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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碎璧——君淮之【完结+番外】

时间:2025-01-17 14:43:45  作者:君淮之【完结+番外】
 “叹什么气啊,然后呢?”下面有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那沐氏皇族尽数被屠杀,就连孩子都不放过,那年仅五六岁,被当时的已经年迈的仁德帝当作储君培养的皇孙,也死在那场剧变里,可怜啊!”他啧叹道。
 之后收了神色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双手作揖恭敬说道:“可见咱们当今圣上果真是真龙之命,咱们百姓天选的救世主啊,他眼看旧主蒙难率众打破了那边疆蛮夷的诡计,将贼人尽数绞杀,之后平定乱局,在百官将士的推崇下才建立了咱们如今的轩国,也才有了你我如今安稳的日子啊。”
 下面鼓掌叫好的声音热烈非常,而听到这一个穿着玄底红纹短打,长发高束的女子细眉倒竖,捏着茶盏的指尖都泛了白,她一摔茶杯 ,眼看就要起身怒斥。
 后面一位穿紫烟罗绮云裙,容貌妍丽的女子按住了她,笑着对旁边看过来的人说:“我妹子手滑了,对不住啊,你们继续。”
 被拦下的女子仍怀怒气,怨声道:“干嘛拦我?”
 紫衣女子兀自坐下倒了杯茶,随口问道:“我不拦你你想怎样?”
 “自然是好好教训那个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老匹夫,然后……”
 “然后怎么样?”
 “岚姐,是我冒失了。”她的嘴张张合合了半天,最后彻底熄下火来。
 但她心绪难平,说:“幼主尚且年幼,现在人在景国还没有消息,你一直劝我们不要急着复仇,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上边那个只知猜忌贤良的人,却被这些人夸的天好地好,殊不知真正保护他们的人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他……”
 “住口!”紫衣女子轻声喝断她的话,“新主年幼不假,但你我既然是组织中人,就只需听令办事,绝不可擅自行事。”
 那本来还有些气愤的女子听了这话连忙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自然都听主子的,刚刚是我糊涂了,一时说错了话,以后不会了。”
 紫衣女子缓了神色,说道:“他们俩都是那样刚烈的性子,生出的女儿怎么会是平庸之辈。她
会想明白的,而我们要等的,是她的命令,除此之外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念头。”
 “那岚姐,看你的样子,是要一直留在轩国么?”
 “不错,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来的,”紫衣女子抿了一口茶,说道:“不过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在这帮她守着,等将来合适的时候,好助她一臂之力。如此,方不辜负故人所托。”
第5章 济世 “我这人一向自信,无论是认定的……
 景国皇宫内,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景帝坐在御案前批阅着奏折,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停笔转了转手腕,只觉得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如今明里暗里都有关于易储的争议,江、容两家一直立场不明,只是江家最近似乎有些偏向大皇子。此次平溪出了岔子,江一蔺推说江翊旧伤复发难担大任,不料皇帝竟派了五皇子和容玢前去,这位皇子平素并无甚出奇,低调的很。
 众臣正在观测上面对太子和大皇子的态度,却被皇上这道旨意弄得有些摸不清局势,虽明面上都对此事三缄其口,内里却各怀各的心思。
 景帝看着面前堆放的折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索性搁了笔,用手揉着酸胀的太阳穴。
 旁边的内侍连忙上前问道:“皇上,今日是要去宋娘娘那还是……”
 “去未央宫。”略显疲惫的声音打断道。
 未央宫内,
 皇后身穿绯色云纹宫装,妆容素雅却掩不住通身的雍容气质。
 她乌发随意挽在后面,少了拒人千里的尊贵之气,多了几分让人自在的随意。
 这位戚皇后正是当朝太子的生母,性子是出了名的随和娴雅、谦慎持恭。
 “那日来的那个姑娘,”屏风后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后面的女子趴在榻上无所事事的晃着笔杆,那笔上的墨汁早已干透。
 “母后想留她说话直接说明便是,为何还要用我的名头?”
 这少女正是景帝唯一的女儿,太子的亲妹妹――嘉乐公主萧暄妍。
 当时她明明就在屏风后面,母后却说她不在,刚刚握笔时她又想到此事,下意识出口问道。
 “宫里的事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平时也该多留些心思,到不是要你学那些勾心斗角的龃龉事,至少不要被人蒙骗了去。”皇后轻叹着摇了摇头,“你啊,和你哥哥的性子真是两个极端……”
 萧暄妍没接她母妃的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母后今日怎么突然想起给父皇做汤食啊?”
 在她印象里,母后似乎并不跟其他妃子一样对父皇殷勤备至,也不喜欢做些邀宠之事。
 她问完之后久久没有回答,屋里静的出奇。萧暄妍心中没得升起一丝怪异,诺大的屋子空旷寂寥,尊贵精致的珠帘玉器在这沉默中没有一丝人气。
 “母后?”
