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遇苏点点头。
虽然之前圈内就有人说过季清从前也是跳芭蕾的,姜阮现在也跳芭蕾多半是季清想让她走自己的老路。但亲耳听姜阮说起这件事,他们这一圈好友也是唏嘘。
但其实姜家在他们的圈子里也算比较特殊的存在,家庭和睦公司不内斗,这一代就只有姜阮一个孩子。就算他们家给姜阮安排她的人生,也不会让姜阮压力太大。
昨天姜阮的奶奶来接她回家以后,还告诉姜阮,不管她以后做什么事情,家里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姜阮的爷爷也在一旁说:“只要元元高兴,不跳芭蕾也可以。元元你应该早点跟我们说的,要是我和你奶奶知道你这么讨厌芭蕾,我们也不会让你妈妈逼着你跳的。”
任遇苏之前认为,按照家里的安排去上各种课程,学习各种东西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但他忘记了,姜阮他们家与任遇苏他家不一样,她有一圈爱自己的家人。但他没有。
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姜阮有反抗的权利,但他没有。
“我记得大小姐的爷爷奶奶很疼她的,大小姐既然不想跳芭蕾的话,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拒绝?她坚持不做的话,家里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吧?”
这个问题,任遇苏也想过。
他猜测一是季清性格的原因。她是姜家唯一一个不会溺爱孩子的大人,再加上她本身性格就很果断不容反驳,姜叔叔怕季阿姨,姜爷爷姜奶奶又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对于她管教孩子这种事其他人就不好插手。
二,应该是姜阮对季清的情感吧。她虽厌烦季清让她跳舞这件事,也害怕从季清眼里看到对自己的失望。但她是真心爱自己的母亲的。
姜阮从前和他说过,在家里,她最爱的就是她的妈妈了。
不想让妈妈失望,所以选择了跳舞。但跳舞毕竟不是她所喜爱的东西,长时间下来她没有任何乐趣只有疲惫。放弃又怕自己的妈妈失望,坚持自己又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道路,两种情绪相撞,才会让她不停地产生对自己的压力。
在这件事发生以前,除开去年五月那次,姜阮从没有表现过自己讨厌舞蹈的想法。任遇苏也不知道她原来在这件事上有这么多的压力。
其实他早该在去年的时候就发现姜阮的情绪的。
但他那时没有,还被她给骗了过去。
第35章 不生气
◎任遇苏,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如任遇苏所言,姜阮就是在生他的气。
但任遇苏并不明白,姜阮为什么会认为他是跟季清站在同一条战线的。
去年那双舞鞋,他应该很明确的和姜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可姜阮还是认为他不是站在她这头的。
这两天上下学,姜阮也不再和任遇苏一起,平时一群朋友吃饭,姜阮也没有再和他说过话。
不止是他,其他朋友也感觉到了他俩的异常。
体育课结束后,姜阮拒绝了林蓓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的邀约,先一步和宋缘回了教室。任遇苏只能拍着篮球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
直到沈青文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跟上沈青文的步子。
沈青文照常从冰箱里拿了几瓶汽水,结完账后丢了一瓶给任遇苏,道:“大小姐还在生你气啊?”
任遇苏拧开瓶盖,仰头饮下大半瓶饮料,喝完水后才应了沈青文一声。
沈青文拧着眉:“不应该啊,大小姐单独生你什么气?”
“不知道。”
林蓓从沈青文手中抽走一瓶汽水,顺势看向任遇苏:“任遇苏,你在B市的时候是不是动手打宋缘了?”
没等任遇苏反应,沈青文倒是先听出林蓓这话头里的意思,瞪眼惊道:“什么意思啊?大小姐是因为任遇苏打宋缘才跟他生气的?”
林蓓喝了一口汽水,淡声道:“我猜的。”
沈青文回头看他:“你打宋缘了?”
任遇苏顿了下,微微颔首:“嗯。”
“你打他干什么?”
