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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宝先是迷茫，然后才回悟过来放声大哭，“哇……”说实话他皮厚一点不疼，可他知道打屁股是妈妈的惩罚，这让爱妈妈的他有些接受不了，呜……妈妈打屁屁……
对于关小言突然打孩子陶铁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当妈的没事打打孩子这不正常嘛，可他有些受不了崽子哭叫，饕餮皮那么厚，又不疼，嚎啥嚎！
关小言刚打三下听儿子哭了，狠下心又打了三下，边说：“知道错没？以后不许主动打人。”
“呜呜呜……知道了……”关小宝也不捂屁股，就这么泪流满面的站在那儿点头，看得人可怜极了。
打完孩子扔下棍，关小言心尖立马泛起疼，愧疚布满胸腔，她伸手拉过孩子轻轻脱下裤子检查，却发现白嫩的小屁股上连个红印都没有，顿时……有些难言。
难道打轻了？
瞧瞧嚎得撕心裂肺的关小宝，关小言颇有些一言难尽，替他擦擦眼泪安慰：“好了别哭，你听话，妈妈就不打你，以后不能打人，这是不好的行为知不知道？”
关小宝抽泣着捞起小裤子，重重点头。
关小言舒了口气，吩咐小哥俩先带关小宝上楼去，转身看向陶铁，神情认真又严肃：“你记住，你教小宝本领我不管，但不许教他肆无忌惮斗狠，我的孩子是人，不是兽，别拿你的经历套用在他身上。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言罢，关小言起身上楼，没再搭理陶铁。
陶铁被警告得心拔凉拔凉的，他茫然无措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对自己抱歉一笑的白老太身上，心里叹口气，也提不起劲追究了。
小言的话可真伤人，骂他不是人。
他紧紧抱着早上淘来的宝贝饭盒，呼了口气，然后“噔噔噔”上楼。
“小言，你看，新的，我在废品站捡的。”
“……”关小言瞥向不到一分钟就屁颠屁颠追上楼的男人，一脸欢喜举着宝贝饭盒塞给她看，仿佛刚才俩人没吵过架，让她感觉自己再揪着不放好像显得不大气，于是翻篇问：“场地考察的怎么样？”
陶铁心稳了，“我看了你说的几个地方，国营饭店门口吃饭人多，电影院人流量一般，纺织厂女工基本一下班就回家，农药厂、机械厂男工下班闹哄哄……”
关小言无意识摸着下巴，这几个地方是她挑出来人流量多的位置。
和她预估的差不多，能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应该不差钱，看不上他们小吃摊；电影院门口大家都赶着看电影，不会有闲工夫坐下来吃饭。
至于那几个厂嘛……
他们严江市总共有四个支柱型产业的大厂，以及若干小规模的公社集体厂。
大厂中除了陶铁他们军工厂，还有纺织厂、农药厂、第一机械厂，是出了名的工人福利待遇好，并称“四大金窝”。其中又以农药厂最著名，可以说全国三分之二的农药都来自他们市的严江农药厂，丈母娘们找女婿就爱找农药厂的。
不过几息，关小言便做出决定，把摆摊位置放在农药厂和第一机械厂。这两地儿男工多，工资高，肯定愿意花几个钱满足口腹之欲。
有了合适的摆摊地点，关小言不由催促出摊装备：“你三轮车什么时候弄好？”
陶铁默了默，都不好意思讲自己看不懂她画的草稿图：“嗯……快了。”
关小言皱眉，她太熟悉眼前这人眼神飘忽心虚的模样了：“你老实讲。”
陶铁丧气垂头：“小言，我不会弄你说的那个车厢。”他只会做饭和打架。
关小言沉默地望着对方发达的四肢，简单的头脑，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为难他了，算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关小言心中埋藏大半天的怒火悄无声息地散了，平静说：“嗯没事，明天我请我妈来一趟，她应该会弄。”
陶铁不敢置信抬起头，满眼震惊似是没想到关小言今儿那么好说话，也不骂他，也不嘲笑，温柔的就像刚谈恋爱那会儿，他犯了啥蠢都笑眯眯说没事。
陶铁不禁热泪盈眶，这失去的爱呀它终于回来了！
陶铁抹了把脸，将手里的饭盒强硬塞到关小言手中，斗志昂扬说：“小言，我下次去废品站还给你捡饭盒。”
“……不用了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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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打架事件已经过去十几天，白老太没再出去寻摸家具，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上次关小宝打人吓坏了，还是有了其他想法，这些天她只在家安心带小宝，半点不提收废品的事。