 鎏金缠枝香炉里,袅袅吐出一缕薄细的香烟,没见成形,又消散在半空。
 “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的。”
 皇后的话语跟着那缕细烟消散,
 声音像是叹息,又似嘲讽。
 萧暄妍不明白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正疑惑着,旁边突然来了一个眉毛浅淡满脸堆笑的内侍,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他带着喜气恭敬说道:“奴才见过娘娘,娘娘快些准备迎驾吧,皇上今日要来娘娘这呢。”
 萧暄妍“腾”的一下坐起来,“父皇要来?”
 皇后面色平平,并不见多么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只是客气的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理了理鬓发,侧身对后面说道:“你先去你寝宫里呆着,今日母后要与父皇说些事,就不留你了。”
 “哦,儿臣告退。”萧暄妍闻言应着,拖拖拉拉的离开了这。
 皇上到了未央宫,便见皇后身着常服站在殿口,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她见到皇上之后便上前问安,她目光低垂举止谦和持重,虽然言行恭谨至极,却始终神色平平,姣好的容颜也跟着这性子多了几分疏离之意。
 见惯了她这副样子,皇帝没说什么,只是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便进了门,并未过多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看在外人眼里,倒是一副帝后和睦、鹣鲽情深的图景。
 用过膳后,皇帝便开口问道:“前些日子见了江家女儿,皇后觉得她如何?”
 “陛下早有嘱咐,臣妾自然不敢慢待。那姑娘是个谦和有礼的,说话举止都让人舒服,臣妾很喜欢她。”
 “朕若没记错,她也要到了许配人的年纪了吧?”
 “陛下没记错,江家两个姑娘一个十六,一个十七。之前臣妾就听说那两个姑娘容貌不俗,才情俱佳,那日见了姐姐那般气度,想来妹妹也定然不差。”
 她唤人准备茶水,又接着说:“要是妍儿有她们一半的端丽稳重,臣妾也就心满意足了。妍儿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提到女儿,皇后眉眼里带了笑意,打破了刚才有些沉闷的氛围。
 “妍儿还小,性子活泼些没什么。她是朕唯一的女儿,朕自然愿意凡事依着她些。”
 “陛下宠着她,自是她的福份。可臣妾看她冒冒失失的,总担心她会闯下大祸。”
 “皇后还是不了解妍儿,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皇后贤淑慧敏,教子有方,教养的两个孩子都很好,如今太子做事也让人放心,朕心里是感念你的。有你在朕身边,朕很放心。”
 皇帝极少说这种抚慰人的话,如今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皇后闻言有些动容,红着眼眶回道:“陛下这是什么话,妾一直以先皇后为榜样,时时警醒自己要为后宫作表率,凡事以陛下为先,为陛下分忧。”
 皇帝叹了一口气,“霜槿温婉贤德,可这司珉实在不像话,不然朕当初又怎会废储。”说到这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继续道:“也怪朕,想到他年幼丧母,总想着在别的地方多补偿他些,不想竟纵的他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敢……”
 皇帝越说越激动,一时没缓过来,连咳了好几声。
 皇后见状连忙唤人拿药过来,又递茶过去替他拍着背。心中知道他嘴上如此说,但心里还是最疼这个孩子。
 “皇上拳拳爱子之心大皇子怎会不知,只是那孩子年幼丧母实在让人疼惜。也是臣妾没有尽到皇后的职责,陛下何须自责。”
 皇帝抿了口茶,缓了语气,“不提他了,最近下面不太平,很多事朕让太子安排处理,也是有磨练他的意思,尤其是平溪这件事。”
 “愿太子不负陛下期许。”
 *
 醉仙楼今日格外热闹。
 这是燕京最大的酒楼,自从换了东家之后,整个酒楼焕然一新。五层高的酒楼雕栏玉砌,装饰华丽又不落俗套,真真成了这人间富贵地。
 一顶着酒槽鼻,肥头豆眼的人路过这里,正与旁边的人交谈着:“听说了么,这醉仙楼最近来了好几个精通音律的美人,啧,那人长得更堪称一绝。”
 “怎么,你见过?”
 “自然没有。要是能到里面看那美人舞上一曲,人生无憾呐!”那“酒槽鼻”拍了拍鼓起的肚子,咂着嘴感叹着。
 嗒、嗒、嗒…
 醉仙楼一处隔间坐着一人,一双纤细玉手无所事事的轻叩桌面。女子一对凤眼妩媚婉转,神采似是能将人的魂魄吸了去,令人不敢长久注视。一旦面无笑意便显得冷淡漠然,寒意尽显。
 而此刻,她嘴角轻勾,眼中划过一丝阴戾。
 “东家,今晚可要开放四阁?”
