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不睡书房。”陆彻牵住她的手。
君卿柔柔笑着,“怎么,睡了一个月书房,还没睡惯?”
“殿下,那日是我不对。”
“陆将军,你说的是哪件事?我都忘了。”
想冷就冷,想热就热,怎么可能万事遂他愿?
见君卿绵里藏针,与他迂回,陆彻知道她还生气,又哄,“你心里有我,只是不说,我都知道。”
“不曾有你。”君卿偏不叫他热起来。
“好好,那就没我,但是我心里有殿下,这一个月来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白日里只能远远看一眼殿下,心里像是灌了铁水一般。是殿下怜我,叫我入宫陪伴。”
听他越说越离谱,君卿心里有些怦怦的,她连忙站起身往外走,“胡言乱语!不可理喻!”
陆彻也站起身,长腿一伸,一步追上从背后把君卿抱在怀里。
感觉到后背靠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耳边是陆彻悄声说话的热气,“殿下,别生气了。”
有些腿软,君卿强撑着站稳,挣扎着要离开,却被身后那人紧紧箍住,“放开我!”
陆彻得令,立刻松开,怀里还萦绕着幽香。
君卿没想到他这么听话,愣了一瞬跺脚道:“简直是放肆!”
说完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走过杨柳依依,走过牡丹盛放,来到池塘边,君卿才平复了心情,陆彻这人就是无赖。
她看着池水波光粼粼,神游天外好一会才恍神,便看见不远处有一行人走过游廊。
宇文嫣?看那方向,是去皇后宫中的。
君卿缓缓走去,花树影影绰绰间看见宇文嫣跪在皇后宫门前垂泪。
傻啊,皇后如今被夺了六宫之权,本就心烦,宇文嫣一没攀上陆彻,二没留住刘冉,反而叫君盈配了刘冉,怎么还会有心情见她?
闭门谢客已经十分客气。那么一点姻亲关系甚至都不算沾亲带故,宇文嫣究竟怎么想的,竟敢直接求到皇后宫门口来。
宇文嫣跪了一会看见宫门内毫无反应,万念俱灰折返,却见一人背对着她站在花丛后,似是在看什么。
“陆将军。”梨花带雨的泪痕才擦掉,眼睛红红的,我见犹怜。
陆彻正看君卿站在花树下,小扇轻摇,眼眸微垂细细赏花,美人如画,任谁见了都难免心动,所幸,只有他一人看见。
他听见声音回过头去,一位女子,却不认识。
对面女子施施然行礼,柔柔开口,“陆将军,我是嫣儿。”
嫣儿是谁?
很明显陆彻并没反应过来,但是陆彻知道一点,在宫里遇到的女人还是不要多说话比较好。
他冷着脸,“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宇文嫣愣在原地,眼角的泪再度滑落,从前有婚约那么多年,见面不相识就罢了,竟连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看着陆彻走远的背影,宇文嫣有听见几声娇笑,走到方才陆彻站的位置一看才知道,竟然是君卿在那边,此时正随着丫鬟所指看那纷飞的蝴蝶。
只见新人笑不见故人哭,君卿抢走了她的一切,还要在她面前幸福恩爱,究竟是凭什么?就凭她是公主?
想到过几天的赏花宴,宇文嫣攥紧了拳头,若是她成为太子妃,今后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那么还有谁能再这样折辱她?
第42章 书房太热 还是殿下这里凉快
大致商议完赏花宴流程, 天已擦黑,丽妃知道驸马来到宫中陪伴公主,便不多留, 催着君卿回了宝安殿。
大殿内静悄悄的, 君卿简单吃了几口,也不管陆彻吃了没, 就叫人把晚膳撤了下去。
一番梳洗沐浴, 穿上一件薄纱寝衣, 踏雪跟在她身后打着扇, 竹喧为她擦着头发。
宫灯前, 君卿素白一张脸垂着眸, 随意拿起一本书来看, 才翻开一页连忙低头合上, 竹喧一个没注意,扯到了一缕头发。
君卿吃痛, 竹喧不知所措。
“没事,差不多了, 不用擦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丫鬟退了出去,君卿才把那本书再拿出来, 怎么会有一本避火图在自己桌案上!
君卿拿着那本书有点慌乱, 起来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该藏在哪,床下不成,踏雪为她铺床时定会看到, 随手扔了也不是,若是被别的丫鬟看见,指不定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来回踱步, 正焦急着,却听见有几声轻笑传来。
?
