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眼神愈发亮了,看没人注意,拉过常平安,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笑着看他瞬间红透的脸。
她愈发爱逗常平安了,一见他脸红更忍不住逗他玩。
今年的大年初一也不复去年那般冷冷清清,家里摆了干果点心,个个都换上了新衣裳,今年阿桃没功夫做衣裳,都是去成衣铺子买的,大了小了宋妈妈量过尺寸就手帮着改了。
阿桃今儿穿的是一身桃粉色鸟缠枝对襟夹袄,才吃过饭,脸烫的同夹袄一个颜色,唇上抹了一点口脂,常平安一见就愣了神。
常平安身的高大,什么衣裳到他身上都穿的端正,过年的新衣裳也是阿桃挑的,阿桃常私心想着,即便为了他这张脸,嫁给他也不亏的。
才吃过早食就有人相携来拜年了,阿桃也拱手回礼祝新年好。
孩子们一年就盼着这一回了,跟在大人后头,阿桃抓了果子点心叫孩子们吃,几个人推来推去,看过大人眼色这才喜滋滋地接过来,又在大人严厉的目光中,祝阿桃一家新年好。
常平安也跟在这些人后头,沿着巷子挨家挨户拜年。
等拜完年,巷子里成群结队的孩子开始搜寻昨晚没点着的炮仗,嘻嘻哈哈比着谁捡的多。
今年才进腊月的时候落了一场小雪,后面天一直晴着,冷还是冷的,就是没往年那么冻的人手脚发麻。
常平安才跑完巷子里人家,喝了口姜茶又准备回山洼里,阿桃见状将人喊住,“我也一起回去。”
阿桃知道,这是要去给他爹娘坟前拜年的。
点心果子都带好,阿桃叫宋妈妈先看顾着家里,若有人来拜年就招待一番,莫要冷待了。
常平安心里不复去年那般沉重,去年在他身边听他诉苦的姑娘,今年已经答应嫁给他了,常平安心里默默告诉阿爹阿娘。
阿桃郑重其事磕了头,两辈子亲缘单薄,幸而现在有常平安。
打中秋过后忙的脚不沾地,宋妈妈问了几回两人婚事什么时候办,阿桃原想着请先生写个婚书,去衙门过一遭就是,不必太过折腾,横竖外人眼里两人已经是夫妻了。
她这样说,常平安却觉得委屈,看他这副样子,阿桃松口,不大张旗鼓,去请个好日子,自家人热闹一番就是。
初三宋妈妈带着阿桃跟常平安去了静安寺上香,她是二人唯一的长辈,这婚娶只得靠她老人家操办,她这几日急得嘴角都起了几个燎泡,盖因这事儿她也不大熟哇。
从前跟着大夫人后头陪嫁到观南县,可她那会儿才是个最末等的丫头,只是凑个热闹得些喜钱罢了。
那边宋妈妈去找大师父给二人合八字,阿桃跟常平安在佛像前上过香,求得一支姻缘天成的上上签。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边宋妈妈喜的牙眼不见的回来了,“阿弥陀佛——主持说姻缘天定,佳偶天成呢!”
“我求主持算了日子,三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常平安跟阿桃相视一笑,一同看向手里那支签,先还想着去解签,如此看来也不比浪费那个银钱了。
初六桃娘食肆开张。
年前阿福跟顺子已经发出去不少帖子了,这几日阿福跟顺子又在街里四处发来一边,等开张头三天带这帖子来吃饭能只用付七成钱。
头一日阿桃依旧不敢多备,怕卖不掉糟蹋了,故而只叫常平安宰了一只羊。
中大街的摊子回头由阿福去看顾。
顺子则是留在店里帮忙,阿桃负责后厨事宜,前头有顺子跟禾苗,二妹则是在门口的摊子上烤羊肉串。
竹竿挑着两串长长的炮竹,顺子一点,炮竹一响,门头牌匾上的红布由阿桃跟常平安一起揭下。
牌匾是请了先生写的字,又去木匠铺子要好木头打的,还刷了一层桐油
年前不少卤味摊子上的老客就说等初六开张要过来瞧瞧,这会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这年月也没什么热闹能凑,这边动静又响,门口人也越来越多,都是抱着胳膊看热闹的。
刘一刀率先挤开人进来,手里捏着食肆里发出去的帖子,后头跟着他家两个老来子,八九岁上下,长的同刘一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今儿第一个来捧场,送您一碗羊汤米粉!”
刘一刀率先进门,里头禾苗立即先端茶来倒,刘一刀看着墙上挂的菜单,报了再来两碗羊汤米粉,五个羊肉馅儿饼,再一个辣子羊杂,瞥了一眼两个孩子,又加了个碳烤羊排。
店里头香味已经飘出来了,今儿送的羊汤都在大锅里头熬着,阿桃继续放声道,
“今儿头五十个进来的,免费吃一碗羊汤暖暖身子!”
“进去就能吃?”
“不买吃食也能吃?”
