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兜小路,静悄悄的走偏门回到魏国公府。
暗巷的尸体,在主子离去,隐卫现身,把几具一刀封喉的尸体,悄无声息的吊在了乌古大使居住的院落。
不多时,几个酒气熏天的大汉,借着昏暗的灯火,看到了腾在半空,死不瞑目的血脸,大腿内扣,大嗓子震得惊飞园林休憩的鸟儿。
褚岁晚接过奚云祉递来的茶水,水波微微晃荡。但两人都没有在意,一个递,一个拿,皆是下意识的举动,默契得仿佛做过千万回。
旁边的三人瞧见,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眼中都有欣慰的笑意。
相互都有心意,男方又懂得照顾,这样晚晚就不会受到委屈了。
与父母不同,褚符叙看着妹妹碗里,都是妹婿夹的菜,欣慰之余,他心里还有几缕吃味。
“晚晚,吃块土芝。”褚符叙细心的挑掉上面的葱花,把煮得软烂适中的芋艿放到妹妹的碗里。
褚岁晚弯起眉眼,清润晶亮的瞳孔倒映出兄长宠溺的眼神:“谢谢阿兄。”
说着,她放下奚云祉夹来的菜,吃起兄长放来的片芋。
“好吃。”她赞道。
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褚符叙摸摸她的头:“喜欢就好。”知道妹妹喜欢吃,他每个月都会采购上好的芋艿换着花样煮给妹妹吃。
一月过后,芋艿还有剩,则会拿出来,他和爹娘吃,还会给些下人,让他们带回家去。
这个习惯,即使在妹妹替他去从军,不在府中,也依旧未变。
他要随时随地做好准备,让妹妹不管何时归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要不是妹妹特意嘱咐从军时,千万不要送东西来,他定是要每月都不间断送东西过去,不然妹妹也不会瘦了那么多。
“阿兄,爹娘,够了,我快要吃不下了。”褚岁晚看着碗里不断叠高的菜,无奈地看向三个家人。
当然,还有某人。
她按下奚云祉偷偷摸摸,试图放菜到她碗里的举动,接而反而把他的筷子,安在原本该在的地方。
做完这个动作,她又一一夹菜给兄长,爹和娘亲。
“我们大家一起吃。”她笑道。
奚云祉盯着由自己筷子放下的肉,心里想的却是:晚晚给我夹菜了,好开心,好幸福!
他把肉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如获至宝。
盈盈的几盏油灯点亮着周遭,身份显赫的魏国公一家,就这样围在一张饭桌前,旁边没有奴仆伺候,桌上也没有什么名贵的山珍海味,只是一道道再寻常不过的菜品,还有谈笑间,展现的浓郁的血脉亲情。
奚云祉看着看着,心里蓦地升出一个从未在脑海浮现的词——
家。
这个词,于他很陌生。
此刻离他,又是那么的近。
一步一步拥有名利地位,得到帝王重视,朝臣支持的三皇子,在现在,他心中无端感到一股熟悉又遥远的落寞。
这个家,不是他的。
他也从未有过。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的笑颜如晨光破开阴霾,刹那间,驱散了他眸间的乌云。
“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吃。”褚岁晚给他夹了一块芋艿,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在她期待的注视下,奚云祉夹起浅紫色的芋块,张口放入,慢慢嚼动着。
“很好吃。”他扬起弧度,连眉梢都荡漾着笑意,刚刚褚岁晚察觉到的蔫靡感,荡然无存,五官在昏黄色里,漂亮得惊心动魄。
褚岁晚矜持的没继续看,说话间,却不动声色把对方拉入家人谈论话题里。
而她不过开了个头,青年便和她的家人聊得有说有笑,游刃有余。
不久后,饭结束,褚岁晚本想送奚云祉出府,兄长眼疾手快抢过,把她喊回房洗浴歇息。
褚岁晚顺从回院,等她擦着打湿的秀发,碧月和秋露也退了出去之时,窗户突然吱呀了一声,她警惕的抬头望去,耳后传来风声,混着缕缕白梅香。
身体下意识松弛下来,腰间就被来人从身后搂住,因刚刚才沐浴结束,她身上就穿着一套白衣的薄衣,也就格外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热。
这会,他微微贴紧,那紧实的纹理肌肉,触感十分明显,眼睛没有去看,已自动浮现在脑海。
褚岁晚脸颊发烫,耳朵往旁边侧了一下,刚想扯开他。对方却趁着她移动,将五官都埋在她敏·感的颈窝。
肌肤又白又粉,发丝勾水,面前如一株雨后海棠,娇嫩的花瓣让袭来的狐狸,忍不住伸出舌尖。
力道很轻,又无限缱绻,带起丝丝潮湿的酥麻。
褚岁晚颤栗几下,身体微微僵硬。
她恼怒道:“放开我。”
青年加紧力道,声音带喘:“不放。”
“要亲亲,晚晚。”他坚定的发出自己的诉求。
褚岁晚闭了闭眼,纤细的五指握紧横在身前的手臂,控诉道:“前天不是才亲过?”
