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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广苑——四润【完结】

时间:2024-12-20 17:19:34  作者:四润【完结】
  时过境迁,往事无人再提,现如今秦夫人的双生子都六七岁了。秦夫人抄起桌上绣了一半的鸟衔花草纹绣面,起身道,“你们只管说话,我去外间坐会儿。”
  秦夫人的意思很明确,再怎么说,礼还没成,我们家大小姐不能没人陪着独自待客。
  丈许开外的冬葵低头撇嘴,心说这位大人上回跑房顶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看冬葵脚下生根不动窝,秦夫人道,“冬葵,去换壶热茶。”
  陆公子顶受不了冬葵的墨迹,“我还能把你家小姐怎么着不成?”
  跟秦夫人打了声招呼算是有了个缓冲,陆坦的心绪平静了些,端起面前刚刚斟好的半盏茶,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奔忙了大半天,他有些倦,坐姿懒散。夕阳正当好时辰,将他侧颜上淡金的汗毛镀上了一层光晕,葱郁的羽睫在他英挺的鼻梁上打下淡淡的虚影,举手投足尽是些不羁的美态。
  秦宁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在心中不由得轻叹,难怪西胡屠的贵女会相中他,色授魂与,不分男女。
  陆坦放下茶盏,头也不抬地问,“看够了没,好看么?”
  秦大小姐点头,笑容未见半分的羞赧,“尚可。”
  陆大公子撩起了眼皮看向她,“那还不自己留着。”
  这对话坦坦荡荡,没半分儿女之私。陆坦回想起那半日逗留在大广苑,时常见她飞身跃上马背策马飞奔,上土坡下湿地去看她的苗圃。那时节包个头巾一身素衣长裤,像个田间农妇,回府以后,倒是老老实实地换回了一身大小姐的妆扮。
  满头青丝被一支白玉簪子束成一蓬乌云,宽袖窄身的烟色梅花褙子下,裹了一袭轻盈若羽的绉纱长裙。裙子层层叠叠,尽是些陆公子看不懂的错落剪裁,衬得身形越发窈窕,想必是她那密友裁云坊刀娘的手艺――先要驱得深秋寒,且不能累赘厚重,还要美得不可方物。
  不看还好,看完陆大人的双唇莫名抿成了一条线:那东胡屠的库若干大汗怎会见过如此风姿标致的中原丽人,理论上讲他也应该是个男人,是个男人的话若是见到,岂会不肖想?
第20章
  快乐如微风,易消散难聚拢,虚幻而无形,纯靠一股心气儿顶着,而郁闷则坚如磐石,有具象很沉重,拿起来就放不下。从「开心」到「很开心」不容易,而从「不开心」到「更不开心」则全然不费力气,譬如此时的小陆郎君。
  原本只是有些介怀秦遇安跟他信息交换不彻底,多看几眼之后再联想起所谓的「和亲」之说,就好比往一碟子心烦上头浇了半勺醋,陆坦绷起了面皮。
  一时间,空气凝固不流通,秦宁理了理云鬓,信手扯出来个话题以打破这僵局,“听说员外郎出宫之前去见了太子…”
  朝堂上下文武皆知,工部陆员外郎和太子殿下既是未来的君臣,又是共同长大的挚友。
  现在皇子间长幼有序,一团和气,并无夺嫡党争之乱。倘若有朝一日当真风云突变兄弟反目开始拉帮结派,那陆尚书和工部,必然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不单是工部,还有和陆大公子素来交好的兵部小冯郎中,必然都归于太子麾下,更何况皇太子还背靠嫡母孙皇后和孙太师掌管的礼部,他那亲舅舅奉旨掌管着大塘官盐。
  总之太子殿下独占鳌头,要银子有银子,要人脉有人脉,优势是压倒性的,陆大人去太子那里点卯,天经地义,这话题有什么可聊的。
  雁过斜阳,尚未到掌灯时分,可眼前这女子的样貌和心思,陆坦却越来越看不真切。往昔鸿雁传到塞北的张张信笺历历在目,他们整日谈天说地闲聊盖房子铺路,这笔友当得包罗万象就是有些断情绝爱。
  他以为这门姻亲是板上钉钉无须多言,现在想来,她是不是在刻意回避?
