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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之所——重光【完结】

时间:2024-12-21 14:48:01  作者:重光【完结】
  她看见一对穿着朴素的父子在告别,父亲下车后扛着尿素袋子,佝偻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儿子背过身,用衣袖擦掉眼泪,隐忍的悲伤从喉咙咽下去。
  无数人的情绪在一节封闭的车厢里咕噜着发酵,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沉默是获得时间的方式。
  春浮把自己藏匿在人海中,觉得这样才是安全的。没有人关心她的遭遇、经历、情感、回忆、身份。在陌生城市,她是自由的。
  穿过几条大街,她看到大量游客聚集在这个城市。她买了门票却停在了景区门口,看着朱红的宫门与白晃晃的地砖,一只胖橘猫躺在太阳底下,身体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她转身离开。
  春浮走进了未开发的老城区,这里全是历史悠久的四合院,剥落的墙皮,缺角的瓦片,墙角的杂草,堆积的杂物及旧报纸。院子里拉起好几根绳索,晾晒着各种衣物袜子。
  经过一处,她听见有人在拉二胡。她停下来静静地听。丝弦如同跳跃的光影,明暗与幽微交错无法分辨的情感,她在这悠长悲怆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一种静定。一种面对生命无解的坦然。
  她仰起脑袋,天空湛蓝,保持着一种永恒的存在。它就在那里,不会消失,也不会崩塌。
  “我们测量过地球、太阳、星星、海沟,钻到地下去挖掘黄金,在月球上找到了河流和山脉,还在发现新的星星和了解它们的大小,填平深谷,建造精巧的机器;不论哪一天,总有一些新而又新的东西出现。还有什么我们不会做。有什么我们不能做。但有一种最为重要的东西,却一直是我们所缺少的。这到底是什么,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就好比一个小孩子:他感到了不舒服,可为什么不舒服他不知道。
  我们感到不舒服,是因为我们了解了大量多余的东西,却不了解至关重要的:我们自己。不了解有什么东西生存在我们体内。一旦我们弄清是什么东西生存在我们每个人的体内,那么我们的生活或许会彻底改观。”
  春浮终究没能说服自己相信所遭遇的一切。她捂着腹部摇摇晃晃地拐过一条寂静的胡同,蹲在墙角,脑袋藏进臂膀里,阳光照在身上的石榴花红大衣上耀眼夺目,阴影将她一分为二。一半是整洁有序的生活,一半是来自生命中的损耗。
  理性逐渐在撕裂与冲突中瓦解,那悠扬的二胡还在拉响。咿咿呀呀诉不尽的灵魂的颤抖。
  秦淼在巷子里找到了春浮。
  春浮感觉到有人停在了身旁,对方用手轻轻触碰到她的手臂。
  她把脑袋露出来,光亮刺激眼睛睁不开。
  秦淼把温热的奶茶递到她面前。
  春浮伸手接住。手心是温热的,泥巴色浑浊的奶茶让她想起在蓝海深处,绿色汁液在水中散开,有声音引诱她进入幻境,她看到往事。
  她止不住颤抖,双眼有血丝,口干舌燥,一股横冲直撞的力量在她的理性围墙里拼命嘶吼。她把手中的奶茶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液体弄脏了地面。她手脚并用爬起来,脚下用力地奔跑,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狂奔。身后的秦淼在后面边喊边追。
  春浮一脚踩进污水中跌倒,肮脏的水渍溅到脸上、头发上,昂贵的外套报废。她跪在里面,满是泥浆的双手抱头尖叫,想要驱赶身体里那头猛兽。
  “林春浮,没事的,没事的……”秦淼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安抚。
  “啊!”她持续的尖叫引来陌生人围观。
  “没事的……冷静……”秦淼挡住了她的身体,隔绝陌生人的审视与猜测。
  终于,她停止了尖叫,身体仍剧烈都懂,污脏的手揪住住秦淼的衣服,颤巍巍地说:“带我走……”近乎乞求的卑微与无望。
  秦淼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脑袋,抱着她离开。
第十一章
  热气腾腾的浴室内,春浮泡在浴缸里,玫瑰花瓣蒸腾出浓烈的香气。腹部与背部可见树枝状分叉的淡红色伤痕。洗干净的头发用浴帽裹起来。
  秦淼坐在浴室地板上,取下她的浴帽,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就当这些日子是在做梦。秦淼把吹风机调到最小档的凉风,声音沉沉的不见往日活泼。
  “那梦结束了吗?”
  “应该还没有……”秦淼停顿了一下手指上的动作,“我爸妈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只是猜测他们在做一件关乎几个世界安危的事情。”
  “你们与人类有什么区别?”春浮侧过脸,廿着一片花瓣,“就像志怪小说里的精怪一样吗?”