那晚哪里都被他亲过了,印子现在还没消,还不够吗,果然书上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贪心的!
褚岁晚气鼓鼓的绷着腮帮子,细细数落着青年的罪行。
对方认真的听着,大方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然每落一个字,就掀起一阵湿潮。
修长的五指暴起欲气的青筋,动作却轻柔的弹起一首又一首缠绵的琴音。
潋滟氤氲的眸,艳红欲滴的唇,凸气滚动的喉结。
近乎妖治的模样,处处蛊惑着少女的心神,欢愉在四肢骨骸发酵传散。
渐渐的,青年落坐软榻。
少女被哄着放在了他的大腿上,手臂牢牢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则是慢慢推动着她的后脑勺。
忍耐许久的犬牙,咬上了香甜馥郁的红樱桃,熟练的剥开樱桃嫩滑的果皮,贪婪地汲取着果汁。
继而把藏在中央最柔软最嫩的果肉,舔拭啃咬,就是不吃。
直到它的主人,承受不住的发出一声哼叫,才慢条斯理的把樱桃肉吐出来,让它散散热气,继续品尝。
褚岁晚扶着她的肩膀,呼吸不畅的下着逐客令:“够了吧,你快走。”
她喜静,院子没留什么人,之前方便他来对弈,现在便宜他作恶。
奚云祉充耳不闻,他身体微微往后仰,晶亮的银丝断裂在他唇角,双眸含情勾人,活脱脱似一个吸人魂魄的妖精。
褚岁晚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升了上来,隐隐的悔意弥漫在心中,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去意。
只见,青年单手掐着她的腰,单手解下腰带,露出漂亮的胸膛,块块分明的腰·腹。
妖精伸出冷白的指尖,拂过白玉盘的红心,又慢慢下滑,带过处处宛如上天精心雕刻的肌理。
此时,他就这么喘着起,腰·腹跟着起伏,魅惑的模样让褚岁晚呼吸一滞,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妖精捏了捏她酥软的腰,暗示道:“我学了点新花样,要不要……”
“试试,嗯?”他勾起尾音,同时还故意的沉声微喘。
褚岁晚别过头:“我沐浴过了。”
话落没多久,她瞳孔大睁,来不及反应,身体腾空,牢牢放在了刚刚青年暗示的地方。
“等下我帮晚晚重新洗,不用晚晚出力。”
褚岁晚从上往下俯视着青年,对方正仰着头,容色昳丽生动,举手抬足间,处处摇曳着风情。
真的是……
他才是男扮女装吧。
少女握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不去
看这幕牵扯她心湖的画面。
然身体的反应很诚实。
挺翘的睫毛乱颤,晶莹的泪珠将掉不掉,莹白的脸蛋满是深浅不一的桃粉。
红唇呼出气息纷乱错杂,致命的快感充斥着心间。
距离两人不远处的窗外,晚风呼呼,花苑挂着的秋千盈盈飘动,一片宁静致远。
突然,风打了个喷嚏。
秋千失了稳序,升空速度无序。
带起的风,撞碎了娇艳欲滴的花朵。
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周遭的泥土颜色痕迹加深,濡湿一片。
长夜漫漫,烛光盈盈。
红烛一路烧到末端,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烛台。
夜深人静之时,浴房亮起。
不多时,奚云祉动作轻柔地把少女放在床榻上,在她熟睡的眉眼落下一吻。
随即把被子拉到她肩膀上方盖好,这才无声无息离开。
这夜过后,褚岁晚避开了某人好几天,顺便等到了去户部就任侍郎的圣旨。
她身上都督的官位仍没有被剥夺,而是心照不宣的,竟相遗忘。
是都督却没有兵,空架是也。
褚岁晚不急,不骄不躁的接过来福总管递来的圣旨。
第二天上任,褚岁晚穿上绯红的官服,揣着三个家人给的利是,在兄长褚符叙带笑的注视下,走出了魏国公府的门。
没走几步,褚岁晚忽然回了头,折返回去,如幼时阿兄抱她那般,牢牢抱住了兄长。
“阿兄,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支持我,还有爹和娘。
褚岁晚笑着道,眼眶却凝着水雾。褚符叙疼惜的抹去妹妹的泪水,佯装生气道:“我们是一家人,再说谢谢,阿兄可就不理你了。”
褚岁晚其实性子很倔强,经常认定一件事,不干成就绝不回头。
小时候她第一次学剑,心血来潮想自己雕一把木剑,一次两次三次,雕到一半,剑就断了,可她还是坚持自己雕刻,即使手指都磨出道道血痕,也不放弃。
这个时候,褚符叙就说,如果她再这样,阿兄就不理你了。
