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摇头叹气一声。
今天也是为傲娇的同期和不开窍的老师惆怅的一天呢。
走在前方的少女蓦然踉跄一下。
“老师没事吧？”夏油杰下意识问道。
少女回头深深望他一眼。不知怎地，夏油杰莫名感到心抖了一下，生出不好的预感。
直到坐上摩天轮这股预感切实地被验证了。
坐在对面的少女忽然盯他，眼神幽幽；白毛同期先是看了眼她，然后也幽幽盯他；女同期的目光好奇地在他们三人间来回扫射。
夏油杰：……
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望向窗外的黑夜。
摩天轮正在缓缓转动，其他座舱内有普通的一家三口，有情侣，也有处在友达之上的朋友……
“杰谈过恋爱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飘到夏油杰的耳边，三道目光齐齐聚焦在他身上，他倏然僵住。
“杰连好感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谈过恋爱啦。”五条悟否定道。
“是吧杰？”
夏油杰思忖一瞬，点头，“确实。”
“反正杰不可能先老子一步脱单！”五条悟大咧咧笑道。
“悟——”夏油杰微笑。
“不一定哦，五条。”
家入硝子同样微笑，“虽然你们两人渣程度不分上下。不过照我看，夏油的女人缘比你好太多欸。而且——”你确定你的好感对象喜欢你吗？
她停顿，侧眸望向身旁的少女，她似在想什么严肃的问题，眉头蹙起。
话到嘴边硬生生止住。
在老师没表现出对白毛同期有那方面的想法前，她不想让他的好感成为老师的负担。
不过同期一场，探探老师的口风是可行的。
家入硝子定了定心神，笑问：“老师有喜欢的人吗？还有讨厌什么类型？”
此言一出，另外两名同期唰地将目光投向少女。
她神色平静，手肘支在窗前托腮，茶色的长发顺滑在胸前，眸中倒映出三人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的黑夜。
“我喜欢温柔耀眼的人。”她缓缓道。
三人皆是一怔，定定地望着她。
——噼里啪啦！
车窗外，一簇簇火星飞至高空如跳跃的心脏，炸开、绽放出盛大灿烂的花火，汇聚成一行璀璨夺目的字占据半个黑夜。
——夜椿大人是世界第一神明！
同时，少女嘴唇翕合地说了一句话，声音被炸开的烟花声覆盖。
但三人无一例外地看清了她的口型。
她说：“讨厌师生恋。”
摩天轮在此刻运行到了至高点，车舱平稳，他们却仿佛在经历一场小型地震。
除了带来这场地震的少女，她歪头望着一簇簇不断绽开的花火，它们与她仿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谢谢。”她望着花火轻声笑起来。
微微弯起的眼眸盛满辉芒，花火为她的侧脸渡上一层珍珠的莹粉。
在三人看不到的角度，那抹笑意像溺水时的呼吸般。
夏油杰悄然望了眼身旁的白发少年，他支头靠在另一边的车窗，望着花火的眼里看不出情绪流动。
“……老师喜欢就好！”家入硝子附到少女耳边。
“这是给您准备的惊喜！”
她笑得大方，眼角的浅黑色泪痣生动。
夜椿望着这抹浅黑。
下一瞬车舱剧烈晃动，外面的黑不断放大、扩张，成了浓黑吞没整间车舱。
夜椿飞快握住家入硝子的手。
短发少女的眼睫颤动，她的视野里此时全然是那抹浅茶色。那人轻轻拍家入硝子手背，然后她展开单臂紧紧抱住了她。
“我在，别怕。”
少女的声音在家入硝子耳畔响起，使她狂跳的心脏平缓下来。
紧接着烟花声猝变成爆炸声，周遭光影急剧变化成一抹刺目的白。
车舱外白昼明亮，四人坐着的车舱变得旧了些，舱门划痕颇多，坐垫微微泛白。
“……确定不是惊吓吗？”
夜椿望着三名学生一脸麻木，“这是给我干哪年来了？”
五条悟扫了眼外边，摩天轮底下站着一群警察，控制室冒出浓浓黑烟。
“我们被拉进领域了。”他声音轻快道。“貌似只有我们四个被拉进来了。”
闻言，夏油杰蹙眉，“意思是刻意针对么？而且怎么会突然有咒灵出现？”
更别提有五条悟的六眼在，如果有咒灵五条悟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是啊。”五条悟勾笑，眼里闪过一抹兴奋。“有点意思。”
夏油杰沉吟一瞬，“这么看这个领域应该是因为那件事生成的。”
另外三人望他。
夏油杰继续道：“今年年初时险些因公殉职了一名警察，当时就是这座摩天轮的72号座舱被罪犯放置了炸弹。他如果拆弹1200万人就会因此而死，不拆1200万人活——”
——咔啦。
车舱门被一个警员从外部打开，他神色严肃对着车舱内四人道：“各位这里现在很危险，请马上离开。”
四人下了座舱，“好的，您万事小心。”夏油杰忍不住回头嘱咐道。
警员愣了一下点头微笑，随即转身对胸前别着的对讲机道，“报告，游客已疏散完毕。”
