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分别时总想着时间能走得快些,但偏偏不如意。而此刻的这份独处,越是不舍,到来头越是过得快。
司机将两人接回周家大宅时,两人相牵着手,抬眸望去,还有些恍惚。
周斯宴有些后悔了,后悔听她的话,说他会乖乖在家里等她来接。
那还不如和她回宋家住上一段时间。
但单是想想,宋忬潼也不会答应。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没关,正好迎面撞上拖着行李从里面走出来的周谨安,他情绪很淡,身后跟着周母却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周斯宴喊了他一声哥。
周谨安愣愣地抬头,目光一下停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扯了个微笑,“回来了。”
周斯宴“嗯”了一声。
他看着周谨安手上的行李箱,问:“你这是准备去哪?”
周谨安:“城南那边的房子清扫出来了,我过去那边住。”
......
周斯宴皱了下眉头,因为周谨安回来这么久,也没想到搬出去住。何况城南的房子比这里离公司还要远。
不是因为方便,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直到周母赶出来劝周谨安回去,他们才意识到或许是因为周谨安忤逆了周父,而且是一些不太得体的大事上。
再怎么瞎想,也不如周谨安接下来的话替他们解答。
他语气很淡,直言不讳道:“我和宋照影离婚了,刚领的证。”
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都是知道的,包括周母,周谨安和宋照影的婚姻由来只是一场戏,他们熬了这么多年也无法妥协,一切尘埃落定后,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周父觉得周谨安做事鲁莽,怎么能在这种关头只想着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夫妻多年,现在他却全身而退。
身后嚼舌根的数不胜数。
周谨安对此也不解释,这次算他赌气而行,也不想再做那个被家里安排,光鲜亮丽的周谨安。
宋忬潼看着他,眼里是有怨的。
他站在对面也看出来了,可他依旧缄口不言。
周谨安低着头,迟迟说了句:“......先走了。”
听着车轱辘的声音渐行渐远,一时间,院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宋忬潼陡然对视上周母犀利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收紧了牵着周斯宴的那只手。
不一会儿,周斯宴把她拉到身后,朝周母笑了笑,“妈。”
周母仍是面无表情,盯了两人一会儿,才极淡的语气出口:“你进来和我们好好解释一下你的事。”
她说完后就转身进到屋子里。
周母留下的话,宋忬潼也听进去了,周母没让她进去。她理解,毕竟她差点弄丢了她儿子的命。
周斯宴却转头拉着她,似乎想带着她往屋子里走。
宋忬潼顿在原地没动,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要走了......”
她看着周斯宴安静地盯着她,没说话。
或许有些生气吧,他都已经在拽她了,她还是不肯迈出那一步。
“......阿宴我们刚刚不是——”宋忬潼张嘴想解释什么,但看着他的脸色,又有些心虚。
周斯宴直接吻上她,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次的吻并不激情,似离别,有些不舍。他轻轻地咬了下她的嘴唇,像是在发泄一些怨气。
但有的时候,周斯宴需要的就这么多。他解气的方式就只是这么简单,也不想给她施加更多的负担在身上。
他退出来,笑了笑,“明天我让人把婚房打扫完,我就住回去。老婆,我在那等你过来接我。”
宋忬潼说好。
她知道他这么做,只是想减少她和周母的会面,她不想再让他烦心这些事。
周斯宴留在原地目送司机送走宋忬潼后,他才转身回屋。
刚迈进屋子里,周母便停在门口等他。
似乎在等他先一步解释。
周斯宴原本没想再说什么,因为上次她去海市找宋忬潼的事,他和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好说的。
可也是因为这件事,在上楼前,周斯宴还是停了下来。
他转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周母说:“妈,您还看不出来你儿子这辈子就只是她了吗?”
“我有家了,不是这个剥夺我个人独立意识的家。您要是还想劝我们分开,您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从小打大,太多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将一些不属于他的思想灌输在他身上。
要和哥哥斗,长大了,他的一些喜好就留到过去,做一些正经事,做出成绩。他没法分清什么才是正经,什么又是不正经,他还在慢慢摸索,但那必定不会是他们自诩过来人而认为的正确的事。
周谨安不想装了,他也不乐意配合。
周斯宴从来没否认过,其实周谨安一直以来都比他优秀。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他想要的,只是想有个家,和宋忬潼好好过日子罢了。
那天过后,周斯宴放弃了继承人的身份,他想他以后的日子可以没这么忙,留出更多的时间陪宋忬潼。
周父应允了,他答应得出乎意料,让人觉得好像不是单单一句话这么简单。
而在不久后,周斯宴收到了周父的条件。
那天宋家的事告一段落,他在婚房里等宋忬潼来接他,两人先前说好的一起回海市生活。前一天晚上,他们约定好了时间,可宋忬潼却迟迟未到。
周斯宴给她发消息也不回。
等了好一会儿,他开车到了宋家。
摁下门铃后,是宋婉芝出来开的门,看到他后,明显愣了下。
随后迎他进来,之前的一些偏见,周斯宴感觉到宋婉芝对他客气了不少,是因为先前的事。
周斯宴笑了声,直接问:“潼潼呢?”
