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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北道而驰——爱因斯弹簧【完结】

时间:2024-12-31 17:46:02  作者:爱因斯弹簧【完结】
  半杯酒洒了出去,同时酒杯玻璃上映出他扭曲了的面容。他猛然一惊,狠狠砸碎了那只可怜的玻璃杯。
  有人尖叫起来,立刻远离他身边。他没管,转身从离自己最近的某个男仆怀里夺下一支酒瓶。手指抖得太厉害,而软木塞太紧,他于是用牙咬着狠狠拔开塞子,直接张嘴对准瓶口将酒灌下肚里去。
  他听见笑声,也许是幻觉,又也许是从他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许许多多的影子围在他身边,又有数不清的光点在闪耀。但无论那些光芒有多刺眼,此刻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感到自己身处在浓郁的黑暗里。
  有人想要扶住他,却被他猛一下推开。他感到头痛欲裂,腹中翻涌。酒瓶从他手里落下去,咣啷啷地滚远,撒下一地融化的红宝石般的液体。
  他们死了。死了。
  唯一的生还者身体一歪摔倒下去,仰躺在地上。
  乐队还没有停止演奏。枝形水晶吊灯在他的视线里旋转着,发出明亮的光。而他的灵魂脱离了躯壳,追着那光芒升起来。他看见倒在地上的自己,头发凌乱,面色惨白,眼眶红肿,目光黯淡失神,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很多人飞快地逃开,也有很多人围过来,像一团沙。伯爵的男仆,名字叫格利高里的那个,正挤进来俯身查看他的情况。
  阴影降临了。他在寂静中沉入深渊。
第43章
  “你得吃点东西。”骑兵上尉嚼完了一块鸡肉后说,捏着银餐叉指指她面前的碗。
  “我不饿。”维洛坐在餐桌,抱着双臂,眼望天花板,竭力不去注意那碗香味诱人的鱼肉汤。说实话,眼下她饿得整个胃都在痛苦地收缩。可有过一次教训之后,她已经决定往后都要对别人提供的食物谨慎一些。
  马塞利耸耸肩,又拿过一只圆面包往嘴里塞。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维洛问。
  “不做什么。这是你朋友住的地方,你不想在这里等他吗?你跑来找他不是为了告别吗?”
  她的心脏跳起来,仿佛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告别?才不。我是来……来揍他的。”
  “哈,都差不多。你在等人,我也一样。”他拍掉手上的面包屑,抓起餐巾抹了抹嘴,“而且我饿了。”
  “我不会吃的。”她再一次坚决地宣布道,靠在椅背上,把头扭向一边。绝不能掉以轻心,决不能被敌人收买了。
  一阵脚步声朝他们靠近。维洛抬起头,发现跟随着侍者从餐厅门口走进来的那位老人正是穿便服的罗伦兹先生。他没在生气,只是很失望地瞧了她一眼。维洛缩了缩身子,挠挠后脑勺,又抬起头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下午好,先生,真高兴在这里碰见您。”马塞利高声说,“我从路上捡到一个孩子,正在陪她吃饭。”
  “不用绕弯子了。”他坐在由侍者拉开的椅子上,“您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这个小家伙是你们的证人,我会把她还给你们的。但我接到的命令是护送公爵大人回皇都,所以我得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这件事不应当在公众场合谈。”
  “别和他谈!”维洛喊起来。
  但罗伦兹先生对她摇摇头:“马塞利上尉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即使他刚才拿枪指着你的脑袋?”
  骑兵队长双手一拍,喀啦喀啦地捏着手指关节。
  “我乐意拿枪指着谁的脑袋和我负责的工作是两码事。你最好小心些,如果被我找到借口把你抓回去,到时候这位罗伦兹先生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他半真半假地恐吓道。
  维洛朝他呲牙,引来罗伦兹先生不赞成的眼神。与此同时马塞利已经回头招来了侍者,起身付掉饭钱,包括她一口没动的鱼汤。 “来吧,咱们到楼上说话。”
  先前她匆匆瞥见过一眼临河这间旅馆的前厅,现在从当中穿过,她更觉得这里宽敞得像宫殿。不仅如此,上楼的时候,她感觉楼梯上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部分就足够两辆四匹马拉的马车并行。走在走廊当中的时候,她开始深切地怀疑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旅馆,而是某个钱多得花不完的家伙把盔甲武器陈列馆和画廊开在了一起,顺便出租几个大房间用来住人。
  罗伦兹先生把她赶进顶楼套房的最里间,“呆在里边,好好休息一下。”他用手指敲敲门框,“有法术防护,你会很安全。”然后他很快地关上门。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屋子被施了魔法,因为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被全部抽走了。
  又来?维洛把耳朵贴在门上,什么也听不见。她试着推开窗户,什么作用也没有。她朝绘着装饰画的天花板大吼两声,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朝着木门踢打,但无论她怎么使用暴力,那扇门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要不是脚趾和手指关节都火辣辣地疼,她会怀疑这里的门就像床上的被褥一样也是用丝绸填塞棉花做的。
  她丧气地把帽子摘下来,瘫倒在床上,盯着墙壁上的织毯发呆,做了个深呼吸想要平复心情,可才刚吸了半口气她就蹦起来。虽然床单和被褥像是先前被收拾过,但底下还留着卢卡的气味。
  他也被困在这里过吗?