  想起回程时偶遇刀娘,他提及「内子」时刀掌柜那三分讥诮一分不屑,陆公子眯缝了双眼,跳过她的没话找话,他反问道,“秦遇安,你…想悔婚?”
  三年前他问过同样的问题,彼时稚气刚褪的秦宁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可今日,连欲言又止都没有,她沉默以对,无半分犹疑。
  再多问实属自讨没趣,也罢,日月星辰任她去攀。陆坦满腔「兴师问罪」的烟消云散,起身拽步便往外走,到了门口他不禁驻足,半边侧脸匿在阴影里,忍不住好奇道,“你拿这门亲事,跟「那一位」交换了什么?”
  但见那女子的目光越过窗棂,望着窗外的天高路远,淡淡道,“大广苑。”
  陆女婿死里逃生,侯爷本想略备酒席款待一二,可好女婿却客套两句拱手告辞了。侯爷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顿,继而收回,笑吟吟地打了个哈哈送客。
  秦宁与秦夫人没说两句话,侯爷便打发人过来请夫人小姐去前厅用晚膳,想必陆大人并未留下。秦夫人没有急于动身,沉吟片刻,深深地看过去,“遇安,这陆公子实属良配…”
  两人怕是起了些龃龉,否则陆坦好不容易虎口脱险,一家人无论如何也该围到一处坐一坐,加上侯爷近日从朝堂之上带回来得那些荒谬至极的「求亲」传言,秦夫人有些后悔,实不该让这门亲事一拖再拖。
  陆府在高门中虽并不起眼,但家风严谨,兄友弟恭,一家子其乐融融。陆公子醉心百工之术,不趋炎附势,不挟势弄权,听闻内宅也颇为清净,如此不贪财不好色又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秦夫人觉得甚好。
  位高权重者固然风光,但浮华背后的要求也不简单,焉能不受委屈。
  只是这大姑娘并非她亲生,身为继母秦夫人也只能点到为止,再急也不便说在明面。万一大小姐打定了主意另起高楼,她若执意劝阻,岂不是耽误了姑娘的前程。想到此秦夫人目光殷切紧盯着秦宁的反应,却见她只是低头将身福了一福,柔声道,“母亲请~”
  次日适逢休沐,陆坦连日奔波加上闷上心头,日上三竿了也不想起床。期间不急探头探脑地进来嘟囔了一句,像是什么人求见,大公子抄起榻上的枕头作势要砸,不急慌忙躲闪,唯唯而退。
  没消停须臾,朦胧间有人隔着床幔拿什么东西捅陆坦的脚丫子,陆公子惊坐而起,不急明明守在门外,何人如此狂悖!?
  但见幔帐之外影影绰绰,有人抱拳道,“叨扰大人,我们东家在外恭候多时了…”
  小陆郎君被请到戏楼上时起床气还没散去,他冷冷睃了不急一眼,不急只管左顾右盼地装忙。这事儿他又能如之何,该通报的他报了,架不住冬葵非要硬闯,不让进便要跟他「当场分个高下」,总不能真在府里打起来吧。
  再看秦宁,指甲不着花草染色,黛眉也未曾上挑修剪,举手投足通身男相,俨然是哪户殷实人家的公子小哥。看罢陆坦一双黑眸眯得狭长,“秦东家,你不会是…好凤侣吧?”
