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大一个公府不可能说小辈儿分了家,这些老的就不管了,传出去那不成笑话了。
分家时早就把公中这一笔银子留出来了,但谁家过日子都知道大几万两银子光放在账面上不行,不能就这么等着坐吃山空,况且就这么吃也不够吃几年的。
所以公府里的规矩,每房每年按人头给公中交银子,公中的账目出入除了内管家便是赫舍里氏总管。
当年遏必隆娶舒舒觉罗氏当侧室的时候,是当正经主子娶回来的,不是寻常侍妾。
这些年她这一支又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法喀是年纪最大的兄长,赫舍里氏便是府里实际上的大嫂,阿灵阿和乌雅氏便是想插手也没法子。
阿灵阿还没长大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就大半都是法喀和赫舍里氏的人了,等长大了在圣上跟前得了脸,想要把公府抢回来,康熙也只是做主把原本给了法喀的爵位找个由头革了,还给了他。
但法喀身上其他的差事没撸,尹德也依旧在万岁爷跟前有体面,阿灵阿这才反应过来康熙不想看钮祜禄家哪一房头一家独大。
有了圣宠和爵位就别想管家,就要你们府里自己先不齐心,才没工夫把心思打到胤俄头上来,自然也就掺和不到党争和储君皇位的第一线。
所以在京城,一等公府往来交际的管家太太还是赫舍里氏,同来的还有尹德的夫人董佳氏。
上次乌雅氏在禾嘉那里闹得那么难看,董佳氏却稳住了心没有和稀泥,这次再登门宝音也十分客气。两人见宝音的态度相视一笑,就知道阿哥爷这个福晋是个聪明讲道理的人。
赫舍里氏跟禾嘉是第一次见,见了面先请安磕头,甭管她身份怎么贵重,胤俄是皇阿哥那就是主子,这个规矩不能乱,见过礼了再坐下来寒暄客套。
禾嘉照例把人带去花园后头的戏楼里听戏,从宫里搬出来禾嘉也在府里弄了个戏楼。戏楼旁边还有个两层的小楼,里面牌九马吊投壶什么玩意儿都有,说得夸张些禾嘉就是想在府里开赌档都不缺东西。
戏班子倒是都是从外边现请来的,唱的都是眼下京城最时兴的戏。有了咿咿呀呀的唱腔当背景音,禾嘉很快就跟赫舍里氏和同来的董佳氏熟络起来。
去年南巡时乌雅氏那档子破事两边都没再提,两人说是来给禾嘉请安陪禾嘉解闷,就真的一点别的事都不提。
直吃了中午饭要走了,赫舍里氏才正儿八经跟禾嘉表态:阿哥爷第一次当这么要紧的差事,别人家不好说但钮祜禄家一定不能塌了阿哥爷的台。
除了法喀亲自送到阿哥爷跟前的两个主簿一个师爷,其余再任凭谁打了钮祜禄家的名头来求差事的,福晋一概不用理,包括钮祜禄家的这么多姻亲也一样。
不要看钮祜禄家这般显赫,但其实也就本家近支最风光。皇帝都还有三门穷亲戚更何况一个钮祜禄家,尤其各家各房哪一辈儿孩子都生得不少,再加上姻亲关系那就更没个边了。
禾嘉再厉害,毕竟还怀着孕。现在得了赫舍里氏这句话心中也安定大半,这就是过后自己怎么摆排场推拒人,都没关系了。
赫舍里氏作为元后的妹妹,是真的会做人。等人都起身要走了,她才又不动神色提点了禾嘉,得罪了奴才不算得罪,那是福晋主子有威严。
但出了宫就不能再关门闭户独一家的过日子,底下的奴才现在不能沾,自家的亲戚妯娌来往交际总是应该的。阿哥府的门不能什么人都让进,也不能太难登。
要是平日里无聊了,那就下帖子给旁的贝勒阿哥的福晋。毕竟禾嘉才是刚从宫里搬出来的,别人家如今肯定都在观望呢,都在看她这个蒙古福晋到底什么路数。
出了宫分了家,放在寻常人家她和胤俄就算是单独一个房头了,不好一直关门闭户过自己的日子,得跟兄弟亲戚们常来常往地走起来了。
这话禾嘉听进去了,本是想等胤俄回来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抽出一天空留在府里,自己就着那天来请客。
