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嘉和梁霄互看了一眼,这听起来不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儿,倒是梁霄主动问了一句:“他们会功夫吗?”又补上,“厉害吗?”
金瑶看了一眼丁文嘉:“文嘉没问题。”
正当梁霄松了一口气,又听到金瑶继续说:“文嘉蛇族血统,只要不当场咽气,拖回来,躺个几天自然就能好了。”
梁霄皱眉,语气急躁:“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可能吧。”金瑶点点头,相当的郑重,可越是这样郑重,梁霄心里头就越慌乱,金瑶郑重起来就说明这事儿是真的啊。
金瑶眉头一拧:“不过你们只是盯着他们罢了,他们又不认识你们,何来杀你?”金瑶回头,朝着宋戈点了点头,宋戈立刻在微信上群发了一个地址给梁霄和定位呢家。
金瑶继续说:“这家店,就是他们的老巢,一家早餐店,你俩每天去吃个早餐,然后告诉我店里的情况,譬如有多少人在,老板在不在,在做什么?出入有什么熟悉的人,如果方便,拍照也行。”
梁霄没吭声,只看着丁文嘉。
“我能问问他们是谁吗?”丁文嘉问。
“可能和杀掉你父母有关的人,”金瑶谨慎措辞,“当然,只是可能,你也知道,我被关了很久,这些年的后起之秀,我并不完全认识,没办法给你肯定的答复。”
“那我盯着。”丁文嘉倒是果断。
金瑶看了梁霄一眼,梁霄没什么反应,估摸着也是默认了,金瑶的眼神慢慢绕着这间屋子回转,自上而下,自外向内,最终目光落在了丁文嘉的床头柜上,金瑶眼睛微微眯起,忽而转头问丁文嘉:“资料都看过了是吗?”
丁文嘉点头。
金瑶没有多说,也跟着点头,继而起身,把手里被她捂凉的温开水一口饮尽,才说:“走吧。”
***
金瑶走后,梁霄才小心翼翼地开始收拾玻璃杯,一边收拾,一边默默注视着丁文嘉,丁文嘉一直在盯着手机看,梁霄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擦完桌子,又乖乖地挨着丁文嘉坐下,很小声地劝她:“嘉啊,饿了吗?想吃宵夜吗?给你买铁板烧吃?”
丁文嘉只抬起手机给梁霄看:“这是宋戈刚才发我的定位,圆佳早餐店,2019年就开业了,如果那伙人是才来的话,应该是鸠占鹊巢,抢了人家的店铺,或者是盘下来的吧,既然有交接的过程,肯定就有蛛丝马迹了。”
梁霄稍愣神了一下,他以为丁文嘉还沉浸在失落和沮丧的情绪中呢,没想到人家自我调节速度和上岗觉悟比他高多了,已经开始研究对策了。
“咱俩到时候装姐弟。”
“凭啥啊。”梁霄忽而觉得自己牺牲大了去了,从男朋友变成弟弟,他可不干。
“装情侣咱俩也不像啊。”
梁霄有些上头了:“什么叫装情侣咱俩不像了?咱俩就是情侣,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这逻辑多清晰。”梁霄蓦然醒悟了什么似的,“丁文嘉,你是不是寻思了其他的,我和你说好了,我爸妈都见过你了,满意得不得了,你注定是要进我家户口本的人,我家祖坟老大一块儿地了,风水还特别好,将来咱俩死了,我捡套坐北朝南的,修一个大大的,把咱俩一块儿埋进去,”梁霄趾高气昂起来,“不仅一块儿埋进去,这骨灰都我和你搅和搅和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下辈子咱俩继续论理。”
丁文嘉是越听越嫌弃,可她眉眼都是笑的,她咧开嘴咯咯咯笑了几声,手却忍不住打了梁霄好几下,嗔怪:“能说点好听的吗?”