经过十几天的准备，小吃摊终于筹备好了，关小言打算今天出去试试水。
下午五点钟，陶铁骑着三轮车，关小言步行跟随在后，两人一块儿来到农药厂门口。
农药厂一般是傍晚五点半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关小言让陶铁把车骑到附近一个四通八达的巷子，点火引煤球炉子。
如今政策还不明朗，关小言也不敢放肆，头上布巾包着，脸上大白纱布口罩戴着，身上穿得是最普通大众的补丁衣裳，连陶铁都被强制头上包着条毛巾，脸上同样戴着口罩，衣服是同款补丁，丝毫看不出本来面目。
关小言往巷子里走了走，大概走个一百多米，出了巷子往东是大路，往前往西是巷道，里头七拐八弯，一旦出事，一头钻进去，不熟悉巷子的人根本找不到。
这个地方是关小言精挑细选出来的，还和陶铁花了几天功夫把里头复杂的小路全部熟识，可谓是做足准备。
距离五点半还有十分钟，关小言吩咐陶铁开始起锅烧油，炒蛋炒饭。
她和陶铁商量过，一开始先卖蛋炒饭，一来蛋炒饭成本不高，卖不完的熟米饭可以留着自家吃；二来方便，蛋炒饭炒起来的速度快。
陶铁得了命令，麻利地热锅倒油，打个鸡蛋又舀了勺米饭，大厨架势十足的颠锅炒饭。
关小言站在路口远远看着，这小吃车真是深得她心。
周围用木板拦着防止东西掉落，两个煤球炉用一块长木板中间掏俩洞固定住，铁锅直接架在煤球炉上，木板空余的地方放调味料，木板下方还有两桶放饭和煤球，整个规划井然有序，稳稳当当。
关小言最满意的地方莫过于逃跑不用收拾东西，锅铲一丢，骑上就走。
临近下班点，农药厂上空飘起一缕缕诱人的香味。
一出车间大门的工人们不约而同闻到了这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饭香，情不自禁猛吸几口，到处寻找。
“天呐，这是哪家又在做好吃的，味道都飘到厂子里来了。”
“就不能是咱食堂？”
“拉倒吧，咱食堂能有这手艺？烧出来的菜猪都不吃，我早说让厂长换厨子了。”
“别做梦，食堂主厨是厂长他大舅子，打杂的是他小舅子，就是把你换了都不会把他们换掉。”
李光明当然也知道，不过就是发两句牢骚。
“你今儿去食堂吃不？”李光明同事问他。
李光明晃晃手里的饭盒，摇摇头：“不了，天天吃猪食腻歪了，打算去国营饭店换换口，你去不？”
李光明的同事轻笑两声：“我哪有你潇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得省着粮票寄给家里呢。”
听到此话，李光明同情地看了眼同事，这人与他这种厂子弟不同，经历也蛮坎坷，先是知青下乡，后因表现好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他们厂，也没结婚住多人宿舍，一天到晚吃食堂猪食舍不得下馆子，从牙缝省出粮票寄回家。
“那好吧，我先走了。”李光明摆摆手，果真潇洒的迈步前往厂大门，他家庭条件好，爹妈在厂子里算个小干部，从不强制他把工资交家用，基本都是月月光。
“明哥，等等我们，你要去国营饭店吗？”一群与李光明相熟的厂子弟追过来。
“嗯，你们去不？”
“当然去啦，这不才发了工资，不得吃顿好的奖励奖励自己。”
“走！”李光明振臂一呼。
出了厂大门，空气的饭香味更浓郁了。
勾得李光明肚里的馋虫咕咕叫。
“妈的，谁家烧的，怎么这么香！”一个厂子弟使劲嗅嗅空气中弥漫的饭香，吞了口唾沫。
“好像在这附近。”李光明鼻子吸了吸，脚下跟着香味移动。
厂子弟们跟在李光明身后，像群狗狗到处嗅，妈的，今儿非把烧那么香的人找出来！
一群人顺着香味没找多久，很快瞅见“发源地”……
第74章 摆摊失败
李光明脚步挪动，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与一群厂子弟走到陶铁的三轮车前边。
李光明两眼紧盯铁锅中黄澄澄香喷喷的蛋炒饭，咽了口唾沫问：“你这干啥呢？”
李光明不傻，围在三轮车前的这群厂子弟也不傻，他们去过黑市淘换好东西，当然知道面前的三轮车不像正经三轮。
只是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来他们厂门口卖炒饭，嗯，闻起来还挺香！
“我肚子饿了，炒碗蛋炒饭，咋的，你也要吃啊？”陶铁拎起铁锅将蛋炒饭倒进昨天捡的饭盒里，大铁勺蹭着铁锅“哐哐哐”响，听得一群人心痒痒。
一个没什么城府的小伙子第一个开口：“要，同志你这炒饭咋卖？”
陶铁觑了他一眼，声音被裹在厚实口罩下变得闷闷：“不卖，你要吃我匀些给你。”
“好好好，谢谢你同志。”小伙子没想到还遇上个大好人，喜不自胜连忙把自己的饭盒凑过去，满脸期待。
“不客气，加肉丝的两毛五，不加肉丝两毛，不要粮票。”
众人一滞：“……”这还不叫卖？！
李光明摩挲两下手中的饭盒，环顾一圈火热盯紧人家蛋炒饭的兄弟，压低声吩咐：“大虎，去路口看着点。”
