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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实在说不得的事，两人对她算是毫无隐瞒，有些娘家人都不会告诉的事却会和秦蓁商量，往日的情谊由此变得更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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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山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树木新发的嫩芽愈发苍翠，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到了春季的末尾。
柳岚离家十日有余，秦蓁从最开始的不自在，渐渐回归到以往独自生活那般。不过有柳彤陪着她，还有谭月和柳朗星每天过来启蒙学习，倒也不算孤独。
她带着柳彤在河边浣洗各自的衣物，晾完后却迟迟不见常来点卯的母子，只好先教柳彤如何动针缝衣裳。
九岁的小姑娘手指灵巧，柳彤又是个愿意动手的，没个几天就学得像模像样了。
秦蓁在一旁陪着她，起落间便瞧见帕子的一角绣好了几座小巧的山峦。
两人之间鲜少有这种不常言语的时候，衬得小院里愈发宁静。
突然，大开的院门一侧探出个小脑袋，似是知道暂时不能打扰里面的人，便一直没有出声。
秦蓁停针准备闭目养眼，这才发现门口来了一位较为陌生的小“客人”。
她走上前去问道：“是皓明吗？”
“是我是我，小婶，我们能找你玩吗？”柳皓明一回家就听到小叔出远门的消息，趁着他不在，连忙邀了玩伴过来一起。
“当然可以。”正好彤彤也学了好一会，可以和同龄的小孩玩闹着歇歇。
仔细说来，她好像很少看到柳彤和别的小孩玩耍，多是小姑娘自己到处跑。
不过作为大人也不好干预小孩子之间的事，合不合群不甚要紧，小孩玩得高兴最重要。
柳皓明应该和其他小孩提前说过，他们进来的时候只是小声地叫她，之后也在院子里安安静静不说话，边小步挪边东张西望。
“这是葡萄树吗？春苗姑姑说这里的葡萄可好吃了。”一个姑娘悄悄说道。
“是葡萄藤，和布瓜一样，不过这个藤比布瓜藤更老。”
“我二爷爷家的也长这样，不过吃起来酸酸的。”
一群小孩围着葡萄架嘀嘀咕咕，秦蓁弯腰对柳皓明轻声道：“你带大家去屋里坐，小婶给你们倒茶。”
“小婶不用忙活，我们不渴。”要是被小叔知道，那他们以后更不可能过来了。
“对啊对啊，我们不渴。”旁边的小丫头应和道。小婶婶说话柔柔的，真好听。
秦蓁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转身去灶房泡糖水去了。
小孩过来玩，作为长辈还是得招待一番。不过因为人多，没有泡蜜糖，而是放的沙糖，味道虽不如前者好，但也能尝出甜味。
锅里的水一直温着，给小孩们泡糖水正好。
茶杯不够，大一点的孩子只能用碗喝，秦蓁朝依旧站在葡萄架旁边的柳皓明招招手，大家便一窝蜂跟着跑过来了。
“来，一人一杯。”
“谢谢小婶！”
“不客气。”
最先分到的小姑娘喝了一口，出声道：“甜的！”
其他人也跟着尝了尝，确实是甜的。
“下次过来的时候和小婶说，小婶请你们吃甜糕。”
“下次小叔会在家吗？他会不会不让我们过来？”
“对啊，小叔可坏了，一直不准我们找小婶玩。”
“我们可以偷偷过来！”
被几个小姑娘围着的秦蓁笑得开怀，她保证道：“小叔听小婶的，小婶说了可以就可以。”
“好诶！”
柳皓明在一旁得意地笑着，他就知道小婶肯定喜欢乖巧的小姑娘，这下看小叔怎么拒绝。
“那我们可以和屋里的姐姐玩吗？”那个姐姐敢打张胖子，好厉害！
“这个要你们自己去问姐姐，姐姐同意了才可以一起玩。”
“好吧。”
她想问姐姐是怎么打张胖子的，好想学！这样的话张胖子就不敢再欺负人了。
张胖子本名叫张有福，是张地主家的亲戚，在村子里天天欺负别的小孩，除了李家和柳家两家大姓，其他人家的小孩多多少少都被欺负过。
秦蓁把人带到堂屋时才发觉一件事：若是按辈分来说，这群小孩得管彤彤叫姑姑。
不过年纪还小，胡乱叫着也不妨事。