没想到这人实在忙,下午派人回来报信儿说晚点儿才能回来。这一晚就晚到禾嘉都睡了一觉醒了,才隐约听见前院传来些许动静声响。
要巡视河堤,就没有清闲能偷懒的时候了。一大清早天不亮就要出门,胤俄几乎每天都是踩着月亮的影子回来的。
今天一起回来的还有关了宫门回不去的胤祥,他在十阿哥府也有专属的客房,进了府门就熟门熟路往西路前院去。胤俄想要跟着弟弟先去前院把他安顿好,也被胤祥胡乱摆摆手给拒了。
胤俄的阿哥府其实逾了规制,但这是康熙亲自叮嘱过礼部的。从九阿哥胤禟的府邸往下都一样,把往后要是能有爵位需要安排的一门三殿,都提前规划好。
只不过因着如今还是光头阿哥,中间这一路的前院正殿里面的规制都还空着,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开正殿祭祀祖先。
阿哥府除了中路正殿以外分东西两路,东路又分内外两个大院子。外院前后三进,第一进是府里的护卫和长史等一应官员住的地方。
中间一进带了两个小跨院,最大的中间院是胤俄的大书房,左边是客院右边是茶斋,总而言之这个地方就是胤俄办公待客的地方。
最后一进是一排后罩房,戴鹏松甘都各自留着一个房间,其他屋子就是先空着,等以后真有亲近得可以不避讳的门客属人了,再往这个后面放。
内院也是三进,第一进是禾嘉的内书房,禾嘉不光要管家还有自己的买卖,阿霸垓部还有那么多牛羊马匹和夏秋两个牧场要管,没书房肯定不行。
左边跨院给了赛音巴雅尔和孟恩,赛音和巴雅尔明面上的身份是内院的侍卫,孟恩和张喜玉如今是一个是内院的外管事一个是内院的总管事,一里一外分管着。
右边跨院被禾嘉改成了一个专给女眷留宿的客院,如今还空着,但禾嘉知道以后肯定能用上。
第二进中间的正院用作两人的起居,西跨院已经收拾出来了,等禾嘉肚子里的小家伙生下来,男孩的话以后西跨院就专门给小阿哥住,女孩儿的话西跨院就给小格格住。
剩下东边的跨院,自然就是以后出生的小主子的了。禾嘉想得很明白,男孩儿一个院子女孩儿一个院子,等在身边养到七岁,男孩儿就送去前院读书习武,女孩儿要是想自己一个人住,就再在后边花园子里扩单独的小院子。
第三进的后罩房连着抱厦,有一半做了暖阁有一半改成了纳凉避暑的小院。小院临着后花园的水榭和小池塘,是专供两个主子玩儿地方。
西路大院临街,阿哥府里除了太监丫鬟还有好些侍卫和奴仆。好多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在府里当差的,这西边跨院便大多都是这些人家住着。
只有最后一进被一个小花园隔开,单独开了门跟中路东路连通,给了王氏和郭络罗氏两个侍妾。
这么一来,说是在一个府里但其实东路和西路隔了老远,只要禾嘉不愿意就几乎没机会再见到王氏和郭络罗氏。
事实上她也就是这么办的,王氏照例管着她俩住的小院子,每天早上来请安,每隔十天来汇报工作。郭络罗氏早上能跟着王氏过来一趟,其余的时间知道她们不闹妖作怪,禾嘉是不管也不见的。
第64章 春日联谊会胤祥自己去了前院客房……
胤祥自己去了前院客房吃饭歇下,胤俄也回了内院。进屋蹬了靴子就往榻上躺,顾不得身上脏不脏了。
正院的格局跟乾西五所一样,也是面扩五间,但每间房的大小都要比宫里宽敞许多。
从宫里带出来的拔步床摆东边次间,多用做夏秋两季的卧房。后面捎间被禾嘉改成了一个大浴室,浴室里也分了里外,以后自己跟胤俄办事更方便。
西边捎间和次间都盘了炕,依旧用作卧房和暖阁,等到了冬天两人就会搬到那边去睡。
四月的天已经不用烧炕了,胤俄趴在罗汉床上自有月桂带着丫鬟进来伺候。禾嘉打嫁给胤俄那天起就没有亲手伺候他的习惯,现在怀了孩子,一家子上上下下就更不许她动手了。
胤俄知道她不喜欢侍妾,以前还偷偷问过她要不要把自己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太监,禾嘉却摇摇头没让。