  “我们没有人类想象的那样强大,动不动就毁天灭地。因为有天道掣肘,不允许有谁破坏掉秩序与平衡。人、妖、魔,虽然生活在不同的维度,但都是互相平衡的,并不是脱离这个世界独立存在的。”秦淼笑着说,“拿我来说,我是一个混血种,我爸是属于妖类,我妈是人类,但有异能。比普通人要特殊一些,但并不稀奇。”
  “你能飞天遁地吗?”
  “我不能,但会一点防身的伪装幻术。我只是比普通人力气大些。我是混血,也会和你一样老死。”秦淼捞起一把头发继续吹。
  “神仙是什么样的?”
  “我没见过真正的神仙,小时候我很喜欢和那些修行的山精玩,他们觉得我太顽劣,都躲着我。我爸说,神仙住在另一个世界里,用人类的话来说,住在另一个宇宙里。”
  “有一次我梦见自己去了地府。有人引着我渡河。地府真实存在吗。”
  “我们叫那个世界‘冥界’,那里运转着人类的轮回机制。”
  “有人跳出这个轮回机制吗?”
  “有的。修行有大能的高人可以选择重新回到人间或者去到别的时空继续修行。成仙是很难的。”
  “……今天我很抱歉,我想那时我真的疯了……”春浮转过身,注视秦淼的眼睛,发红的双眼还是那么干净。
  “没关系的,如果一个人一直都保持着理性,没有任何情感波动,那不就成了机器人了吗?”
  “你为什么一直来看我?”
  “你的人生一定受了许多委屈和曲折。但你都挺过来了,春浮,你是一个坚强美丽的女人,往后的人生,应该都是平安喜乐。”
  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她是坚强美丽的。
  春浮看着镜中伤痕遍布的身体,这些伤痕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确认。穿上睡衣去客厅。
  秦淼给她倒了一小杯白酒递过来,“我问过杨医生了,可以喝点酒缓解情绪。”
  她接过,喝了一小口。辛辣口感直冲脑门。
  外面还是阳光朗朗,露台上的藤椅在风中微微摇晃起来。她们对坐在地毯上。
  “春浮,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到边缘。”秦淼又倒了半杯伏特加,喝过酒的眼睛闪闪发亮,脸颊微红。
  “是因为我继承了亲生母亲的特殊血液,所以才会进入这个局?”她问。
  “没错。关于你的母亲,我没有了解到大多的信息。只知道他们曾经共事一处,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你的父母在那场变故中遭遇不测。”
  “其实我没有太大的兴趣探究关于他们的事情。今天我所经历的,也是必然发生的,不存在任何侥幸。”
  “仙人们居住在高处,受他们的子民香火供养。有些事情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干涉。但说到底他们也无法完全的脱离这个世界,这里是他们的道场,也是他们的根源之地。”秦淼停顿一会儿接着说,“世间运转的规律由他们执行、维护。”
  她摸索到一点线头,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春浮,你是对这个世界持有开放心态的人,即便你没有经历过的离奇事件,没有见过光怪陆离的生物,但你从来没有否认过它们的存在,你知道,世界并非表象投射出的那样简单,它的真实样貌比想象更奇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保持平常心态来看待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
  她们一起说了许多话,时不时笑声充满整个客厅。春浮喜欢听秦淼说话。她很久没有终这样轻松自在地与人交谈了。
  日如飞影,春浮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睡着。秦淼抱出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臂。她起身拉起窗帘,在客厅里一盏夜灯。用环保袋把两件污脏的外套装好打开门离开。
  春浮睡在了客厅里,身上裹着被子。客厅里留了一盏灯,昏暗灯光照着角落,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她睡得很沉,忽然内心警醒,睁开眼睛,看见许久不见的云箴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神沉着,神色不明。
  云箴看见这双睡眼朦胧,天真清澈的眼睛,在昏暗中依旧清亮闪烁。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仿佛捕捉到了一只在花丛中休憩的罕见蝴蝶。
  春浮拿下他的手,起身抱住了他。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脸部贴着皮肤,她克制住呼吸的频率。
  “梦还没有结束……”
  云箴扶住她消瘦脆弱的脊背,温热的手掌传递温度。
  “伤口还疼吗?”他一只手拨开散乱的长发,轻轻抚摸她后背与脑袋。“喝酒了?”他闻到她身上还有酒气没有散尽。
  “喝了一杯白酒。秦淼陪了我一整天。”她回想起今天突然崩溃的场景,根源在哪里不想追究,无解的困惑实在太多,多到她只能任由它们在心底疯狂蔓延。
  她见到了他,尘埃落定。
  她想起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次接近,就像气泡在空气中成形、碰撞,然后消失。
  云箴安抚似地摩挲着她的背。这段时间过得格外艰难,午夜梦回,他总能清楚看见她失去生息的身体,浑身是黏稠的血,空气里充斥着她血液的味道,挥不散的死亡阴影。