  不,别去想他。女孩心烦意乱地甩甩脑袋。她觉得渴了,于是从床上滑下来,拖过自己的背包,手从一大堆东西里穿过,想要拿那只水壶。
  然后她听见了外边客厅里传来的小声谈话。她忽地站起来,那声音却又消失了。她困惑地眨眨眼睛,翻过背包,哗啦一声将里边的东西全倒在干净柔软的被褥上,在其间扒拉了几下,终于抓住了那颗冰凉的石头。
  这一次,耳边的谈话声毫无疑问地变得更加清晰了。她惊讶又崇拜地捧着那一粒被打磨成圆形的黑色矿石,看着裹在其中的一束银灰丝线缓慢转动,依稀记起自己曾在那个吓人的地下洞穴里,那座浸泡着好多死人的池子边见过这种形状的瞳角石嵌在池边。是她在那个时候不小心捡进包里来的吗?
  但现在那不重要。她把石头握在手心,贴着门板坐下,开始偷听。
  “——进行调查,”马塞利在笑,“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只是个借口罢了。想一想吧,在有机会得到好处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父亲的朋友? ”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这是罗伦兹先生的声音,“您对格洛斯特先生的成见是很没有道理的。”
  “您是天真,还是愚蠢呢?”马塞利冷哼一声,“道理?道理很简单。他是弗利斯莫兰家的人,而七年前,我的三个兄弟都在南坎普。”
  “然而最后是谁结束了战争,您应该比我记得更清楚,爵士,当时您应该就在守城的卫队里。”
  马塞利异样地沉默着,接着是大口喝茶的声音。 “看在先皇的份上,”再一次说话时,他的语气烦躁起来,“这还不够明显吗?维克多公爵跟他的两个儿子死了,他就是继承人。一大笔家产,一大片土地,足够他下手了。我说你天真,难道你真的不清楚有些人能干出怎样的事情来吗?好,让我告诉你那位小少爷是个什么人。英明的先皇颁布了新法令,收走了他继承的财产和土地,所以他疯了,酗酒,在手上用刀子乱划,整整七年没有出门,一出门就瞒住了所有人逃到北方来,想要搞些大事——你们还给了他这个机会!我见得多了,这种堕落的富家子。看看吧,他不是已经恢复了本性吗?满脸笑容,满口谎话,汲汲营营,拼命和祖辈的世交搭上关系——”
  “你胡说!”
  维洛喘着气,心脏狂跳着。她眨眨眼睛,发现两人都把视线转向自己,才意识到自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而自己吼叫的回响还在房梁和玻璃窗上震动。
  “怎么……”罗伦兹先生望着她,又望向敞开的门。但她没有理会。
  “那不是真的,”她提高声调,因为上涌的怒火而微微颤抖着,“卢卡不是你说的那样!”
  马塞利先是爆出一声大笑,又装出惊异的表情,两手甩到半空:“真有意思,今天早上你还一副想手撕了他的样子,小家伙,还一路跑过来准备揍他——现在终于记起你的朋友是位公爵,所以打算巴结他了?可惜,对这样的人抱有期待最后只会白费力气——”
  维洛差一点就扑上去揍那颗洗干净的土豆一样的秃脑袋,但罗伦兹先生已经起身站到他们中间,阻住了她的进攻路线。
  “去拿你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老人又转向马塞利,“既然无法说服您,我也就没必要多说了,上尉。很抱歉多耽误了您的时间”
  “回去吧,两位。”骑兵上尉站起来,大拇指挂在皮带上,“原谅我把茶喝完了,也没法再招待你们。”
  “之后您打算怎么办?”罗伦兹先生问。
  “等他回来,送他回去。三一学会不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正相反,我们会非常高兴。”罗伦兹先生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卷轴,“这一次他们准备得妥善了些,咱们可以直接回到目的地。”
  维洛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但往包里收拾东西时仍旧磨磨蹭蹭的。长久以来自己从未像这样今天这样容易犹豫。她心里一半觉得不甘心,想要在这儿等着卢卡回来,另一半催促自己快走,并不乐意见到他。
  “舍不得走?也难怪。”马塞利倚在门口懒洋洋地说,低头拍着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这地方对乡下人来说够豪华的。”
  女孩气冲冲地对他呸了一声,戴上帽子,把包甩到背上,径直走到镜子前跨进去。
  这一回,镜子另一侧是道朴素的长廊,只在尽头留有一扇小门。
  罗伦兹先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在这一侧收好卷轴,重新放回怀里,伸出手示意她往前走。
  于是维洛顺着长廊走下去,在门前停下脚步。一个看起来可以转动的数字盘嵌在门框右侧的墙内,上面标注着“ 009” 。木门没有上漆,很旧,也很矮,与外祖父母小屋上的门有些相似。她沉浸在回忆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罗伦兹先生在等自己开门。
  “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说了句让人弄不明白的话,“由你决定。”
第44章
  维洛站在原地没动。上一次她推开某扇门的时候不仅被一个可恶的女人袭击了,还导致最后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你可以看成是休息室。”见她犹疑,老人终于还是开口解释道,“法监部为需要保护的证人和受害者准备的。触摸到门的人可以决定里边的环境。比尔·威金斯先生先前也选了个房间,现在已经在休息了。推门吧,把手放在这儿,想想你觉得安心的地方。”
