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褚岁晚抿了抿唇,眸光黯淡下来,身上散发几丝挫败,褚符叙张开双臂,抱了抱她,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话。
不在年轻的魏国公,看着眼前温情的一幕,和女儿相似的黑眸,终是闪过一抹释然。
翌日,褚岁晚打扮了一下,踏进了世家子弟都喜去的听曲之地。
少年身上鲜红的颜色,犹如盛放的海棠,浓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烧起来,刹那间灼去在场人的眼。
管事勾起涂得娇丽的唇,扭着纤腰,媚眼如丝的迎上去。
第110章 都督,怜惜一下我。
“子安啊,近日你受委屈了。”二皇子拎着衣袍,彬彬有礼的落坐在红衣少年身边,语气混着痛惜,听上去十分同情对方的遭遇。
褚岁晚微微一笑,昳丽精致的长相惹得不少女子红透了脸,她斟下一杯酒,推去奚凌鹤面前。
“殿下误会了,臣这几日莺歌燕舞,好不快活,哪有委屈一说。”说完,她转头张开唇,吃下舞娘喂来的葡萄,手也不闲着,风
流的搭在那双涂着红蔻的芊芊玉手。
奚凌鹤扯了扯嘴皮,不打算放弃,靠近褚岁晚,压低声音:“我知子安是在借酒消愁,我可以帮你重回朝堂。”
此人是个好刀,若能拉拢,再好不过。
但他没想到的是,少年毫不接话,反而责怪他:“殿下这话可就伤人心了,各位姐姐哪个不是身怀绝技,赏心悦目,特别是那曲——”少年说到这,表情似在回味,甚是痴迷。
“如仙乐入耳,妙不可言,此等仙境,子安喝的酒,都是甜的,何来愁之一说?”
“郎君~”听到夸奖的女娘,羞涩的捏着手帕,欲拒还迎的拂过少年的脸。
香风阵阵,少年忍不住痴迷的吸了一口。
接而手抓住即将离去的帕子,身娇体软的女娘“不小心”跌坐郎君的怀抱,两人相视,含情脉脉,旖旎一片。
“成何体统!”
奚凌鹤起身甩袖,脸色很是难看。
褚岁晚见此只是轻轻瞥过去一眼,旁边懂眼色的舞娘盈盈上前俸酒,却被对方一把推开,酒盏落地,美人垂泪。
她几乎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起身将舞娘从地上扶起,随即朝一脸怒容的皇子道:“美人体弱,殿下应当怜惜。”
奚凌鹤瞧见少年搂着人,轻声细语的安抚,怒气再次席卷:“堂堂国公之子,玉面少将,却荒唐淫逸,沉迷酒色,这要传出去,你可知世人会如何非议?”
“人皆有七情六欲,偶尔放松一下,有何不可?”褚岁晚还未说什么,门口就懒懒走进一个紫衣青年,桃花眼波光潋滟,红唇微勾,只是走路,就散发着不可言说的风流韵味。
“我知道二皇兄也喜欢,”他靠近奚凌鹤,压低音量,隐晦的道:“弟弟可以寻几个,送去给皇兄悄悄养。”
“不可理喻!”
奚凌鹤推开他,怒气冲冲离开。
奚云祉耸耸肩,面上满是惋惜,周围一直打量他们的世家子弟,扭头相觑一眼,纷纷附和他:“三殿下,子安弟弟,二殿下不解风情,我们陪二位喝!”
褚岁晚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刚要喝下,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袭过来。
她望过去,就见奚云祉握着酒杯,温顺无害的等着她回敬。
褚岁晚皮笑肉不笑的扬扬唇,敷衍的抬了抬酒杯,就仰头一倒,只是酒杯刚见底,肩膀就挨过来一个重量。
繁复绮丽的红袍叠上勾着金丝的紫锦,交相辉映,有种缠绵的迤逦。
褚岁晚看着自己,被挤出半边软垫的身体,而罪魁祸首睁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她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褚岁晚只好委婉的道:“这太小了,殿下去那边坐会舒坦很多。”
奚云祉充耳不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委屈的道:“晚晚,我好想你。”
自回京后,他越来越觉得府邸太大了,还是西陵的小房子好。
他每天一打开门,就能看见晚晚。
晚晚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褚岁晚不知他心里的小委屈,她现在有种气无处撒的憋屈,好粘人。
“殿下,我们昨天才见过。”她意有所指的道。
粘人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说着,案桌下的手,还悄悄刮蹭着褚岁晚柔软的掌心。
褚岁晚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酥麻的感觉经对方碰过的地方,丝丝扩散。
视线下移,落在那张绯红纤薄的唇。
有点渴。
她咽了咽喉,齿贝无意识咬着下唇,颜色愈发红艳,如枝头熟透的果实,仿佛一咬,就会迸发出甜浆。
奚云祉的眸光深了深,稍稍靠近,热气喷洒下对方皙白的耳尖,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敏感的耳廓。
“都督,怜惜一下我。”
“好不好?”