  为了争得一线生机,他用内丹吊着她的一口气,不顾天道秩序,用所有修为为她续命,逆天而行罔顾生死轮回的行为,引来上天的震怒,三道天雷劈在了他的身上,毁掉了501大半的基地。许多异兽出逃。秦樾等人忙着去抓出逃的恶兽。501也在重建。上面派人问询,只说是自然灾害造成的。
  他强撑着身体,去冥界带回了她的的魂魄。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基地调养身体,天雷废掉的修为已然不能弥补,但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
  当他在冥府看见正要跨过奈何桥的春浮,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入了轮回就没有了回圜的余地。他推翻不了天道的秩序,秩序一旦崩塌,连他所在的世界都会被湮灭,一切又会从创造开始,周而复始。他不是神话故事里劈开天地的神。他只是一只三百岁的妖龙,血脉承自上古神兽应龙的血脉。即便修为已经达到可受天雷历劫飞升,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放弃了。
  因为她的生命比蜕去妖身更重要。
  他记得她是如何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却仍旧选择在重要关头挺身而出。
  云箴忘不了她毅然抛弃这个世界要入轮回的绝望。在活着的时候极力保全自己,死后毅然奔赴轮回。
  他想,她在这个世间是不是已经没有可留恋的事物了。
  春浮注视着他依旧俊美的脸,脸色惨白看起来很虚弱,暖黄灯光将他的脸分割,暗影浮动。手指细细描绘他的眉毛,她捧住他的脸,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发生了,无声无息如同月光下寂静绽放的花朵,沾着露水与风霜。
  “没错……是这个触觉……”她放开他的脸,露出微笑。这是她第一次亲吻一个男子。在他们还未深入了解彼此的时刻,一个容纳所有的吻发生了。
  “你真美。”云箴轻笑,眼底有微光闪烁,他重新覆上来,要让此刻的美好继续延续。
  克制又令人心颤的吻在交缠的呼吸中化作清明的光亮,霎那此刻便是永恒。还有什么需要反复验证的真相吗?
  “春浮,在这个世间,现在还有没有令你留恋不舍的人和事?”他抵着她的额头,拨开一侧长发,露出她光洁的脸颊与脖子。
  她没有回答,只专注于眼前这个男子,影影绰绰里她的眼睛有清凉的星光,像极了银河中汇聚一处的庞大星群。
  “我梦见过你。”
  “我知道。”
  “你看起来很虚弱,生病了?”
  “嗯……病了好长的时间,现在好多了,所以我来见你。”他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轻轻拍打后背,像极了安抚因为噩梦惊醒而恐慌的幼童。
  早晨她在房间里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云箴等她睡着后再次离开了。他们之间依旧有一个实际的局面。
  ***
  边境某小镇。
  谭舟与L国领导秘密会面。
  “史密斯先生,我的提议百利而无害,您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谭舟点了根烟,银制火机在两指间迅速转动。
  “谭先生,您提供人手与精良武器,这个条件的确非常诱惑。只是……”史密斯面露难色。
  谭舟当然知道这个狡猾的男人想要什么,“这块地盘您想分一半,当然没有问题。”
  “谭先生,合作愉快。”史密斯早就看中这块肥肉,不仅土地肥沃,矿产与石油储备丰富。他将成为L国的新任总统。
  “史密斯先生,一周后,等您好消息。”谭舟起身与史密斯握手告别。
  “合作愉快,谭先生。”史密斯浑浊的蓝眼珠露出藏不住的得意。
  出了酒店,严步打开车门。
  “谭先生,云箴还活着。”严步坐上前排副驾,侧身低头。
  “他没那么容易死。”谭舟取下眼镜,脑袋靠在椅背,揉着太阳穴。“史密斯这个蠢货临时加码,也好,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
  “先生,是否开始行动?”
  “把林春浮带来见我。”阴影里谭舟扫了一眼繁华热闹的街道,露出冷笑,眼里尽是寒冰冷光。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春浮在集市上闲逛时被两个陌生人尾随很久,机敏如她,混在庞杂的人群里也甩不掉对方。
  “林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陌生男人穿着普通,身形却是训练有素。故意撩开外套,露出手枪。
  春浮知道逃不掉了,冷静开口道:“我跟你们走。”
  她被带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子穿过拥挤的街道,她下意识的捂住腹部,一颗心保持镇定。接下来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她都没有机会选择。
  车子进入一处军事基地,哨兵站岗,进入一间会议室里,空荡明亮的会议室挂着领导人的画像。有人端来一杯热茶。她握住白瓷杯,金黄茶汤漂浮几片细长的茶叶,她走到窗口,暗自盘算。
  她听见推门的声音转过身体看向来人。一名穿着行政夹克,戴眼镜的男子。
  “林小姐,请坐。”谭舟示意她做到对面位置上。
  春浮方下茶杯,拉开椅子坐下,两只手交叠,等待对方开口。
  “林小姐身上的伤看来已经恢复了。”谭舟双手撑在桌面,一双眼睛梭巡打量,语气漫不经心。
  “先生请我来有何贵干?”春浮不愿作无聊的周旋,直接进入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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