体色。诱一下试试,我觉得这方法八不成可以。”
“.......”程今洲视线淡淡瞄着他,抬手往下拉了下自己的衣摆,“我有这么龌龊?”
“哥。”蒋炽打量着他唇边似扬似不扬的弧度:“下回否定的时候,先把嘴角压住了再说。”
那不值钱样跟时邬已经扑上来,把他压在床上手往他身上伸了似的。
几人落脚收拾完已经接近一点,在烧烤店租的设备得晚上才能送过来,中午饭是到隔壁民宿老板那解决。
这边后面原先是个小渔村,后来拆迁了,就海滩这还留着几间,建着民宿和几家海鲜饭店。
“谢谢老板。”几个人盘腿坐在门口的野餐垫上,看着老板挨个把烧好的菜送过来。
“别客气,在这好好玩。”老太太笑眯眯一脸和善地把一盘香辣蟹放到时邬的膝盖边,挥挥手,语速慢慢悠悠:“吃完了,收拾好,海滩上别乱丢垃圾,碗收到水池底下的橱柜里就行了。”
几人听得似懂非懂,只“嗯”着点头,说“谢谢”,直到老板进去,蒋炽才龇牙咧嘴地咬着蟹钳,转回头,问程今洲:“刚老板那什么意思?”
程今洲翻译,言简意赅:“意思就是,吃完记得洗碗。”
“.......”
“这顿饭,老板是不是没收费?”陶远豪坐在程今洲隔壁,他不太能吃辣,穿着蓝色的格子衫,左手带着一次性手套,嘴角沾着点红通通的辣酱,就已经放弃般地抬手扶了下眼镜:“我能不能再要瓶汽水?”
“嗯。”卫格桦点头,吃得津津有味:“客气什么,想喝什么要呗,我那行李箱里头还有两大瓶,时邬李夏妮上周日买的。”
陶远豪礼貌点了点头,笑嘻嘻说了个“好。”
随即他从座位上起身,穿上鞋,往隔壁的院里走,像是绝不能让大家因为自己有一毛钱的额外支出一样,跑去屋里抱那两大瓶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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