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如织,摩肩擦踵,街市两旁是叫卖的摊贩,江南有着许多皇城没有的新奇小玩意,皇帝的目光也流连于此。
上一世两人虽然怨恨对方,但也曾携手将帝国推向盛世初景,如此安逸欢庆的局面,最后......
“戚离他......既然你都能放过江一城,是不是也能放过戚离?”郁稚趁着皇帝心情好提了提还在天牢的戚离。
萧歧:“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扫兴的话么?”皇帝一盆冷水浇灌下来,于是郁稚又不说话了。
萧歧:“还是自求多福吧!”
前头人多围在一处不知在瞧什么,郁稚也好奇,一下钻到人堆里去,“原来是卖小兔子啊......”
十八岁正是贪吃贪玩的年纪,对于这些小动物没有任何抵抗力,小小的兔子捧在手心实在可爱极了。
白色兔子都陆陆续续被人挑完了,最后只余下一只卖相不佳的小黑兔。
郁稚:“我要我要、”
老板一瞧,竟是个天仙似的人儿,但再看看她身边的男子衣着华丽,非富即贵,于是漫天要价,“三两银子。”
郁稚眼巴巴地看向皇帝,朝着他伸手。
萧歧一张冷漠脸,“怎么?”
郁稚想说给她三两银子,但想想皇帝凭什么给她钱,“你能不能借我三两银子?”
萧歧瞧瞧那卖相不好的黑兔,再看看小贩那坑人的得意样,八一似八已留救刘伞“白兔卖三文,这黑色的卖三两银子?你虽然常在深闺,也不应该蠢到这种地步。”
小贩:“姑娘,这不是你夫君哪?”
这话问出口,郁稚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围许多人游人围观呢,两人生得实在出挑,瞧着富贵出身,怎么连三两银子都不肯给呢?
皇帝冷脸对着她,也等她回答。
郁稚:“......他是、”
路人:“你可真白瞎了长这么好看,他连三两银子都不肯给你。”
路人:“刚说的是借,借都不肯借,还是夫妻呢,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抠门!人家要饭的对娘子都比这好!”
路人:“趁早和离算了,这等姿色,哪里没处嫁!我来说媒,二嫁必定嫁得更好!”
路人:“这三两银子我替你出了!你不如改嫁于我!”
郁稚放下小兔子,起身走了,皇帝脸色阴沉地跟在她身后。
哼,三两银子都不肯借,路人们真是各个生了一张好嘴,训斥的话句句都是她肺腑之言!!
“小气!”郁稚小声嘀咕一句。
“江一城对你大方,你要不回去找他。”萧歧回呛一句,郁稚险些被他噎死。
他应该带了很多银子吧......视线落在男人腰带间,发现他原来没有带钱袋,等一等,皇帝似乎从来不带钱袋,常年在边疆军营里头,哪里用得上银子。
她挑了挑眉:“所以方才......你是拿不出银子么?”
男人神色微凛、不言语,这在郁稚眼中则显得他微微窘迫,少女似是发现了新奇有趣的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凑近问,“你出来逛街市,都不带银子的啊?”
郁稚:“幸而你是皇帝,若是寻常男子,邀人姑娘出来,又不带银子,你是娶不到娘子的。”
郁稚:“反正若是我,我肯定不嫁这么小气的。”
皇帝没过过寻常人的日子,边疆也没有如此热闹的街市,附近的侍卫应该带了银子,可他身为君王哪能问侍卫伸手要银子。
郁稚瞧见不远处的当铺,想起自己头上金簪首饰,就往那处去了,皇帝冷着脸跟上。
不多片刻就出来了,她瞧着手心十两碎银子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被坑了?那支金簪很沉的,是内务府的匠人们耗费数月打造而成,巧夺天工......”
郁稚:“花三两银子买兔子太亏了,我要去买零嘴儿......”
原本是她跟在皇帝身后,此刻却成了皇帝跟着她。
苏州府的各色糯米糕点琳琅满目,郁稚揣着十两银子站在摊位前,眼巴巴地等着紫糯米豆沙糕出笼,太多人买,她就抢到了一个!
咬了一口,热乎香甜,她眼睛也眯起来了,“比宫里头做得好吃......”