一想起这件事,任遇苏就有些烦。
虽然他一直看不惯宋缘和姜阮的关系,出于自己的嫉妒心也是真的想动手打他一顿。那时候看到姜阮被宋缘带走,姜阮一场重要的比赛没了,他不会去细想是不是姜阮的问题,只觉得是宋缘挑唆的她。
气头上,他将这件事的错怪罪到了宋缘身上。所以才打了他。
事后听到姜阮说的那些话,他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知道这一场比赛对她来说是枷锁。
姜阮放弃比赛这件事,可能宋缘是推了她一把,但这一把的方向明显也是为了姜阮。
如果知道姜阮这么不高兴,他也会尽全力的帮姜阮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我感觉,应该就是因为你因为芭蕾的事情打了宋缘的原因,”林蓓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元元她,还挺喜欢宋缘的。”
元元她还挺喜欢宋缘的。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插入他的心底,刺痛他的心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场游戏的关系,变成了另一种关系。
也是这个理由,让任遇苏有一种无力感。
他想过可能是芭蕾的事情,那他可以去和姜阮解释,去道歉。但如果是宋缘的事情,就好像将他从海底里捞起,又把他沉了下去,让他有一线生望,又要把它掐断。
沈青文是知道宋缘对姜阮的感情的,听到林蓓的这句话,看向任遇苏的眼神也带了些许复杂,幽幽叹了一口气:“这可难搞哦。”
任遇苏:“”
—
时间进入五月,临安的天气已经开始转热。
附中每年这个时间都会组织全校的学生去爬学校后面的半山,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登山队伍从学校出发,沿着车道一路走到半山的山脚再次集结,而后三个年级分三条线,在大门处分开。
任遇苏昨晚睡不着,凌晨跑到自家后院在那摆弄院子里的那些月季花,将沃好的土里放入花种。施肥浇水除杂草,因面积太大,他一直弄到早上四点才弄完那些月季花。
弄完以后自己也有了一些困意,跑回房间又小憩到了六点,再次被闹钟叫醒上学。
这会儿站在班级的队伍里,他眼下发青,不停地打哈欠。
在他打了第七个哈欠时,沈青文终于忍不住对他投来疑惑地视线:“怎么?你昨晚做贼去了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任遇苏这会儿困得很,也没工夫和他贫嘴:“早上四点才睡,才睡两个小时当然困了。”
“你干嘛四点才睡?失眠?”话音刚落,沈青文像是想到什么,视线又朝着姜阮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因为大小姐的事情?”
任遇苏和姜阮已经好些天没说话了,任遇苏倒是一直想找机会和姜阮说话,但她大多数时间都和宋缘在一起。他一对上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被卡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
冷不丁被沈青文又提起这件事,任遇苏的心情又烦闷了几分。
“没有的是,单纯睡不着而已。”
沈青文还是有些担心:“我说,要不你还是找个时间把话和大小姐说清楚吧?你俩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今天宋缘去隔壁市参加物理竞赛了没来参加他们的爬山。没了那个让他介意的人,他更好和姜阮把话说清楚。
爬半山并不会太累,走环山道一路上去,学生之间说说笑笑,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以后,学校就放了学生自由活动。不少学生带了野餐垫上来,自由活动时间一到,立马铺上垫子在上面吃零食聊天。
姜阮和林蓓同另几个女生结伴,垫子展开可以容纳十个人左右。沈青文一见她们那边还有空位,立马蹿了过去也不顾人家反对,扔下包就平躺在垫子上。
林蓓很嫌弃他在这幅样子,让他滚回男生堆里去。
沈青文说什么也不要:“咱班男生就没一个带垫子的,我才不跟他们去坐泥土路。”
几个女生推搡了他半天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赖着,最后也不管他了。
任遇苏看姜阮一直坐在垫子上,身子斜斜地靠在林蓓身上,神色蔫蔫,对几个的打闹也没什么兴趣。
从B市回来以后姜阮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想来是和季清的事情还没解决。
任遇苏刚想走过去找姜阮,后者措不及防地抬起眸子。双眸对上的瞬间,姜阮立马收回视线,并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
肩上的力道一轻,林蓓有些诧异:“去哪儿?”