“彤彤，先歇会。”秦蓁走到柳彤身边和她咬耳朵：“姐姐去给大家拿耍货出来玩，你帮姐姐招待他们好不好？”
“好！”
再过一年她就是小大人了，大人要懂得招待“客人”。
秦蓁放心地去屋里拿耍货，回来时果然看到柳彤在和其他人分享桌上的果干。
木箱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耍货，都是周大石他们近些年带的新奇玩意儿。
“来，看看想玩什么。”
柳皓明一眼就瞧见了竹条编成的蹴鞠，他摸了一手，问道：“小婶，我们可以玩这个吗？外面正好有地方，不会弄乱家里的。”
秦蓁递给他，“去玩吧，仔细不要摔着了。”
“好！”
几个小子边喊着谢谢小婶，边追着柳皓明跑出去。
秦家周围有一大片空地，是柳岚之前特地锄开的，否则到了夏季容易蔓延到院子周围，索性清了个干净。
小姑娘们则拿了一些木雕和竹蜻蜓之类的在院子里玩闹。
柳彤和大家同龄，自然能很快融入进去。
被张胖子欺负过之后，她就不喜欢那些聚在一起玩的小孩，只能自己一个人玩。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
秦蓁见院里院外热闹不已，便翻找出多年未动的竹笛，试着吹了几个音。
待熟悉后，悠扬的笛声在院中响起，和着孩子们轻快的身影，奏出一曲夏日的序律。
第41章 归家
似有薄雾笼罩的山野间传来几声鸣叫, 泛白的远空被红日点燃，渐渐漫出一片温暖的霞光。
日头比先前更长了些，扶光赶走微暖的春风, 让人开始换上薄薄的夏裳。
秦家小院又恢复到以往的清净, 只余柳朗星和柳彤的读书声。
原来那天是学堂休沐的日子, 夫子和学生都得以回家歇息, 不过谭月忘了和秦蓁交代, 还误以为自己说了。
总归不是什么要紧事，忘了便忘了。
一本《三字经》从最初的“人之初”念到了“教之道”，秦蓁日思夜想的人却还未归来。
送走谭月和柳朗星母子, 秦蓁和柳彤一个进灶房做饭，一个则去菜地里拔草。
杂草难除，明明柳岚刨了根, 秦蓁也时时去拔, 可没过几天就又能发现它们的踪迹，实在是烦人得很。
柳彤倒是对拔草一事饱有热情, 每当做完绣活或者念书识字后, 总会去菜园子里逛一逛。
若是发现了新长出的杂草就顺手拔掉，直至一棵不见才会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带着几根小草去喂鸡。
那几只母鸡被她养得还算不错，如今一天能下两三个蛋，秦蓁每天都会煮一个给柳彤养身体, 剩下的攒起来去卖钱，就当是提前给小姑娘自己存嫁妆了。
锅里的油渐渐烧热，野菜呲啦一声被倒下锅，随即木铲开始翻炒。
隐约间，秦蓁好像听到了柳岚的声音, 她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想念对方。
直到她将菜铲入碗中才发现灶房门口的身影。
“阿岚！”
秦蓁立马放下碗，冲过去将人抱住。
柳岚也把她紧紧锁在怀里，弯下腰去闻她颈间的味道。
平时察觉不到，他刚离家一天便开始想念秦蓁的一切，闲暇时在脑海里一遍遍描绘着她的轮廓。如今回到家，见到人，心里那空缺的一块才填补上。
“蓁蓁，蓁蓁。”
秦蓁原本想哄他两句，但是新长的胡茬实在扎人，她只能松开力道，“饿不饿？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好。”得以疏解的汉子终于想起院子里还有旁人在场，不过起身时还是偷偷亲了两口。
柳岚高大的身形挡了个彻底，秦蓁就没再计较。
多了两个人吃饭，先前备的饭菜显然不够，秦蓁只好让柳岚和柳罗歇会，自己再炒三个菜，顺便多蒸几个馒头。
家里的肉没有备很多，全部炒完也不够他们俩吃，最后磕了四个鸡蛋打汤。
一旁的柳彤半点不吝啬，甚至想再磕两个进去。钱以后还能挣，不如眼下的鸡蛋实在，两个哥哥都瘦了，得吃点好的。
“再放就多了，留着明天给哥哥吃好不好？”
“好。”
柳岚吃得很急，秦蓁生怕他噎到，从灶房拿了两个空碗，舀了汤放在他手边。
柳罗同样把筷子舞得飞快，没了刚进门时的拘谨。
秦蓁也舀了一碗汤给他，问道：“早晨没吃东西？”
“吃了，忙着赶路，没歇息。”
柳罗边吃边点头，等缓过劲来才放慢速度。
秦蓁知道这人是惦记着早些回来，便没有多说什么。
饭后，秦蓁催人去小憩一会，毕竟累了这么些天，一上午还忙着赶路。