且不说他们这些皇阿哥从小身边就是宫女嬷嬷一大堆养大的,日常生活早习惯了她们伺候。就说再好色的,也没见哪个皇阿哥见人就上啊,真把人当牲口看呢。
哪怕是胤禟,大家一提起就喜欢调侃他后院人多他嘴不挑,但那些侍妾哪一个都是过了明路的。哪怕有两个确实是身边的宫女成了格格,那也是胤禟亲自去宜妃跟前说清楚了,董鄂春花点了头才收了房的。
只说胤俄真的全换了这些人,禾嘉一来不喜欢内院里这么多太监当差,每个府里太监也是有数的。
本朝不像前朝太监多得没了数,王爷贝勒皇子阿哥府里,能配多少太监都定好了,胤俄要是把内院身边的人都换成太监,府里别处就都别用人了。
二来被换下来的宫女丫鬟又要安排的什么地方去,别看禾嘉跟胤俄跟前来来回回就这几个最亲近的人,但其实在禾嘉跟前伺候的光一等丫鬟就有四个。
二等的有六个,三等的不定数,只不过主子跟前不可能天天这么多人来回晃荡,二等三等的丫鬟都归了碧荷和几个大丫鬟管着罢了。
胤俄跟前也是一样的,她们都是满军旗包衣里选出来的姑娘,等过了二十五从身边放回家大多数还要嫁人的。
现在莫名其妙被从主子爷跟前调开不用了,别人自然要猜她们是不会当差还是得罪了福晋,又或者还有什么更不好说的错处呢。都是没法子才来当这个伺候人的差事,不能把人的前程给断了。
真要是那等饥不择食的人,就算放一水的小子在身边也能泄火,都长这么大了还只晓得拉着自己的衣袖喊姐姐的,还能干出什么要命的事来。
月桂手脚轻,带着小丫鬟给胤俄换了干净的家常衣裳又伺候他洗了脚,出去的时候胤俄都已经快要半梦半醒了。全靠呼吸间还萦绕着禾嘉身上淡淡的皂香,这才硬撑着没彻底睡过去。
“姐姐今晚上要干嘛,不如找个女先生来说书。”半夜听戏是不行了,再是阿哥府也不能闹得太出格。况且自己的府邸跟九哥挨着,自己这边半夜唱戏,九哥那边还睡不睡了。
“不用,今天赫舍里氏和董佳氏过来了,我打算下帖子请妯娌们来府里玩儿,今天晚上做计划安排。”
禾嘉由着胤俄攥住自己宽大的衣袖压在手中揉来搓去,一整天见不着人晚上回来又碰不得,禾嘉自然纵着他这点小动作,反正衣裳揉皱巴了不能穿自己再做新的,花的还是十阿哥的银子。
“嗯?怎么突然想起请客了?”胤俄一听这话睡意醒了大半,半撑起身子仰头去看禾嘉,“是不是钮祜禄家的又在你跟前啰嗦什么混账话了。”
禾嘉是蒙古来的,身份再贵重对于京城这些几十年你跟我结亲我跟你联姻的满洲大族来说,她就是个外来人,包括在皇子妯娌中也是一样的。
上个月月底从宫里搬出来,府里照惯例摆了酒席。前院后院爷们女眷都和和气气的来高高兴兴的走,就连太子都亲自过来坐了一刻钟,喝了胤俄敬的三杯酒。
弟弟分家开府请客吃饭是高兴事,甭管上面的兄长们有什么不合,都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来半点。要不然被宫里皇阿玛知道了,那是擎等着挨打。
但和气高兴之余,也能看得出来禾嘉跟她们的生疏。
妯娌们聊些宗亲亲戚们之间的事,禾嘉大多都是听说过人却不认识,只能在一旁听着。听得蛮高兴过后就忘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是局外人,这些事跟她没关系。
“这回你别冤枉人,人家赫舍里夫人和气又大方,管了一等公府这么多年你以为是我们两个小孩儿比得过的,人家今天过来是给你吃定心丸的。”
禾嘉把法喀和尹德这一支的意思原原本本跟胤俄说清楚,“其实赫舍里夫人的意思我明白的,可就是怀了孩子以后人懒了,老想着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总也不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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