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现在很可疑,但这药确实没有问题。”说着朴南砚倒出一颗喂进嘴里,看向雪松落:“放心了吗?”
遂将药瓶子扔向雪松落。
这次雪松落接了下来,打开药瓶,满满的药丸。
不再有其他动作,将药瓶子捏在手中,垂下手。
朴南砚又看向月桂:“小孩子别管这么多,你以后会懂。”
“我不是小孩!朴丹师!”月桂红着的眼立马横眉倒竖,作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但朴南砚却不理会她,反而将视线聚在谢灵笼身上:“记住你说过的话。”
“我知道。”谢灵笼对上他的眼回道。
得到了准确应答的朴南砚,手腕上的红色珠子连成一个千里传送阵,他于阵中消失。
这个阵法…。谢灵笼疑心起。
“朴南砚辅修阵法?”她询问着。
月桂沉闷着开口:“嗯,小姨之前教他的。”
“他手上的那串相思豆红珠串,也是小姨送的。”
“嗯。”谢灵笼轻点头。
“我们走吧。”她说道。
雪松落的手伸向了谢灵笼,似是要将其拉过。
“抱歉,雪松落。”谢灵笼拦住了他的手,似纠结万分,又似为难万分:“我不去千机阁了。”
“不是不去,是…。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好好想一想。”
谢灵笼也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反正就很乱很乱,她急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理一理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
伸出的手落回,雪松落垂眸半晌应道:“好。”
他将药瓶子塞到谢灵笼手中:“好好养伤。”
“我知道的。”谢灵笼撇过头不看他。
月桂紧紧手,她说:“那你…你跟我回月宫。”
“月桂?”谢灵笼抿唇。
“我不管!你…你要回月宫的。”月桂生怕谢灵笼会拒绝自己一样:“这是你跟小姨说好了的。”
沉默片刻,感受着手臂越发被箍紧。
“嗯。”谢灵笼答应了。
月桂欣然一笑,带着谢灵笼往前走。
雪松落留于原地,他看着渐远的谢灵笼,却不敢上前。
“雪松落,再等等我。”前方的谢灵笼回眸道:“我只是有点乱,再等等我,好吗?”
沉寂之眸忽醒,他应道:“好。”
这次谢灵笼没有再回头,而是跟着月桂走向了月宫。
“小叔…。”雪鹤书走至雪松落身边,心有千般疑问,但也不好开口。
“我们走吧。”雪松落待看不见谢灵笼身影时,轻声说着。
“哦,好。”雪鹤书跟着雪松落一起回了千机阁。
乙未年八月,众修士连夜杀上阎罗殿,灭了阎罗殿,斩杀数千鬼修,屠了阎罗。
大火连烧七日,将阎罗殿烧了个干净,修士们振臂高呼,终于将这一毒瘤除去;百姓们喜笑颜开,终于能过上安心之日。
此战役,修仙界损伤可以说轻微,伤员堪堪一千,亡者…
一人
至此人间太平,普天同庆。
一个月后,谢灵笼坐在房间里面,垂眸沉思着。
这不是客居,而是此前月金枝为她准备的屋子。
摸着自己脸上的阴文,她眉头紧锁。
虽是弃了自裁的想法,但脸上的阴文却是实打实的。罪孽之人打上的印记,不是那么容易能消除的。
敛眸,波光泛动。
要回天机山一趟吗?
可,我还回的去吗?祂们还认我吗?
手放在膝上,思绪万千。
这一个月来,她渐渐的理清楚了一些事情,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心惊,才会心忧。
搅动手指,谢灵笼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谢灵笼抬头看过去。
是月桂。
她扒着门口,头发披散着,手中拿着桂花头饰,眼珠子转悠着看着谢灵笼:“你…有空吗?”
“有的。”谢灵笼连忙站起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月桂不说话,踏进房门转身将门关上。
同手同脚走到谢灵笼面前,将桂花头饰伸在她面前:“那你,你能给我编一次头发吗?”
