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极为轻佻,羞辱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阿鸢一声不吭,只是眼神向下,回避着他的目光。
萧司临拇指轻轻擦过她丰润鲜红的唇瓣,将那口脂全蹭花了,看起来像是被人蹂.躏了一番似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的反应,片刻后将她的头撇向一旁,松手向后倚去。
“下去。”
声音没了挑逗讽刺的意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擦拭着沾染口脂的拇指,平静道:
“听说你又捡上了新的高枝,还侍奉的他极为满意,怎么连个茶都端不稳?”
下面的人仍旧沉默着,他将帕子扔到一旁,又道:“既然如此,何苦再来本宫面前自讨没趣。怎么,他是你的背后操线之人,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是。”阿鸢咬唇道:“奴不敢。”
“本宫说过,之前看错你了,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装傻就没意思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本宫是个好糊弄的傻子?”
下面没有声响,屋中一片寂静。
萧司临想到什么,又问:“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日来找你的人,背后是本宫?”
阿鸢只是沉默着,坐着的人却没了耐性,他慢步上前,看着面前突然带了几分不屈之意的女子。
她那张美的凌厉的脸,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看起来有些倔强不服,比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想到她也是这般娇柔作态甚至更甚的在萧司珉面前,他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竟不知你还是个刚强的。”
他上前用两指夹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直视着他,
“你就是这么伺候他的,伺候的他对你这般放心,这般喜爱?但怎么在本宫面前,却变了样子?”
“奴不敢。”
“不敢?”萧司临冷笑一声,松开了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在本宫面前说的、做的,死上几次都不足惜,本宫看你倒毫不畏惧,做的得心应手,就算是外面重金培养出来的杀手刺客,培训几年都不一定有你这般风度。”
他坐回去,居高临下问道:“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来找本宫?你想要的,是什么?”
眼看她要开口,他没耐心的提醒道:“别说什么报恩,若是再拿出那套敷衍拙劣的话术,便不用说了。你想好了开口,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阿鸢一双凤眼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权衡什么,片刻后退身跪地,道:“殿下目光如炬、聪颖绝伦,民女拙劣手段果然糊弄不了殿下。”
萧司临亦静静看着她动作。
阿鸢以头触地:“民女与他有仇,所以步步设计走到如今,走到殿下面前,是想求殿下帮民女伸冤!”
她说到后面,声音不可抑制的带了几分哭腔,但因为有意克制且情绪激烈,所以每一字都说的异常清晰。
萧司临两指轻蹭,道:“你与谁,有什么仇,想伸什么冤?”
“民女自知之后所言皆是死罪,所以想斗胆,先请殿下恕罪。”
萧司临嗤笑一声,好笑道:“你每次见本宫,说的哪个字不是死罪,现在想起恕罪一说,不觉荒唐么?”
见她坚持,垂眸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出去,本宫没那份闲心。”
阿鸢这才呼出口气,开口解释道:
“民女与当今大殿下,有杀亲之仇,之所以一步步走到现在、活到现在,只是想为母亲和妹妹报仇。”
“你的母亲和妹妹?”
“民女母亲原是大殿下府中下人,有一次顶撞他后,被府里管事失手打死了。”
“动手的既是他府中管事,你与他哪来的这般仇恨?”
她语气激动,眼里竟泛出刻骨恨意,一字一顿道:“因为民女的妹妹,是被他……被他做出那种勾当,不堪受辱投湖而死,而民女母亲正是因为这点,才‘顶撞’了他。小人皆是看主子脸色行事,所以说到底,还是他害死了我的妹妹和母亲。”
“你妹妹,是如何碰到他的?”
“是一次去找母亲的时候,被他看到,之后便被强行留了下来。”
“你母亲,倒是挺有勇气的。”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自是比自己的一
切都要重要的。到了那时候,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
她抬头抑制情绪道:“殿下,如此恶行,怎能不恨?如此血仇,怎能不报?”
萧司临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借我之力助你报仇。你碰到我不是偶然,之后的见面也不是偶然。”
他不是问句,下面的人并未回答。
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她看着他,神色坚决。
“好。”
半晌后他才出声,还没待阿鸢松口气,就听他接着问道:
“不过你可以给我带来什么呢?”