***
现在不算长白山的旺季,进了验票口,几乎没有人排队,宋戈和金瑶的门票都在宋戈的手机上。
江祁山等三人打头阵,过了闸机也不乱走,乖乖地站在旁边等金瑶。
宋戈过了闸机后自然而然地把手机递给金瑶想让她自己扫码,金瑶没接,只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宋戈明白过来,立刻扭转手腕,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帮金瑶扫了一下门票。
金瑶今天这一身还算便利,纯黑的高领针织衫配上破洞黑色牛仔裤,外面套的是一件卡其色长风衣,一直拖拽到了脚踝,脚上一双小白鞋半旧,这是她从大理时就一直穿着的,也是丁文嘉推荐的牌子,很舒服。
至于头发,金瑶倒是难得地梳了个大光明,扎了个高马尾,她的发际线生得很是不错,后脑勺圆圆的,头发浓密,简单地用一个黑色皮圈一扎,都衬得如此好看,走在人群里,都很难不让人多看两眼。
“瞧瞧她身边那个男的。”江燕燕忍不住对着海迟小声嘀咕,“跟屁虫似的,也不知道会什么。”
海迟寡言,只提醒:“这是娘娘自己的事。”
江燕燕翻了个白眼又说:“和你说话真没劲儿,”江燕燕又去攮江祁山,“祁山,你知道那男的什么来路吗?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我当时都快摔了,想要抓他一把,他居然还往后退一步,真是不识好歹。”
眼瞧着金瑶都要走过来了,江祁山不好多说,只压低了声音劝江燕燕:“无论他是谁,既然他是瑶娘娘身边的人,那就是你我都沾染不得的人,小祖宗,你乖乖听话,这一趟过后,你以后可就不用每天拔鸟羽了,再也不会痛了,你什么也不用做,只管跟着我们,站着,老老实实地站着就行,记得了吗?”
第92章 我说,接下来,我们要跳下去……
圆佳早餐店。
店内不大,但充分地利用了各种拐角和空间,凳子只有原板凳,桌子都是小桌板,左缩右挤,硬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塞进了十张桌台,可能就是因为过于简陋,圆佳早餐店的翻台率很高,或者说大多数人看了一眼这环境都选择了打包带着吃,一早上了,来来去去不少人,就只有一对男女坐在门口慢条斯理扯着荞麦馒头吃了一早上。
“文嘉,我实在吃不下了。”梁霄捏着白色塑料勺的手在颤,另一只手则是死死地压着胃,他弓着背,含着胸,这样窝着胃没那么痛。
“叫我什么?”
梁霄皱眉,脸色十分难看:“姐,我实在吃不下了。”
梁霄就不懂了,情侣干嘛扮做姐弟啊?搞得他连丁文嘉的小手都不敢牵,顾忌得很。
有人路过,梁霄立刻埋头假装继续吃东西,闷声说:“都从七点吃到八点半了,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丁文嘉用勺子拼了命地搅和碗里冒着热气的碴子粥:“明显什么啊明显,整个店就没一个跑堂的,只有窗口那人忙不停地舀粥端出窗口,而且仅仅是窗口而已,收银也没有,全靠顾客自觉扫码付账,光是刚才的二十八分钟,就已经有四个逃单了,这店,比咱们还不事呢,明显?根本没人看着咱们好不好。”
丁文嘉呼噜噜喝了几口,其实她也饱了,东北的馒头明显比南方的大,吃一个下去能撑到中午都不带饿的,这碴子粥也是真浓啊,都能当米糊糊墙了。
有人进店,是个小姑娘,脚步轻快,一进来就喊了一句:“拿点小米粥。”
窗台里的人见着这小姑娘眉眼一亮,声音也跟着扬起来了:“愿意吃饭了?”
这小姑娘靠着瓷砖台子上和里头的人聊天:“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之前那是胃口不好,如今事情有进展了,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自然想吃点东西了。”
这语气,像是和这店家很熟悉啊。
丁文嘉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黑色小背包里掏出妆发镜,一边捏着自己的鼻头装作看黑头,一边用镜子去看身后那小姑娘,这姑娘年纪不大,应该是读高中,两个麻花辫垂到胸前,穿着一身藏蓝色运动衣,脚上一双运动鞋,一副学生装扮。
“多了多了,她可吃不了这么多。”这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让窗口里舀粥的人舀回去一半,直到那塑料碗里只剩下小半碗,她才仔细密封好,选了个好些的一次性塑料勺,装好了,蹭蹭蹭地出门了。
路过丁文嘉身边的时候,丁文嘉立刻收起镜子和背包,起身对着梁霄说:“你付钱,我跟上。”
梁霄本能地想跟着起身,可丁文嘉单手往他肩头一压,压得他动弹不得。
“你等会起身付钱,不着急。”丁文嘉也没立刻跟着小姑娘走,而是扯了扯衬衫上的褶皱,朝着对面的农村信用合作社去了。
她不是去取钱,而是这小姑娘出了门就立刻往右走了,右边是一条又一条的巷子,直接跟在人家后面太刻意,原地不动又不知道人家钻进了哪个胡同,赶紧跑到对面,隔着一条街去盯,反倒显得自然一些。
丁文嘉没干过盯梢的活儿,不过这方面的理论她在来之前可是查阅了不少。
首先,衣着不能打扮得太过亮眼,那种美国大片里穿着西装去盯梢的人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现如今,就算是上海这样的大都会,也不是人人上班都穿西服,西装还是太打眼了;其次,目光要坚定,别东飘西飘的,一看就知道是在盯着人,这一点丁文嘉自认为自己做得还不错,一直都目视前方,只用余光一直看着那小姑娘。
第三个路口,她转进去了。
丁文嘉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蹭蹭蹭地又跑去了马路对面,顺着那小姑娘进去的巷子一直往里头钻,偶尔抬头装作寻路。
忽而前头的人一闪,不见了。
丁文嘉顿住脚步,慢慢把手机收回到包里,沉思片刻,丁文嘉忽而脱下斜挎包,用金属链子绕着手掌缠了一圈,类似于在拳馆里绑绷带,缠得死死的,可这链子不是绷带,绷带是用来保护关节的,可丁文嘉的目的……
歘地一下,一只运动鞋鞋底甩过丁文嘉眼前,几乎是和丁文嘉的眼睫毛擦过去的,丁文嘉往后退了半步,抬手用掌狠狠一推,金属链子响成一片。
丁文嘉站稳,凝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腿还抬得高高的,纵然是被丁文嘉用金属链子砸了一下也丝毫觉得不痛似的,只慢慢收回腿,轻轻揉了揉脚腕处,眼神狠辣似要杀人一般:“一出早餐店我就发现你盯着我了,特意绕了几个弯,你想做什么?”
