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映着灯光摇晃在玻璃映出的夜空上,昏黄的光线拢在两人周身。
时邬瞧着程今洲,折腾了一遭,因为他的突然,已经几乎脱离刚才的恐惧情绪,她坐到床边,低头给于晋发消息,发送成功后才抬起眼,看向面前抱臂倚着墙边的程今洲,正垂眼淡淡地看着她,眼神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头发刚剪没两天,整个人比往常看起来利落精神,眉眼轮廓也更清晰。
时邬被看得有点不自然,手机撂到了一旁,手撑着身后的床单,面上还是自然地问他:“怎么了?”
“看看你啊。”程今洲就唇边勾着点弧度,平常地说。
过了会儿,他才往前两步又过来,打量着她:“还害怕吗?”
时邬摇头。真奇怪,只是多了个程今洲,就衬得好像这只是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不管是担心还是忐忑,似乎都与此时的平静温馨重重割裂开来。
“外面的门窗都关好了?”程今洲不忘正事地问着,松了手,又抄着兜过去依次检查。
时邬的视线跟着他:“嗯。”
直到一楼二楼上下全部看了一遍,程今洲才又重新回来,时邬依旧还是坐在床边,手里握着手机转着脖子看着他。
“应该没什么事,说不准等会儿就不知道在哪把人抓着了。”程今洲安抚似的说着。
时邬点头“嗯”了声,坐在那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真镇定了下来,程今洲倚着门框,目光在房间内淡淡地梭巡了一圈,见床头还放着一截不知道是不是时邬准备拿来防身用的钢管,见她转过头后不知道正在手机上继续看着什么,问了句:“怎么了?”
时邬还没把手上的这片问答看完:“在翻单身独居女生,怎么面对歹徒更有胜算些。”
她抬起眼,分享着:“上面写说拿刀或是棍棒类的,体力悬殊的情况下其实容易被抢,应该准备那种自动的电锯,不用参考力量,稍微被它碰到点结果就挺惨的,拎在手里没人敢靠近。我想了下,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程今洲没忍住笑:“嗯,是。”
他走到她身边位置坐下,时邬看着于晋回过来的“好的”,想了想:“我上大学前是不是也该请于晋吃顿饭?之前加上这次,总是匆匆的,好像一直没怎么好好感谢过他。”
还总是因为牵扯到的事情,说起话来就是夹枪带棒的。
程今洲点头,转过身拎过放在一旁小方桌上的矿泉水,腿也朝着敞着的方向撇了点,“是该谢谢,毕竟刚爬上来时,他还担心着挺怕我栽下去的,吃的话也带我一个吧,就是不知道他那工作能不能私底下吃顿饭。”
毕竟职业有些特殊。
“嗯,那等事情结束后问问他吧。”时邬说着放松地缓慢朝身后躺下,朝上望着天花板和倒着看的夜窗,就这样望了一会儿,忽地出声:“程今洲,你今晚还睡觉吗?”
程今洲偏过了头,听出来她是在问什么,唇角弧度还带点散漫,问:“轮班站岗啊?”
时邬顿了秒:“也不是不行。”
她原本就打算今晚不睡的,这情况没抓到人也难睡得踏实,毕竟已经是连李夏妮这样没什么干系,睡觉也要开着门方便喊人时能听到的地步了,人心惶惶。
额前的顺着垂下来的柔软碎发随着冷气轻微摇摆,时邬躺在那安静了会,就又用胳膊肘懒懒地撑了下,半坐起来,问题怎么也问不完似的看着他新一轮发问:“程今洲,你过来感觉害怕吗?”
“没,不来才害怕。”程今洲对上她的视线,语气认真,另一手垂在膝盖边无意识地缓慢转动着手机,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刚好有机会把她下午刻意隐瞒的事拿出来让他定论似的。
他视线清凌凌地瞧着她,语气难得地有些重:“时邬,不管你以后是有什么事还是要干什么,就一条,别瞒着我。”
停顿秒。
“可我挺害怕的。”时邬看着他,有些颓丧地忍不住叹声气,胸腔中升起股淡淡的蔓延起的脉脉温情,还没等细品,就又汇聚到一处酸酸涩涩地啃噬着心脏,她同样认真的语气:“程今洲,万一真有点什么事,也连累到你,我要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没法控制住一些风险,那她宁愿少一些牵连。
而程今洲就坐在那,垂眸看着她,随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抬起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笑着得寸进尺:“那不如趁现在还没连累到的时候先发个誓,下辈子还和我在一起。”
“陪你去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程今洲。”时邬下意识地往后躲着他的手,但没躲开,只能抬脚往他侧腰那踹了一脚,力道不轻不重,笑着看他:“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嗯?”他扬着嘴角,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几分,“下辈子都给你了,还不叫好听?”