褚岁晚应了,于是只在晚上偷偷刻。
褚符叙又怎会不知,又不舍得生妹妹的气,后面偷偷搜刮各地好看的木剑,找到一把,就偷偷放在妹妹的房间。
而在日复一日的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褚岁晚终于刻出一把漂亮的木剑。
最后,她把这柄木剑送给了自己的阿兄,每日剑术的练习,用的是对方送她的木剑。
回忆起往事,兄妹俩相视一笑,再依偎了一会,褚岁晚出发去户部。
户部尚书今日休沐,去到的时候,只有和她同为侍郎的连轩带头站在门口迎接,连轩是连家的嫡次子,科考有着不错的名次,恰好户部那会缺人,仁宣帝就给了他一个户部小吏的官职。
冯家革职抄家后,没过几天,连轩就升职在侍郎。
连轩和嫡兄连彦有着显著不同,他处事滴水不漏,脸上笑眯眯,像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对于褚岁晚这位空降的侍郎,他不但客气相迎,还主动送来户部一堆账本。
是觉得她看不懂吗?
褚岁晚微笑颔首,对连轩诚挚的道谢。
待笑面虎走后,褚岁晚仔细翻阅账册,虽然这些定还是经过了筛选,她还是在百姓的税收看出了端倪。
现在房价高升,户部不可能不知道,百姓为了买房耗尽家财,现在每月要交的税竟然不降反升。
这样下去,必会出现问题。
但上任第一天,要处理这些,还得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褚岁晚心脏忽然一痛,她按住胸口,面色有些发白,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这股痛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褚岁晚很快抛之脑后,沉浸在算海之中。
不多时,天色渐渐暗沉,褚岁晚回到家中,却得到一个让她心头一突的消息。
柳如烟急切的道:“晚晚,你兄长自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未曾回来,你爹爹出去找了有两个时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褚岁晚眼前微微恍惚,下午突如其来的心疼卷土重来,揪心的疼痛,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说不定是阿兄被商店生意绊住脚了,才没晚回来了。
说不定,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这就去接兄长回家。
褚岁晚跌跌撞撞走到后门,来到兄妹俩往日研究出的回家小道。
夕阳打在青苔墙,投下一道道阴影。
其实今日阳光很足,落日霞红一片,朵朵白云火烧似的迤逦起来,照在人身上,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凉。
此时,褚岁晚的脚却如同注入冰层下的水,冻的她迈不开步伐。
眼眶酸酸涩涩的。
里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夕阳正好,温暖无限。
可她的阿兄,倒在了血泊里。
第113章 晚晚,别不要我。
“褚都督,褚都督。”略带担忧的呼声唤醒了褚岁晚出神的思绪,她恍若初醒,面带歉意的回道面前的连轩。
“天冷,有些贪睡,今还有些不习惯,还望连侍郎见谅。”
连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少年,见对方眼下确有乌青,心里的怪异消散几分,乐呵呵的道:“今年的冬天可比往年冷上不少,晚上入眠都得先让下人暖了被窝,才勉强能睡着几分,现在又要卯时起身,都督第一天上任,不习惯在所难免。”
用兵再如神,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冬天有点赖床很正常,连轩觉得父亲的顾虑未免太过,但若能拉拢,也是多一层性命防护。
想到这里,连轩惯有的笑意都真切几分,褚岁晚和气的应着他,也没纠正对方叫她的称呼。
不就是想将她和户部区分开来,没关系的。
容盛的少年郎端坐在案桌,官袍绯红,垂眸勾唇,给人像是一幅画徐徐展开,门口偶尔路过几位同僚,都止不住停驻几秒。
而在旁人不知的角落,少年底下的双手微微交握,借着袖袍的遮掩,她的拇指摩挲着手腕系上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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