……
围观的人好奇。
“自然,开业头三天,每日都是限量五十碗羊汤,进门到伙计那儿领了条子,就能换一碗羊汤了,头三天领了发下去的帖子来,在店里不管吃什么菜,都是只用付七成银钱。”
话一落地,一群人立即就要往里头挤,还有人先还想着回家叫人,又怕回去一趟自个儿也喝不上这不要钱的羊汤了,故而也管不了许多,自个儿先挤进去喝了再说。
店里经阿桃一番收拾,摆了八张桌,一张桌能坐下四个人,写着数字的五十张条子一会儿就发光了,没抢到的只能叹了口气,说明儿一早再来。
本想着这免费的汤喝不上就走了,但一进店就觉得暖烘烘的,空气里四处都飘着羊汤的鲜味儿,也不管要钱不要钱了,点了一碗喝上再说。
抢到汤的这会儿正哧溜溜喝着呢,没位置的就先站一会儿,或是寻相熟的人一起挤一挤。
羊汤一喝完,再一看墙上挂的菜单,是馋的一点也忍不住。横竖是过年,平时日子过得抠搜,大过年的,花点钱就花点钱,干脆一拍柜台,报给顺子,
“再来两个羊肉馅儿饼,一碗羊骨汤!”
店里如今都已坐不下了,有人喝完了碗一搁就走了,更多的是受不住这店里的味道,一个二个又继续点。
或是馅儿饼,或是再来一碗羊汤米粉,或是要个羊杂羊肚下酒。
阿桃没再前头看,她进店的功夫就系了围裙到灶间忙活去了。常平安同她配合默契,灶里的火要大就大叫小就小,烤馅儿饼的炉子是阿桃新请人砌的,一早这馅儿饼卖的最好,其次是羊汤米粉。
顺子时不时将外头点的单子送进来,阿桃做好便按顺序摆在长条桌上,再由禾苗端出去,一早上人虽多,经阿桃的一番安排个个都有条不紊。
中大街的卤味摊子年里先歇了,故而阿福就先在店里帮着收个碗筷去洗。
里头热火朝天,外头二妹也开始点火烤串,浸足料汁的羊肉串,甫一放上炭火就滋啦滋啦发出油爆的声响,香味旋即也飘开。
原本吃饱喝足都准备走了,这肉串却又勾的人停下脚步,带着孩子出来的更是半步走不得,譬如说才吃的嘴巴亮光光的刘一刀。
两个孩子一人扯一只衣袖,咧着嘴非要吃呢,刘一刀自个儿也馋,拿孩子当借口,羊肉猪肉各买了五十串,一手抓着一把串回了家。
第54章 升温
到了中午店里人也不见少, 只因天冷了,个个都在家里猫冬不愿出门,有懒一些的睡到日上三竿, 到了太阳多老高才出来觅食。
这类人往往都是有钱有闲的主儿, 点起菜来也不客气。
先是店里招牌的羊肉四吃要了个遍, 再一个人人都点的馅儿饼也少不了, 阿福到了中午也顾不上前头的羊肉串,就专帮客人跑腿买酒了。
有个胖墩墩的客人见阿桃店里还有素什锦, 又问是炒的哪几个菜蔬, 顺子一笑,
“您可是今儿头一个点这素菜的,这素炒什锦用的是嫩青菜, 香菇,萝卜丁炒的,吃完羊肉来解腻再合适不过, 那边还有凉拌萝卜丝儿也是顶解腻的菜式。”
这客人讶异大冬天还有小青菜, 也是稀奇。于是又点了两个素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一样先都尝了一口, 一吃便觉得寻到了好店, 点这么多也不必担心吃不完, 真吃不掉再带回去就是了。
大冷的天儿,二妹却在外头热的满头汗,羊肉串恨不得烤的起火星子, 忙归忙,她心里起劲儿极了,一时朝里头问一下顺子她今儿卖出去多少根羊肉串。
原还怕今儿一头羊卖不出去, 这一来二去,剩的竟也不多了,最后等有人来,只剩些辣子羊杂了跟羊汤了。
没尝到味儿的只能气的拍大腿,嘴里嘟囔着明儿定早早来。
一日下来一群人都累的直不起腰,不过想到今儿店里人来的多,那点子疲惫也一扫而空。因年下去买贵些,故而一头羊买来的话成本约莫十二两银子左右。
但今儿这一算下来,赚的翻一番都不止,免费送的五十碗羊汤也没甚成本,至多捞二片羊肉罢了。
外头那羊肉串要五文钱一串,店里头羊汤四文钱一碗,羊汤米粉则是八文钱一碗,因米粉里头都会多放些羊肉,故而价儿高些。
羊肉馅儿饼也是八文钱一个,那碳烤羊排、葱爆羊肉辣子羊肚之类的都是几百来文一盘子的,一早开门到现在,店里客走了又来,前头桌子上就没歇过人。
常平安忙过早上这一阵已经回山洼里去了,还要宰二头羊送来明天用呢。
单靠常平安那几头羊也不够,还得去找羊贩子定下长久生意。阿桃等灶上只剩下羊汤米粉,这才准备去东市街瞧瞧。
店倒没关门,留禾苗看顾着,旁的卖光了,但到了傍晚若是有人想吃碗米粉还是有的。
今儿账还没顾上对,阿桃就去了东市口找羊贩子。