姜阮没说话,视线朝任遇苏那一瞥,而后匆匆朝着任遇苏走来的反方向走去。
林蓓在看到任遇苏的瞬间就明白了姜阮的意思,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她忽然有点想笑。
又其他女生注意到姜阮的立场:“姜阮去哪呢?洗手间不在那个方向啊。”
林蓓收回视线,眉毛轻轻一挑:“她啊,躲人去了吧。”
女生被这不明不白的话弄得更不明白。沈青文却听懂了林蓓话里的意思,朝林蓓挥了挥手:“别管他们,来,给小爷我丢一包薯片。”
“我丢你炸药包。”
“嗯嗯,丢我嘴里。”
“”
镜头回到任遇苏身上,他跟着姜阮的步子走进林子里。
但这块林子是未经开发的野山林,杂草丛生,被砍伐的树木堆积在这垒的一层层高。他只眨个眼的功夫,姜阮的身影就从他的眼前消失。
任遇苏知道姜阮是有心在躲着他,刚刚在看他朝她走去的瞬间就起身想要躲开他。
她不想见他,也不想听他说话。
任遇苏站在林中,眼眸轻轻下垂,收敛了其中的情绪。
刹那间,他想要离开这片林子,听从姜阮的想法,离她远一点。
但转身之际,任遇苏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片野山林,刚刚姜阮为躲避他不停地朝着前面走,任遇苏的注意力也只放在她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和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组织的休息范围。
半山很大,是由好多山脉组成的一座山。他们今天登的这片山区有经开发,有环山公路可供登山者一路山上。但山里还有不少野路,是山里的居民和一些经验丰富的登山者走出来的捷径。那些野路未经开发,也无人管辖,不仅路比正常的大路难走很多,路径也是各不相同。
姜阮平日不喜欢登山这一项活动,很少来山里。
他担心她会迷路。
想到这里,任遇苏又改变想法,想先找到姜阮再说。找到姜阮以后,她要是不愿意听自己讲话,他把她从山里带出去后,他就不打扰她。
任遇苏喊了几声姜阮的名字,却不见对方回应。
他又往里走了一些,越走到后面,他的脚步也跟着加快。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两侧的树影不停地从自己身边闪过,任遇苏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身影,他看清对方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姜阮单手扶着旁边的树干,另一只手放在腰侧,微微弓着甚至似在喘气。
“姜阮。”
任遇苏走近朝她喊了一声,姜阮抬起头的瞬间,脚步往旁侧一迈,脚下被落叶覆盖的泥土顿时塌陷下去。她的身子也朝一侧倾了过去。
任遇苏心一紧,立马伸手去拉她。但拉人的力道却来不及收回,反被朝后摔倒的力道往下带。
他也跟着摔了下去。
身子往下坠的瞬间,他拥住了姜阮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死死的扣在自己的怀中。
塌陷的泥土下方是个斜坡,两侧都是从树上或者旁边野丛掉下来的树枝,任遇苏抱着姜阮滚了两圈。索性斜坡高度不高,下方有一处平地,两人摔在平地上失了力没再继续往下滚。
仅这么一个高度的斜坡,但被迫摔倒滚了两圈,任遇苏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砸碎了一般疼。
姜阮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任遇苏你没事吧?”
任遇苏躺在地上大喘了两口气,感受到身体的痛感在慢慢褪去,他试着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还好,应该并没有摔得很严重。
姜阮想要伸手去拉他,手指却在快要碰到时又缩了回来。她捂着缩回来的手,垂着眼坐在那,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任遇苏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微微动了下肩膀。这会儿的痛感没有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强烈,想来是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摔跤一时的痛。
自己能坐起后,他立马抬眼去看姜阮的情况。看她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任遇苏不禁松了一口气。
风波过后又归于平静。
任遇苏咬了咬唇,刚刚的痛感被他抛之脑后,一时间,脑海中只剩下姜阮的身影。
最终,他下定决心。
“对不起。”
“任遇苏。”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与他的声音相撞。两人一齐出了声,又双双愣住,盯着对方的眼睛愣在原地。
刹那间,青梅和竹马相视而笑。
原本弥漫在两人周围不断回旋的阴霾潇洒,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彼此的阳光。
任遇苏好久没笑了,自从在B市被姜阮吼了那么一通以后,他一直都忧心忡忡的。昨天蹲在后院那些月季花前时,他还在思考这些月季花姜阮还愿意收下吗?
姜阮也笑着,积压在心里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以笑声的方式宣泄出来。
任遇苏的眼眸又带上往日的笑意:“有这么好笑吗?”
“那你为什么还笑?”姜阮反问。
任遇苏无言,但却扬眉看她。
姜阮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怪罪道:“要不是你吓我一跳,我也不会踩空摔下来。”
闻言,任遇苏问:“那你跑什么呢?”
姜阮一噎,好半天才偏开脸小声道:“当然是不想听说那些道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道理过?”
“你经常这么做。”
“没有吧。”
“有,高一那次你不就是跟我说了一通道理?”姜阮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停了一会儿,又道,“但我一点也不想听那些大道理。你每次来跟我讲这些话的时候,就跟我妈一样。”
任遇苏顿了片刻,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我不是站在阿姨那边,帮着阿姨来说服你。”
姜阮抬眸看他。
“对不起,比赛那天,我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你的情绪。误以为你只是因为比赛而紧张。后面看到宋缘的时候,就以为是他把你挑拨带走的,所以我就”任遇苏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所以你就动手打了他。”姜阮帮他把这句话接上。
任遇苏默言。
姜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蠢,如果不是我自己就有这个念头,宋缘又怎么能挑唆的动我?”
28/42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