“少自恋。”两人对视着,时邬嘴硬。
四下无人的夜里,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落下了雨滴,树叶窸窸窣窣的在夜色中摇晃开来,像是交响曲,消融在夜色里。
程今洲哼笑了声,有点无奈地仰起脸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谁小学三年级就拉着我结婚,还知道画结婚证。”
时邬笑得眼睛月牙似的翻过身,侧躺着看他,厚着脸皮不认:“我那会懂什么,挑最好看的男孩子当公主的王子而已。”
她虽然胆子大了些,但其实正儿八经的开窍很晚,一直到初中过后才后知后觉些。
“你就承认吧,时邬,你小时候就暗恋我。”程今洲低头狗里狗气地看她一眼。
时邬:“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回来后看我第一眼就耳朵红。”
话落地,气氛安静了一瞬。
程今洲就坐在那垂着眼帘,不知道在酝酿着些什么情绪看着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原来你那会认出来我了。”
“......”
时邬还是弯腰侧躺着的姿势,喉咙动了动:“前一晚你家刚亮灯,第二天巷子里就突然出现个没见过的男生,很好想到吧?”
“......”
“没见过?”程今洲凉凉地接她的话。
“不是。”时邬突然心跳有些快:“我意思是,我们俩太久没见了,跟小时候差别太大。你走的时候,个头应该一米七都没有,你这会儿穿鞋,是不是差不多一米九?”
“是吧。”程今洲点头。随后又反应了过来,笑了笑 ,抬手掰过她下巴,差点儿被她绕过去,“那你认出来我,不跟我打招呼?”
时邬:“你不是也没跟我打招呼?”
程今洲:“想打来着,刚对上一眼你就挪开了,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
总不能说是太久没见了不好意思,时邬:“我那会急着上学。”
“是吗?”程今洲嗓音轻飘飘的,视线打量在她的脸上。
时邬诚恳:“嗯。”
看她那个心虚的样子,程今洲扯了下唇,也不跟她翻这点旧账,就坐在床边,顺手将一旁柜子上连续震动了好几声的手机捞过来,解锁后点进通知栏里的消息看。
蒋炽拉的那个修车厂的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好几十条消息,程今洲无聊地垂头翻了翻,躺在旁边的时邬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无聊,又或是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点,在那抬起手,勾了下他另一手垂在身侧的食指,轻微晃悠。
群里的一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三万为首,胡来又带点血性地嚷嚷着说要结队出去巡逻守护万家,一人抄一个家伙,哥们六七个呢,看看那两个鳖孙敢不敢过来。
连蒋炽这种中二少年都忍不住回:【三万哥,少看点拯救世界的电影。】
三里个三万:【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三万哥这些年踹过的小流氓没十个也有八个,刚听说四海烧烤那伙人正在城西大桥附近喝酒呢,说不准就是去凑热闹的。】
李锦:【几条命啊,什么热闹都凑。】
三里个三万:【怂了不是?】
三里个三万:【@程今洲洲子,你家那是不是就是城西大桥那儿?】
程今洲刚好看到这条。
行朝巷的后面就是城西大桥,河面宽,也是城西和望滩两个区的分界线,小时候望滩还算是主城区的时候,附近一片也算热闹,但近些年随着经济中心的转移,更多的人再来望滩这边,已经成了来打卡老城区风貌,拍拍遮天蔽日的榕树大道。
程今洲随手在群里回了个“嗯”,随后就锁了手机撂到一边,重新转过身的时候,时邬依旧还是先前那个姿势,也不知道是觉得什么有趣,就一言不发地勾着他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了好几分钟,直到见程今洲重新转了过来,才稍微停了一瞬,抬起眼看他:“你今晚还打地铺吗?”
程今洲“嗯”了声,笑:“打吧,不然怎么睡,回头再挤得你难受。”
时邬闻言就垂着眼,悬在那的脚指头也轻微地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着,“挤点儿也没事吧,除了不太好翻身,其他的还行,反正也就今晚了。”
以为时邬是在害怕,程今洲没说什么,就坐在那点头,勾了下唇:“嗯,挤着吧。”
话说完,房间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窗外的雨势似乎转大,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到窗户上又蜿蜒下落,漆黑水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湮灭在这场夜雨里。
程今洲把窗帘拉了起来,时邬就坐在那看着他动作,忽地说:“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于晋带没带伞。”
程今洲那会正转过身,自然地接着回:“底下有截停放自行车电动车的雨棚,只要智商还算正常就知道过去躲雨。”
说完,他才瞄她一眼,斜靠在那,嘴角有些扯起的弧度,但语气凉飕飕的:“你还挺关心。”
时邬的视线就直直地瞄着他,小腿在那慢悠悠一晃一晃的,观察了他几秒,最后还是没忍住笑:“程今洲,你醋缸里泡大的。”
“是啊。”他闻言朝她走过去,嘴角弧度挑着,使坏地故意贴着她:“闻闻有没有醋味?”
