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逃跑的时候,我从店里顺了十罐。”蔡文博笑着说。
“台湾仔,仲系你会过日子。”黄贞竖起了大拇指。
“墨哥,你真是不够意思,哪有一个人吃火锅的嘛,你能不能别老是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啊。”林末雪冲着江影墨嘟了嘟嘴。
“我四川人,贞姐香港人,怎么一块儿吃火锅啊?陪她吃广东辣么?那我可受不了。哦,对了,你们是不是都很久没点进那个软件了?”
“出什么事了吗?”沈红城问。
“我刚才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点进去看了一下,突然发现咱们的任务已经变了。”
众人一听,顿时感觉情况不妙,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几行字。
委托案件:摧毁棉城吴氏肉类联合食品加工厂
委托酬金:700万元
难度: S级
执行人:霜、雾、雪、霞、雷、露、零
执行期限:2023年8月16日~2023年8月30日
“S级?你们有谁执行过S级的任务吗?”沈红城问。
“七百万,意思就是每人一百万吧。”
“钱是不算少,但这任务估计要人命。”
“摧毁‘棉城吴氏肉类联合食品加工厂’,这个厂子该不会就是吴兴杰他们家的吧?”
“很有可能啊,果然像贞姐说的那样,寻找何云菲根本就是个幌子,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去这个地方。”周旭明用手插进了头发里。
“可是,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破坏这个肉联厂能值七百万?”
“肉类联合加工厂,唉,这肯定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组织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去正经地方搞破坏呢。”林末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摧毁,总不可能是把这个地方炸了吧。”江影墨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应该不是,”徐冉菲斩钉截铁地说,“那天夜里,我听你们分别说了自己故事之后,我发现组织让我们执行的任务,都是潜入、盯梢这种秘密进行的事情,不可能让我们大张旗鼓地去把事情弄得天翻地覆。”
听着七人的争论,苏婉柔顿时明白江影墨所言非虚。沈红城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见纸已难包住火,便告诉了她事情的前因后果。
江影墨坐在电视柜上,开始向众人讲述制定的计划。
“咱们明天清早就退房,红城昨天告诉我他在棉城租了个地方住,比这儿宽敞多了,我们就暂时去那儿落脚,在这儿不仅费钱,而且容易被人发现。我的安排是明天我和老蔡、旭明去弄点要用的东西,冉菲、贞姐还有红城去养老院把苏小姐的妈妈接出来,小雪你先带苏小姐去红城租的那个地方,晚上咱们在那儿碰头。后天,我早上一个人去那家肉联厂摸摸底,如果夜里我还没回来,就表示我回不来了,你们就再想别的办法。我的安排目前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想法现在说。”
“后天我们陪你一起去。”沈红城说。
“对啊老江,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蔡文博有些惊讶。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家人的。”
“你真记仇了是不是,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嘛。这是我们七个人的事儿,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沈红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具体情况后天再看吧。时间不早了,大家快休息吧。”
夜深了,沈红城又开始盯着高高的天花板发呆,大家凝重呼吸声里,似乎夹杂着无尽的烦恼。
沈红城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蹲在宾馆门口的走廊上。他看着手机里言歌茗发来的消息,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内容。
就在这时,苏婉柔也推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睡不着?”沈红城问。
苏婉柔没搭话,而是走上前紧紧地抱着沈红城。
“婉柔,你这又是干什么嘛?做噩梦了?”
“你就一定要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你也离开我。”苏婉柔把脸贴在沈红城的胸膛上,仰起头开始吻他的脖颈。
“婉柔,你别这样弄。”
然而苏婉柔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肆无忌惮地开始把手往沈红城的裤子里伸。
沈红城知道她的毒瘾又犯了。
在今天出门的时候,黄贞告诉了沈红城,其实苏婉柔吸食的并不是一般的毒品,应该是市面上某种亢奋类的新型毒品,吸食者在毒瘾发作时浑身不仅痛痒难消,而且会有很强的性欲。这种类型的毒品在中国台湾、日本、韩国以及泰国等地受众量巨大,吸毒者也越来越年轻化。
“是不是那种感觉又来了?”沈红城尽量规避“毒瘾”二字。
“没有,就是胸口有点闷,头有点痛。红城,我……我想……”
沈红城看着苏婉柔迷离的眼神,叹了口气,扶着她在走廊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苏婉柔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的体香和言歌茗很像,是沈红城喜欢的那种黏腻的奶糖味。在走廊那暗淡灯光的反射下,苏婉柔的红唇就像是沾染了毒药一般,呈现出慑人的黑色。
沈红城从口袋里掏出美沙酮和丁丙诺啡,说:“把药吃了,我进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苏婉柔直截了当地把药片扔进了嘴里,硬吞了下去,“这是什么药啊?”
