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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越[校园]——树延【完结】

时间:2024-12-16 14:44:14  作者:树延【完结】
  这些话更像是蒋炽特意介绍给他听的,大家都在一个高中,低头不见抬头见,多认识点人总没好处,以后总能遇上两回。
  隔着层有些朦胧模糊的雨幕,蒋炽看着砂锅店中的两道人影,倏地“欸”了声,坐正了,伸胳膊撞下隔壁的程今洲,问:“不过那两人是在干吗呢,谈恋爱?”
  程今洲拧着瓶盖的手顿下,视线顺着重新看过去,淡淡地落在女孩身上,像是真在思考:“像吗?”
  蒋炽点头:“像啊。”
  雨声淅沥着,水汽荡漾。
  停顿几秒,程今洲后脑勺往后挨住墙,手插回口袋,闭着眼笑:“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她就算养了条狗,他应该都清楚。
  
  第04章 004
  等到雨停,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榕树间隐约响着窸窣虫鸣,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一场雨过天晴的好天气。
  林清北看着她动作:“我送你。”
  时邬侧过头看他一眼,但并未领情:“不用了。”
  她弯下唇:“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
  说完,她收拾好包站起身,拿上包出了砂锅店,没再管身后的人。
  一条街到这个点只剩身后的砂锅店和修车厂还透着灯光,潮湿的路面被踩在脚底。
  黎江靠海,原本就昼夜温差大,一场暴雨更拉大了这种温差。
  时邬下巴缩在领口,忍不住微眯眼。
  修车厂在的这一片都算是城中村,陆续在拆迁和新建商品房,隔一阵子就传上头拨不下来钱,于是工程一直缓慢龟速式地进行,常见外地务工和混混身影。
  而这片,又一直没全覆盖地安装摄像头,所以治安不算好,时邬尽量绕大路。
  路边稀稀拉拉的老平房,开着夜间营业的苍蝇饭馆。
  她低头看了眼现在时间,片刻,等到她再将目光重新挪向前方的时候,就被站在前侧的黑影猝不及防地吓了下。
  “时邬?”听见动静,乔湖生认出来,眉头微蹙看着她。
  “嗯。”时邬条件反射地应了声,心跳还慌张,眼神落到男人的脸上。
  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黑短发,像是在旁边饭馆里刚吃完,喝了酒脖颈红着,站在电线杆后没叫人注意,一直走到跟前,才撞上视线。
  二十几米外就是吆五喝六的饭馆,一桌几个人有一头没一头地瞧着这边。
  时邬平常地照以前那样喊了声“湖生哥”,他和时清岁以前是同学的缘故,她见过他几次,吃过两顿饭,但她有段时间没见到乔湖生了。
  乔湖生往后瞥了一眼,没理身后那桌人,“嗯”了声,打量着她问:“怎么这会还没回家?”
  “刚才和同学吃饭,躲了会雨。”时邬实话实说。
  “噢。”就好像沾亲带故地也算她个长辈似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就没再问什么。
  乔湖生看着她,笑笑,只挥了下手:“行,先早点回吧,女孩子晚上在外头注意点。”
  他扯下嘴角,客套着又多讲了两句:“要是哪天没事就去我那店里吃个饭,带上你姐,小黎他们也在。”
  时邬只点头,乖乖说了声“好”。
  两人虽然认识,但并没有熟到哪去,简单打声招呼也就走了。
  一直到看着时邬走远,乔湖生才叼着根烟重新回到桌上,唯一一个脸生的黄毛还在往后伸着头,张望着时邬的背影,问:“她谁啊?”
