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越始终过得顺意,他家境好,长相出众,扎在人海里也是特别耀眼的存在。他们这样教学浓厚的原生家庭,魏子越是那时最幸福的小孩,他姑姑几乎弥补了他缺失的那两份爱。
以至于魏子越好像永远都不用去思考,路到底在哪里。
可当他突然现出稳重上进的一面,竟也能有种卸下花心包袱的踏实感。
宋忬潼由心的祝福,会心一笑,“那预祝我们魏先生前程似锦,盼你事事顺遂。”
魏子越看她客套,嘴角轻笑:“谢谢。”
宋忬潼:“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需不需要,我送送你?”
魏子越婉拒:“别了吧,我怕自己改变心意,又不舍得走了。”
宋忬潼顿了顿,知道这是玩笑话。
魏子越低头看了眼时间,抿唇说:“后天吧,后天的飞机。你也不用来送,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下堂弟堂妹,他们要高考了,我怕这次突然离开,会对他们有影响。”
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在许家事业上升阶段,魏子越也充当着家长的角色。
至此,他们羁绊很深。
宋忬潼很少管别人的事,但魏子越帮过她许多,也应了下来:“行。”
魏子越起身,准备离开时,又叫了她一声。
宋忬潼抬头。
他说:“忬潼姐,在周斯宴那,我听过一些你的事。他只说你在宋家过得并不好,你一直都想离开那。如果我们有可能,希望我能帮你脱身。”
说着,魏子越情绪有些下沉,垂眸苦笑。他觉得周斯宴挺自以为是,其实不过是在拜托他知道这些后不要开罪宋忬潼。
那些他瞻前顾后才敢靠近她的举动,他很羡慕周斯宴,能做得自然。
说实话,他没看出周斯宴多喜欢沈清秋,至少不是和对待宋忬潼的那段,赤诚炙热。
甚至,他觉得周斯宴有意无意帮扶宋忬潼,是出自本能的,下意识之举。
魏子越有些感概。
他又道:“不提他了。讲真的,忬潼姐。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帮你的。就算是报答你替我照顾弟弟妹妹的这一年。”
对此,宋忬潼只说了声好。
雪又深了,不到两个小时,道路覆盖成一片雪白。
过路人的身影不断出现又消失在这白色雾霾中,说起来挺无力的,这一晚,她送去过往的两段插曲。
两个在感谢她,而后重新出发。看他们在前头走得更快些,宋忬潼忽然觉得有些虚。
像被大雪覆盖一样,她也快没过去。
她真的很累。
也从来没这么累过。
能回到17岁那年的第一场雪吗?
那年冬至,是他们三个人过的。
傍晚放学,黄昏一片积攒头顶,云雾飘过,仿佛伸手就能够到。
回家过节,宋忬潼坐的是周家的车。他们高二放学早,周谨安所在的高三要晚上十几分钟,而且不在同一栋教学楼。
她是在高三教学楼旁的小石凳等的周谨安,霎时,大门处像剧集里监狱开放般,乌泱泱的人头,还有狂叫喊声。
宋忬潼看着有些着急,人海一片,不知道这个位置,周谨安能不能看到她。
没过一会儿,人群散开。
她垂头等,忽然就听到有人招呼一声。
“谨安,那我就先走了啊。快去找你的妹妹吧。”
仅此一声,宋忬潼快速抬头捕捉他的身影,生怕不留神,他就遛了。
其实以周谨安的性子不会做这些幼稚的举动,只是她在胡思乱想。
周谨安走下台阶,看她一眼,气压低沉:“阿宴呢?”
