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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芬拿没眼色的小儿子有些没办法，对他瞪一眼，咋这么不会说话嘞，你姐夫还在这儿呢，推三阻四的别让人以为你拿乔，亲自请你住城里洋房还不乐意。
关义被瞪得莫名，说实话他对如今态度转变太快的亲妈有些不适应，前几天还嚷嚷着要把人赶出门呢，这俩天就好的跟亲母子一样，猴子变脸也没这么快的呀。
王素芬不耐跟人情世故啥都不懂的小孩子废话，直接武力镇压：“你上你的学，就那两件衣裳等会儿妈给你俩收拾了送过去，下午放了学你们直接过去就成。”
“啊……哦。”关磊听得一愣一愣，这么快啊。
关义提出质疑：“床和铺盖呢？两个房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妈你从哪儿弄床，还是让我们打地铺？”
“……”王素芬就知道这个小儿子认死理，穷讲究，一点不像大儿子人糙易养好糊弄。
王素芬看向被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
关磊提上裤子，顺从本心说：“没床打地铺，房里铺了地板，比床板还平整呢。”
王素芬听得很满意，扭头看向关义：“瞧瞧你哥多懂事，一点不矫情，哪像你。”
关义：“……”他说啥了？不就问问晚上怎么睡吗？就说他妈现在猴子变脸一会儿一个样！
虽说被亲妈嫌弃矫情了，但做事向来喜欢思虑周全的关义顶着亲妈不耐的眼神，继续问道：“我和我哥去了咋住？是一人一间房，还是像在家一样两人一块儿住？”
王素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小儿子一点人情不通，去“姐夫家”借住不说客气点，还大言不惭想一人住一间房，当在家啊？在家也没那么好的条件让你俩一人一间呐！
王素芬正要开口，一旁安静听亲母子交锋的陶铁猛地跳出来嚷：“当然一人一间房，睡得好才能学习好。”
王素芬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对小哥俩道，“听见没，你们姐夫疼你俩，以后出息了可得好好孝顺他。”
王素芬向来是个你敬我一分，我还你十分的人。出嫁的女儿算别家人了，虽然之前小俩口一直住在娘家，但这算他们为人父母对女儿的关爱，不能计较。陶铁这个做姐夫的肯请自家孩子去他“家”里借住，那是他有情义懂感恩，她要识趣把场面话也说得足足，以后凡事好相处。
陶铁倒不知道丈母娘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他一心只想和她女儿睡觉觉。
多余的房间不费吹灰之力就送出去俩，晚上把笨崽子随意往哪个小舅子房里一扔，他专专心心干大事，多美妙！
陶铁越想越开心，咧了个大嘴迫不及待：“妈快点，我帮你打包。”
“……”王素芬倒是没有陶铁那么心急，不过心里暗自偷喜，看来是真关心她家俩孩子要对他们好。
光说不算，陶铁熟门熟路奔到昨晚之前还在睡的房间，两床铺盖囫*囵一卷，夹在腋窝下，对在厨房上蹿下跳找不到吃的崽子焦急喊：“小宝，走了。”
落后一步刚进门准备收拾的王素芬又赶忙追出来：“这就走啦，留下来吃点呀，早饭马上好。”
陶铁把惦记着吃肉包的儿子扛在肩上，一手单托小屁股，另一只手夹着两床破棉被，箭步如飞冲向门外生怕丈母娘改主意：“我带小宝去吃食堂，不花钱。”
王素芬含笑目送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的父子俩，今天的女婿令她满意，瞧瞧，连过日子都晓得占公家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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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一回，路上又买了两馒头糊弄儿子，等陶铁扛着铺盖回到小洋房时，关小言都去上班了。
陶铁拍拍胸口，心道还好，趁着小言不在，两铺盖一间屋扔一个占坑，齐活！
白老太太听到楼上有动静，急匆匆从里屋出来，看见是那两父子，松口气打招呼道：“回来啦？”
陶铁“嗯”了一声，来不及多寒暄，神色匆匆抱上儿子又跑去上班，再迟要赶不上炒大锅菜了……
白老太愣愣地看着行事匆匆的父子俩，摇摇头，重新走回里屋。
原本作为下人房的一楼卧房，如今被白老太改造成了自己的卧室，一张单人床贴着墙，再加上一张桌子和椅子，就是如今她房间的大体样貌，比不上以前的精致舒适，昨儿带回来的两罐子被她藏在床底下，还用破布给捂上了。
白老太定定的站在床前，过半晌她眼睛动了动，仿佛下定某个决心，气势如虹穿过客厅走出大门。
绕着洋房区走一圈，白老太有了个大发现，她看见了好几个熟面孔！
除开当年那些收到风声及时出国逃难的人，一些和她先后落难的“邻居”零星也回来了，只是他们没有自己那么好的运气房子被充作政府办公室，而是让上头领导做主分给了“劳苦大众”，一栋房子里差不多有七八家住户，如今正在闹呢！
白老太离得远远看着，两个穿中山装好似政府领导的男人站在两拨人中间，人少的那拨她认识，领头争辩的是以前市里第一中学的校长，祖上小有薄产留下这栋房子，曾与他们夫妻算得上至交好友；人多一拨正好她也认识，是昨儿借平板车的那家人连带几个不认识的住户，大门口还扔着吃剩下的柿子皮呢，应该没错。