丁文嘉轻轻拍了拍手里的小皮包,这包还挺结实的,砸了一通还完好无损,尤其是底壳部分,当时买的时候还觉得硬得跟石头似的,如今倒好,打得还挺称手。
被发现之前,丁文嘉想过无数种理由替自己遮掩,可如今被发现了,她反倒是坦荡了,昂首挺胸:“怎么?这条路就你能走?”
这小姑娘冷哼一声,她手脚极快,下一秒,已经是脚蹬上墙,直接朝着丁文嘉冲杀过来。
丁文嘉不敢轻举妄动,这小姑娘没有利刃没有工具,如此冲撞过来并不占优势,亦或者有其他暗算?
丁文嘉手缠包链,原本欲故技重施,挡她一挡,却忽而觉得后背几许刺痛,像是有三四片刀片在刮她的肉,丁文嘉一愣,眼瞧着人已近眼前,只下意识抬手护头,却还是被这小姑娘一脚踹在了地上。
后背着地,那刀片像是直接插进了她的骨头,丁文嘉痛得龇牙咧嘴,她以手撑地,半跪而起,另一只手颤巍巍地去摸后背,那不是刀片,嵌在她后背的东西,摸着竟还有些柔软,湿润润的,像是塑料片。
“你不用猜了,是树叶。”这小姑娘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丁文嘉跟前,她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手下败将,她慢慢蹲下身子,轻声发问:“是她要你来的吗?”
“没人要我来。”丁文嘉索性不去摸了,是树叶就是树叶吧,她失策了,她应该听金瑶的,只是盯着,是她忍不住多做了一些事儿,她以为自己可以。
丁文嘉垂着手,靠着墙,屈膝半跪,后背淌血,却依旧不忘抬头盯着这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好好笑的问题,”这小姑娘咧开嘴,侧过头,这个侧颜,竟让丁文嘉觉得有些熟悉,这小姑娘忽而也跟着蹲下,和丁文嘉眼对着眼,面对着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
丁文嘉也跟着冷笑:“你是怕我做鬼不放过你吧。”
这小姑娘嘻嘻嘻地对着丁文嘉耳朵旁边笑:“我可没说过我会杀了你。”她愈发神秘地说,“几片叶子罢了,死不了人,但是如果你不拔出来,它们就会往你身体里钻,就像是虫子一样,拱啊拱的,这一招,金瑶也会,这一招就是她创的,她也是厉害,开天辟地一来,少有女子镇昆仑,偏偏就她,一守就是几千年,不过吧,相比起来,我觉得我的更厉害。”
这小姑娘认识金瑶?而且直呼其名?
语气听着些许不屑甚至是不满,看来这人是金瑶的对头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丁文嘉索性不挣扎了,她直起身子,扶着墙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金瑶算个什么东西?呸!”
这小姑娘兴奋了,继而又收敛了些,谨慎问:“你认识她?”
丁文嘉点头,脸上强行挤出几分对金瑶的鄙视和唾弃:“她杀了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你说我认不认识她?”
这小姑娘狐疑地瞧了丁文嘉一眼,又问:“你发小叫什么?”
“和你说了你认识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撒谎?”
丁文嘉摆摆手:“不值一提。”
这小姑娘忽而往后退了小半步,上下打量着丁文嘉,笃定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丁文嘉昂头:“当然不是,我从云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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