闹了一会儿,接着吻,时邬被程今洲故意摁在那,两只手的手腕都程今洲死死地按在身侧,她怕痒,于是就只能窝在那躲着,躲不过时就任他亲着,直到脖子上突然传来阵轻微的刺痛,时邬心里陡地一慌,肩膀缩了下忍不住问:“程今洲,你是不是给我种草莓了?”
“嗯?”
程今洲闻言抬起头,他手上还摁着时邬的两只手腕,就跪在床边,低头冲着自己刚亲的地方看了眼,紧跟着也愣了下,红通通的一块吻痕。
“完了。”时邬看他那反应就知道是亲出草莓来了,连声音都蔫了两拍:“我姐明天就回来了。”
程今洲就拖腔带调地“啊”了声,模样比她淡定得多,笑了声:“那坦白?”
时邬看着他,思考着这个阶段就告诉家长是不是还不太合适,毕竟还不算尘埃落定,未来的变测也多,正常说着:“是不是太快了,刚毕业,我担心她接受不了。”
“没事,偶尔也可以高估一下家长的接受能力。”程今洲那会儿还正打量自己亲出来的那颗草莓,不知道是位置刚好在正脖子前还是时邬皮肤白的原因,不小心弄上的那一块吻痕特显眼,他垂着头,忍不住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我看我妈接受得就挺好的,清岁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时邬愣了下,连脖颈上的酥痒都忽略了,下意识闷声闷气地反问:“你妈?”
程今洲“嗯”了一声,似乎说起来也觉得有点好笑:“我朋友圈忘了屏蔽,她还点了个赞。”
“......”
第63章 063
时邬一向觉得自己的报复欲是有些强的。
好比现在, 从程今洲那知道这个消息后,还没怎么细想靳兰知道程今洲谈恋爱的事后有没有说什么,态度具体怎么样, 又或者知道了程今洲谈恋爱, 但知不知道程今洲在和谁谈恋爱, 毕竟程今洲那朋友圈也没点名道姓过,只是很浪漫地习惯称呼三个字, “女朋友”。
她就照旧躺在那, 像是谈了今天没明天似的, 只专心想着现在的事,反应过来且接受自己脖子上被种了个草莓的事后,就紧跟着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头也要在他脖子上种个。
大不了她明天一早, 买瓶粉底液遮一下啊。
而程今洲那会儿目光还没从自己弄出来的吻痕上移开, 他第一次, 新鲜劲还没过去,指腹不轻不重地抚着, 垂着眼帘单手撑在时邬脖颈旁, 也不知道正在分神地想些什么, 直到他被时邬抬手搂住,猝不及防地差点儿也跟着倒在床上,还没等他稳住, 就感觉到女孩柔软微凉的唇瓣贴了上来,羽毛划过似的痒意。
程今洲一瞬间喉咙干涩发紧, 下意识地用双手撑住床。
“是不是这样亲?”时邬轻声问着。
她没想故意撩他什么, 只是的确没什么经验,上一次在他后脖颈亲出来的也纯属凑巧, 已经忘了当时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了,甚至随着时间过去了有段时日,当初的鲜红色也已经变成了浅淡的褐色,意思这会就只胳膊搭在他的肩头,虚虚半搂着他,毫无章法地在他脖颈喉结的那一块亲吻着,有轻微的吻啄声,潮湿的,生涩的,带着探知和色。情。
程今洲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她在胡乱亲了一通没效果后,开始试探地伸出点了舌尖,边吻着,边十分懂得变通地尝试新的吻法,亲得蠢蠢欲动的,只占着凸起的喉结那块。
靠。
程今洲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她弄得起了反应。
而时邬还在无知无觉地舔咬着,心跳得有些快,直到再一次被人攥住了手臂,时邬睁开眼看他,眼神里还有些淡淡的潮意。
“亲多久了,还没亲够?”程今洲出声问,嗓音里带了点微哑,但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时邬仰起脸,看着眼前弧度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很诚恳地“嗯”了声:“还没草莓。”
程今洲淡笑:“到底是见过谁能舔出来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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