“遏制你发作的药,贞姐下午买的,她不好给你,只好让我拿给你吃。”
“你替我谢谢她,哦不,是他们。”
“嗯,知道了。等我了结这件事之后,就带你去舒城戒毒所。”
“戒毒所?我不要,我自己能戒。”
苏婉柔紧紧握了握沈红城的手,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但沈红城清楚地看见,她的手因为毒品的影响,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苏婉柔极力控制,估计早已难受得趴在了地上。
“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干什么不穿内衣啊?徐冉菲不是给你买了新的吗?”
“我试了,她买的码子太小了,有些勒。”
“那我明天去给你重新买过。”
“红城,我们什么时候走?”
“等我和他们一起了结这件事。”
“你们把吴兴杰弄成那样,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算了吧。你和你们那个组织的管理者说清楚,或者让他再派点人来帮忙。”
“唉,婉柔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这里面的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快要和言歌茗结婚了。”
“算是吧,婚纱照都拍了。我是缺钱,不然哪里会病急乱投医,我现在不仅怕死在这儿,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已经犯法了,我这几天一直做梦蹲监狱。”
苏婉柔把头靠在沈红城怀里,用脸蹭着他的胸口。
“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明天我就去接你妈。”
“嗯,其实我妈早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估计已经认不出我了。但今天听见那个江影墨说要去接我妈,我心里真的很感动。”苏婉柔又开始流眼泪了。
“他们六个人都是好人,至少比我强,所以我不能拖他们后腿。”
“你知道么,我很多次幻想过睡在你身边。”
“婉柔,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我能看看你的婚纱照吗?”
“啊?”
“其实我穿婚纱肯定也很好看,只不过这辈子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没那回事,你肯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珍惜你的人。”
“但愿吧。”
不知过了多久,沈红城发现怀里的苏婉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真的好美。
随着眼皮越来越沉,沈红城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甜蜜的陷阱中,无法自拔。他仿佛听见了苏婉柔低低的耳语,甜蜜又美好,只是那声音渐渐冰凉,再也唤不回。
肆拾:断夏
舒城又开始下雨了,夏季的雨,雨势连绵凶猛,宛若顷刻间要把整座城市浇灌成一个渡口。
言歌茗站在水果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水果,正发愁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昨天答应了沈红城的父母今天去家里吃饭,如果等会儿他们问起沈红城的去向,这还着实是个问题。
枇杷散热解毒,葡萄脆甜可口,香梨多汁清爽。
言歌茗纠结无果,最后只好每样称了一斤,然后站在水果店的屋檐下等雨停。
“诶,歌茗。”
听见声音的言歌茗缓缓转过身来。
“林警官,这么巧?”
“我刚下夜班,准备回去休息。怎么,没带雨伞吗?”
“是啊,这雨下得太突然了。”
林晓峰收了手里的雨伞,和言歌茗并排站着,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不是喜欢喝咖啡么,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馆不错,咱们去尝尝?”
“嗯……改天吧,今天不行,我等会要回家陪爸妈吃饭。”
“哦……这样啊,那介不介意我也去,我好久没看见叔叔阿姨了。”
“啊……不是,我是等会儿要去红城他爸妈那儿。”
林晓峰愣了几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现在才十点钟,时间还早,等会儿我开车送你过去吧,我俩真的很久没见了嘛,我也是难得休息。”
“那……那行吧。”言歌茗点了点头。
从点餐到服务员把东西端来,言歌茗发现林晓峰始终都在盯着她看。
言歌茗拿汤匙的手愣在半空中,半天没说话,脸渐渐有些发烫,她就觉得自己像餐盘里舒芙蕾中的冰淇淋,在八月的炽热高温下化成了湿乎乎、粘哒哒的一滩稀泥。在沉默的空气中,她仿佛可以清晰地听见那杯气泡拿铁的冒泡声,这也是她第一次察觉,气泡的破裂居然能发出这么清脆的声响。
“味道还好吧?”林晓峰问。
“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咖啡,是红城他喜欢。”
“噢,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个会因为迁就别人而改变的人。”
“呵呵,中国人不都讲究夫唱妇随么?”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没话说了。你知道么,其实沈红城的父亲沈重南,以前也是警察。”
“啊?这样吗?你说真的?”