柳罗也留下来一起，在西厢房腾了块地方铺床铺。家里半个月没住人，这时回去还得折腾一番，不如歇息好了再过去。
在外奔波了几天，身上难免有脏污，柳岚怕遭人嫌弃，强撑着泡了泡脚才敢进被窝。
两人一时着急，估计连毛驴都没喂，秦蓁和柳彤一起去割了半筐草回来。
秦蓁也不清楚驴子爱吃哪些，平常都是柳岚割好了放在旁边，她直接顺手喂两把就成，因此只能挑看着鲜嫩的胡乱割一通。
好在驴子不怎么挑剔，喂什么吃什么，等吃饱喝足，便抬起四条腿踢踏着走到一旁歇息。
板车上的背篓都空了，只有一个篓子里还装着两人换下来的衣物。
天天东奔西走，洗好的衣裳也还是会带点尘土，秦蓁把柳岚的衣裳整理出来，拿到河边去洗。柳彤也学着照顾哥哥，一点点把他的衣裳洗净。
……
柳岚醒来时，秦蓁正坐在床沿缝制衣裳。他原本的衣物都是普通料子，既然日后要去县城做生意，还是得穿好看些。
睡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勉强解了些连日的疲累和乏困。
外头不比家里，即便是在镖局的落脚点也还是不能完全安心。柳岚每天晚上都睡得警醒，白天又要打听行情，去拜访各个府里采买的管事，十天下来累得够呛。
他没出声，静静地盯着秦蓁瞧。
秦蓁缝完袖口停针，抬眼笑着道：“别看啦，锅里烧了热水，去浴桶里泡着松快松快。”
“好。”
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秦蓁抚摸着柳岚脸颊的手略过眼眶，而后在他唇上亲了亲。
汉子追着啄吻了几下才起身，打水去浴房里仔细搓洗。
等全身上下都洗得干净爽利，正好能借日辉晾晒头发。
刮了胡茬的汉子又回到往日的模样，秦蓁感受到他略显粗糙的肌肤，非得让人涂脂膏，柳岚抵抗不了，只能任她摆布。
柳彤守在哥哥旁边绣她的小手帕，她刚学会不久，一朵红色的小花绣得歪歪扭扭，不过秦姐姐夸她厉害，才这么久就能绣出花样了。
柳罗醒了之后，兄妹俩便收拾东西回家了，除了一篮子鸡蛋得仔细些，几只鸡也费了点劲，其他东西倒是拢共没多少，并不碍事。
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秦蓁窝在柳岚怀里细细讲述着近来发生的事，柳岚将人抱住，边听边摆弄她细嫩的手指。
等秦蓁说完，他也把一路上发生的事简单的交代了一遍。
县城的行情果然比镇上好些，不过门路更难找，托上好几层关系也不一定能搭上管事的线。
柳岚向来不愿意在这些事上多费功夫，买卖而已，银货两讫的事，何必来这些虚的？
最后找到了三家愿意长久买卖的主顾，周安也托人介绍了两家，都是很爽快的人，半点不拖沓，还立了两份字据。
“要的量大不大？你和小罗忙得过来吗？”
“会比以前忙些，不过因为是头一年，往后就不会了。”
秦蓁依在柳岚胸膛只觉得心疼，以前就够忙了，再忙得成什么样啊？
“要不，你多找个人帮忙？”
柳岚轻轻托起她的脸亲吻，笑着道：“还能找谁啊？咱们家已经够招眼了，接下来就悄悄攒钱，好不好？”
秦蓁咬了他一口，叹口气幽幽道：“好吧，听你的。”
……
日光斜斜落在屋里，秦蓁瞧了半晌的影子，估摸着应该已经过了辰时。
她少有起这么晚的时候，柳岚昨日实在是折腾，身子睡了一觉也还是酥软，直叫人不愿起身。
“阿岚。”
柳岚一个早上都在忙活，听到秦蓁唤他时正在院子里扫地。
石板铺成的地面干净得很，他只是在寻个理由等待自家媳妇醒来罢了。
柳岚快步进屋扶她起来，小心着问道：“身上可有不舒坦？”
“没有。”只是累，疼倒是不疼。
“要不要再躺会？饿不饿？灶房里温了粥，我去给你端来？”
秦蓁想了会，还是决定起身，总不可能一上午都虚度过去，在院里走动走动也好。
柳岚帮她穿好衣裳，盥洗的温水和布巾都准备妥当，伺候得很是周到。
若不是秦蓁拒绝，只怕连粥都要一勺一勺喂下。
“嫂子和星星没过来？”
“没，昨天回来时去大伯家打过招呼了，嫂子估计知道我们……”柳岚悄悄看了秦蓁一眼，继续说道：“彤彤过来了一趟，听到你没醒就走了。”
秦蓁点点头，柳罗离家半个月，是该让兄妹俩多相处相处，绣活晚点再学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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