“杰到这了还在坚持那套正论啊。”五条悟捏着下巴道。
“世界就是弱者生存啊悟。”夏油杰垂眸道。
明知道这些人和事都是过去式，他却还是会担心他们。
“Stop——”
五条悟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老子不想听正论演讲。”
望着两个眼里激发火花的dk，夜椿浅浅叹气。
也不知道现实里那个追着让幻象中的夏油杰讲正论的人是谁。
【叮——已触发信徒预备役角色。】
耳畔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使夜椿一怔。
一年级三人早已转正信徒……
下一瞬，“松田警官！”方才给四人打开座舱的警员高呼道。
夜椿抬眸望去，一个黑色卷发、戴墨镜的青年走了过来，嘴里叼着根烟，路过她时清冽的烟草味扑面，西装外套翻飞正好触碰到一抹茶色发丝。
【信徒预备役：松田阵平
体质：敏感的普通人
体能：75】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搅动夜椿的太阳穴，她瞄了眼体力值，还有5格小爱心。
【玩家死亡倒计时：1:00！！！（一旦死亡不可开启存档）】
夜椿原地懵比。
她没看错吧？
哈咯？在吗天之国立神？为什么是玩家死亡倒计时？！而且还不能用存档！！！
【系统提示：玩家可去到该事件发生地点开启回溯。】
夜椿此时内心抓狂，她转头只望见松田阵平已经进了72号座舱，正抬手拉门。
补药啊！！！
来不及过多悲愤，夜椿点击瞬移技能定位到72号座舱。
“你——”松田阵平墨镜下的眼睛瞪大，盯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少女。
他话未说完，少女伸出一只手打开座舱门将他推了出去。全程快到他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第33章 三十三个信徒
黄昏时东京下起一阵淅沥沥的太阳雨，仿佛神明笑着落泪。
白发青年举着透明伞半蹲在神社的角落前，余晖洒在透明伞面，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的柔晕。鎏金的雨雾笼罩他和他面前的少女，她藏在黑暗中抱膝蹲着，茶色的瞳孔无机质透过他凝望虚空。
五条悟送灵魂体的家入硝子回到她身体前她说的话犹在耳畔。
“这座神社是高专时候你建的那座吧。”
彼时五条悟低声笑了笑，没否认。
缘起2007年一个平静的夏夜。五条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来到一间没有标记名字的教师宿舍，长长的走廊里只有这间宿舍门能推开。他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穿着便装的白发少年翘腿坐在地上，门开一瞬两人诧异对望。
“你是谁？”
“你是谁？”
“老子是五条悟。”
“我是五条悟。”
截然不同的自称，五条悟陡然发觉面前的白发少年和初入高专时的他一样桀骜不驯。
他走到白发少年身前盘腿坐下，懒散地笑起来，“好巧，我们都是五条悟呢。”
“哦？难道你是平行时空的老子吗？怎么一副要猝死的模样？先说好这是梦里老子可没办法给你收尸。”白发少年轻飘飘道。
五条悟思索短瞬，“你那边是什么时候？我这边是07年。”
“老子也在07年啦。”白发少年道。
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柜拿了个东西抛给五条悟。
五条悟接住，定睛看到它是一条冰镇过的青柠味的薄荷糖。
“谢谢。”
他将薄荷糖放置一边，立刻收到白发少年不满的眼神。
“哼，这个老子现实都吃不到，给你你还不乐意。”他撇嘴道。
五条悟愣了一瞬，“你喜欢吃酸的？”
“不啊。”
白发少年做着与他话语相反的动作，他拆开薄荷糖的外包装，拿了其中一颗剥开，将糖含入口中。
“老子讨厌酸。”
五条悟静静望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不过，既然你就是老子，你不应该知道这个答案吗？”白发少年反问道。
“哈……”五条悟垂眸。“看来我们也不是完全相同。”
白发少年疑惑地“嗯”了声，“你先说说看你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我唯一的挚友夏油杰屠村112人叛逃了，除此以外他还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五条悟倚靠着床腿仰起头，手背挡在额前，眸子定定望着天花板的暖灯。
“……假的吧？杰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白发少年冷哼一声，蓦然止住，声音扬高。“——真的假的，所以这就是你要死不活的原因？”