 醉仙楼作为全京城最大的酒楼,自是成为达官贵人宴请交谈的首选,其中又属四阁最为特殊,这四个房间设在顶楼,平素并不接客。普通客人大都只是听说有这么件事,自是没有机会见到,只有大人物来时才会开放。
 听闻声响,女子收了神色,红唇轻扬,转身对来人笑道:“今日有贵客,自然要开。你且去准备着,今晚千万仔细些,别让不相干的人上去。”
 ――
 天色晦暗,空气里笼着令人烦闷的潮湿之气,几朵残云破絮似的散在空中。
 醉仙楼临近的一条街巷里,一辆马车停在一间并不起眼的旧屋旁,本就暗沉的天在这个街道几乎到了不辨人影的地步。
 “没想到你竟亲自来了。”
说话的人语调轻快似含笑意,却听不出有多么震惊。
 马车中的人并未露脸,沉声道,“既见贵客,自当亲至。”
 “阁下怀逸群之才、青云之志,只要我们合作,阁下所求所图我们自竭力相助,还望阁下早下决断,勿要失了良机。”
 车外的人一袭黑袍戴着面具,从头到脚围得严严实实,此刻负手而立,缓缓开口说着。
 “哦?我竟不知我的图谋是什么,你既知道,不妨说与我听。”
 黑袍人轻笑道:“阁下何必如此,至少现在,我们的利益没有冲突,既如此,何不互相借力,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呵,”车里的人狭长的眸子一弯,面容顿时灵动起来,“我是景国人,你一外邦之人与我说这番话,倒真不怕我直接下令将你抓起来禀明陛下?如此也能落得个忧国奉公、磊落忠直的名声。”
 “你不会。”
 “虚名而已,哪里能入的了你的眼。我一向对我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我既然敢来,就是看出了你不愿屈居人下。若阁下愿意迈出这一步,从此便不必再受制于任何人。”
 黑袍遮住的脸蒙在阴影中,看不到面上的表情。隔着面具的声音沉闷暗哑,在隐蔽的街巷里显得有些诡异,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车中人微眯着眼倚着车壁,手中的漆扇一下一下的轻敲掌心。
 这是在暗示他们的人在景国势力不小,且对景国的内部情况了解颇深啊。
 清脆的敲声骤停,
 他出口说道,“既是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出来,我连你们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那这笔生意便没法做。”
 “我的身份与阁下相比实在是不足挂齿,你既识得了我的信物,便知我来自哪里,也知道我是有能力助你之人,这还不够么?毕竟……当今天下能帮且敢帮阁下的人,不是景国人,而是我。”
 车中人不置可否,道:“你对我、对你自己到都自信的很。”
 黑袍人哈哈一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我这个人啊,别的方面不一定比别人强,可自信这点还没输过谁,无论是认定的事,还是看准的人。”
 这句话之后,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但黑袍人耐心的等着,就像岸边悠然的垂钓者,等着这条鱼咬上自己的钩。
 终于,车内的声音再次传来,
 “巨舰因利往,扁舟为名来。君有所求,某却未必给得起。”
 “阁下放心,我不过是借势之人,想借阁下的势罢了。至于其他的,都好商量嘛。何况,我早已备了份大礼,阁下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听出里面的人松了口,黑袍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随后径直将一个东西抛给了前面驾车的人:“我的铺子都会留下这个印记,若要联系我,便把这个给掌柜的看一眼,他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有风吹过来者的袍子,袍角微微飘起,却只一瞬,那站着的人便已转身离开。
 街巷恢复如常,好似刚刚的谈话从未发生。
 “看清来者是谁了么?”
 “不曾,他戴着面具,声音似也不是本音。”
 “有意思……”
 车中人闭目向后倚着,抿唇思索着刚才的对话。借势而为,然后呢,造势而起、乘势而上么?
 竹扇在他手中开开合合,他姿态随意慵懒,眼角一颗浅浅的泪痣使他的容貌多了几分妖艳。但眼中是浓雾弥漫的深沼,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回府。”
第6章 江翊 江文如向那边看去,见那位公子只……
 “小姐,今日外面好生热闹,街东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据说新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样子更是精巧的不行哩!”
 采薇推开门便往里冲,满面笑意的跑到江文如身旁。
 “你这丫头,都快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莽撞。”一旁的闻清捂嘴打趣道,“我看是你馋了吧!”
 “闻姐姐惯会打趣我,我想着小姐最近吃得少,出去转转尝个鲜总是好的嘛。”
 采薇脸上显出两道红晕,瘪嘴辩解着。
 “既然我家采薇这么替我着想,那我们就出去看看。中秋快到了,不知道今年中秋还能不能在燕京过了。”
 江文如眯眼笑着,一边起身收拾着,将刚临摹的字帖收了起来。
 “唉呀!二小姐,你……你怎的这副打扮?”采薇双目睁得滚圆,张口惊呼道。
 文如闻言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容白皙,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但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其身量较小,容貌过于柔和秀气,倒像是个女子。
 江文如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本来清冷绝俗的五官霎时灵动起来。
 她眼波流转,忍俊不禁的指着文晚,一边说:“晚晚,你这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若是让父亲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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