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玉面容上也浮现了些许惊讶,没想打姑娘第一次玩就玩的这么好。
看出来了清玉的惊讶,姜明月笑了笑,伸手又拿过了一支箭羽,动作轻飘飘地就将箭羽再次投了进去。
见此,清玉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神情可以算得上是目瞪口呆了,“姑娘可厉害。”
姜明月的心中也浮现了一丝浅浅的骄傲,年幼的时候她在家中没有什么玩具,那时候她就是在地上画出来了一个圈,然后朝着里面扔着小石子。
日复一日,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可以扔进去。
她一直都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是现在看着清玉惊讶的神情,她心底也攀升出了些许骄傲,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姜明月伸手将剩下的三支箭羽都拿了起来,动作轻飘飘地就全扔了进去。
而清玉也颇为捧场地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惊呼声。
*
那厢清秋将姑娘想要请一位女夫子的事情告诉了宋侍卫,宋严思索了片刻,到底还是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世子,得到了世子的允许之后,宋严正准备离开书房去给姜姑娘请女夫子。
没想到转身之后就听见了世子的吩咐,“宋严,去把那边书架上的书都给姑娘送过去吧。”
闻言,宋严有些不可置信地侧首看向了世子,他唇瓣为启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毕竟他只是奴才,没有资格对世子做出的决定指手画脚。
只是那些书都是世子这些年搜寻到的古籍和孤本,其中有几本书还是世子费了许多力气,拜访了许多名家才修复好的。
世子平日里有多珍惜这些古籍,宋严是知道的。
没想到如今姿态轻飘飘地就将这些书都给姑娘送了过去。
见此,宋严不得不在心中重新判断姜姑娘在世子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
如果姜姑娘真的无足轻重,世子又怎么会吩咐他将这些书册给她送去。
他掩盖下眼底的惊讶,走到了书架边将那些古籍抱在了怀中,随后便离开了书房,看来以后他还是要多留心一下西厢房的事情。
*
宋严办事极为麻利,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找到了一位女夫子,那女夫子名为蒋青,二十五岁左右,父亲原先是开书院的,早些年丈夫病故,她便一直没有另嫁,在京城给名门贵女传道受业,是位不折不扣的才女。
清秋并不认识蒋青,但也是听过这位女夫子的美名的,顿时面容上浮现了些许喜色,姑娘看见蒋夫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等到清秋抱着古籍,领着女夫子回到西厢房的时候,便见姑娘用轻纱蒙上了眼眸,正在拿着箭羽投壶。
清秋便和蒋夫子在外面等了片刻,一直等到姑娘将五支箭羽都投了进去,百发百中,清秋和蒋青的面容上都浮现了些许震惊。
再看一旁的清玉,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了。
将手中的箭羽都投出去之后,姜明月就伸手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轻纱,眼前骤然从黑暗变得光亮,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等到看见蒋青的时候,她的眼底浮现了些许疑惑。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清秋忙不迭解释道:“姑娘,这是世子给您找来的女夫子,这是世子派人送过来的书册。”
现在不过是才到了下午,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蒋青便直接开始给姜明月授课了。
姜明月这次倒是没有同在姜府的时候提出来了许多要求,她那时候着急认字是为了逃跑做准备,眼下估计是没办法从侯府逃脱了,最起码这段时间都找不到什么逃跑的机会,读书识字便当做是打发时间了。
再言,这段时间宋怀川还要守孝,恐怕也没什么功夫来看她。
蒋青今日被请过来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她以为这次也是同之前一样,到府中给贵女讲些古文就好,没成想居然是给一个完全不识字的姑娘授业。
杀鸡焉用牛刀。
蒋青深吸一口气,只能从识字开始教起,后来看见姜明月写出来的那一手歪歪扭扭的字迹之后,她的神情就更是无奈了。
若不是侯府给的报酬还算多,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已经应下来了,蒋青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授课。
如此这般忙碌起来之后很快就到了傍晚,也不知道大雨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与上午略显阴沉的天色不同,傍晚的时候倒是罕见地浮现了一道虹桥,七彩的虹桥横跨天际,看起来如梦似幻。
姜明月从书案前抬首,恰好透过敞开的木窗看见了那道流光的虹桥,晚霞也好看极了。
垂首看见宣纸上乱糟糟的字迹后,她也有些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毛笔字真是难写,她好歹也算是大学生,学习成绩也算是不错,但在这个朝代居然成了一个睁眼瞎,就连字都没办法写出来。
不过忙起来之后时间确实过去的很快,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天黑了。
练字虽然累了一些,但用来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这一场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地上略显潮湿的水迹昭示着下雨的痕迹。
*
用过晚膳之后,姜明月就继续开始练字了,虽说外面的天色还算得上是亮堂,但屋内已经是有些昏暗了,清秋便点了几根蜡烛,屋内顿时就变得亮堂堂了。
练字的间隙姜明月随手翻了一下宋怀川下午派人送过来的书册,见上面的内容十分晦涩,她翻看了一会儿就重新阖上了,也不知道他派人送来这些书册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清秋不可能做主去给她找女夫子,这件事情定然是通禀过宋怀川的,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应允了。
还派人送来了这么多书。
她虽然看不懂其中的内容,但是单看这些古籍的书封,也知道是一些名贵的书册。
他倒是舍得。
姜明月有些猜不准宋怀川的心思,难不成他真有这么好心?