对方吐着蛊惑的语气,如同魅魔那般,带着湿热的滚烫,将故意做出的轻喘,严丝密合的勾引着她。
褚岁晚抖着睫羽,呼吸急促起来,唇微微启合。
连呼出的热气,都染上了白梅的气息。
一片丝竹声中,褚岁晚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今晚,来我房间。”
她应下了魅魔的求怜。
接下来几日,褚岁晚每天定时定点来到戏楼听曲,皆是毫不遮掩,大摇大摆,可以说成为了京城人言中的红人,弹劾的奏折数不胜数,但都被帝王忽视。
甚至连褚岁晚这个人,都像是被遗忘似的,宫里没有一句话传来。
褚岁晚乐得清闲,每天生活有滋有味,如果没有日日都能见到的某人,就更好了。
不过很快,魏国公府又被帝王想起。
一年一度的冬猎日袭来,魏国公长子和次女都在邀请范围内。
褚岁晚思来想去,只好演了一场醉酒摔断腿的戏,让魏国公长子在家养伤无法前往鸣山围猎。
到围猎那日,男女席分开,男子有射箭中靶和进山围猎,女子则是在营帐地比拼庖厨,榜首会得到帝后的奖赏,但因皇后常年礼佛,由秦贵妃代由赏赐。
每年男女的榜首多是喜结良缘,褚岁晚不想淌这浑水,加上她也真的不善厨艺,表现平平,不出意外的成为垫底。
第一名是定国公府嫡女秦知雨,第二名是户部嫡女连欣。
连欣看着不远处光芒万丈的好友,垂在身侧的手不甘的握成拳,连母走过来,一如往昔的责备道:“你看看你,今年又是第二,你什么时候能给娘争口气啊。”
“你要向知雨看齐,多和知雨学学,讨教一下,平时少放些心思在那些骑射上,女子学这些又没什么用。”
知雨,知雨,每次都是这个名字。
她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比不上。
连欣眼眶微微泛红,掐手心的力道慢慢加重,张了张口,话却是还没出口,就被连母打回去。
“每次说你几句,就要顶嘴,你以为娘想说这些吗?你要是能有知雨半分厉害,娘巴不得将你当成菩萨那样供起来。”
“真是让人不省心。”连母摇了摇头,表情很是失望。
“夫人这话,是否有些不妥?”这时,一道女声自母女身后响起,连欣看见来人的样貌,连忙扭头擦干净眼泪。
连母上下打量少女:“你是?”
少女扶了扶身,低眉道:“夫人安好,小女褚岁晚。”
“无意听到对话,还望见谅。”
竟是魏国公嫡女,连母想起自家夫君的吩咐,隐去对少女偷听的不喜,和声和气的问道:“你且说说,我的话有何不对?”
褚岁晚笑了笑,柔和的嗓音带着绵锋,清晰传到连家母女耳中:“陛下分设男女比试,但从来没有说过,女子不能参与骑射。”
“大凉律法,也从未规定,骑射是男子专属。”
不远处正走来的秦知雨,步伐顿在原地。
连欣心跳加速,看着眉眼精致的少女走来,拉起她的手。
“我正好也想去骑射区,欣儿妹妹和我一起可好?”
望着这双黑润晶亮的眼眸,连欣不自觉的点点头,任由对方握着她往前走。
周围偷偷看热闹的贵女见此,也跟了上去,连母无奈,只好恨恨的走在二人后面。
另一边,骑射区,此时众人刚好比完。
奚云祉漫不经心把玩着弓,丝毫不介意自己垫底的成绩。
他是晚晚的,要守好男德。
突然,人群传来骚乱。
他抬眼望去,便见心心念念的少女,站在帝王面前,言笑晏晏的请命。
仁宣帝听到她想参加骑射,讶异过后,很快便准允,顺便还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大臣们,其中便包括连欣的父亲,户部尚书。
不就是两个女娘想射射箭,有什么不可。
褚岁晚拿出一把弓箭,递给一脸仿徨的连欣。
“欣儿妹妹,试试?”
