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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北道而驰——爱因斯弹簧【完结】

时间:2024-12-31 17:46:02  作者:爱因斯弹簧【完结】
  他们回到原先的路径上,走上被雪覆满的台阶。卢卡不小心抬起头,在片刻的恍惚当中,他眼里那孤零零立在丘顶的三层建筑忽然变得状似一座高塔。
  这感觉并非是毫无根据的:全帝国各处在建立观测所时使用的黑石砖都是由西南沿海运来的,与建成荒岩塔的是同一种石头。
  他张了张嘴,又立时掐住自己的嘴,不让喉咙里的声音泄露出来。维洛走在前边,没有看到他古怪的举动。他喘息两声回过神,放低视线,提醒自己这不是荒岩塔,只是他曾经来过的小观测所,而他也正在离登岛入塔的资格越来越远。
  幸运的是,大门上的镇守者浮雕早已统一改成了鲍德文一世的头像。若是在一百多年前,他站在门前时会看到某位大贤者,或许恰好就是他的老师那一支的前辈。
  而现在“火树”鲍德文头上顶着王冠,对所有近前的人怒目圆瞪,鬈曲的胡子底下只有空荡荡的门框,里面一片黑暗,从外部无法窥探到门内的任何东西。
  虽然大门开着,但不论来人是否属于三一学会,初次到来时不经过引导是进不去的。因此他下了马走到门前,冲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然后搭着她的肩膀把她领进去,就像斯浦路斯先生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刚一进门,维洛的眉毛就几乎扬到帽子里边去了,“哇哦……”
  “感觉到了?”他返回去把两匹马也牵进来,暂时拴在底层的窗棱上。
  “说不出来,”她对着落满了灰尘的前厅转了转脑袋,“我不太习惯这么……这么安静的地方。好像在水底一样。”
  “这里平常总是空着。”他解释道,拐进楼梯后面的储藏室。很少有魔法师在此地久留,因此也没人会费心整理环境——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厨房。
  他在角落排列着的两只木桶上敲了敲,掀开盖子,“哦,前人留下的宝贵财富。看来今天我们能省下一点干粮。能麻烦你准备一下晚餐吗?我到楼上去给壁炉生火。”
  维洛耸耸肩,欣然接受了自己的任务。趁女孩忙着清点食物的时候,卢卡拧开一盏油灯拿在手里,抱了一捆劈好的木柴上了二楼的休息室。但把木柴放在壁炉边之后,他径直又回到楼梯处,悄无声息地走上三楼。
  三楼的大房间是正三角形,没有墙壁格挡,没有窗户,更没有壁炉。他把灯放在中央的大方桌上,脱下手套,走到墙壁前悬挂着的圆形镜子前,闭上眼睛,不去看镜子里的人影,然后将左手五指放在镜子中间。
  “卢卡·罗德勒。”他说。
  什么也没有发生。在皇都把假名编进系统的时候,经过这个观测所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现在卢卡·罗德勒没有获取此地资料的权限。
  卢卡·罗德勒也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
  但是他站在这里,就像过去每一次站在藏书室的书柜前时一样,根本无法抑制那种想要一探究竟的难耐冲动。
  今天距离新月,也就是下一次对各个观测所的书架进行例行检查的时间,还有十三天。足够了。他用大拇指轻轻掐了自己一下,下了决心,然后扭头安静地听了片刻,确认维洛没有跟上来,才再一次对着镜子说话。
  他把声音压到最低,很快地、做贼似地说:
  “兰希尔·格洛斯特。”
  墙壁——一块很厚的橡木挡板,无声地滑开了。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将书架上的笔记和抽屉里的文件抽出来翻看。最近期的一份记录是晚秋时失踪的两个研究员留下的,并且里面没有提到河里奇怪的鱼类。他们在这里呆过两天,期间检查了周边的森林。除了全国如一的严寒之外,帕斯维山谷看起来一切正常,他们写到,只不过此地的飞禽走兽全部消失了。他们将会继续往北,在山谷中部与南下的另一支队伍会合。再之后,记录在十月底的某一天忽然中断了。
  他们遇到了什么?