“嗯,只不过他后面因为某种原因,不做警察了。”
言歌茗知道这个未来公公是个有秘密的人,但是她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情。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有兴趣知道。”
“我没什么兴趣。”
“去年沈红城受伤的时候,其实我和我叔叔也去医院了,不过我当时急着找他父亲,就没进去看他,毕竟他也需要休息。但是我始终不相信沈红城有那么大本事,居然敢和毒贩硬碰硬。”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啊。”言歌茗冷笑了一声。
“嗯,所以我承认他还是有两下子的,不然我真的不甘心让你跟他。”
“林警官,我求求你别再一厢情愿了行不,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就因为那件事,我就上了你的黑名单是吗?”林晓峰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
“唉,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以你的条件,什么女孩子没有,何必一直盯着我呢。”言歌茗声音越来越大,不止一名客人侧目而视。
在言歌茗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和两个女同学在烤鱼店吃饭,结果遇上了流氓骚扰,好在林晓峰当时也在店里,才解了围。那时候林晓峰还在警校读书,因为当时是周末,所以和好友出来吃宵夜。二人也就此相识,后来林晓峰一有空就约言歌茗看电影、吃饭,因为那时候她和沈红城只是关系较好,并没有确定恋人的关系,所以林晓峰的邀请她几乎有求必应。
大概过了半年,言歌茗发现林晓峰这个人其实有很大的问题,经常喜怒无常,对很多事情的看法过于极端,而且林晓峰的关怀和问候总让她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窒息感,于是她开始拒绝林晓峰的各种邀请,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和同班同学沈红城在一起了。其实那时言歌茗只是对沈红城很有好感,但并未开口告白。
林晓峰当时表面说着“祝你们幸福”,但却从中暗施报复。在大二那年的暑假,沈红城和苏婉柔二人在夜市摆摊卖糖水,林晓峰知道后,便安排城管当中的熟人屡次刁难。在一次冲突中,有个城管扇了苏婉柔一个耳光,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沈红城瞬间失控,一出手就将那名城管的鼻梁骨给打断了。另外三名城管见状,便开始上前围殴沈红城。
事情的结果是沈红城被学校通报批评,并且记大过一次,而且毕业直接领取教师资格证的资格也被取消,需要自行前往S省人事考试网报名参加社会公考。而那几名涉事的城管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理,停职的停职,开除的开除。
这件事情也让言歌茗彻底看清了林晓峰的丑陋面目。
实际上,林晓峰认识沈红城,但沈红城并不认识林晓峰。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知道此事后的沈重南对着儿子一顿臭骂,说沈红城在校不务正业,才会遭遇这种事,并且质问他是不是介入了林晓峰和言歌茗的感情充当第三者,这使得沈红城当时一头雾水。
很多人的生命之所以不同寻常,完全是因为他们在逆着命运的洪流往前走。
“行,以前的事儿我不提了。对了,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买东西啊?红城呢?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吗,他应该没那么忙吧。”
“他在当家教,给学生补课,我们教师收入低,和你可比不了。”
“呵呵,他只是收入和我比不了么?”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言歌茗瞪了他一眼。
“你拒绝我,我不怪你。但你找沈红城这样的人,我就是不能理解,他有什么好的?我究竟哪里不如他?”
“你各方面都比他强,既比他有钱,也比他有前途。但他是个真实到大大咧咧的人,不像你一样,整天套着个画皮生活。你知不知道,你很多时候,就像个鬼一样。”
林晓峰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
“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咖啡我请了。”言歌茗掏出一百块钱,压在咖啡杯底下。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儿?”
“你还没和他领证吧?”
“这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是怕你以后守寡。”
“我守你妈个隆!毖愿柢端起手里的咖啡杯,将剩下的那大半杯拿铁全都泼在了林晓峰脸上。
听见异响的服务员急忙跑了过来,看见身穿警服且满脸咖啡液的林晓峰,霎时间呆立在那儿,然后立刻慌慌张张地拿起桌上的纸巾给林晓峰擦拭。
“不用了,我们两口子吵架,没关系的,你去忙你的吧。”林晓峰对着服务员露出邪魅的一笑。
服务员偷偷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言歌茗,勉强挤出一个苦笑,然后朝着柜台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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