看着月桂手中的桂花头饰,谢灵笼有些讶然。
她虽是跟着月桂回了月宫,但当时回来之后,月桂将她安排在这个小院子就没再过来,她也没找到过月桂。
索性以为当时只是小姑娘害怕看见有人
死在自己面前而起了善心,后将她带回来又觉得不想见到她故意躲着。
只不过此时这番,谢灵笼有些搞不明白。
“不愿意吗?”月桂握住桂花头饰,似是赌气又委屈地道:“那就算了。”
抓住月桂收回的手:“好啊,不过我手艺你也知道,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编。”
没问为什么,谢灵笼从她手中拿过了桂花头饰。
“不嫌弃。”月桂眉眼一松,却还是傲气地说道。
拉着她坐下,谢灵笼找到梳子慢慢给月桂梳顺,又一缕一缕挑起发丝,细细给她编着小辫子。
但因为手法很是生疏,所以编得异常之慢。
月桂也不着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谢灵笼面前,什么都不说。
时间慢慢流逝,谢灵笼编了以前月桂小时候的那个丸子头,散落下了几根辫子。
拿起放在一旁的桂花头饰,将其插在月桂头上,霎时变成了贵气的小宫主。
“好了。”谢灵笼上下打量着,见没了纰漏,这才开口说。
在她说完之后,月桂转过了头,她抬起眼,眼眶泛红。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谢灵笼手不知该如何动作,想碰又不敢碰月桂。
“没有。”月桂摇摇头,眼中渐渐泛起泪花,她往前欺身:“我小姨之前,最喜欢给我编头发了,但是再也没有人给我编头发了。”
“已经…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给我编过头发了。”她伸出手抱住谢灵笼:“谢谢你,灵笼小姨。”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谢灵笼恍惚半晌未有半句言语。
抽噎一下,月桂声音带上湿意,她将脑袋搁在谢灵笼的肩膀上说道:“我之前…之前不是故意的…。”
“我其实,其实一点…一点都不讨厌你。”
“我只是,只是,只是…。”
小姑娘紧紧抱着谢灵笼,哭泣之声渐起,她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我知道的。”谢灵笼连忙抚摸着月桂的脑袋,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
“我很想你的,灵笼小姨。”月桂泣不成声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别扭又固执的小姑娘,终于在这一刻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随即大哭出声。
谢灵笼眼眶也逐渐泛红,她还是轻柔地抚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不怪你的。”
一点都不怪你的。
月桂抱着谢灵笼,像小时候一样缩在她怀里,将头搁在她肩上,哇哇哭着,也就像个小孩子。
不过,她本来也就是一个小孩子。
谢灵笼也跟着安慰小孩儿一样,轻拍着她的背。
过了良久,哭声停歇,止住。
月桂松开抱着谢灵笼的手,抽泣着,擦掉自己的眼泪,抬眸偷瞄一眼谢灵笼:“你不许跟他们说我哭了,我才不是爱哭鬼。”
“好好,我不说。”谢灵笼帮着将她的眼泪擦干净,连连应道。
噌得站起来,月桂高傲地摇着头:“反反正,你不许跟他们说!要是让我知道你把我哭的事情告诉别人,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谢灵笼忽觉有些好玩儿。
“我就,不理你了!”月桂佯装凶狠又生气的模样:“你怕不怕!”