他怎么在这?走上前一把拉开床帐,只见床上赫然坐着一个人,陆彻。
“是你!”君卿把手里的书往他脸上扔了过去,却被他轻巧接下。
“谁让你在这的。”
陆彻的腿微曲,床有些窄,他的腿又长,几乎要从床上伸出来,上身未着寸缕,笑着接下书,“殿下,可还喜欢?”
见她气鼓鼓的模样,陆彻开心极了,跨了一步下床把书放在桌案上,又蹭到君卿跟前轻轻抱住她。
“书房太热了,还是殿下这里凉快。”
她推开他,“既然你在这,那我去书房?”
陆彻不等她迈出脚,把她横抱起,“殿下,我想你。”
君卿被稳稳放在床上,仍被陆彻圈在怀里,夏日的燥热涌了上来,她有些微微出汗,上次二人在一处是她酒后,几乎没有记忆,只有第二日回味冗长的酸痛。
现在她十分清醒,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她双手抵住他身前,却抵不住他吻下来的攻势。
一番唇舌缠绵,危险的气息已经逼近,君卿挪了挪身子道:“不准。”有些气短。
“为何?”
“殿下,你也想我。”
“我不想。”
“那这是什么?”
君卿红着脸打算再次推开他,却没了机会。
夏夜的风少了许多燥热,吹动床帐翩然起舞,桌案前娇艳的蝴蝶兰岿然不动。
“别......”
夜风似乎得令,忙收住清风稳住床帐,蝴蝶兰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你!”
说不准的时候不听,说别的时候偏偏又听!
男人低声笑了一声,忙低头吻下来哄着。
*
筹划数日,终于到了五月十二,风和日丽,君卿仍是起了个大早,这些日子筹划赏花宴,自是疲惫不堪,但是一股劲挺住,君卿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疲态。
各家高门都有主母领着女儿入了宫,金翎殿前大片连廊下摆满了各色鲜花,小桥流水,微风轻拂,欢声笑语一片。
君卿被侍女簇拥着款款自曲径走来,曲径转而是绘了十二花神的屏风,穿过屏风后是白玉阶,阶畔茉莉、玫瑰、金盏花、绣球争奇斗艳,花后是爬满粉蔷薇的矮墙,几棵松竹扶着怪石凛然伫立,再走几步来到八角亭下,行礼后端坐在玫瑰椅上。
皇后也来了,受了一众人行礼后端起花茶喝起来。
“卿儿,这赏花宴办得不错。”偏不提丽妃。
君卿浅笑着,“皇后娘娘看得上就好。”
丽妃也不恼,笑着接过话茬夸道:“殿下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皇上都说殿下为了这赏花宴累瘦了。”
皇后听她又把皇帝搬出来,自是不爽,但还是笑了笑道:“改日我叫载儿亲自去你府上道谢。”
君载便是太子。
“不敢当。”君卿懒得长篇大论,只说几句简单的话。
客套完这两句,气氛又冷了下来,有几名德高望重的命妇坐在下首,笑着恭维起皇后与太子来。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皇后心花怒放,脸上笑容久久不退。
君卿只喝着茶,不搭话。
“这赏花宴啊,大家还是玩得尽兴才好,毕竟,也不知道下一场赏花宴要办在何时呢!你说是不是?卿儿。”皇后又开口。
下一场赏花宴?君卿心里冷笑,说不的不就是君淮选妃一事?
皇帝本不重视君淮,从未将他的婚事放在心上,如今太子婚事有了着落,皇后便尾巴翘了起来。
皇后张氏从来是个婉转温和的人,如今一反常态说话夹枪带棒起来,十分可疑,君卿忽然想到前几日与丽妃在一处,听说皇帝头风越来越严重,竟有眩晕耳鸣之症。
难道说......
君卿看着下首满庭子老老少少盯着自己,笑了笑道:“下一场赏花宴我可不管了,还要皇后娘娘多费心,这一场办下来可把我累坏了。”
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众人又笑着恭维起公主殿下才德来。
皇后抿了抿花茶,听着下首贵妇说起家长里短,尤其说起家中小辈来,滔滔不绝。
“卿儿,你与陆将军成亲也有将近两月了,子嗣一事上还得抓紧些才是。”皇后再度开口。
又来?
“卿儿与驸马相敬如宾,不如盈妹妹与刘驸马心心相印,想来还是盈妹妹子嗣来得快些。”
谁家没听说君盈与刘冉闹得那些动静?
......