正准备咬第二口时,身边的那道视线叫她实在忽视不了,于是她将糯米糕递到皇帝嘴边,随意问了句,“你要吃么?”
那个簪子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算是皇帝所有,既然是他的银子买的糕点,她吃独食也不好。
快说不要吃,那她会一口吃光这个糕点。
岂料皇帝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口糯米糕。
郁稚瞬间气鼓鼓,“你竟然咬掉大半个!!”这一声惊呼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皇帝立在她身前,“你不会再买一个?”
郁稚:“新出锅的几笼已经卖完了,你没听老板说么?再买要等新做起来啦!”
周围也多是年轻情侣买糕点,人家少女们身边的男子可不会吃伴侣的糕点!
“哼!”郁稚扭头就走。
“你在家中也没少吃糕点。”皇帝跟在她身后。
皇帝这意思就是她在宫中吃他的用他的,现在给他吃一口糕点又如何呢?
街市实在热闹有趣,零嘴小食种类繁多,郁稚很快就又欢喜起来了,这次她学乖,每一样都买两份,一份塞到皇帝怀里,有时候自己那份咬了一口不好吃,她也偷偷塞给他,萧歧大约也是饿了,她塞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她咬过一口的糕点也全下了肚。
最后最余下三两银子,郁稚却在街尾瞧见了一处首饰摊位,摊主自己雕刻的玉器精致可爱,发饰都很贵,没有七八两银子都买不到,有一对很小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小猪仔衣扣很可爱,店主要价五两。
郁稚想买给皇帝讨好他,毕竟自己身无分文,回皇城的路还很长,她得厚着脸皮问他要银子。送点东西讨好他,后面要银子也方便。
郁稚:“老板,我身上只剩下三两银子,这对小猪衣扣就卖了我吧,你也快收摊了,就当交个朋友,我明日带我朋友们来光顾。”
摊主瞧了眼她身边的萧歧,这二人非富即贵,“姑娘,我瞧你是送给心上人的吧?就别讨价还价了,这位公子的衣扣掉了,你买下这一对正好回去为他缝上。”
皇帝摸了摸衣襟,似乎才发现自己落了两粒衣扣,郁稚就是瞧见他的衣裳才想起要买衣扣的。
“他不是我心上人。”郁稚道,若说是心上人老板肯定不会降价,“我俩都老夫老妻了,最近正准备和离,你瞧他这脸色。”
摊主瞧了眼男人的神情,果然很差,“......这样啊”
最后郁稚软磨硬泡,摊主终于答应三两卖给她。
郁稚捧着这一对袖口笑意盈盈的,“我们回客栈吧,我都累了。”其实是因为没银子了......
皇帝也不言语,就跟在她身后往回走,等走到摊主都瞧不见的地方,郁稚笑眯眯道,“你把手摊开来。”
萧歧无动于衷,不知她要做什么。
郁稚:“摊开来、快点儿、”
皇帝照着她说得做,而后郁稚将攥在手里的小猪衣扣放到他手心,“送你的,回去我帮你缝到衣服上。”
少女眉眼弯弯,眸底清澈纯真。
白玉衣扣上还残留她的体温,郁稚:“行了,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她很会哄人。皇帝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只是攥紧手心的衣扣。
一路上郁稚都在酝酿,该怎么开口问他要银子,毕竟江南如此富庶有趣,她没有银子用犹如太监上青楼。
人群渐散,两人一路上都是并肩而行。
将到客栈门口了,郁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陛下,你看我对你这么好,最后的三两银子都给你买衣扣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皇帝听后驻足,眸光深深地望着她,“你以为一副廉价的衣扣,就能哄得朕高兴,饶恕戚离么?”
他当着她的面,松开手心,那副她好不容易买下来的袖扣就这么从他掌心滑落,最后摔入了尘埃里。
他走得决绝,这个瞬间郁稚的心头像是被锐器扎了一记,生疼生疼的......
三两银子呢,良久之后她蹲下身捡起来,擦掉灰尘藏入袖口。
她当然知道一副廉价的衣扣改变不了什么,她只是想问他要点银子花而已,不是要他饶恕戚离。
她磨蹭许久回到客栈,皇帝已经沐浴完毕,“去把玉件取出来。”
那玉件还在她体内,郁稚走向屏风后头,皇帝叫住她,“就在这,你自己取,当着朕的面。”
郁稚瓷白脸颊瞬间通红,他就是要羞辱她!