“好可怕啊!”谢灵笼配合着开口:“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月宫主缩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儿一样的。”
“最最好是这样!”月桂不自然地偏过身,脸颊飞上两抹绯红:“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谢灵笼扬起一抹宠溺之笑。
她看着月桂急匆匆跑到门边,打开门,又瞥她一眼后,扭过头跑出去将门关上了。
真是…一个小孩子。
谢灵笼止不住笑起来,却也多了几分泪意。
扬起头吐出一口气,谢灵笼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还没等她完全缓过来,门又开了。
转眼看过去,月桂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还有事?”谢灵笼抿出笑问她。
“有人找你。”月桂说完,从她身后走出来一位身着白衣之人。
温和淡然,柔情万分。
“雪夫人。”谢灵笼忙站起身。
“灵笼,好久不见。”桑榆盈盈淡笑着,转而对着月桂说:“劳烦月宫主了,我与灵笼有些事要谈,还望行个方便。”
“嗯。”月桂看看谢灵笼又看看桑榆最后点头:“你们好好谈,我先走了。”
“多谢了。”桑榆道谢着。
月桂合上门,屋中就只剩下了谢灵笼与桑榆。
“雪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谢灵笼问道。
忧思泛起,莫非是与雪松落的婚事。
“先坐。”桑榆温柔一指,示意谢灵笼坐下。
“我今日来是有三件事要告诉你,并不是为了让你与松落成亲。”
第98章 生机现(2)
“三件事?”谢灵笼疑惑着看向桑榆。
这一个月里,她不是没有收到雪松落来找她的讯息,只不过她都搪塞了过去。
这次桑榆居然亲自登门找她,看来要说之事很是重要。
“嗯。”桑榆浅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是谢灵笼与雪松落的定亲玉佩,现合成了一块。
“第一件事,关于这玉佩如何得来。”
桑榆将玉佩放置在小桌上,她温柔地看着谢灵笼,陷入回忆:“当年松落出生就气息微弱,医师说他过不过一岁。”
“我与清翱不信,寻遍名医,但都说药石无医。”她目露悲伤之色。
“后来我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巴蜀之地,寻找到了天机山,看见了天机阶,走了三天三夜,才见到了天机屋。你祖母当时就站在门口说‘等你们很久了’,我与清翱很是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松落还有救。”
“你祖母愿意救松落,但对我们提了一个要求。”桑榆说到此处转眸看向了谢灵笼。
“什么要求?”谢灵笼问道。
“她说‘今日救此子一命,望今后你们能护我孙女一命’。”桑榆柔声回道。
谢灵笼一震,瞳孔微缩。
“我跟清翱答应了。”桑榆继续说道:“随后两家便定了亲。这便是这块玉佩的来历。”
“我们不知道你祖母用什么办法将松落医治好的,但她告诉我们,在松落十五岁之前不得离开千机阁,我们谨遵你祖母的教诲,没有半点逾越,松落虽幼时多病,万幸也长大成人了。”桑榆说完看向谢灵笼有些怅然。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她在看雪松落命格时本该是早逝的命格,可人却平安康健长大的原因吗?
因为祖母替他改了命!
代价是,让他们保她一命。
祖母,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谢灵笼思绪翻涌,还未等她想个明白,桑榆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关于鬼门一役,你缘何未死。”桑榆长叹一口气。
是了,鬼门一役,她本该死的。为何还活着,被关进了镇妖塔。
难不成真是因为…千机阁。
“十二年前,千机阁众修士猎杀你之举中,松落一开始并没有前往,而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桑榆徐徐说着:“我同清翱正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该如何将你救下之时,有门徒跟我们说他去了鬼骷崖。”
说及此处,桑榆停顿一瞬,目露丝丝心痛:“待再见到他时,他阴煞气倒灌,经脉全伤,心脉也受损,手臂与脸上还出现了阴文。奄奄一息,快要归天了。”
“我抓着那些门徒问了原因,门徒说当时看着雪松落不顾一切冲到了你的面前,那个时候你已经是强弩之末,神志不清了。他手中出现一道灵光,拍入了你的心口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桑榆说着,眼尾泛红:“你知道他打入你体内的是什么吗?”
谢灵笼茫然地摇头,她当时模模糊糊,脑袋一片空白,她意识到自己不行的时候,正想要关闭鬼门,但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冲向了她,但是她不知道那是雪松落。
她
因想阻止来人而抬起的手顿住,也感觉到有东西进了她体内。
但此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会是什么?雪松落给她体内打入了什么?
“是千机阁特有的一种秘法,叫做‘生死与共术’。”桑榆摇着头笑了笑。
生死与共术?
这是个什么术法?
像是看出了谢灵笼的困惑,桑榆慢慢解释着:“很久之前,千机阁有一位先祖因为痴情某个女子而研究出了此法,该法能够分担被施法者受到的一半伤害,感知其位置与心绪。是那位先祖对女子无悔的承诺,此后流传下来,很多代千机阁弟子都会习此法,为心爱之中种入此法,表示情深。”
“但此法有一个弊端。”桑榆说道:“那便是被施法者若是死亡,施法者也会随之死亡。但施法者若死亡,被施法者则不会有事。后千机阁结过得仇家发现了这一点,便抓住他们的道侣,将其杀害,达到复仇的目的。”
75/85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