原以为他下午派人送过来的书册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奴仆们又抬着两箱子的书过来了,姜明月平时也没看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清秋与清玉已经伺候半日了,姜明月练字的时候并不需要旁人伺候,便让她们二人下去用膳休息了。
屋内安静极了,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了,虽说傍晚的时候天色还是亮堂堂的,但是没过多久天色就彻底暗沉下来了。
夜幕笼罩而下,只有烛芯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
宋怀川下午的时候坐在书房处了许久的事情,现在正是祖母的丧期,便是陛下有心要责难他也不会在这段时间忽然发难,最起码要等这三个月的守丧期过去。
这段时间他倒是可以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只是九月十日是祖母出殡的日子,想来陛下是不会好生让祖母安葬的,提前吩咐宋严去调换祖母的尸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好在几年前就借口风水原因将祖父的坟迁走了。
若不然要在天子脚下将祖母与祖父合葬还是要费一些力气的。
用过晚膳之后,宋怀川便又继续去处祖母的出殡事项了,等到夜色深了之后就回到了竹园之中。
他原本是想要回房休息的,只是路过西厢房的时候看见了一道伏案的影子,看样子倒像是在写字。
想到今日宋严禀告的事情,宋怀川的步伐微微一顿,倒是想起来了她在江南的时候也曾请过夫子,倒也还算是刻苦,就是不知道忙碌了这么一下午和晚上,她的学问到底增长了多少。
想到此,宋怀川的步伐微微一顿,改变了注意,朝着西厢房走来。
过了许久,姜明月听见了木门处传来了一道吱嘎的声响,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清秋或者清玉回来了。
她继续握着毛笔练字,不过努力了一下午,成效似乎也十分微小,字迹还是歪歪扭扭,如同火柴棍一般。
或许是太过专注认真的缘故,她并没有注意到来人逐渐走进了书案一些。
一道修长的影子笼罩住了她的身躯。
姜明月一直都没有觉察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她终于临摹完了这一张字帖,将毛笔放在了笔搁上面。
或许是坐的时间有些久了,她觉得有些腰酸悲痛,正欲伸个懒腰,却没想到居然触碰到了一具温热的□□,她下意识发出了一道惊呼。
顿时姜明月有些不可置信地侧首抬眸看了过去,却见来人居然是宋怀川。
烛芯在噼里啪啦燃烧,或许是屋内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任何的微小响动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或许是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姜明月其实很害怕会有人忽然出现在她身后,若是在现代的话,她会明确告诉旁人自己不喜欢这样,但是现在是在古代,尊卑分明的古代,她似乎没有去任何权力去说任何表达自己喜恶的事情。
此时姜明月只是眉眼低垂,她知道此时按照府中的规矩应该起身给他行礼,可方才被吓了一跳,她实在是不想起身,她本就不待见他,眼下心中对他的憎恶更是多了几分。
不过宋怀川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况且他来看她也不是因为她会跪下行礼。
这么多年他见过的奴才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像她这般。
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案上,她方才果然是在练字,他的视线就这般明晃晃落在了宣纸上,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之后,他长眉微挑,伸手动作毫不客气地直接拿过了最上面的一张宣纸。
第43章 ”一切我今皆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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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很快就察觉到了宋怀川的眼神——他在看她写的字,顿时她身上的敌意消散了一些,难免有些惭愧。
想到自己写出来歪歪扭扭有如火柴棍一般的字迹,她就觉得浑身像是被烫熟练的虾那样发红。
她正欲伸手抽出一张新的宣纸将她的字迹遮住,只是没想到宋怀川的动作比她要快上一些。
他率先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先她一步伸手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宣纸。
顿时姜明月就像是一直被捏住七寸的蛇僵硬住了。
宋怀川眼疾手快地抽出了最上面的那一层宣纸,视线从宣纸上掠过,歪歪扭扭的字迹就映入了眼眸,顿时他就觉得有些头疼了。
也怪不得那蒋夫子离开的时候对宋严委婉地表示,或许应该先给姑娘找几帖字练练。
橘红色的烛光影影绰绰,在雪白的宣纸上投落了些许斑驳,那些火柴棍一般的字体仿佛要如同小鱼一般从宣纸上游出来。
宋怀川的视线从姜明月的面容上掠过,窥见了她有些微微发红的耳朵,即将脱口而出的讥讽话语就这样的戛然而止,他开口嗓音清淡道:“你从前没有学过识字,能够写成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来这样一番话,姜明月此时眼底的防备当然无存了,只留下了些许错愕。
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却猝不及防成被人摸了一下脑袋的小猫。
姜明月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他的话语口不对心,她坐在了椅子上,伸手直接夺过了他手中的宣纸,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将宣纸重新放了回去,随后从一旁拿出了一张新的宣纸放在上面,顿时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雪白。
她这才眉眼低垂,嗓音软绵绵回怼道:“常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能识字就已经不错了。”
灯火阑珊,明灭的光影在宋怀川的面容上投落了些许斑驳,教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并未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看向了一旁圆桌上放着的那些箭羽,嗓音清淡似乎是无意间问道:“听说你投壶很准?”
他这话虽然是问话,但是语气中的确定意味却是很浓。
这句问话瞬间将姜明月恢复了警觉。
戒备的同时心中还有些许苦涩,果然,清秋与清玉是来监视她的,她的一举一动都会事无巨细地禀告给宋怀川。
她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下午的时候有些得意忘形了。
直到此时宋怀川心中恐怕是有些起疑了,姜明月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落寞和几分轻嘲,“世子说笑了,奴婢不过是府中不受宠的庶女,哪里会懂得投壶这样的东西,甚至今日之前,便是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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