连欣看了看弓箭,又看了看褚岁晚,占据多年的思想让她迟迟不敢伸出手。
褚岁晚暗叹一口气,抬起弓,慢慢拉开,手上的披帛盈盈乘风,少女纤背单薄,
仿佛随时都会迎风而去。
但她的脚始终屹立不动,背部挺得很直,眼眸半眯,锋芒毕露。
众人下意识放轻呼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少女。
下刻,“咻”一声。
箭矢势不可挡的划破空气,正中靶心。
“好!”席位上方的仁宣帝,率先发出一声赞叹,目光毫不掩饰对褚岁晚的欣赏。
“不愧是将门之女。”
帝王发话,啪啪的掌声接而连三响起,跟来的贵女们,也忍不住喝彩起来。
奚云祉一眨不眨的看着褚岁晚,随后慢慢伸手放在胸口。
扑通,扑通。
一声大过一声。
褚岁晚向仁宣帝微微欠身,便把弓再次递向连欣,弯着眉眼问道:“试试吗?”
连欣看向对方含着鼓励的眼神,默了几秒,她轻轻握住了那把弓,上面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余热。
热度钻进肌肤,蓦地变得炙热,一下子便烧在她的心口,驱散了所有的恐惧。
连欣眼神坚定起来,拔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
但在箭瞄准靶心时,她又迟疑起来,脑海回响起那些如同梦魇般的劝诫。
琴棋书画,才是女子要学的东西。
你一个大家闺秀,学男子的骑射,实在是有悖纲常。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私藏这些弓箭,休怪我不顾父女情面。
欣儿啊,算娘求你了,扔了这些弓吧。
你是女子啊。
连欣抿了抿唇,眼眸黯淡下来,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抬起的手臂渐渐放下。
也就是在这时,一双纤细的手托起了她的不安,隔着布料,源源不断的传递着温热,熄灭的火再度燃了起来。
“莫怕。”
对方简短又有力量的话在耳边回响。
连欣朝褚岁晚扬起一个笑容,下一秒她再次对准靶心,畅快的射出一箭。
箭矢带着主人浓烈的情绪,稳稳的扎在了红色的靶心。
连欣放下弓,胸口起伏不定,她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快意。
同时,掌声如雷贯耳,没有不解,没有否定,没有对比,只有满满的肯定和共赏。
“好样的!”
“二位姑娘,女中豪杰也。”
连欣瞳孔一震,目光像是在辨别,一一扫过,她看到世家公子真诚的赞美,看到好友在替她高兴。
还有父母眸中隐隐的自豪。
最后,连欣的视线来到褚岁晚身上。
对方正在冲她笑,笑得很真诚,看不出一点虚假的痕迹。
阳光微微洒落在她的身上,连发丝都发着光,艳绝的五官荡漾在光晕里,像是救赎世人的九天神女,温暖得有些不真实。
这时,褚岁晚见连欣看来,对她伸出大拇指。
“欣儿妹妹,真厉害!”
对曾经加害过她的人,都能毫不吝啬夸赞。
连欣沉默的看着她,突然就知道了对方讨人喜的原因。
试问,谁会讨厌光呢。
正当鸣山一片喜乐时,几道马蹄声突然冲至营前,为首嚣张地拔出长刀,直指席位上方的大凉之主。
“百闻不如一见啊,大凉皇帝。”
“哟,大凉是没有男人了吗,居然还让女人来比骑射。”
第111章 因为我值得,你也是。
突然,挑衅的长刀被一支长箭打向一边,主人虎口一震,遭受不住这股力道,刀掉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其身下的坐骑受到惊吓,仰天吆呼几声,男人狼狈的摔在地上,掀起阵阵尘土。
“将军!”手下惊呼道,纷纷下马去扶起他的自尊。
这时,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刹那间,男人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轻蔑,多年来一直被大国压制的憋屈,蹭蹭溢了出来,深蓝色的眼瞳露出猛兽般的凶光,直勾勾的看向人群。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中原人变成最下等的奴隶,只能关在铁笼里,苟延残喘。
察觉出几分他的心思,褚岁晚挑起半边黛眉,往男人方向走了几步,拎了拎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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