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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北道而驰——爱因斯弹簧【完结】

时间:2024-12-31 17:46:02  作者:爱因斯弹簧【完结】
  “别说了!”
  “真相全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永远躲避她的追问的人站起来了,捞过桌上的酒瓶,拧开塞子,直接扬起头往喉咙里灌了两口,喉结跳动着。他本来就很瘦,现在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却仍然站着。
  “你为什么想要找雾海公爵?仅仅是因为他是埃尔多的后代吗?”在他们初次相遇几天之后,他再一次问道,“可你明明知道雾海公爵维克多·弗利斯莫兰是旧贵族叛党的头子。要不是他,那场战争不会发生。”
  说到这里时他开始颤抖。
第10章 无月之夜(二)
  于是维洛也站起来——站在沙发上,这样她至少能够平视着对方。
  “我妈妈死在大饥|荒那一年。家里收获的粮食全被征收走了。每一天都有从南方逃难的人涌过来。阿列克谢带回来的猎物总是被人偷走。要不是公爵打到北方去,他的骑士在村里分发面包,我们全家都已经饿死了!”她用尽全力吼出最后一句话。
  卢卡在她说话的时候又喝了一口酒。因为激动和酒精,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涨得通红。
  “害死你母亲的难道不就是他的战争吗?”他说。
  维洛听见耳边的轰鸣,差一点就要扑上去揍他了,如果不是他看上去痛苦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的话。与此同时,对方的声音透过那隆隆的轰鸣继续传进来。
  “维克多公爵,他需要对北方人表明自己的到来没有敌意。可为什么你不去问问那些逃难的人,公爵大人在他们的故乡干过什么事?哦,我想起来了,大概他们早就不能说话了。让我来告诉你,你怀念着的勇敢的公爵大人,因为久攻不下南坎普城,因此放火烧了它——”
  “住口,”她气极了,拼命想要找到能够反驳他的依据,却因为极度的慌张而什么也想不出来,“你在撒谎!住口!”
  卢卡大跨两步走到她面前,猛地揪住她的领子,“不要命令我!”他声音嘶哑地说,浑身上下都围绕着一股烈酒的气味,“还没有结束呢。你看到的慈善的骑士在南方和东方劫掠过数不清的村庄。你吃掉的恩赐的面包是从别的濒死的孩子口中夺来的。你凭什么以为,假如你不是侥幸生在北方,就不会遭到同他们一样的命运?”
  维洛狠狠推开那只手。卢卡的腿撞在桌角上,他身子一歪,几乎跌倒。站稳之后他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又忽然沉默了,背过身去。
  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滑下来。她恼火又羞耻地抬起手抹掉那滴眼泪,吸了吸鼻子。唉,她希望那都是谎言。否则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知道自己一说话就会暴露内心的慌乱,因此只能死死盯住卢卡的背影期望能看出欺骗的迹象来。而那个人只是低头望着炉火,指节发白地攥着酒瓶。
  再一次开口的时候,他显得克制了一些。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也曾经像你一样……我……我们都知道这个故事。我们能记得下关于‘白蹄’埃尔多的所有诗句。‘牢记“信仰”与“救赎”之名!那便成为他的勇气与仁慈的来源。’”他低声背诵道,“要论对维克多公爵的崇拜,我们绝不比你要少,成为他的首席骑士被认为是最大的光荣。直到埃尔多的后人,勇敢的维克多公爵大人发动了对帝国的叛乱……”
  “可维克多公爵是为了要给自己的兄弟报仇,”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自己的偶像辩驳道,“有坏人杀了他的兄弟!”
  这是众人皆知的。安德烈·弗利斯莫兰和他的夫人出使邻国,却传回离奇的死讯。公爵以为是莫特诺人下的手,在两国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后却查出来两人的死和皇帝身边的人有关。于是他再次召集军队,只不过这回他选择直接同帝国宣战。
  “是啊,安德烈侯爵被暗杀了——”他的声音奇怪地拔高了,“真相又是怎样呢?……侯爵夫妇作为帝国的大使出使莫特诺,同时把私造的武器卖给莫特诺人。莫特诺人会暗杀他们吗?当然不,他们爱死大使夫妇了。就算是到了和帝国开战的时候,直接面对维克多公爵的军队的时候……他们用来跟大使先生的兄弟作战的武器,正是大使先生亲自交到他们手里的!”
  他朝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发疯般地笑起来,直到不得不停下来剧烈咳嗽。他又举起酒瓶猛灌两口烈酒,好像他需要燃料才能继续说下去似的。
  “是帝国——皇室,派人暗杀了他们。维克多公爵和莫特诺作战的时候一无所知。他给帝国赢回来一个新的省份,无数座煤矿,足够全国的工厂和火车燃烧五百年。他被欺骗了。发现真相之后他当然有理由复仇。唉,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就像你。所以呢,他一把火烧掉了被围困的南坎普城。当他用军队围住皇都的时候,你就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了……哦,对了,既然咱们说到这儿,你知道那场叛乱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吗?“
  她麻木地摇摇头。“我只听说军官中间有人叛变杀掉了公爵和他的两个儿子,向帝国军投降了。”
  她也听说那些人得到了本不该有的宽恕,保住了性命,只被流放到西方的煤矿下作苦役。
  “是啊,”卢卡的语气陡然一冷,“是有人杀了他。”
  维洛惊讶地抬头看他。在昏暗的光线里她仍能看见他的脸色异常可怕。他似乎在笑。
  “用魔法。维克多公爵的侄子,他的兄弟安德烈的儿子,用魔法,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杀死了他。这就是一脉相承的……你会把这叫做什么?道德,还是信念?勇气,还是仁慈?你崇拜他们的信条,可他们谁配得上说什么信仰,什么救赎?”
