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清楚耶。”她点着下巴,极为困惑的道。
好漂亮。
奚云祉愣愣的抓住褚岁晚飘来的发丝,瞳孔装满了对方漂亮的笑颜,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褚岁晚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哑然,她慢慢垂睫,好像有什么东西,通过发丝上细细的力道,无声无息的溜进了心间。
她好像,是不止喜欢他的长相。
奚云祉却在这个时候,回答了褚岁晚的问题:“昨晚,我不该……不该药性解了,还、还那样。”
他直直唔唔说完,耳尖通红一片。
于此同时,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掌心的柔软抽离,褚岁晚摆正身体,言简意赅的道:“有人来了,应该就是莫影卫。”
说完,她仪态自若地策马
前行,握缰绳的手却是比往常紧上几分。
她也是,问他干嘛。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另一边,南音一进宫,如褚岁晚所言,容王正在等她。在金碧辉煌的皇极殿里,对方坐在皇位,居高临下的看着南音。
“久违大名呀,我的小侄女。”男人意味深长的道。
南音冷冷地看着他:“从我母亲的椅子,滚下来。”
嗓音碾过母亲二字时,她有些不自然,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对方。
“哈哈哈哈。”容王笑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个十几岁的青年,皮肤嫩滑如豆腐,眉眼和南音很是相似。
他饶有趣味扫过南音的五官,眸光如蛇阴冷黏腻:“还真是像呐,你也别怪舅舅心狠,这位置你母亲坐的够久了,也该轮到你舅舅我来坐坐了。”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倒是可以赐你个公主当当,不然就只能是犯了假冒帝女之罪了。”
沈顾皱眉,上前遮住毒蛇的打量。南音握紧手,忍住身体的恶寒,宽慰的拍了拍沈顾的手臂,而后站出来,讽刺道:“有些人,还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她得拖延时间。
容王眸光有些阴鸷,下一秒他勾勾唇,手掌合起,轻轻拍了一下。
里间得了吩咐的宫人,立马推着轮椅出来,南音看到轮椅上的人,瞳孔微缩。
容王舒爽几分,眼尾一抬,宫人立马把一柄小刀抵在女皇脖颈,同时一个宫人捧着托盘,来到南音面前,上面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仔细看,里面蠕动的是无数细小的黑色蛊虫。
容王威胁道:“喝了,不然你的母亲,就会死在这里。”
见南音没反应,上道的宫人立马把刀抵近几分,血色顺着脖颈往下流,染红了女皇雪白的衣领。
南音咬咬牙,刚要拿起,沈顾提前一步,把不知作用的蛊汤,一股脑全部灌到肚子。南音睁大眼睛,立马过去拍着沈顾的背:“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南音从来没有那么急过,杏眼一下子就溢满了泪珠。
沈顾说不出话,冲南音笑笑。
还好他动作快一步,不然小姐该有多痛。
容王皱着眉,嫌弃的看着面色发白的青年:“没想到大凉的男人,也是对女人言听计从的窝囊废,没想到侄女你还养了一条好狗。”
那碗蛊毒,本意是毁南音体内的蛊母王。蛊母王才入体不久,是控制不了子蛊的,容王当然不会给南音留下除他的机会。
不过也没事,再调一碗就好了。
南音红着眼睛瞪着他:“快把解药交出来。”
容王翘起兰花指,恶毒的道:“此毒无解,你还是等着给他收尸吧,不过你要是现在出去,当着群臣和百姓的面,说女子不配为王,应该沦为男子的附庸的话,我还是可以给你的情郎,找具好棺材。”
咻——
在他话落后,一道冷光忽然从敞开的殿门外袭来。
容王没来得及反应,闪着寒光的暗器飞来,“哧”一声割断他的食指,没入他身后的墙壁。
门外一道人影,逆着光走进来。
“天命,本就该落在女人身上。”
随着尾音一落,褚岁晚抬起沥血的长剑,指向皇椅上抱着断指,嚎啕大哭的亲王。
映月剑折射的光芒,照亮了主人那双凌厉的黑眸。
少年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牢牢的护在南音面前。
