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宫的皇子福晋当然应该把交际往来捡起来,尤其禾嘉头上没有正经婆婆,连进宫都全凭自己的心意可去可不去的,再天天关起门来不跟外边打交道,那就真不成个样子了。
这事不对,难道只有钮祜禄家看出来,胤俄当然也发现了苗头。可他不着急,自己那些年在宫里韬光养晦活得跟个霸王一样名声都要臭了,禾嘉不也踏踏实实没一点不乐意的嫁了自己。
如今福晋怀了孩子,身上惫懒些那就养着,怎么着还非要人出了宫就给自己当牛做马,把十阿哥府弄得跟八贝勒府那样,早晚车流不断就好了?爷用不着!
胤俄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大格格你怎么痛快就怎么来,怀了孩子还催催催,催命啊。明儿我就让戴鹏回去一趟,管到主子头上来了,我看他们就是想瞎了心。以为打着为爷好的幌子,就能做了爷的主!”
“好了,别跟我这儿表忠心了。知道你没嫌我在家干躺着不干活,是我自己躺够了。”
禾嘉按住胤俄的肩膀,把人按回罗汉床上躺下,“出宫这么久我那边的生意和盛京的事务都还没问过一回,我在宫里这么久,外面再是有人搭理,恐怕阿霸垓部里也积了不少东西要出手。
府里的人和事情都是碧荷跟张喜玉替我管着,赫舍里夫人这一催是对的,你别不知好人心啊。法喀和尹德两位大人要不是真把你当自家人,她们今天才不来讨这个嫌。”
讨嫌吗,讨嫌的。乌雅氏是往后院使劲儿的讨嫌,她们这是催着禾嘉赶紧把十阿哥府立起来的讨嫌,但禾嘉分得清好歹。人家明知道讨嫌还是来了,为的什么呢?还不是怕胤俄这个外甥在宫外独木难支,
禾嘉这话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趴在罗汉床上的胤俄安安静静地肯定是没睡着,要说感动到哭一场倒也不至于。
反正就是干躺着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禾嘉都开始捧着一小碟瓜子磕了,这才闷头闷脑说了一句:“福晋别累着就好,你说哪天请客就哪天,我把那天腾出来。”
跟胤俄达成共识,转天禾嘉就把请客的帖子给送出去了。请客的日子定在五天以后,主家和客人都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准备,大家都不着急。
收到帖子的时候四福晋和五福晋正好在一块儿,五贝勒府上的瓜尔佳氏过完年就被诊出来怀上了,五福晋今儿是躲到乌拉那拉氏这里来的。
五福晋出身不高,不高得府里瓜尔佳氏的阿玛,在外朝的官职跟跟五福晋的阿玛是平级的。哪怕他塔喇家是满洲老姓,她自己是明媒正娶进宫的福晋,对此五福晋还是颇有压力。
就更别提那瓜尔佳氏和刘氏还都还得宠,之前是刘氏生了一儿一女,现在又轮到瓜尔佳氏了。五福晋从最初的生气到着急到现在急都不知道从何急起,人都快要麻木了。
胤祺是个老实人,四爷正好就喜欢老实人。当年皇子们跟随圣驾亲征噶尔丹,四爷和胤祺就多有合作,这两年一个在户部一个在理藩院,关系也没有疏远了。
他塔喇氏没地方去,便只能躲到乌拉那拉氏这边来。妯娌两个关上门来说说话,心里才多少舒服些。
他塔喇氏跟禾嘉在宫里见的次数不算少,她总要去太后跟前尽孝,这是她在五贝勒府里最大的倚仗。
宜妃把大儿子从小送到太后宫里抚养,但她不能整天往宁寿宫里去。
以前头上有温僖贵妃现在有佟佳贵妃,大家都不是皇后人家位份又比她高,你天天往太后宫里尽孝,贵妃岂不是被你晾在那儿了。更何况四妃,就你去尽孝心那她们去不去,都去了吵不吵闹不闹?太后乐不乐意见都难说。
所以最合适在太后跟前尽孝的就是他塔喇氏,他塔喇氏进宫的次数多跟禾嘉自然打交道也多。禾嘉待她不如董鄂春花亲近,但关系还算过得去。
他塔喇氏是因着出身不高,在宫里说话跟谁都小心,禾嘉的身份又摆在那里,禾嘉太殷勤她反而不舒服,就这么不近不远地先处着,等时间长了交情慢慢就有了。
“春日联谊马吊大会?这是个什么意思。”
“四嫂见十弟妹不多,她可是个爱玩儿会玩儿的人,你忘了前些日子永寿宫天天热闹是因为什么了。”