  他向前翻,直到抽出几页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稿纸。翻开的时候他的心脏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扯了一下——扉页上的落款正是艾列特·斯浦路斯先生。
  上一次来到这里时,他作为学徒还没有资格打开这堵墙。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双手发抖,他几乎拿不住那几张薄纸,只好将它摆在方桌上,借着灯光继续翻看。
  这是由他的老师七年前同他经过这里时留下的记录。除了粗略写到对塔兰姆人旧帝国‘窃取’古炼金术上的几个新观点之外,斯浦路斯先生只在日志里提到自己将会和学生北上去往赫克港。
  然而就在隔了一天之后,他写到维克多公爵的特使再一次找到了他。再一次。
  他感到喘不过气来,只得用手肘撑在桌上,抱住头。老师早就知道公爵的目的了,却把他的学生举荐去了皇宫。
  这里面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或许是老师太担心他的安全,希望他不要被卷进那场战争里……或许是老师认为他的学生站在帝国这一边,皇帝的身边,要比追随叛党安全得多……
  “这里真暗。”另一个声音说。
  他啪地将纸页反扣在桌上。
第9章 无月之夜(一)
  维洛好奇地四下张望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她发现卢卡呆立在桌边,像一头受了过大惊吓的鹿。他的脸色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也很灰白。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她觉得有趣。走上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他低下头去,显得有些恼怒,“没有。”
  “也好冷。”她补充道,“而且壁炉在二楼,并没有被点起来。”
  “我想起些更重要的事。”他答道,很快地把几页纸塞进怀里,转身又从嵌入墙壁的书架抽下来一卷地图,在桌子中间铺开,呼地吹掉上面的灰烬。
  于是维洛踏上最后几级台阶,凑过去和他一起研究地图。
  “咱们现在在哪儿?”
  卢卡点了点左下角的几小片方块。“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接着手指掠过中间的几座山和大片森林,朝右上方一划,“那里是我们的目的地。”
  她踮起脚,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距离。道路从林子里穿过,通向东北方。山谷正中偏东二十几旧里的一处煤矿旁依附着另一个小村庄。
  “明天晚上咱们可以在这附近休息。”她说。
  对这个提议卢卡没有反对,只是又喃喃地说了些关于“中段调查”和“钱载危险”之类的东西(至少在她听来是这样)。与此同时她拼读着用一行小字标注的村庄名字——帕斯维,与山谷同名——想起路上人们谈起这里时总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说那儿的人们被诅咒了。当地的司祭也对此忌讳得很。
  直到卢卡卷起地图在她肩上敲了两下,维洛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我们可以带走这个吗?”她接过那卷地图。
  “这已经是复制品了。原件好好地保存在海上的荒岩塔,离这儿有上千里。虽然我记得路,不过保险起见……”他顿了顿,又一耸肩,“下去吧,我饿了。”然后他转身用手指分别点了一下分列于墙壁两端的镜面上。那堵黑色的橡木挡板合起来,重新拼出一面光滑完整的圆镜,中间一丝裂缝也没有。
  他们回到二楼。这里被划分出一间看起来很舒适的客厅,还有两间独立的卧室。但卧室里太冷了。她指了指壁炉前铺着的毛皮地毯,还有一张深绿色的布沙发,慷慨地让自己的同伴先选。
  “我得离火源近一点儿。”卢卡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地上盘腿坐了下去,把堆在一旁的木柴往壁炉里堆。
  维洛习惯性准备掏出燧石来生火,但是卢卡拦住了她,伸手取过壁炉上边一只黄铜的小盒子。
  “是什么法术把戏吗?”她睁大眼睛凑近过去瞧。
  “别急,看着。”
  卢卡打开那只金属盒,拣出一根紫色的火柴擦着了。但他没有用手捂着火种小心地伸进木柴下边把它点着,而是随手把那微小的光点朝里一甩。维洛腾地站起身,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那支可怜的小木棍掉进柴堆中不见了。
  “难道你连一点常识也没有吗?!”她不敢置信地指着壁炉质问。
  紫色的火焰忽地蹿了起来。幸好她反应及时收回了手,否则火苗就要舔到她的手指头了。她还在惊魂未定,那丛颜色怪异的火却已经恢复正常的颜色,重归温顺低伏的样子。
  “一个魔火的小把戏。”魔法师看起来很满意她的反应,把黄铜盒子放回自己口袋里去了。
  维洛瞪着他,又瞥了一眼他的口袋。卢卡感受到了那束目光,受了莫大冤屈似地摊开手。
  “别这么看着我,好吗?我带来的那一盒被小威金斯偷走了,而且观测所里的物资是公用的——否则你可吃不到这些东西。”
  他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她从一楼的储物间里取出来的一小部分食物:烤熟了用纸袋包裹的野鸡,新鲜得流油;一瓶火|药酒,以及一块奶酪和一小罐蜂蜜。
  “噢,”维洛挠了挠头,“可我不是三一学会的人。”
  “我会记在你欠我的饭钱上。”卢卡抽出他的匕首来,咔嚓一声划开纸袋,把野鸡分成两半,又切了一条鸡腿递给她。
  维洛轻轻皱了皱眉。魔法师的匕首是这样用的么?她总觉得曾经听说过某个粗心大意的魔法师因为摆错了匕首的方向,结果把自己的半边身体变成了树的故事,其他人找不出还原的办法,不得不把他木头的那一半雕刻出半个人的形状来。到了春天他还得修剪自己的枝条。
  但至少眼下他们两人中间谁也没有头顶冒出树枝的迹象。她道了谢,接过那只肥嫩的鸡腿慢慢啃起来。在陌生地方做客的时候大概得表现得礼貌一点儿。