第107章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被这双手吸引……
不知哪来的风,吹起了少年束发的红带,飘飘扬扬,瑰丽如同一道光,击退了所有的黑暗。
南音怔怔地看着,心里没由来安定下来。
同时,心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若是能像她一样强,是不是沈顾就不用替她喝下那碗毒。
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害她的母亲。
她的家……
是不是也不会葬身大火了。
“南音,你没事吧。”这时,流萤的声音伴随脚步声到达殿内,自进宫后,她便被侍卫强硬带去别处,现在看到南音没事,流萤松了一口气。
南音回过神来,瞧见是她,抓着她希翼的道:“流萤,你快帮我看看沈顾,帮我救救他。”背后的莫思蓉见此,眸光闪过嫌弃,一个男人而已,要死要活的真丢脸。
不过虽这样想道,莫思蓉倒没像之前那样,指着南音鼻子阴阳怪气,反而把身形隐在莫影卫当中。
皇位上,容王冷静几分,听到南音的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他没得救了,准备给他烧香吧,不过你也没机会了。”
“来人啊!”他冲外面喊道:“快把这几个逆党全部杀了。”
没人回应,一片寂静。
容王笑容消失,正打算再喊一声,手猛地接住了一个东西,掌心的肌肤,不断传来黏腻的触感。
他颤抖起来,惊恐往下一看,熟悉又骇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瞳仁里面还保持着仗势欺人的得意。
人头的主人,是他府内的大总管。
仗着谁的势,不言而喻。
“啊——”大殿响彻男人细长的尖叫,由于恐惧,五官都扭曲起来,奚云祉收回手,刚想拿手帕擦擦手,不料没带在身上,听到这声声的高音,不耐的盯着声音的主人。
“啧,真丑。”
“都督,别看,恶心。”褚岁晚解决完挟持女皇的宫人,提剑转身便遭遇视线的遮挡。
她下意识作出攻击的动作,听到熟悉的嗓音,身体放松下来,任由对方拿手捂住她的眼。
见褚岁晚没有拒绝,奚云祉眨眨眼睫,巨大的喜悦浸透全身,连身上因沾血苏醒躁动的戾气都安稳了几分。
晚晚原谅他了!
青年唇角扬了又扬,褚岁晚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几分,她有点纳闷,还是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示意道:“走吧,回到南音那边。”
“好。”奚云祉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当作褚岁晚的眼睛,来到南音几人的身边。
明明他才是控制方向的那人,现在却像一只被驯服的大狗狗,亲自递出锁喉的绳锁,心甘情愿由对方攥紧。
两人位置移动间,门口视线开阔,容王看见了乌压压一群人,黑甲红矛,俨然不是他的兵,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躲在里面小郡主,注意到自家便宜爹的目光,连忙把看红衣少年的视线收了回来。
千万别发现她。
这怎么可能,容王面部狰狞,不但心里发出疑问,口中也激动的问了出来。
“这根本就不是南疆的兵马,身为太女,你居然和大凉勾结!”像是抓住了南音的错处,容王沾沾自喜的大喊道。
他想起来了,诸国之间,只有大凉士兵的铠甲是全黑的。
南音没有回答他,她望着沈顾在流萤的帮助下,恢复几分血气后,不发一言的夺过奚云祉手中的剑,提步往皇座走去。
褚岁晚知道南音的意图,没有阻拦,她把怀里的帕子递给奚云祉后,就拦下了门外赶到的几位老臣,想要阻止南音的举动。
丞相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殿下,使不得啊,他可是您的舅舅,之后把他关进大牢就好了。”
旁边的兵部尚书也道:“是啊,殿下,别脏了自己的手。”
其实她们恨不得把这个容王千刀万剐,什么东西,居然敢下毒谋害女皇,还囚禁威逼朝中大臣支持,试图颠覆南疆几百年来的女权传统。
但毕竟是皇家血亲,传出去对太女殿下的影响不好。
奚云祉拿着褚岁晚递来的手帕,垂眸出神,听到几名南疆臣的劝告,墨眉微扬,漫不经心单手折着帕子,头也没抬,薄唇却张合着,讥讽的怼道:“不就是零星一点相似的血液,这就不能杀了?”