  可不是么,这一身雌雄难辨的打扮,再看那刀娘提起秦宁时那副鬼迷心窍心驰神往的样子。秦遇安扯了扯嘴角,将桌上一碟碟精致的酥油果子往陆坦跟前推了推,“扰了大公子的清梦,是我的不是了。”
  小陆郎君也没客气,接过不急递过来的热帕子胡乱净了净手,捻起一块自顾自开吃。这秦大小姐找他估计没什么正经事,回京已然见了两面,若真有什么话想说,早就说了。
  咬一口还没咽下去,下面戏台子开锣唱起了戏,陆坦环顾左右,再细品了品手里的点心,眉梢微动。士别三载,如今的秦遇安真是得刮目相看,这戏楼今日被大小姐包了场,这点心的手艺也丝毫不逊于御膳房。
  瞥见陆公子细细地端详点心馅儿,秦遇安轻声道,“苑子里的师傅做的。尝尝~”说罢不再多说,专心听起了戏文看起了戏。
  陆坦一年到头也看不了几场戏,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功夫,今日被拉进了这戏园子,来都来了,那就听听,莫白来。
  一折接着一折,一出接着一出,戏班子真卖力气。只是这戏看多了着实无趣,主角除了才子佳人还是才子佳人,过程都是两情相悦后棒打鸳鸯,结局要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要么就是有情人阴阳相隔肝肠寸断。
  再看秦遇安,仍旧未发一言,她看得倒投入,陆坦眼皮子发沉脑子昏昏,喝再多新茶也难挡困意,终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第21章
  大镲沧浪一声把小陆郎君活生生吓醒,睁眼一看,戏班子锣鼓喧天地开始谢幕讨彩头了。陆坦面色不虞,这一大天的,不是被捅咕醒就是被闹腾醒,两觉没一觉睡得踏实。
  见大公子醒来,秦宁冲秋葵递了个眼色,戏楼火速清了场。一直挂在秦遇安脸上那股子似是而非的笑没了痕迹,她淡淡道,“陆公子可是听烦了?”
  这能不烦,足足三个时辰换汤不换药,烦不死个人。不知秦东家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陆公子沉住气,静等她的下文。
  “戏文虽聒噪,却不曾扯谎。摆在世家女子前头的出路无外乎两条,要么嫁人,圈在内宅相夫教子,要么就得去死,两眼一闭腿一蹬,去阴间找那无挂无碍的大自在。”秦宁把玩着扇坠上的流苏,似在自言自语。
  陆坦挑眉,回味他昏睡过去之前看得那几折戏,的确如此。甭管初见多么惊艳,过程几多曲折,结局都难免落于俗套,尤其是贵女,没得可选。
  裹一身绫罗绸缎还想为所欲为,痴人说梦,历朝历代也没这个规矩。就算做到天下第一老诰命又如何,想抛头露面照样得隔一道珠帘子。
  “嫁为人妇,这辈子便如一碗凉水,一眼到底。以后的十年,二十年,都只能守着那深宅大院虚度光阴,至死方休。”死了也不能休,还得和夫君合葬,去阴曹地府继续服务那一家之主。
  不信去看看各府的那些老夫人:如花似玉时忙着侍奉公婆,打理俗务,生养子嗣,管理那一众侍妾…要端庄,要大度,夫君再偏宠某一房也不能吃味,妒妇是七出之一,有损门楣。
  多少当家主母日夜操劳,熬到子嗣成人,夫君功成名就,从娇妻熬成贤妻,由朱颜熬成黄脸,夜越来越长根本睡不着,白昼却在咿咿呀呀丝竹管笛声中昏昏欲睡…和今日的情境一般无二。
  可话又说回来,当朝女子中的大多数不就是为了觅得佳偶,衣食无忧珠光宝气高高在上地过完这一辈子吗?不然你要怎样?就为那点出入自由,做个风里来雨里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还是弄一身铜臭当一辈子商贾?那都不是「正道」。
  看来秦遇安这几年是在大广苑里当家作主撒欢儿过舒服了,心「野」了。这小娘子也是有趣,若她干巴巴地跟陆坦说她不喜那味如嚼蜡的日子,陆公子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无理取闹,这般模拟出情境让他感同身受一番,确实能感同身受。
  大丈夫何患无妻,缘分不到换个人就是了。小陆郎君只是有点遗憾,这秦小姐说一不二,遇事绝不容旁人掣肘,若真娶回去,那内宅必定太平。可惜了。
  秦东家仿佛会读心术,似水的一双秋瞳泛起了寒光,“郎君想什么呢?倘若我真当了你的家,那她们就都得死…”
  要秦大小姐去处理那些个丫头侍妾哭哭啼啼争风吃醋,她宁可站在苑子的猪圈外头看猪倌儿骟猪。陆坦哑然失笑,不由得自证道,“我哪儿有那么多「她们」…”
  这几年,大公子身边儿的大丫鬟由八个减到了四个,他出关「务工」后精简到了俩,一个叫小亭,一个叫小阁。这俩婢子跟他一起长大,都很难缠。不粘人的在他远走关外后都打发出去嫁人了,唯独这二位,宁愿孤独终老也要等大公子,说什么也不肯走。
  陆尚书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尚书府只得了陆坦陆坪两位男丁,陆夫人觉得单薄了些,可身子不济又不能亲自再生,便寻下了两位年轻貌美的侍妾要替尚书大人开枝散叶。陆大人战战兢兢了好几日:夫人这是在考验我陆某人么?夫人莫要这等消遣为夫!