宋忬潼提了提书包,“他说约了同学打球,不跟我们一趟车回去。饭点前,一定到家。”
周谨安停了停,没有接话。
两人一齐上的车,平时周谨安在副驾驶,宋忬潼和周斯宴在后头。
而这次,周谨安出乎意料坐在后面,宋忬潼很意外,不觉间,抱着书包的手在收紧。
周谨安坐上来,合上车门,满怀歉意的笑说:“叔,我今天胃不太舒服,就不坐前面了。”
司机一听,有些担忧的问:“是不是在校没好好吃午饭?回头我和你陈姨说声,炖点粥。这可不行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根本。”
司机已经上了岁数,在周家许多年,也是看着两兄弟长大的,平日絮叨频繁,老一辈人的传统了。
周谨安笑回:“没大事,叔你专心开车。”
司机看出他不舒服,之后一路上,也专注开车,让他在后面休息。
周谨安似乎很累,头靠在枕上养神,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宋忬潼却是抓着这个空隙,时不时看他一眼,他的手一直停在小腹上。
车子停到门口,宋忬潼下车就直径走向周家放医药箱的地方,捯饬一阵,才找到胃药。
赶在周谨安进门后,递给他:“这个吃一粒就好。吃完睡一觉,我先上去了。”
那时,宋忬潼刚被周谨安以一句我们差距太大而拒绝的尴尬期。
她减少主动靠近他的频率,不为什么,周谨安那时总是黑着张脸。
她怕他不接,怕自己像个小丑放低姿态,迎来的却是他从不稀罕。
但周谨安瞧了瓶身一眼,伸手接过,药片在罐子内“咔咔”的滚动,宋忬潼愣在原地。
他说:“谢谢。”
她点头,欲回到房间。
周谨安忽然又叫住她,摇了摇药瓶:“潼潼,那你饭点来叫我,可以吗?”
语调有些得寸进尺的暧昧。
宋忬潼看他一眼,不作表态,直径上楼。
她在窗前写作业,京城迎来第一场雪,就是在那个时候。
天空没入寂静的夜,空中零散飘着雪花。
宋忬潼拿起手机下楼,站屋檐下观赏好一会儿,举起手机向周谨安那发了张照片。
她想他下来,却没说什么。
半晌后,大厅里传来陈姨叫周谨安的声音。
而宋忬潼在听到后,始终背着身。听着脚步声近,勾着的嘴角难以压下。
直到那抹身影与自己并行。
周谨安拿了把伞,走下那级台阶,挡住两个影子中一个。
回过头,抬眼看她,提嘴就道:“今天过节,婉芝阿姨也去参加周氏的年会。照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得过去陪她。你要是饿了先吃,不要等阿宴。”
话音一落,周谨安很快消失在她视野里。
她连话都插不进去。
周谨安刚刚站的地方,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他的人,连带着影子一起消失。
陈姨在周谨安的嘱咐下来问宋忬潼很多次,饿不饿,要不要先吃。
宋忬潼说不用,等等周斯宴,她想看看雪。
陈姨大抵猜到一些,也心疼她,同样是宋家的孩子,待遇却天差地别。
好不容易,到周家还有两兄弟能陪她说说话。谁曾想,周斯宴不回家,周谨安还去隔壁陪着她姐姐。
宋忬潼在原地站没多久,鬼使神差走了出去,没打伞,仍由飘雪落在肌肤,冻得她起了一身颤栗。
这么无神的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后院,周斯宴那辆摩托车前。
她无意中抬眸望向对面,相比这边的冷清,那边却显得灯火通明,其乐融融。
周谨安或许就在这样一扇灯火通明的窗户,陪着她的姐姐。
宋忬潼静静看着,红了眼。
外头雪变大了,她就缩在摩托车后,抱着自己取暖。
片刻,头顶一道清冽的少年音落下。
宋忬潼抬头,眼神聚焦之处,只看见他的眼睛和鼻梁。
周斯宴抱球躬身看她,“你搁这待着干嘛呢?”
她有意识的躲避。
但露出一双红眼让周斯宴微愣,继而道:“吃饭没有?”
宋忬潼摇摇头。
周斯宴拍了拍摩托车,“那我骑车,我们出去吃。”
安静一瞬。
宋忬潼脸色难堪,诚实道:“我怕你摔死我。”
谁知周斯宴听后脸色垮下来,调头就要走,“那就回家吃饭。”
宋忬潼恍惚,见他头也不回,只能埋头闷声跟着。
走出一段距离,周斯宴忽然停下,见她紧跟他停,有点无奈,叹了口气,又问:“想不想回去?”
那语气,有种犹豫就会败北的紧迫感。
宋忬潼摇头,“不想。”
周斯宴抱球自顾自又走向摩托车,将球放在一个角落,侧身坐上去。
宋忬潼瞥一眼,问:“球,你不先放回去吗?”
她知道,周斯宴挺宝贝他那球的,好像是什么品牌的限量版。
周斯宴:“懒得跑。”
他伸手拂去钥匙孔上的雪,将头盔递给她,忽地抬腰,认真中带着几分轻蔑的吐槽:“摔不死你。”
等调整好后,周斯宴又侧身看她,盯了两三秒,才说话:“宋忬潼,你以后想要什么,我给你弄成不成?”