  “时清岁妹妹。”乔湖生只随口说了这个。
  “哦,大老板家的。”黄毛吭哧地笑了声,但腔调黏糊,听起来就不像是带着褒义的好话。
  乔湖生把烟拿下来搭耳朵边,没搭他茬:“行了,喝你的。”
  小桌继续热闹,但也就只不过隔了半分钟,乔湖生就又站起,“嘭”的一声忽地发作,朝黄毛那腰窝狠劲踹过去。
  -
  晚上时清岁从中药馆回来后,没什么事便早早睡下了。
  时邬到家时已经过了十点,怕吵醒时清岁,她动作放轻地洗了个澡,便回到自己的卧室。
  一场大雨过去,院子里花架旁零落几枝散叶,只院中央还亮着昏黄的灯。
  最中间的堂厅左右各连着间房,建了两层楼,院子里东西两边也各盖了间,院落宽敞,时邬住二楼,平时这里也只有她和时清岁两人。
  夜色浓郁,时邬跪在床边拉开床头的台灯,刚洗完澡她头发还湿着,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纯色短袖短裤。
  整个卧室大概二三十平米,靠窗户的地方有张书桌,被她堆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习题本,时邬坐在床边,将擦得差不多的毛巾随手放到一旁。
  去趟砂锅店耽误了一晚上的时间,直到这会时邬才想起来地拿出手机,点开下午要看的最近通话记录。
  她有定期清理记录和短信的习惯,平时都在学校,需要电话联系的人很少,页面干净一目了然,但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只七八条的样子,最近的一次是在前天。
  茶楼的老板没打电话给她。
  她没来。
  像是在茶楼等了三小时的下午就已经猜到了,时邬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她将手机随手撂到床上,拿起刚才的湿毛巾去扔到外面阳台的洗衣机里。
  已经习惯了晚睡,时邬这个点还没什么睡意,回到卧室后,她准备先看会题。
  书桌位置正对着窗外,天还是黑兮兮的不见星月,时邬拉开椅子坐下来,刚打开书,一旁的手机就亮了两下,是群消息,精准地说是李夏妮的消息。
  米奇和米妮:【我妈明天单位值班,朋友们,好久没见,明天出来玩吗。】
  “……”
  就刚四五个小时没见。
  怕他俩记不住七中的作息时间一样,李夏妮又絮絮叨叨地提醒了一句:【真的,后天就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米奇和米妮:【划重点,这是一个月一次的假期。】
  几秒后,时邬字还没打出来。
  华子:【哥要复习。】
  米奇和米妮:【……】
  光盯着屏幕,时邬都能从那六个点的省略号里,读出李夏妮没骂出来的两个字:“神经。”
  因为卫格桦是他们班雷打不动,蝉联的班级后三名之一。
  时邬也在一段时间内好奇卫格桦每天在家不是学习就是复习,看起来智商也不是有问题的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割裂的。
  但卫格桦很有道理:“他俩都是老师,桃李满天下的知识分子。哥在外头再混蛋,回家也是要父慈子孝地演一下的。”
  所以华子这人,你就细品吧。
  幼儿园和他爷爷奶奶承包的那几十亩地休闲农庄,不给他还能给谁,妥妥这辈子高情商衣食无忧的命。
  大概也是看出来卫格桦那边没戏了,李夏妮不再理他,而是转头直接开始私聊时邬:【邬邬,明天下午有没有空?】
  米奇和米妮:【我想吃卫格桦他爷爷奶奶散养的走地鸡,一百八一只的那个东西。】
  米奇和米妮:【求求你。】
  “......”
  乌篷船:【勉强分摊九十,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米奇和米妮:【你知道的,你是这个世界我最爱的天使。】
  时邬看着李夏妮发来的信息,缓缓打了个字出来:【哼。】
  虚情假意。
  联系完,时邬放下了手机,看书到将近零点才逐渐有睡意。
  到第二日睁眼的时候,光线是预料之中的亮堂明媚。
  “小邬。”时清岁在卧室外敲了两声。
  时邬那会刚醒,还没缓过神来,听见声,慢半晌才下床开门:“姐。”
  时清岁和时邬差了五岁,是姐妹俩,但长得却不怎么像。
  平时她多数时间都在中药馆帮忙,剩下时间就是在家,浇浇花养养草,心思挂在时邬身上。
  “昨晚睡得晚?”时清岁端着小米粥和荷包蛋进到房间里,回头放到桌面上,轻声问她。
  “嗯,快零点才睡。”时邬说着,边踩着拖鞋去卫生间。
  时清岁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通风,太阳光瞬间铺满大半个房间。
  洗漱出来后时邬坐到桌前,将那碗小米粥和荷包蛋吃完,然后将自己用的碗筷收起来,端到厨房收拾干净整理好。
  “这周休息两天?”时清岁问她。
  时邬点头:“明晚去上晚自习。”
  七中一个月才轮休一次两天周末,平时一周只放半天。
  今天晴天,气温高,时邬换掉睡衣也只穿了件大T恤和五分短裤,长发是披散着的,站那儿垂头擦着手上的水。
  她不喜欢洗涤剂的味,又用肥皂重新洗了遍。
  时清岁看着她动作,时邬抬手给自己挽了个松松散散的低发髻,从楼下上来就坐回了书桌前,抽开抽屉,拿了个夹层包上来翻找,最后翻出个公交卡。
  老院子建得挺大的,但时邬只用这一个房间,书和衣服都摞在这,就显得不算小的卧室也有些拥挤,堆满了女孩的物品。
  “待会有事吗?”时清岁顺手帮她理着床铺问她。
  “有点学校作业,怎么了?”时邬回头看她,又补充:“下午是和李夏妮去卫格桦爷爷奶奶那。”
  时清岁点了点头,“噢”一声,她将床上的枕头摆放好,笑笑说:“没,要是待会没事,先帮我去趟你程叔叔那,昨晚看他家亮了灯,小洲应该在家,有事就晚点我自己过去。”
  时邬那会正坐姿没个正形地仰着后脑勺,靠在那,“啊”了声,梳理了下时清岁的话,过两秒才想到昨晚在修车厂见到的那个身影。
  除去在学校,她好像也不常见到他。
  记忆中自程今洲回来后,只在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听时清岁提起这个人,时邬还是第一次见时清岁记挂起他,于是下意识问:“有什么事。”
  “没,就送点东西过去。”时清岁笑笑:“你程叔叔和阿姨都在北京,现在就他一个人在这边。”
  说到这里,时清岁停顿下,轻微皱了下眉头,还是低着眼的,几缕发丝散落在耳边,但语气里夹了些不明显的疼惜:“好几年没见,那孩子都要长得认不出了,人也比小时候瘦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北京训练辛苦。”
  光线透过窗户澄亮亮的落在膝盖上方,听着时清岁的话,时邬思考着,觉得似乎理所应当这样。
  几年前程今洲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小学毕业,再见面,现在大家都已成年,甚至程今洲已经算得上是个,男人。
  似乎和小时候并未有太多改变,但横跨了几年时间,又的的确确变得不像同一个人。
  时清岁这两年身体不好,时邬平时能做的基本都会自己做,不让她来。
  只是在程今洲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时邬和他几乎没什么交集,并不是时清岁以为的熟稔和再续前缘。
  收拾好后,时邬便下了楼。
  要送去的东西都被时清岁打包整齐地放在桌子上,时邬直接拎个袋子装过去就行。
  已经差不多中午,卫格桦爷爷奶奶家在郊区,转公交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按照约会的三点碰面来算,这会已经不早了。
  “姐,我走了!”