白老太默默听着，双方好像是在争吵房子的归属问题，政府把小洋楼还给了好友他们，收回时有几家住户不肯搬出去，撒波打滚说没地方住，非要好友同意他们继续住在这里，闹了小半天，最后领导咬着牙承诺给那些人重新安排住处才罢休。
连着闹了小半月，终于拿回房子的尚恒民夫妇俩面容疲惫地撑着身子，客客气气送走帮忙的领导。
“慧倩……慧倩……”
远处传来呼喊，陌生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熟悉的语调。
何慧倩回过身，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良久，等白老太太近到跟前，她轻轻一合掌认出来人：“婉]，竟然是你！你也回来啦！”不高的嗓门里语气兴奋。
白老太高兴地点点头，时隔多年再遇故人，既唏嘘又感动：“是啊，回来了。”
尚恒民嘴角微微扬起，往白老太身后张望着，问她：“老吴呢？是在家吧，等过两天我去拜访他。”
话一出，白老太的脸色变了变，随后故作镇静强颜欢笑：“悖在乡下时没熬过来，去了。”
“啊！”何慧倩捂着嘴小小惊呼一声，然后拍拍白老太的手同情地安慰她：“婉]，节哀。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以后要保重身体呀。”
白老太勉强笑着反过来拍拍何慧倩的手，悲伤早已麻木，眼泪早就干涸，如今的她不需要安慰，“悖这都是命，不说这些了，我刚瞧见你们收回房子，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她是知道尚恒民夫妇俩的，有洁癖，烦吵闹，还有些人脉路子，估计这些天不会和那些住户挤洋房，要么是住在招待所，要么是在哪位“至亲好友”家借住。
果不其然，何惠倩没什么防备之心的抱怨着：“大概要过些时日呢，那些人没素质，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又脏兮兮，不彻底收拾一遍我可不敢住进去，幸好恒民他朋友给我们租了一个月的房子，可以慢慢打扫。”
白老太点点头，又问：“那房子里原本的东西呢？我知道你们当年走得急，家具什么都没处理，恐怕被几个住户给占用了吧？”
何慧倩倒还没考虑到这个，听白老太的描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寒说：“别人用过的家具我可不敢用，睡过的床我哪敢再睡，谁知道上头有没有带病菌。”
尚恒民脸色一变，提醒道：“慎言。”
何慧倩飞快捂住嘴巴，环顾四周无人后才吐出浊气，对丈夫嗔道：“婉]不是外人，怕什么，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苦头还没吃够是不是？”尚恒民黑着脸，冷声警告妻子。
何慧倩立时不说话了，可见即使有人暗中帮衬，这几年的苦还是深入人心，只听她小心地压低声音凑在白老太耳边说：“那些东西我反正是不要的，届时全扔出去。”
白老太一听道：“都是好木头，扔了多可惜？”
何慧倩摆摆手，不以为意：“东西被人喜欢才能说好，政府补发了恒民这些年的工资，添置物件够用了。”
白老太不由抿唇，内心挣扎许久做了好几番心理建设，最后还是脸热热很难为情的说：“慧倩，如果、如果家里物件你们不要的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送给我……”
白老太说得断断续续，但何慧倩和尚恒民不难听明白她想要自家不要的家具。
何慧倩与尚恒民面面相觑，意外又尴尬。
“好、好啊。”何慧倩看了丈夫一眼，表情好不自然。
终于迈过心里一大关，白老太恍若新生，枯槁的面容泛起微微红光，眼里焕发神采，流利道谢：“谢谢。”
倒整的何慧倩夫妻俩挺不好意思，窘迫之下结结巴巴：“不、不客气。”
约定好上门取家具的时间，又聊了几句，白老太才与二人告别。
何慧倩怔怔望着白老太走远的佝偻背影，似有不忍的与丈夫感慨：“看命运无情的把白婉]磋磨成什么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居然捡人家不要的废品。”
尚恒民跟着叹口气，又摇摇头。
白老太不知道此刻正有两位好友对自己报以十分的同情，她心情激动的回家，一路上盘算着自己的“小生意”――把人家不要的东西捡回来，卖到废品站，换古董花瓶！
只是慧倩家的柜子床啊个头太大，她一个人搬不动，白老太眉头皱了起来，要是能拜托租房的小伙子帮帮忙搬东西就好了，等他晚上回来问问，看肯不肯帮忙。她会报答他的！
第69章 未来计划
供销社。
走最后一位买酱油的大娘，苏心凤跟关小言交代一声，拎包回家。
其他几个售货员朝外张望几眼，见没人来买东西，纷纷与关小言再见：“小言，明儿见，先走了。”
关小言笑着回应，很快偌大的供销社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被吵闹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修养释放。
她默默叹了口气，开始打扫屋子。