  女孩没怎么听明白,只是照他说的按上木门正中的黄铜圆盘。当她的五指刚刚全部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时,门咔嗒一声自动向后打开了,吓了她一跳。
  门后露出向上的阶梯,从上方隐约透出夏季森林的气息。维洛朝上走了几步之后,钻过一道圆形的开口,发现自己站在了草地上。她身后是满月般没有依凭地立在地面上的光滑镜面,罗伦兹先生随后也从中钻了出来。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温室,全用透明玻璃搭建而成。落日的最后一丝鲜红的辉光投在大丛紫丁香上。在一棵黄橡树和鹅耳枥之间悬着绳索结成的吊床,树荫下的小圆桌上已经摆了一套茶具和一只银壶。
  老人坐进带扶手的藤椅里,从容地端起银壶。
  “喝茶还是牛奶,或者来点黑莓汁?本地产的,新鲜得很,我的孙子们很喜欢。你饿了吗?”
  “不,谢谢。”她说,坐在另一侧。
  不论怎样,罗伦兹先生还是倒了一杯果汁放在她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茶杯。 “我有一些别的事要问你——首先,我听说你身上带着狼血。”
  “我……”维洛睁大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一块从封冻的河面上撬起的厚冰块砸中了脑袋。
  “啊。别紧张。格洛斯特先生在你的证明书上签过字了。这意味着新年过后要给你做些检查,登记一下,但不会有更大的问题。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手里的石头。”
  她这才记起那颗冷冰冰的瞳角石还躺在自己手里,于是迅速把手藏到身后,“这东西很重要,对不对?”
  “视情况而定。”
  这位老人没有恶意。但维洛觉得自己应当有所保留。
  “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我就告诉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罗伦兹先生啜饮着香气清淡的茶,从杯沿上方瞧了她一眼,似乎对她会提出交换条件感到惊讶。 “嗯,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他将茶杯放回桌上的磁碟里,缓慢地说道,“不过,作为他的朋友,你可以问。我会尽量解答。”
  “但你说过你们也是朋友,所以我猜你会更了解他在过去——”
  “如果有那么容易就好了。”他向后靠在藤椅上,“我和他的老师是朋友,这点没错。威廉,也就是他的老师斯浦路斯先生,要算我认识的人里最古怪的家伙。可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算得上他的朋友。过去这些年我很多次都想要和他谈谈,但他总是很抵触。昨天是他第一次给我写信,而且仅仅是为了公事,当然,也委托我们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委托?”她感到怒火又一次窜起来,“我不需要帮忙!……我才不会原谅他。”
  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与其说他在请求我们的帮助,”罗伦兹先生说,“不如说,他拿一个重要消息换取我们的帮助。”
  “我不明白。”
  “我们在追查的东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你帽子里那个小玩意儿,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三一学会之外的地方。我们的研究员曾经制作过类似的模型,但利用在工业上则完全是另一回事。而上面的七瓣花标志是他的老师的徽记。七年了,我想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相信威廉活着。”
  “那是因为他不想……他说他的老师是最后一个……”
  “我知道。”老人说,“威廉很喜欢他,在离开之前就悄悄立了遗嘱把一切都留给他。但他想要的大概不是那个。”
  “爵位也不是。”维洛嘟哝道,脑袋耷拉下去。
  “啊。你总在为他辩护。”
  “他救过我,好几次……好多次。”维洛叹了口气。旅途好像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他……”她很慢地说,“卢卡,真的杀了他的伯父?”
  “哦,这件事,”老人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对,是的。先皇下了对他的命令。”
  “但他不可能……他怎么可能……”
  罗伦兹先生望着树枝上的果实,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当时也在现场。”他说,“那是我们最后的办法。皇都卡勒拿被包围了,黎明之前叛党军队就会冲进城里。皇室已经撤到西部,但从东南来的难民还没有来得及逃。”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还有什么问题吗?”最后罗伦兹先生问她。
  维洛摇摇头。她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了。她把手里的黑色矿石交到老人手中,仔细地向他回忆了一遍山谷的那片湖底和祭坛中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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