“他的罪证,民女可以作证。民女愿不惜一切代价,帮殿下除去心中大患。”
第58章 顶替 外面寂寥无声,车里的呼吸声都被……
“呼――”
面前的燃香被人吹灭, 楚宁倩随意向后坐去,想到萧司临刚刚说的话,她有些想笑,可面上一片死寂。
他当然查不出差错, 因为她的身份是真的, 是她顶替了真正的阿鸢, 而那个阿鸢, 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死在她面前。
…
“救救我……”
一个趴在地上衣服破乱的女子,伸手拽住将要走过她身旁的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发出的声音细弱游丝。
楚宁倩看到裙角被她拽的染上了泥灰,皱了一下眉,抽出衣料后停了下来,歪头看着她, 姿态是强者对弱者的不理解:“你要我救你?你能给我什么呢?”
“我、我……”她指尖无措的扣着地, 弱弱道:“我什么都可以做。”
楚宁倩抱臂看了她良久, 俯下身来在她腕上一搭,起身拍手干脆利落道:“救不了, 你快死了。”
“那, 那求你,求你帮我一个忙。”
楚宁倩眉头微挑。
女子低头继续道:“……求你帮我为母亲和妹妹伸冤。”
楚宁倩听完后轻笑出声, “你莫不是饿晕了在说梦话?你看我像个乐善好施的好人?”
女子忙说道:“我还有些钱, 还有些钱的, 我把东西和钱一起藏在衣服里, 你帮我,我都给你好不好……”
她举起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费力抬起:“这是我的状纸, 求求……”
“不好。”
楚宁倩再没看她一眼,抬步径直离开,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插曲。
外面风刮得猛,那女子挣扎到现在已是奇迹,但终归是命数已尽,很快便咽了气。
她手里却仍抓着那张随风摇摆,发出悉索响声的纸。
片刻后,一只纤细娇贵的手伸向她握着的纸,红色衣摆再次扫到她的手上。
楚宁倩拽了好久才取出那张纸,沉默的看了看,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你的身份倒是可以一用,既如此,便顺便帮你一把,不过至于如何报仇,就是我的事了。”
她将那张纸随意一叠握在手里,随后转身离开。
暗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云蝶没看到人,了然的向内室走去。
榻上依旧无人,她心中有些惊讶,抬眼看向四周,扫视一圈无人后刚要松口气,视线就直愣愣的看向一处。
因为在楚宁倩身边呆久了,她见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个强的,可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轻呼一声,半张着嘴看着前面,一时不知该先做什么。
那一向骄傲至极、不可一世的人,歪坐在垂帏后面的椅子上,发丝凌乱妆容尽毁,出神的望着桌子上的一张纸。
云蝶实在想象不到她刚刚经历了什么?竟任由自己这副样子呆在这里?还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她垂着头一声不敢吭,心中却担心若楚宁倩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被她瞧见了,自己是不是真没有命走出去了。
“你低着头做什么?”楚宁倩回了回神。
她心中本就杂乱,见她这副样子,就好像从她这副噤若寒蝉的模样里,看到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怎样一副不堪的样子。
“是。”云蝶抬起头来,视线却看向她椅子一旁,“不知圣主找属下有何事?”
楚宁倩起身理了理衣服,幽幽道:“那人留下的东西你放好了,再过不久,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圣主说的是……”云蝶刚要细问,想到什么,问:“是那姑娘留下的? ”
楚宁倩点头。
“你说一个人到了临终之际,伸冤成了最后唯一的念头,自己却无能为力,竟妄想求助他人帮她鸣冤,是不是可怜可笑至极?”
云蝶不知怎么回答,看了一眼她的面色,道:
“属下只觉得,那姑娘是个有福的,圣主刚来这里就碰上了她。”
“你觉得她碰上我是她的福气,她自己却未必这么想,她只是想伸冤罢了,”
她轻笑一声,“也不知伸哪门子冤,以她的身份,怕是走到官府门口就被人拖下去了,还不如想想怎么复仇,让那人血债血偿更大快人心。这人想活下去,活成什么样子,到最后靠的,都是自己的脑子,除此之外谁都指望不上。”
云蝶不由问道:“不过那时候,圣主为何要帮她呢?”
那个姑娘的出现实在是个意外,楚宁倩当初来这里本是想买下一处地方――也就是现如今的醉仙楼,方便后续在景国的计划展开。
却因这一段意外,顶替了那姑娘的身份。
“我自有我的目的,帮她是顺带的罢了,毕竟只要目的达成了,景国这些皇子最后什么下场,跟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是,圣――”
“萧司临应该是信了。”
云蝶刚想同她交代此次出行的消息,就听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反应了一会,才听出楚宁倩说的是景国太子,“圣主怎么知道他信了?我们掌握的信息里,不是说他是景国皇子里最多疑的一个么?”