皇帝嘲讽,“你那副廉价的衣扣,不抵这玉件的千分之一,朕觉得还是这件把玩着有意思、”
第78章 缝衣扣
少女体态轻盈妖娆,侧身坐在椅榻上,裙下一双腿儿纤长优美。
那件温润的羊脂玉雕,并不比她的雪肌白几分,皇帝就这么坐在对面,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欣赏着她的窘迫无助。
皇帝倾身靠近的同时,接过那件华美玉雕,也并不将它收走,而是、
“你别这样!”遭他欺负的少女羞涩地避开他的视线,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深邃了,将她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全部收入眼底。
“皇后、可喜欢?”他的气息微热,轻轻喷洒在她脖间,
郁稚咬牙点点头。
“喜欢朕还是喜欢这玉件?”
额间几乎相抵带来的暧昧气息,郁稚避无可避。
男人只有声调是缓慢的,那筋骨分明的手臂,青筋虬结,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溺水之人只稍稍揪住了一点儿旁人的衣袖,无法真正上岸,依旧徘徊在浪涛之间。
入夏之季,临河客栈的另外一边是街市,夜间游人三三俩俩,门窗紧合,些许闷热。她身上这一件鹅黄色轻薄纱裙微微凌乱,男人的衣袍却是一丝不苟妥帖穿戴,只被她的手抓出些许皱痕,他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完全掌控着她、
“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最后少女啜泣着控诉,软绵的手掌打在他胸膛,只平白增添了几分意趣、
“不是你要为朕生育子嗣么?怎么又说朕欺负人了?”
皇帝扔开那玉件,亲自除了自己寝衣衣带。
少女脖间薄汗凉丝丝的,透着她特有的体香,淡淡的茉莉花香,或许是沾染了衣衫的熏香......
......
萧歧:“往后若再讨好朕,求朕放了戚离,朕立即叫人杀了他!”
郁稚:“我没有讨好你。”
萧歧:“那今晚那副衣扣算什么?”
天微微亮时,二人同躺在客栈那张并不果算宽绰的榻上,郁稚趴着,任由男人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背。
郁稚:“我、我是讨好你,可我想求你给我点银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问朕要银子?”男人嗤之以鼻,“你是出来玩乐的么?”
郁稚抿了抿唇,不言语了。
昏暗卧房里安静良久,她昏昏欲睡,忽得听见皇帝说,“你去将那一副衣扣缝为朕缝好,朕给你十两银子。”
“你不是说那一副衣扣廉价,不想要么?”
萧歧:“虽然廉价,但身为妖后的你头一次说要为朕缝衣扣,算是稀奇。”
郁稚:“不缝,我也是有骨气的,送出去的东西被扔了,哪有送第二次的道理。”
“你的骨气值多少银子?”萧歧不屑道,“朕给你十五两。”
小气死了!!
郁稚坐地起价,“五十两银子,我替你缝好,若是再掉了,我还会帮你缝一次。”少女一双眼眸隐隐含笑,“你看我买的糕点你也都吃了,如果你给我五十两,我以后都会多买一份给你。”
男人垂眸,看着少女妖精似的模样。
“就十五两,若再讨价还价,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郁稚:“......你对我怎么这么小气!”
“你不配朕对你大方。”男人反声呛她。
郁稚败下阵来,坐地起价不成功只能妥协,“十五两就十五两,但你得先给银子。”
早知如此,当年逃出宫就多带些银子。
于是深夜离夫妻二人坐起来点了油灯,郁稚掏出那两颗小猪模样的白玉衣扣,取来针线缝上。
她没做过什么针线活,一上来就在指头上扎了一针,渗血弄脏了皇帝的衣袍。
男人在旁边环臂看着,“你果然不会缝。”
“不管我会不会缝,反正银子我已经拿到了,我是不会还给你的。”郁稚嘀咕道,“你把油灯拿近些,我瞧不见。”
皇帝照着做了,“朕看你今天到底能不能缝好。”
郁稚:“......”
虽然指头上扎了好几针,最终还是将小猪衣扣给他缝上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好一件织锦长袍,配上两颗珠圆玉润的白玉小猪衣扣,显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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