  丝毫不介意旁人笑他「惧内」。亲爹这是在对两位公子哥言传身教:女人扎堆儿麻烦得很,莫要给自己惹这等麻烦!
  这些都是笑谈,尚书大人和夫人情深意笃夫唱妇随才是主因。发妻进门儿之前,陆坦决意练童子功,不愿动她们,静等着正妻过门了来料理这一揽子杂事。他可不草率地弄个偏房庶子出来,日后让自己夹在脂粉团中间左右为难。
  这一副「全凭夫人做主」的乖滑嘴脸被秦宁一语戳破,陆公子倒也不尴尬,人之常情嘛,有什么大惊小怪,只是他分外好奇,接下来秦遇安会作何打算?
  不肯嫁他,那门当户对的其他大户自然也不会做考虑,大差不差。连正妻都不屑,那三皇子的侧妃压根儿别打她的主意…这事经不得推敲,陆坦细思极恐,“秦遇安!你不会要自尽吧!?”
  可不是么,她自己说的,不是嫁人就是死,既然不打算嫁人,那不就剩下一死。
  这位哥哥的脑子真是异于常人,秦大小姐的「好人卡」发完了,再无甚要紧话可说,遂起身赠了他一眼刀,转身拂袖而去。
  丈许之外,冬葵见东家动了身,旋即跟上。经过陆坦身旁时,她稍加迟疑,驻足拱手低声道,“大公子,大广苑百十口人的生计全仰仗着我们东家,她也是有苦衷…”
  大概是没想到秋葵会专门停下来解释,陆公子轻轻颔首,并未搭言,眼看着秦宁回眸找她,冬葵连忙跟上。
  回府一人一马,秦遇安无甚情绪地瞥了冬葵一眼。自从她办完了护送陆坦那一趟差回来,便对小陆郎君赞许有加,不消讲,方才抱拳弓身必定说了些软话。
  就因为那人故作姿态的一句关切,就轻易卸下了防备,想到此,秦宁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跟你说了多少回,菩萨心肠只有菩萨有,凡人是会装出来的。”
  冬葵这回没有百依百顺,“姑爷那是真慈悲。”毕竟大多数贵人连装都懒得装。
  秦东家倒也不与她争辩,只提醒道,“慎言。马上就不是什么姑爷了。”
  已经回了一嘴,冬葵不敢再有二回,小声嘟哝道,“这不还没有下旨…”
  时光往前倒到兵部冯大人离京去营救陆员外郎后,宫里忽然传来一道密旨,宣秦小姐进宫。秦宁在京都透明久矣,上次进宫还是三年前,陛下忽然召见,必然不是小可。
  小半日过后大小姐归来,眉头紧锁,二话没说便把冬葵派了出去暗中保护陆公子回京。差事办完后冬葵回京,一盏热茶还没喝完,满城尽是关于胡屠和亲的风言风语,冬葵这才确定,陆府和安邦府的这门亲事,怕是真要变了。
  只是这变故当事人两家都不会主动去提,何去何从还是要等陛下圣裁,正说话间,刚出戏楼的小陆郎君便被福似海请到了御书房。
第22章
  从闹市到皇城的路途不远,陆公子却走得心不在焉。自收到秦遇安的急报后,他并未多想,满脑子都是赶回京都快刀斩乱麻,亲事办完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现在看来,南辕北辙,这小娘子心里怕是早就另起了炉灶。
  叫他「速归」并不是回来解围,而是要跟他一刀两断。
  方才歪在椅子上那个盹儿打得不太舒服,有些落枕,陆坦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颈肩。如秦宁所言,小半晌便这么酸痛憋屈,要是一辈子都把她困在内宅,那是得郁郁寡欢。可即便不成亲,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大广苑,大广苑不可能变成她秦遇安的私产,早早晚晚,不是过给秦靖,也会过到侯府那双生子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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