“哈，难受是真的，不过还没到要死不活的地步吧。”五条悟道。“这么看你那边的杰并没做出这个选择啊，真是太好了。”
两人间沉默半晌。
忽然，一阵冰凉贴上五条悟的脸颊，白发少年龇牙笑着，塞给他一瓶冰镇过的鲜黄色的波子汽水。
“杰现在可是励志要掌权咒术总监会呢，才没空搞叛逃。”他笑嘻嘻道。
“这样么？其他人还好吗？灰原、七海、硝子……”
五条悟接过波子汽水，慢条斯理地撕开瓶盖的包装，取出塞子对准瓶口按了进去。气泡炸开的声音如在夜里的海边点燃仙女棒发出的滋啦声，令他神经舒缓下来。
“哼，大家都很忙啊，忙着跟老子抢女儿……”
白发少年说着说着故作沧桑地叹气起来。
“女儿？”五条悟愣了愣。“你——刚成年就生孩子了？”他用一言难尽的神情望着白发少年。
白发少年瞪他一眼，“才不是！你难道没女儿吗？就是无啊！”
“……不是你生的就好。”五条悟摇头。“无是谁？”
“是一个养成游戏的女主啦，跟夜椿长得很像。”白发少年道。“性格其实也很像，总让我感觉她们就是同一个人。”他补充道。
五条悟茫然。“夜椿又是谁？你的同期吗？”
白发少年睁大眼，“不是吧？你那边没有她吗——”
他触及到五条悟怀疑的眼神，顿了顿，揉了把白发，“还真没有啊。”
五条悟注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脑中灵光闪过，“你喜欢她。”语气肯定。
“嗯。”白发少年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反正在高专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五条悟沉静地望他，白发少年那双眼睛中透出的爱意炙热直白，尽管他整张脸通红，唇瓣紧抿，亦给人一种坚定的意味。
他心中新奇。原来自己喜欢一个人时是这样的表现么。
要说他对什么女性产生过那方面的好感几乎不存在。他曾经用过女明星的写真做壁纸，也只是停留在皮相的慕矣。真要说喜欢的类型，五条悟自己都想象无能。
思忖至此，他问：“她是个怎样的人？”
“骗子！很坏的人！”白发少年脸颊鼓起，苍蓝色的瞳孔中却没有怒意。
五条悟试图想象能得到他这种评价的人的外在形象，依旧想象无能。
白发少年好似看出他的想法一般，他拿出手机一顿操作给他展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茶色长发的少女站在白山茶旁的背影。
等等。
五条悟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女身上的深色教师制服。
“她是你的老师？？？”他惊道。
白发少年奇怪望他，“怎么了？不行吗？”
“所以她拒绝你了？”五条悟道。
“……嘁，连被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老子。”白发少年声音闷闷。“她说她讨厌师生恋。”
五条悟点头肯定，“这才正常吧，和学生谈恋爱的都是轻浮的无良教师。”
“你怎么会这么想？！”白发少年郁闷道。
五条悟侧眸望向窗外的孤月，他笑道：“因为我想培育出能和我并肩的下一代。”
“……哈？你想当老师？不是吧？！”白发少年瞳孔地震。“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哟。”五条悟扬笑。“新一代的咒术师肯定都是麻辣教师Gojo的学生！”
“看来我们不一样的地方真的很多。”白发少年感慨。
忽略他不解的神情，五条悟望他，“继续说说你那边吧，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白发少年仰头吨吨吨地闷了一大口波子汽水，空气中漫开芒果的清甜。
“……因为触不可及吧。”他轻声道。
他落寞得如天空的最后一片云，没有方向。
五条悟怔了瞬，只听白发少年继续道：“你有过患得患失的感觉么？就是那样，她的世界有很多东西……我看不清她。”
他说的这些五条悟无法理解，即使到现在发生诸多事情，依旧没有人和事能令他患得患失。
因为他是最强。
“那就稍微粗暴一点吧，让她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五条悟歪头，唇畔扬起微笑。
白发少年安静望他。
“不过我建议等你毕业再这么做。毕竟师生恋确实不可取哟。”五条悟道。
“平行时空的未来麻辣教师版的五条悟，你好古板欸。”白发少年龇牙吐舌。
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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