连问了几个人,新鲜肉价儿多在一百文一斤,到冬日里羊肉价儿贵,一般来说都是富贵人家才愿意吃的玩意儿,也真是阿桃食肆中那些馅饼米粉羊汤卖的不贵,这才引了许多人进店尝尝。
带着顺子一路问到东市街最里头,阿桃忽看到一匹毛色发亮的黑马,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常平安。
鬼使神差上去问了价儿,这马正当壮年,才从西北赶了几月路回来的,原是那些客商带不走卖掉的,本来一身肉都没了,如今养了几月这才养回来一些。
单这一匹马足足要八十两银子。
阿桃咋舌,求这马倌先给她留住,马倌摇头,“这马每日□□细草料,又得精心照看,十分费事,不敢跟娘子打包票能留得住,若是想买,您还是赶早买下的好。”
年前起屋子还有食肆开门费了些钱,卖卤料包给客商赚的银钱花销的差不多了,不过卤味摊子的银钱是有的赚的,故而除了食肆日常成本,她手里活动的钱还有一百余两,自然常平安的钱她只是帮着收,没算到自个儿银钱一堆去。
想到常平安阿妹或许在京城,这匹马能跑的久,既从西北都跑回来了,那么去京城想必也使得,总归要去看一眼,找一找,别有什么遗憾才是。
食肆里头羊肉要保证新鲜,方才看了几家,都大差不差的,阿桃最终找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羊贩谈,
“您放一万个心,我这羊都是从草原拉回来的种羊,比一般羊肉都嫩。”
满脸胡茬的羊倌从摊上片下一块肉,直接丢进翻腾的锅里,又沾了一边蘸水,叫阿桃尝尝。
阿桃也不拘小节,细品之下味儿确实相差不少,要说常平安养的那几只羊是铜子儿,这羊倌养出来的就是金子。
这一尝过,也不觉得他这羊价儿贵了。不过阿桃还是不大放心,跟顺子一起,又去城郊山下亲眼看了羊场,的确都是活蹦乱跳的肥羊,这才放心。
“你这儿羊崽儿怎么卖的?”阿桃好奇。
“我原是在草原边长大的,小时候帮人家放过几年羊,后来跟着商队跑,前些年才在咱们观南县住下,如今这羊场规模不大,羊崽儿原来都是留着的,若是你要,便匀出……”他思索半晌,方才道,“等开春羊下崽儿了,能匀出七只小羊羔给你。”
难怪听他口音奇怪,原来并非本地人,阿桃乱七八糟想着,既然同他说定了,阿桃也不再去细了解。
“成。从初九开始,每日送两头新鲜羊到南市杏花街第十二家桃娘食肆,送到了我便立即给你结钱。”
两边一商谈好,阿桃才又回了食肆。
天都要黑下去了,店里还坐着几个人,外间点了不少灯烛,又罩了精巧金贵的琉璃罩,显得更亮堂些。
阿桃心里还想着那匹黑马,打定主意等明儿就取钱将那匹马买下。
观南县入了冬,出来摆夜市的人就少了许多,虽是新年,不过入了夜街上也没什么人,除了中大街摊贩多些,其余街市都冷清一片。
等店里几个客人都走了,阿桃也叫关门打烊了。
顺子在柜台串铜板,禾苗跟阿福正在后院洗碗,阿桃则跟二妹一起,将店里桌椅地面都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遭。
等都忙活完,阿桃给大家伙儿一人煮了一碗羊汤米粉,忙活半日,先还没觉得饿,这会子一闲下来,又闻到香味,一个个也坐不住了。
就在外间桌子上围了一圈,将粉嗦完,个个摸着肚子倍觉享受。
锅里还热着两个馅儿饼是留给常平安的,他下午赶回去宰羊还没回来,正想着呢,就见外头门拍响了,知是常平安,才放心打开门。
常平安一进屋,先绕到后院将门打开,再将牛车赶到院里,扛着两头处理的干干净净的羊去灶间。
阿桃叫人去洗手歇着,她则是又煮了碗米粉,搁了特意给他留的羊骨,又烫了芫荽拌了个萝卜丝儿,这才连着两个羊肉馅儿饼一齐端去。
他也是饿得狠了,也顾不上吹,被烫的吸了口气,叫阿桃瞪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边吹边吃起来。
原先这食肆只打算留一间屋来住人,后来又怕阿福年纪小,夜里遇着事儿害怕,故而给常平安也留了一间屋,常平安虽心里不满,还是日日都过来歇息。
屋里桌椅摆设都是阿桃亲自挑的,常平安也勤打扫,收拾的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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