路灯下映着周斯宴半边脸骨骼深邃,昏黄色调的光,给他的棱角裹上一丝温暖。
宋忬潼记不清当时回了什么,但记得周斯宴那天带她兜风回来后,许诺她,只要不哭,不躲着哭,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她想,她是喜欢过周斯宴的,因为没人会这样无缘无故对她好。
但——
少年纯粹的说爱,还不足以让她放弃一切,她更爱她自己。
第17章
那年冬至过后,没多久宋忬潼就和周斯宴在一起了。
宋忬潼主动提的,冬日里白天的时间很短,夜幕降临得很快。
那段时间周父周母经常到外地应酬,她和周斯宴就站在后院的屋檐下,两人一开始没什么交流,周斯宴也只是靠在墙上玩手机。
直至后来许久也无法想象,没什么缘由,各干各的,像两个傻子站在外面吹风的情景。
但宋忬潼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待在外面,也知道周斯宴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说里头的暖气闷,都是随便扯个借口在陪着她。
但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是,他在看她的时候,她正好背过头。
她看他时亦是。
像两个胆小鬼,视线永远无法相交。
又过了两三分钟,宋忬潼站起身朝角落那边走去。
“在看什么?”她站在他面前问。
周斯宴蓦地一怔,被她毫无征兆的提问,和看过来认真的眼神,一时间弄得嘴巴打结。
“在,在听歌。”
听出他的紧张,宋忬潼再次抬眸看周斯宴,定睛看他,停了几秒,说:“我也想听。”
朋友圈里多少对周斯宴这个人有夸大的成分,大家总说他玩得开,身边流转的女人数不胜数,在学校算不上优秀的三好,因为他这个人就不太爱干正经的事。
但宋忬潼知道,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这个人很纯情,在青春期的感情上,什么都不懂,还很容易害羞。他的粗鲁有时候还显得很笨。
还很直男。
她说想听听他的歌,就真的只是满足女朋友要求的模样,摘下蓝牙递给她。
笨死了。
什么都不懂。
宋忬潼伸手去接,她那时候没什么感觉,心里静得像一池死水。但又不知怎的,又在半途中想收回手。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直接握上周斯宴的手腕的骨骼,拉到她的耳边。
宋忬潼此时还在看他。
周斯宴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下一秒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那只手得到空闲,动作小心地抚上她的脸颊。
耳机里传来悠扬的老情歌。
宋忬潼垂着眼眸,感受耳机捎来的歌曲,周斯宴就在对面看着她。
这一段感情来得突然,却也恰好是彼此的初恋。雪景、黑夜,一切都是刚刚好。
宋忬潼在某一刻偏头看着周斯宴,发现他的喉结在滚动。
“可以接吻吗?”周斯宴的语气像请求。
“......”
“好。”宋忬潼在几秒后回他。
两人接吻的时候,周斯宴的手就来到她的腰间,浅尝辄止的试探了一下。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周斯宴眼底翻涌着缱绻,又将她拽过来吻上去。
这一次,是更加深入的探索。
他睁着眼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吻到宋忬潼有些站不稳。
吻到她缺氧头晕。
吻到周谨安回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的关系。
第一次,宋忬潼从那双时刻镇定的眼中,看到了不甘。
以至于后来,她晕倒那一次,周谨安在边上看着她吊水,她睡着了。
那时周斯宴交完医药费回来,不知周谨安出于什么心理,弯腰亲了她一次。
她刚好睁开眼。
周谨安当着周斯宴的面,吻了她。
他们后来分手,周斯宴就坐在她房里的沙发上,红着眼眶。
宋忬潼蹲下来看他。
他很安静,也很沮丧,只是看着她,用极淡的语气道:“可是他亲你了,他亲你了啊......”
他嘴里一直念叨这句话,也只有这句话。
偶尔想起这些事,宋忬潼就觉得闷。
可奈何不了,静下来时总会莫名想起这些。
周一,宋忬潼收拾洗漱之后,到梵舒办理离职手续。
她其实没犹豫多久,现状,她确实不适合待在梵舒;这个决定一下,拿过手机,给宋照影发了一条消息:
14/67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