现在谁家请客都讲究个‘雅’,谁都知道聚在一起不是喝酒吃饭就是听戏打牌,但明面上招牌总要这个好听些的,赏花赏茶诗会词会怎么雅致怎么来。
现在乍一看有人明着说要办打牌大会,还春日联谊?感情是要在一片春意盎然里打牌玩乐呗。想想那场景即便是正经惯了的四福晋也忍不住勾勾唇角,多松快多惬意啊。
再加上这些日子自家那爷们,回了家已经念叨过好几回胤俄。虽然嘴上说的都是胤俄混账,讨钱的样子跟街上的泼皮无二,但每次骂完不又踏实给人把银子都凑齐了。
自家的爷们是个什么德行乌拉那拉氏最清楚,被他放在嘴上骂的不一定就是真厌烦的,被他漠视了忽视了压根没放在心里的,那才是真完了。
想明白了这个关窍,乌拉那拉氏当晚就开了库房把要带上门的礼物给挑选好了,又坐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四爷身边,“爷,那天你抽个空一起去吧。”
四爷在户部忙,他这个又冷又硬的性子在兄弟堆儿里也不大受欢迎,平时这种哪家请客坐席的事他去的时候不多。但十三如今跟着胤俄,老十家的又连着蒙古,这个面子得给。
“去,都春日联谊会了,我也不管衙门里的事了,你也别管府里的人,就咱们俩出门松快松快。”
第65章 千里雪春日联谊这日是个大晴天,……
春日联谊这日是个大晴天,如今出宫建府的皇子们最小的就是胤俄,因此上午夫妻两人早早地就打开了府门迎客。
第一个来的是董鄂春花和胤禟,夫妻两个到了也不进去,就陪在外院门房上聊天。说是天家阿哥和福晋,这会儿坐在门房里外,远远瞧着跟寻常人家的小夫妻小儿女真没什么区别。
之后第一个来的是四福晋,这群皇子出宫建府隔得都不算太远,胤俄跟胤禟是紧挨着的,拐个弯隔着两条街就是胤禩的府邸,他家又是跟四爷家连着的。
这两兄弟前些年在宫里的的关系可不差,比不过老九老十也就差那么一点儿。只不过是近几年慢慢远了,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四贝勒和八贝勒为人处世南辕北撤,小时候的情分再好也难长久。
禾嘉跟乌拉那拉氏打交道不多,不是没想过要抱大腿,这时候让胤俄贴上四爷,以后自家一场富贵就稳了。
这心思直到洞房花烛前一天禾嘉都存着,想着要是真的走这一步该怎么潜移默化胤俄。可成了亲真的跟他日夜相处以后,禾嘉就舍不得了。
知道四爷有本事,也知道只要忠心四爷不会亏了自家。但还是舍不得让胤俄再跟在谁身后卑躬屈膝,即便那并算不上丢人,顶多算个识时务?可禾嘉还是不愿意。
后来看着胤俄自己一步一步从胤禩那条破船上撕吧下来,禾嘉就更说不出口让他再去依附谁了。
求人不如求己,就这么自己好好的过,往后等四爷真上了位,胤俄他瞧得上就用,真要瞧不上自己想法子把人带回盛京去,到哪儿还没一口饭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乌拉那拉氏禾嘉的态度便表现得是恰到好处的亲热。
“之前总想跟四嫂亲近亲近,每次在宫里见都匆忙,今天您来得早咱们就能多说会子话。”
“早就该来,怕你这边还没收拾好来了也添乱。这下子好了,往后咱们又多了个能串门的地方。”
来回两句话,就把之前来往不够多和以后的往来的台阶都铺好了。如今老十总要跟自家爷们手里拿钱,乌拉那拉氏来的路上还生怕禾嘉拿这个问到自己跟前来。
现在听她聊吃喝说玩乐就是不提前头爷们之间的差事,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大半,进了府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软轿,在董鄂春花的陪同下一起往内院那边去了。
四爷那边有胤俄和胤禟招待,两人都没想到第一个到的会是老四,脸上的笑模样都有些僵硬。
四爷重规矩,当年在上书房的时候下面这些年纪小的弟弟难免被他管教过罚过,现在两人一个在户部天天被他管着,一个在兵部天天问他掏钱,他们俩都以为老四今天不会来了呢。
“怎么,瞧见我就这么不乐意?那帖子是专门单下给你嫂子的。”得,一开口,还是又刻薄又不留情。
“哪有的事,就是没想到四哥你来这么早。”胤俄确实是没想到,户部那么忙今天好不容易有借口休息,能赶在饭点前过来胤俄都觉得老四够给面子了。