“可笑,迂腐。”他评价道。
几名老臣你看我看你,竟觉得对方说的在理。
褚岁晚的视线落在奚云祉捏着帕子的手指,干净,指尖又透着粉,很清瘦,指骨用力时,却凸起一根根青色的筋,在放松时,好似都含着一股力量。
她的余光落在对方松弛垂在身侧的手,上面血迹斑斑,但不是主人的血,她知道。
也很灵活……
仅仅一只手,就把置于掌心的白帕叠得四四方方。
褚岁晚莫名觉得喉咙干渴,咽了咽,强制自己移开目光,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被这双手吸引。
身后的一切,南音充耳不闻,她把剑架在容王的脖颈,强迫他起身离开皇椅。褚岁晚让出路,静静看着南音走出大殿。
奚云祉则是伸出手,眼疾手快点了容王的哑穴,吵死了,跟猪一样。
顺便还把手上沾的血全部抹在对方的身上。
见手终于干净一点了,青年满意点点头,随后还凑到褚岁晚面前,也不说话,就眨着眼睫看着她,眸色像是被春阳晒过的水,水波粼粼。
像是在期待什么。
褚岁晚呼吸一滞,心口不断落下鼓锤,咚咚响个不停,这人真是无时无刻都在蛊惑人心。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这张杀伤力极强的俊脸,试探的开口:“殿下真棒?”
“咳咳,都督谬赞了。”
褚岁晚按了按腮帮子,忍俊不禁的附和道:“哪里哪里,都是臣真情流露。”
奚云祉扭头清咳一声,耳尖泛红:“好,我知道了。”
晚晚看来真的很喜欢他。
褚岁晚脑袋升起一个问号,不明所以。
“参加太女殿下。”殿外台阶下的莫影卫见到南音,纷纷抱拳跪地,只剩下一群被抓来的容王党鹤立鸡群,倔强的挺着肩膀。
有人硬着头皮道:“你就是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做南疆的太女。”
“就是就是,快把容王殿下放开,还能减轻罪行。”
褚岁晚皱了皱眉,站在南音身后,奚云祉直接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几名肱骨老臣没那么好脾气,叉着腰就骂回去。
威严宏伟的皇极殿刹那间,变成了菜市场,叽叽喳喳的乱骂一通。
南音听了一会,抬起手,老臣们磨磨牙,只能收了声,容王党还以为自己赢了,面色愈发得意。
这时,南音缓缓勾起唇,似笑非笑的道:“真是一群瞎耗子,看我不爽,也得找个好借口啊,我这张脸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帝王之女。”
明嘲明讽,容王党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脸涨得通红。
下一秒,他们瞪大眼睛,腿软趴趴的跌落在地。
只见和女皇有九分相似的少女,眼眸如学会飞的幼隼,凶猛地一一扫过下方每一张忿忿不平的脸,随后手握紧剑柄。
用力一划。
噗哧。
皙白的脸颊染上似火般,滚烫鲜红的鲜血。
“我是她唯一的血脉,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坐上皇位,成为你们的女皇。”
嗓音掷地有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一刻,少女仿佛经过烈火的洗礼,浴火重生,眉目初露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
“有谁,不服吗?”她平静的问道。
空气落针可闻。
半响,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臣参见女皇陛下。”
众人如梦初醒,整齐的参排声响彻天地。南音默了一会,忽然松开手,转头下意识去寻褚岁晚。
死不瞑目的容王没了桎梏,顺着台阶咚咚滚落在地,但容王党没人敢去给旧主收尸,此刻也没人注意这小小的插曲。
褚岁晚对南音竖起大拇指,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棒!”这样她和奚云祉回大凉,也就能安心了。
奚云祉这个表兄倒是正常发挥,往后退一步,屈膝散漫的依靠在门框,晲眼看着南音:“这才有几分像我的妹妹。”
南音瞪了他几秒,蓦地把剑扔回他怀里:“重死了,跟你这个人一样。”
奚云祉接的行云流水,手腕转动几下,凌霄剑就放回了腰间的剑鞘。
“我这叫结实饱满,你懂什么?”说这话时,青年还求夸似的看着褚岁晚。
却不曾想,对方回避了他的目光,像是在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奚云祉漂亮的脸蛋搭拉下来,默默盯着褚岁晚的侧脸。褚岁晚感受到了这源源不断的幽怨,但她不想理。
这人今天怎么像孔雀开屏一样,这样还不如不恢复记忆呢。
他那身材好,也不用看她吧。
说的好像她……
蓦地,褚岁晚脑海闪过那晚匆匆瞥过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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