  他咣当一声放下酒瓶,抓起他放在一旁的长条包裹,朝另一面墙上摔过去。
  维洛站在原地没有动。如果是平常,她大概早就跟这个混蛋拼命了。但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她感觉到黑夜的沉默像浪潮一样淹没了自己。
  “那都不是真的。”她还想要抗争一下,“你怎么证明……”
  卢卡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笑容,但那个表情消失得如此迅速,一瞬间过后他又变得惶惑而愤怒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背过身走到黑暗些的地方去,双手扶在后腰上,肩膀耷拉下来。
  “我……当时我……在场。我看见了……”他磕磕巴巴地说,时不时短促地抽一口气,声音也渐渐弱下去,“他下了手……镜子里边……他……维克多公爵死的时候,那块怀表就在他身边。我请求陛下将他的怀表赠与给我,因为……维克多公爵曾经待我如亲生儿子,即使我……我永远不可能像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一样优秀……陛下派人把他的怀表赠与给我时,表上还有他的血。从此我就把封印刻在表上……还有我的手上。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用魔法了……”
  “可你……那有什么用?”
  “会施魔法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回不来了,而我什么也做不了,你明白了吗?”他恶狠狠地说,一只手捂住眼睛,“既然你一直在问,那么好吧,现在你满意了吗?”
  维洛已经听得太多了,叫她消化不了,现在只觉得既震惊又难过。原本如同一棵正直的松树在她心里扎根生长的偶像已经沉重地倒塌下来,砸得她头晕目眩。
  “我还是没法相信……”维洛小声嘟哝。
  他们默不作声地面对着劈啪作响的炉火。最终卢卡叹了口气,垂着头走过房间,去将他的包裹捡回来。维洛感到那种酒精浇灌出来的狂怒,狂热,活物的热气,通通都离开了他的身体。他回到壁炉前甩下外套,倒在地毯上。她又一次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我曾经也不信。”然后他便不说话了。
  她徒劳地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脑子再也转不动。她浑浑噩噩地躺下去,拉过毯子和外套盖在身上,身体往沙发里陷入一大截,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事情总是跟她所想的不一样。说实话,她沮丧极了,这种沮丧又让她感到愤怒。既然她发过誓要当骑士,就不该为这些事气馁,不该被这些事打倒。
  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真相原来是这样冰冷的东西吗?
  维洛迷迷糊糊地生着气,做了些梦,梦里一直听见细微的呜咽声。直到她猛地惊醒,才意识到这声音是明白无误地从身边传来的。
  她浑身发凉地跳起来,忍着恐惧听了几秒,然后把视线转向壁炉前的魔法师。
  简直难以置信,维洛愤愤地想。他哭什么!有权利哭的难道不应该是她自己吗?
  可是她又想起他一开始说的话。他的信仰也曾被毁灭过。那么自己呢?如果那就是真相,她不是听到转述,而是亲眼见到那些事情的发生呢?她也会在某一天半夜像这样因为噩梦而哭泣吗?
  别拿我跟这个胆小鬼比!她甩了甩头,打定主意永远不要变得那么懦弱。
  无论怎样,她总不能放着同伴不管。维洛轻轻钻出毯子下了沙发,蹲下去,犹豫地拿指尖戳了戳卢卡的肩膀。
  他没有反应,仍然侧身躺着,低声地抽泣,眼睛紧闭,雌鹿一样长的睫毛被沾湿了,一道泪痕横跨过鼻梁向下淌进散在靠垫上的黑头发里。
  “有罪,”他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词,浑身发抖,“你有罪……”
  维洛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那双蓝眼睛睁开了,然后他腾地直起身。两人都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卢卡抬手捋开被汗水和眼泪沾湿的头发,有些惶惑地环顾四周。“……真见鬼,你又在搞什么?”他看起来十分恼火。
  “这该轮到我来问!”维洛也被惹恼了,双手叉着腰,“瞧瞧你自己吧,什么噩梦能把一个男人吓得哭成这样?”
  他一愣,迅速去摸自己的眼角。“噢,没什么。”他转过头去,“我喝多了,梦到一头吃人的龙摔下来把我压扁了。”
  她狐疑地眯起眼睛,“所以你一直说‘有罪’的是那条龙?”