  跟时清岁打完招呼,时邬穿上件薄外套才出门,打算送完就直接去找李夏妮。
  阳光穿过路两旁的香樟树叶,路面树影斑驳。
  在时邬的记忆里,她小时候从南边搬过来开始就住在这,旧城区和城西的交界处,院子后过条江就是黎江的繁华区,城中村旁起着高楼。
  而程今洲家和她家只隔了大概一百多米。
  这条街往左走,拐道弯就是,一处从门口就砌了两层石阶的院子,前年程贺行刚回来翻盖过,很好认。
  一路想着,等时邬拎着那些东西走到程今洲家门口时,摊贩正收起摊子,早市时间已经过去。
  时邬从远处巷口收回目光,抬手叩响眼前的大门。
  
  第05章 005
  “咚。”
  “咚咚。”
  敲门声在巷子里响起。
  太阳直射着头顶,厚重的木门敲得时邬指关节疼,几声后就停下了。
  已经差不多在这站了五分钟,她被光线刺激得微眯眼,垂下脑袋无聊地看自己的脚尖。
  虽然时清岁说昨晚看见他家亮了灯,但那是昨晚的事,更别提程家城西那边也有房,根本不确定程今洲会去哪里。
  时邬已经想好了,她站在这等一会儿,没人她就直接回去。
  想法刚在脑中盘了圈,大门就倏地“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时邬抬起头,因为光线的原因她眼睛还微虚着,睫毛颤下,朝门里侧的人看过去。
  “醒了?”时邬听见自己声音。
  平淡的谈不上一点像是来送关怀,跟来找茬似的。
  “......”
  太阳照下来,程今洲站在门内,也确实是刚醒,斜斜地散漫倚着门框,因为个头比她高出不少,就只微抬下巴地垂眼看她,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投下淡淡阴翳。
  人倒是还不动如山的,最起码面上叫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是视线从头到尾地扫了时邬下,“嗯”了一声。仿佛就算来找茬,也从他手里头讨不着什么好。
  “我姐让我给你送东西。”时邬声音慢,开门见山地说,拎了下手里的东西给他示意。
  程今洲的目光顺着望过去。
  “送的什么?”几秒后时邬听见他开口,刚睡醒的嗓子清朗还带点沙哑。
  “饭。”简单直白,时邬一副给留守儿童送温暖的模样看着他,手上还勾着袋子往上抬了抬。
  “......”
  不远处间歇地隐约传过来吆喝,一阵阵的车轱辘噪音。
  这条巷子安静,于是有一点嘈杂就格外明显。
  四目相对。
  不知道程今洲是一言难尽还是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时邬想着干点什么好让这场面没那么尴尬。
  时间度日如年,发顶也被阳光晒得微热,还没等时邬思索出个解决方案,程今洲就已经先一步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身往里走,嗓音淡:“进来吧。”
  外面的大门没关,就留在那半掩着,院子中央有个鲤鱼池。
  和时邬记忆中挨家挨户差不多的布局已经不同,原先西边的房屋已经拆了,只沿着墙建了层防阳光雨水的顶,下面是因还未有人使用而显得空落落的茶桌,勉强能从那些木头料子中看出这户人家的身家已经车轱辘似的成倍翻了。
  这房子之前翻建的时候,时邬只放学从外头路过看过一眼,偶尔听到有人说程家这些年头能这么发达,是这块老宅地风水好,旺子孙,所以程贺行格外看重这块地,翻建的事情也是自己回来主持大局。
  时邬默不作声地跟在程今洲身后,一直到一楼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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