现在基本上只要关小言当班都会如此。倒也不是她多勤快，主要是那个交易系统非要用体力值交换，所以她以前老是抢着干活，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她“能干”，全都留给她一人干。
关小言任劳任怨的把地拖一遍，又把一点也不脏的桌子柜子抹抹，去后头办公室跟主任说一声，准备回家。
这是惯常的操作，没想到今儿却被主任叫住。
“小言呐，这个月的劳动标兵又是你啊，好好干，一有机会我就给你提干。”
关小言扯起嘴角笑了笑，主任这大饼画的真好。
“我一定再接再厉，为人民服务。”
孙主任满意地拍拍关小言肩膀，言辞鼓励：“嗯，这个态度很好嘛，市里马上评选劳模，我们供销社一致决定报你上去。”
“……呵呵。”关小言干笑两声，干巴巴道了声谢。
说实话她对评选劳模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就是带个大红花上台，再领条毛巾回家，没有一点有价值的物质奖励，对升职加薪倒是有帮助，可惜她并不想在供销社长干。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关小言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轻轻点开隐形屏幕，上头的商品又更新了。
关小言慢慢翻看着，除了她经常买的肉包、鸡腿常驻，这次又多了几件不符时代的鲜艳时髦大衣棉袄，关小言眼馋的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忍痛移开视线，唉，又贵又好看，她没钱也不敢。
关小言咬牙划走，强行看向其他物品，略过那些不感兴趣的，突然目光停在了一辆崭新的小吃车上，关小言心念一动，点开图片放大。
经过放大的高清图片，把小吃车的样貌原原本本展露出来，那是一辆经由脚踏三轮改装的小车，与现代电动小吃车的原理相似，车斗上嵌了一个半人多高的透明柜，一面全包一面敞露，里头有一排柜子，中间两个大洞，目测是放锅的，旁边可以放盘子、调料……
关小言看得激动，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小推车？
政局逐渐明朗，如果按照正常发展，国家很快提出改革开放，以后“铁饭碗”越来越不吃香，集中爆发下岗潮。
可问题是她家里还有两个饭桶，光靠死工资，恐怕熬不到下岗，明年就得喝西北风！
关小言摸着下巴琢磨：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家里大饭桶会做饭，好手艺焉能浪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先开个小吃摊试试水！
关小言眼神放光地盯着屏幕上亮闪闪的小车，真是刚瞌睡就送枕头，一旦出现风吹草动骑上就跑，谁也抓不住。
关小言退出图片准备看看价格，要是不贵的话，她……对不起，打扰了，她还是回去让人做一个吧！
关小言尴尬地关闭交易屏幕，果然她的体力值只配买些包子馒头，不配买大件货。
买不起就买不起吧，换两个肉包给儿子打打牙祭也好，关小言大方的点了下屏幕，同时两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白面大肉包出现在了她的挎包里。
如今住在八大弯，路程比平时回家近了一半，一路上关小言走走逛逛还顺便绕到几个热闹场所考察，等她到家时包里的肉包还热乎着呢。
小洋房的大门开着，关小言前脚刚跨进院子，后脚就听见自家胖儿子那能震塌房梁的鬼哭狼嚎，顺便还有两道耳熟的训诫声音。
关小言赶紧进门，入目一眼便是她那胖儿子团成团从楼梯上滚下来再爬上去，玩得不亦乐乎尖声高叫，旁边两小舅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眉头紧皱，不甚其扰。
关磊头疼地揉揉耳朵，攘艘谎勐ヌ荩就这环境还孝顺姐夫好好学习？他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要住这里！
关义一抬头，瞧见自家亲姐的身影，立马如同得遇救星，猛松了一口气，“姐，你可回来了。”
关小言点点头，顾不上询问两弟弟怎么过来了，迅速冲到楼梯口捞起儿子，“啪啪”两个屁股，总算把人打安分了。
“你爸呢？”打完儿子，关小言皱眉问话，准备找今天负责带娃的老子算账。
今日在厂食堂被喂得小嘴油光水亮的关小宝，挺有义气的为爸爸说话：“爸爸干活呢！”
“他干什么活？”
“帮舅舅打地铺。”
“……”关小言放下儿子，警告一声让他乖点，随即“腾腾腾”上楼。
“小言，你回来啦！”刚上二楼，陶铁站在她的房门前笑得烂漫又谄媚。
关小言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个男人搞鬼。
“小磊小义是你喊来的？”关小言笃定说。
陶铁贤惠的迎上去，替关小言摘了包又拍拍衣，“是哒，俩小舅子学习太辛苦了，我让他们住城里来，上学多轻松。”
关小言看了他一眼，恐怕是你轻松吧？放着娃滚楼梯，也不知道多大的心！
关小言顺着陶铁的服侍，挨个进了他为两个小舅子准备的房间，嗬，光溜溜的房间，光溜溜的地铺，他儿子说得真没错，果然是在铺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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