  他的脖颈和耳朵泛起很浅的红色,简直更像个姑娘了。“行了,别管我了。你该赶快回去睡觉。”
  “嗯,照顾喝醉了的同伴也是很重要的。我在想,也许可以给你讲讲另外一个故事转换心情……”
  “求求你放过我吧。”他揉着眉心。
  “……或者,”她有了主意,在一旁的背包里扒拉了一阵,掏出一只小小的黄铜口琴来,朝他摇了两摇,“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卢卡呻|吟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放弃般地又躺倒下去,背对着她拿毯子裹住整个脑袋。
  不论怎样她都会吹的,她需要做些什么事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
  外祖父去世前还没来得及教她太多,所以她只选了妈妈最喜欢唱的那首《雏菊花环》。这是支柔和又简单的曲子,在家乡几乎每个孩子都知道。
  吹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夜晚就不那么寒冷了。轻缓的调子和簧片发出的微微震动使她觉得宁静。她按着记忆,一个音一个音专注地吹着,并不在意连接生硬或是偶尔走调。最后她干脆闭上眼睛。世界上只剩下一条音符连成的金色丝线,由她牵着一头,另一头在虚空当中飘散了。
  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时,她轻轻呼了口气。木柴在壁炉里劈啪作响。夜间沉沉的寒冷与黑暗弥漫在四周,混合着灰烬和酒的味道。
  她的同伴仍然一动不动,侧躺的身体在壁炉前投下一大团阴影。维洛耸耸肩,扯起袖子把口琴擦干净,塞回口袋里去。
  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很别扭的咳嗽。
  “很听好的曲子,”卢卡低声说,“谢谢。我想我会尽量……尽量不再做噩梦了。”
  她忍不住得意地咧嘴笑了,拉起毯子盖住下巴,却又忽然叹了口气。
  “得了吧,你别再给吓哭了就成。”
第11章 雾(一)
  “嗯,卢卡?”
  “什么都别问,我没心情回答任何问题。”卢卡飞快地说。
  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女孩的目光时不时戳在自己身上。好几次她想要开口,都被他岔过去了。
  他头疼得厉害。
  过去几年里他不是没有酗过酒,但好歹最后没有养成长期的酒精依赖。然而这一次,酒精不仅烧掉他的理智,还促使他选择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辩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但万一有哪句话叫那女孩发现其中的漏洞,然后追问下去呢?还有那个纠缠了他好几年的噩梦……只要她再聪明一些,说不定他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他坐在路边的一截朽木上,手里撕着一片枯叶,越想越心神不宁,恨不得立刻跟自己的坐骑交换一下位置。
  灰马喷了喷鼻息,安详地嚼着从雪里拱出的草叶。
  “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维洛见他没动弹,干脆站到他面前,朝他挥动着那份地图,“我们骑马走了大半天,按理说早就该出这片林子了。”
  他这才从沉思里抬起头来。
  早晨出发的时候,他们计划在正午前沿道路穿过这一带的森林,日落以前顺着一条最终灌入铁环河的支流继续向北走到帕斯维村。然而现在正午已经过了几个小时,站在这处地势略高的坡顶,他们却依然见不着河的影子。
  “我们在原地打转,而且肯定经过了这几棵树不止一次。”维洛又说,指着她身后挨得很密的七棵枞树,“很奇怪,树冠和根部的苔藓都不指向一个方向。好像它们在闹脾气,故意拔起根来转了个身似的。”
  于是卢卡接过地图在膝盖上摊开,又掏出指南针,想要确认村庄的方向,然而毫无用处——指针像喝醉了酒似地乱转。
  “看起来我们迷路了。不过……”他摸着下巴,从地上捡了根树枝,走到开阔些的地方,开始在雪地上画法阵。
  帝国境内的煤矿上大多会使用些简单的法术,防止致命的塌方或是井下渗水。只要找到特定法术的源头,就能找到方向。
  维洛好奇地凑过来看着他画,“我以为你不能用魔法。”
  “我不能凭空生火,可是也不意味着我不会用火柴。”他说。画完之后他把指南针放到圆心。然而指针空转了两圈,仍旧摇摆不定。
  “难以置信!这太荒唐了!”他大叫起来。
  “怎么啦?”
  “这是个偷偷开采的小煤窑,他们根本没布置防护术。”他把树枝往地上一摔。
  “好了,你尽力了,小少爷。”维洛拍拍他的手臂,拿回地图卷起来插进腰带里,“看看经验丰富的猎人是怎么做的。”
  “那个人在哪儿?”卢卡对自己的马嘟哝,“我们不是只有猎犬吗?”
  维洛摘下手套,活动着手脚走向一棵结实的橡树,但在经过他身边时悄悄从地上抓了一小把雪,唰地拉开他的围巾扔了进去。趁卢卡惨叫一声,打着寒颤匆忙把漏进领子里的雪掏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一气呵成地快跑两步,忽地攀着树干窜上去,消失在树叶间了。
  “不许再叫我猎犬了,听到了吗?”她的声音随着一阵哗啦哗啦摇动枝干的响动传下来,“你见过猎犬会爬树吗?”
  “唔,现在见——”
  一棵橡子掉下来,砸在他头上。他揉着头顶呲了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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