“因为我给的理由,足够让他相信。说起来,那个姑娘倒是帮了我一吧。”楚宁倩想到萧司临在听到那番她添油加醋的,关于那人母亲的话时,神情微妙的变化,漠声道:“当然,还得感谢他与他母亲那还挺深厚的母子情啊。”
“他这个人,生性冷是真的,不过对他母亲和妹妹还是有感情的。”
云蝶疑惑道:“他的母亲,不是当朝皇后吗?皇室里的人,竟还有这感情?”
楚宁倩好笑道:“你当这里是南诏吗,父不父,君不君,什么狗屁的兄弟姐妹,全都跟毒蛇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你脖颈上咬上一口,一个个全无一点人性,人心这东西就跟个笑话似的,谁信了下一个死的就是谁。”
“当然,我也是一样的,蛇窝里还能出来个兔子不成?既然注定不能彼此相容,有我在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说的全是大逆之语,好在这里不是南诏,除了两人外再无旁人。
云蝶全身紧绷,想起关于她的的传闻,心神一动,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行了,不提他们,说说吧,去这一趟都发现什么了?”
云蝶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措辞道:“没什么大事,那连乌说的话与属下看的没什么大出处。只是……毕竟离得远了,主子还是要多提点提点那里才是。”
楚宁倩擦拭完脸,看了她片刻,笑道:“云蝶,你是我心腹之人,这些年岁观我行事心里也该有个数,你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
“是。”云蝶忙恭敬道:“还有另一件事,也已办好。属下按主子吩咐,已经把东西放下了,不过……”
“怎么?”
“主子真的相信他会诚心和我们合作?”
楚宁倩冷笑一声,饶有兴致道:“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萧家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就连那萧司珉也是个有心眼的。”
她声音一顿,“如今的景国太子更不用说了,不过依我说,论起谋略来,还是那位心思更深更毒些,若是他的出身再好些,现在的太子还不一定是哪个呢。”
“他有野心,是我们的机会,也是需时时提防的地方。我们跟他的关系,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哪
来的诚心一说?他要真是个诚心的人,”她挑眉,“我还真不敢跟他合作。”
想到什么,楚宁倩又问:“师父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收到宫里的消息。”云蝶犹豫了会,又道:“只是公子最近身子越发不好了,圣主什么时候有空,还是回去看看他吧。”
楚宁倩面色骤变,“他怎么了?”
“说是最近雨多潮湿,腿疼得更厉害了。”
“师父可去看过了?”
“去过了,多亏有国师在,现下好多了,只是公子自小与圣主亲近,想来也是想圣主回去瞧瞧的。”
“我知道了。”楚宁倩沉默片刻,突然看着她笑道:“我这个弟弟,你倒比我更焦心他。”
云蝶被这话一惊,不知她是何意,忙跪下道:“谁都知道圣主对公子最是挂念,属下也是站在圣主的――”
“你不必慌,之前是我让你去照顾他的,如今你这般替他思虑,我是开心的。”
“是。”
楚宁倩又嘱咐道:“等着还得告诉师父一声,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待我这边布置稳妥之后,我们的好戏,就可以正式开幕了。”
待她退下后,楚宁倩轻抚着下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
容玢回身坐回时,后面的人神色已恢复寻常,面上毫无波澜。
他见她没有要问的意思,也并不出声,和她一样侧头看着窗外。
外面寂寥无声,车里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
因为空间窄小,两人近乎是贴在一起坐着的,他手臂微一挪动,就能碰到她的。
只是两人都没有动作,让这氛围变得有了些拉扯的意味,好像谁都不能先开口。
时间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须臾。
“我走之前留了信,若七日还没有消息,便会有人赶来这里接应我们,最迟后日便会来人。”
听到他的话,江文如转身笑道:“那就好,我们得赶紧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才是。”
“这里的消息还不能说。”
“为什么?”
“我们跟来的人不可全信,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京城怕是快要出……”
容玢止不住地咳嗽,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他突然大口喘气,痛苦的靠在车边捂着胸口。
事发太过突然,江文如见状一时什么也不想了,有些无措的看着他这副样子,联想到之前他说的自己那病症,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焦急问道:“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她向前喊道:“停车!”
“别停!”容玢咬牙低喊道。
第59章 恨意 我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她惊讶看着容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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