被称作大虎的男人与李光明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把自己饭盒往他手里一塞，瓮声说：“我要加肉丝的。”
说完，大步流星走到巷口，双臂环胸倾身斜靠在墙壁，漫不经心观察着路口。
由于李光明爹妈在厂里是干部，平时出手又大方，所以与他玩得比较好的这几个厂子弟向来以他为首，只听他微带严肃问：“有谁要吃蛋炒饭？”
“我。”
“我。”
“还有我。”
“我也要……”
“行了，别嚷嚷。”李光明蹙眉制止住一提起吃兴奋到没边的一群人，快速扭头与陶铁像地下党接头小声说：“同志，给我们来十份蛋炒饭。”
陶铁睨了他一眼，神色大大方方，明明是一只脚踩着牢房大门干倒买倒卖破坏市场经济的活计，可偏偏比人家买东西的还敞亮，声音洪亮道：“加肉还是不加肉？”
“加肉。”
“加肉。”
“当然加……”
他们都是一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辛勤劳累了一天，不吃肉哪行！
“明白。”
陶铁炒惯了大锅菜，此时两锅开火，“咔咔咔”两手同时捏鸡蛋，粘稠的蛋液进入油锅中迅速“滋滋滋”冒响，香味渐起。
陶铁一手一把大铁勺，左右开弓“咚咚咚”翻炒，趁蛋液还未凝结时一个锅舀上五勺白米饭，大铁勺狂放不羁地在锅里划出两道圈搅散米饭，接着双手颠锅……
一顿炫技猛如虎，把目瞪口呆的李光明等人惊得像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
哎耶妈呀，这水平，饭一看就好吃！
颠完锅，陶铁撒上调料，接着又从盆里舀了勺经过他秘制的熟肉丝，吝啬的分成两份加入两个锅中，又颠几下，成了。
“先交钱后给货。”陶铁说得不近人情，对待顾客一点不像上帝。
李光明使劲吸了口香气，也没让兄弟们拿钱，伸手从裤袋掏出还热乎着的工资，数了两块五毛交给陶铁，“呐，给你。”
陶铁接过来数数，见数目正确一把塞进口袋，然后拎起大勺敲敲锅边，如唤小猪喂食道：“排队，一个一个来。”
李光明等一众厂子弟你看我，我看你，飞快排出一条长队。
出钱请客的李光明当仁不让排在第一个。
他一手一个饭盒，迫不及待举到锅边，陶铁也没耽搁，一个饭盒加一勺手还抖了抖，颇有在食堂打菜的架势。
打到最后，锅里还剩不少……
陶铁皱了皱眉，咋还剩下这么多？
他望望捧着饭盒面面相觑的九人，又敲敲锅边，呼唤“小猪”群，“过来，我再给你们添点。”
众人开心了，就说嘛，两毛五不至于就买一勺子炒饭。
“哐哐哐”，陶铁差点连锅底灰都铲给人家。
见锅里一粒米都没剩了，李光明终于心满意足，振臂一呼：“走，去国营饭店。”
呼呼啦一群人，离开得风风火火。
“滋滋啦……”陶铁又开始起锅烧油炒饭吸引顾客，干得就是一个胆大的买卖。
“同志，你有单位吗？我瞧你……在这儿不大对呐。”一个老大娘斜眯着眼怼到陶铁跟前，指着已经跑远的一群厂子弟说：“我刚可都看见了。”
陶铁举锅抡勺：“你看见啥了？”
“哼。”老大娘冷哼，翘起胸脯肯定说：“你在倒买倒卖！”
陶铁淡定炒米饭：“看错了吧你。”
“……胡说！我这双眼看得真真的，你卖蛋炒饭。”
“谁卖了？我本来炒着自己吃的，他们闻着香，我好心匀给他们。”
老大娘横起老脸：“我看见他们付钱了。”
闻此言，陶铁终于正眼瞧瞧老大娘，满脸稀罕说：“嘿，你这人可真搞笑，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我和他们非亲非故，凭啥要白请人吃炒饭？”
“一个花钱买，一个拿东西换，你敢说这不是倒买倒卖？”
“呦，那你刚才咋不说？”陶铁反问，一脸问心无愧：“人在这儿你不过来，现在瞧人走光没法给我作证跑来诬陷我，你这老太婆心也太坏！”
“……”老大娘被这倒打一耙气个仰倒，要不是做交易的都是农药厂内部子弟，她*和人家爹妈认识，看她不抓个现行，“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报告，喊人来抓你！”
陶铁一脸满不在乎，还挑衅嚷：“行啊，你快点去，我在这儿等着你。”
老太娘更气了，发狠跺跺小脚：“你等着……”
“我等着……”嚷完，陶铁瞧见老大娘走远，赶紧把煤球炉封上，嘴里念念碎：“我呸……我等你个鬼。”
陶铁长腿一跨坐到车上，风驰电掣冲到路口边骑边喊：“小言快走，有个老婆子要去举报我！”
躲在路口观察四周敌情的关小言：……！！
她也来不及思索，赶紧蹦过来推车，帮助加快速度逃跑。
真是出师不利身先死，第一天就被撵得像狗跑。
……
一路紧张逃回家，关小言总算喘口气，拿下头上闷不透气的包布，掀开衣领扇着风，抽空问陶铁：“咋回事？我没看到有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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