  她把持得还算不错,虽然属于她的那一半眨眼间就只剩下了骨架。
  “我刚才就想问来着,”她举着最后一块骨头,“这些吃的是什么时候运进来的?这里不像最近有人来过。”
  “最近的确没人来过。”卢卡慢条斯理地切下一片鸡胸脯肉放进嘴里嚼着,眼睛仍然望着壁炉,“至少是半年前最后一批人留下的。”
  维洛停止了咀嚼,差点噎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担心,就跟十分钟前刚放进去一样新鲜。那两只桶里的时间只有在被盖子打开的时候才会流动。不过要小心,别把你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落在里边了,尤其是脑袋。”他用严肃得可怕的口气警告道。
  她咧了咧嘴——就好像她的脑袋会擅自决定跳进去似的。然而仔细想了想,她还是不禁有点儿毛骨悚然,于是悄悄放下了吃剩的野鸡骨头,缩回沙发上去了。
  吃完晚饭之后他们面对着壁炉陷入了沉默。这栋建筑里没有窗户,她只能猜测现在已经过了日落的时间。卢卡从怀里掏出那几页稿纸摊开在腿上,一直埋头其中。
  维洛盯着那道消瘦的背影,忽然间产生了无法克制的好奇。
  她脱了鞋,光脚踩在冰冷的石砖地板上,然后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森林里的时候她已经很习惯伏击猎物了。她停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越过他的肩膀往下看。
  但她发现那上面写的东西自己一丁点也看不懂。潦草的字迹中勉强可以辨认出字母,但组成的那些词在她看来毫无意义,其中还夹杂着好些奇怪的符号。
  卢卡毫无知觉地又翻过一页。
  “那只眼睛里的圆和三角形是什么?”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他猛地挺直了腰,后脑勺撞到了她的鼻梁。
  一阵混乱。
  “你在干什么?”卢卡按着脑袋嘶声抽气。那一圈绷带已经给拆掉了,然而看样子他还是疼得厉害。
  她捂着鼻子,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半天才缓过气来。
  他还是有些恼火,但肩膀已经耷拉了下去,“说实在的,用古语写记录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
  “对不起……我就是以为……这上面写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她说,“你一直拿着它没撒手。”
  也许她问错了问题,又或许问对了,因为卢卡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回答了。
  “这是……我的老师失去联系前留下的。”
  “你的老师?”她坐回沙发上。
  “他非常厉害。但是他离开了,所以我在找他。”
  “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他不喜欢皇都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有一天就走了。”他叹息一声,“好了,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等一会儿,我有一个提议,”她从包里把她的旧书翻出来,小心地抚平书页,“让我来给你读个故事,这能帮你换换心情。”
  卢卡挑了一下眉毛——只挑起一根,看起来正很努力地不要对这份好意显得太过嫌弃。
  “哦,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我早就过了需要听人念故事才能睡着的年纪了……你会认字?”
  “五岁就会了。我妈妈教过我一点儿读写。”她昂起头。
  “无论如何,没有这个必要……”
  “别这样。想想那些勇敢的人,会让你振作起来的。”
  “没有用的,我试过了。”他无力地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只会变得更糟。”
  “很久很久以前……”
  “我说了,别——”
  “有一个叫埃尔多的年轻小伙子……”
  魔法师忽然失声笑起来。“怎么,《‘白蹄’埃尔多》?饶了我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从书里抬起头,皱着眉,“你觉得很幼稚吗?”
  他咳嗽一声,别过脸去,表情变得阴郁了,“不,不是那样。我只想请你不要念了。”
  “为什么?这个故事对你有好处。想想看,一个年轻人靠着纯粹的信仰铸成的宝剑打败了疯狂的领主卡利登,成为一位高尚的亲王——”
  “那只是童话。”他从紧咬的牙缝间说。
  “不许你这么说!”她很生气地坐直了身体,“它告诉你什么是勇气,什么是仁慈,什么是一个骑士应该做的事情!”
  她怒气冲冲地把这些话大声喊出来,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阿列克谢。父亲撕掉这本书的时候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但现在她已经不是那时候的胆小鬼了,她非得要维护这些东西不可。
  “即使你不明白这些东西有多宝贵,也不能看不起它!”
  壁炉里的火苗剧烈地摇晃了一阵。卢卡缓缓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望着她,蓝眼睛里映着摇动的火光。
  “看不起?”他笑了一声,“真有意思。你知道埃尔多自己就是卡利登伯爵的私生子吗?”
  仿佛过了几百年,她的脑子才从重击中清醒过来,“什么?……那不可能。”
  “埃尔多杀死了卡利登伯爵的另外五个孩子才被承认为继承人。”
  “你在撒谎,那不是真的!”
  “否则你以为一个私生子凭什么获得继承权?”他冷酷地继续说下去,“啊,对了,正是因为这样,抚养他长大的老骑士,库里埃纳的莱杰蒂斯,也被他亲手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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