“你放心,今儿大家都不会来得晚。”禾嘉是弟妹,四爷都没往她这边多看一眼,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你是年纪最小的,不得不搁这儿迎哥哥嫂子,但当哥哥的哪能让大着肚子的弟媳陪你一直站到大中午去,真要有谁这么混蛋,这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明儿个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说完这话四爷也拉着胤禟往前院书房去了,留下胤俄夫妻二人继续等着。
四爷脸是冷了一点但耳聪目明,老九家的都陪着自家福晋去后院了,这会儿门口只剩胤禟这么一个碍眼的,再不避开些就真是讨人家夫妻两个的嫌了。
禾嘉没把春花算作客,春花也不把自己当做客。两个一起嫁进宫的妯娌相处将近一年就跟小姐妹是一样一样的,而且自己是妹妹禾嘉是姐姐。
别的都不提,就说去年南巡路上,自己不过随口一提吃得不顺心。从那以后直到两家出宫,一直都是禾嘉那边做什么好吃的,自己这边就必定有一份。
出宫以后见到娘家人,额娘和几个伯母先是抱着自己哭,哭自己的小娇娇这一年在宫里吃苦了,哭完再仔细一看,爱新觉罗氏又忍不住一边打嗝一边问女儿:“这怎么还吃胖了呢,都有双下巴了。”
董鄂春花的出身是真的好,父亲董鄂七十是官至都统,母亲是宗室女。虽因外祖出了事罢黜了宗籍,但人情关系都还在,别的不说董鄂氏这一支从高祖一辈儿起,就一直在跟代善一支结姻亲。
从礼烈亲王代善的同母妹妹到女儿,再到如今的爱新觉罗氏,早就分不开扯不开了。这样的家世就注定了爱新觉罗氏也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一年不见女儿一句话就把本还高高兴兴的女儿给气哭了。
“四嫂你说说我额娘怎么能这样呢,也不问问我到底过得好不好就说我胖了。哎哟我当时那个心,凉了大半截。”
“老夫人见你都胖了,难道还能觉着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弟妹且不用着急,出宫了就得操心整个府里,过不了多久就瘦下来了。”
四福晋跟后头嫁进宫的妯娌不一样,当年她嫁给四爷的时候都还没满十三,成了亲在宫里住了好几年才出来。那会子一年到头能见娘家额娘的机会只有过年,见了也说不得几句话。
娘俩就只能隔着宫里宫外悬心,等熬到出宫建府时瘦得身上没剩几两肉,娘俩在贝勒府里抱着哭,四爷就站在屋外廊下大气都不敢喘。
好端端的女儿嫁给自己,说得好听叫皇子福晋,日子过得还不如寻常富户家的太太舒心,说出去都丢人现眼。
乌拉那拉氏跟春花不算熟络,毕竟胤禟这些年一直都跟在胤禩屁股后头。四贝勒和八贝勒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事全京城都知道。
但今天不一样,禾嘉大着肚子不好前院后院来回跑,春花就是负责帮她在正院招待妯娌们的,两人不熟也得装着熟。
好在本就是一家子妯娌,娘家又都是满洲老姓,随便挑几个趣事说起来都能接得上茬,等到晚到一刻钟五福晋进来时,两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了。
“五嫂快来,我刚跟四嫂说今天非要一起从十弟妹这儿赢一大笔走,四嫂还不信。”
“四嫂,九弟妹这可没说大话,我今天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他塔喇氏进宫孝顺太后,就难免有被禾嘉拉去打牌的时候。禾嘉牌瘾不小牌技也不算多差,但就有一个谁也没法子的毛病,生来没个赌钱的运。
一样的牌,摸上手把把稀烂,烂得有时候坐在禾嘉身后看牌的永寿宫里的小常在都捂着嘴直乐。张张牌不连着,旁人想摸出这样的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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