宋婉芝支吾了好半天,看着周斯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她才叹声道:“在院子里呢,和你母亲一起。”
肉眼可见,他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全无,眉眼间甚至压着一股冷意。
第66章
周母已经和宋忬潼商量好一阵了。
把话挑明,事关宋家的那堆事对周家的影响,联姻本来是助双方事业更上一层楼的举措,可如今却全是带来负面的影响。
周母上次过来海市目的就很明确,旧事重提,她还是希望宋忬潼能离开周斯宴。
她儿子的命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这是周母的原话。
周斯宴也听到了小部分,他并没有选择上前打断两人,只是站在距二人不远的墙壁后面。
他站在原地,或许是这段时间与宋忬潼的相处,而生出的一点虚荣心,他想知道即便没有他拽着,宋忬潼的选择是什么。
但也是因为这一步没有迈过去,他看到了宋忬潼的犹豫。
直到周母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那么一句:“潼潼,你也不希望阿宴再出什么意外吧?我是真的想让你认真考虑一下,分开未必不是个更好的选择。”
宋忬潼眸色很淡,站在周母的对面,不作表态。
周斯宴沉着脸走出去的时候,周母看到他,他的神情上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周母只是微微一怔,就别过了目光,她真的听进去周斯宴上次对她说的那番话,说到底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可作为一个母亲,她看到的从来都是周斯宴在受伤。
她想了许久,以后是未可知的,眼前宋忬潼带给周斯宴的真的只剩麻烦。
毕竟,她一开始喜欢的是哥哥。
宋忬潼感觉到身侧落下一道阴影,遮挡住打在她侧脸的毒辣阳光。
她不用去看,除了周斯宴她想不到别人。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她只怪自己意识得太晚,错过了许多。
宋忬潼忽然走上前,走出脚下那块阴影地,她不需要周斯宴替她打伞。
周斯宴察觉到她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之举想要去拉她的手,可她有意识的躲避,周斯宴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遏制不住心跳悬空,他实在是太怕他的潼潼放弃了。
可他却听到她说:“我不接受离婚,我很想和阿宴好好在一起。”
周斯宴想要的那种,她坚定地选择他,宋忬潼做到了。
当着他的面,说给他听。
她退后几步,笑着去牵起周斯宴的手时,他留在原地的目光和神情仍是恍惚。
低头去看她脸上的笑容时,周斯宴谈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做梦那样不真实,又像是久违的一种踏实感。
可这种事情,他不需要她去担。
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唯一奢望的只是她未来的生活里,可以有他。
周斯宴笑着挠了挠她的手,随后反握住,“放心。”
周斯宴转过头来,笑意已经淡去许多,“妈,这是爸的意思吗?我又能有什么意外?”
他那天已经和周父说清楚了,放弃周氏,是因为宋忬潼,他还会休息一段时间,陪着宋忬潼做她想做的事。
他想了解她的全部。
这不是谈判,是他单方面宣告给周父听的。
周斯宴想,周父能感受到他的决心,与周谨安一样。时代已经变了,然而现在能说得上话的决然不是周父一人。
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和周父谈条件。
周母沉默了。
她一沉默,周斯宴已然了悟。
他不想再过多说些什么,牵着宋忬潼的手,朝她说道:“我们走吧。”
周母骨子里是硬的,她别过去的目光,眼角略红,脸色也不是很好。却仍有一种势要与周斯宴对立的姿态,这份倔强,母子俩很像。
最后,还是周母妥协了。
她其实也很清楚,周斯宴想要和宋忬潼共度余生的决定,她阻止不了。从另一个角度想,他毕竟熬了这么多年。
才得偿所愿。
周斯宴向来不喜欢她私下里干扰他的感情,之前的一切仿佛是昨日,仍历历在目。
周母抿了抿唇,叫回了两人,朝周斯宴说:“这虽不是你爸的意思,但你知道他答应你的事,是有条件的吧。”
周斯宴微微一怔。
宋忬潼瞧他不对劲,便用力捏了捏他的掌心,周斯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才因此看向周母。
他很淡地“嗯”了一声。
周母正色道:“你们分开半年吧,就半年,在这期间不要见面,专心把家里的事整理好。”
“阿宴,你这次不必和我赌气,这是你爸的意思。宋家的事少则半年才能把公司处理好,我知道潼潼在宋氏没有股份,这摊子落不到她身上,但她这些天来回跑,想必也是不会安心。”
“而这件事不知海外是怎么收到风声的,现在闹得人心惶惶,你哥多半会留在国内站稳脚跟,这也是你自己让出来的。”
“稳定人心,拓宽市场,这也是你爸和你提的那些要求做的交换。”
周斯宴轻皱着眉,“没必要——”
“那你现在的说话权已经大过你爸爸了吗?”周母厉声问道。
周斯宴沉默了。
确实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现在连他哥也做不到。
周母见他的脸色沉闷,好一会儿,才轻叹口气,“半年而已,工作忙起来的话时间会过得很快。熬过了这半年,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你想要的稳定生活才算是真正开始。”
“什么都没有,怎么给别人幸福?怎么能让自己幸福?”
周斯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状。
他也不知道怎么做了,牵着宋忬潼的手,不敢有一丝放松。就怕她会察觉到什么,别说半年,连一天,一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舍得离开她。
可宋忬潼总有需要做的事,他亦然。
他不能困住她。
有时候,周斯宴就是这么纠结的人,迟迟下不了决定,关于她,就是再想想,或许会有办法两全的。
“我同意分开半年。”宋忬潼另一只手扣在他们牵着的双手上,认真地说:“阿宴,我确实放心不下表姐的事,她刚和你哥离婚,现在是需要帮忙的时候。”
“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
“我也很想和你去过,那真正的稳定。”
“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周斯宴闻言低头看她,依旧说不出话,他情绪淡到似乎从那句‘没必要’开始,后面的话都没再入耳。
周斯宴生气了,她看得出来。
这样灼热的目光,弄得她有些心虚。
似乎不该说这样的话,她原本以为由她说出口,周斯宴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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