“借你吉言了。”皇后不再说其他,喝起茶,贵妇们人精一般,连忙把话头扯走。
欢闹了一阵子,亭外廊中桥上无数贵女或三两成群,或形单影只,放眼望去,贵女比花还多。
琴棋书画,争奇斗艳一下午,皇后坐在八角亭内听着丽妃绘声绘色汇报贵女们才艺。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宇文嫣手心攥出汗来,神色紧张盯着不远处一条小径,那是通往金翎殿后方休憩之地后殿。
不知是不是君卿疏忽,近日并没有宫女太监在这条路上严防死守。
她悄悄打开手掌心,里面是一张小黄纸包起来的一包粉末,因着她手心出汗,黄纸已经有些潮湿。
若是今夜......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再也不用受别人冷落。
踏雪附在君卿耳边低语几句,君卿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道:“皇后娘娘,膳食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移步殿内。”
日渐西斜,百花方休,大家簇拥着皇后娘娘走入金翎殿,美酒斟满,自有势在必得的贵女自请表演歌舞,白日里殿外的热闹此刻乍然涌入殿中。
刚一入席,就听见殿外有人通报,宁国长公主来了。
君卿忙起身迎接,殿内众人行礼后,她坐在君卿身旁,宴席才正式开始。
“阿卿,今日这赏花宴布置的真好看。”她目光慈爱,看着君卿。
君卿特下了帖子请宁国长公主出席,白日里不见她,以为她身体抱恙,刚想吩咐逐云改变计划,没想到姑母这就来了。
“姑母,宴席哪有这么些贵女好看呢?”
二人笑着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太子才出现,君载与君盈很像,长得瘦又不高,九只玉珠缀在冠上,身穿朱红里衬绛纱袍,身佩革带、美玉。
一番装点下,也算仪表堂堂。
君载兴致缺缺,喝了几杯后称醉离席,歌声绕梁,舞姿曼妙一概不听不看。
君卿看了一眼逐云,逐云意会,悄悄退了出去。
皇后见君载离席,并不在乎,仍细细看着台下贵女,其实她心中早有人选,太师之女陈幼仪,家世好,相貌好,虽只是本本分分在下面坐着,却无可挑剔。
但是既然今日贵女聚在一起,干脆再挑两个侧妃。
君卿笑着与宁国长公主道:“姑母,卿儿不胜酒力,想出去逛逛。”
宁国长公主伴着君卿一起走出金翎殿,漫步在夜色里,花香袭人。
“皇帝与你母亲,也是相识在这样一场赏花宴。”她抬头看着点点星空,借着酒意怅然道。
“年轻时总是情爱朦胧又冲动。”若是不被乱花迷了眼,如今母亲应该是一位福寿双全的贵妇人。而不是囚在宫中的孤魂。
“卿儿,我时常梦见你母亲。”少年时的情谊不止情爱,还有友谊。
“姑母,母亲她当年骤然离世,我心中不安。”君卿看着宁国长公主,月光下,姑母的眼角有些细纹,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泪水。
“好孩子,苦了你了。”当年张氏做的那些孽,皇帝轻轻揭过,甚至叫杀母仇人做了皇后,仇人之子越过嫡长子做了太子。
“姑母,您梦见母亲,她与您说什么了吗?”君卿不知姑母是否知道是皇帝指使张氏毒害母亲,也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十分清楚这些事。
宁国长公主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了太多,记不清了。”
说完,二人继续往后殿走去,君卿心中似是被石碾榨过,痛极了,姑母其实什么都知道对吗?这么多年,她又是带着什么心态面对自己呢?愧疚?
“阿卿。”
她顿住脚,拽住君卿,看着她道:“你要小心皇后。”
“好。”姑母并不知道皇帝也参与了此事。
那就好。
月光穿过云层浇在脚下,花影重重,二人不知不觉走到后殿附近。
“扑通”一声,后殿那边好像有什么人倒下了,君卿与宁国长公主皆是一惊,快步往后殿走去。
第43章 倦鸟 他肯为自己用心思,还算不错……
黑云压月, 后殿原本用来休息之地灯光幽暗,一女子晕倒在后殿门口,后殿内一男子头发散乱朱红里衬乱糟糟挂在腰上面色坨红躺在榻上, 另一男子锦袍脱了一半从床上跳下来惊慌失措, 满室酒味伴着花香扑面而来。
君卿与宁国公主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此番场景。
“啊!”宁国长公主哪见过这种场面, 惊呼声响彻后殿。
宫灯依次亮起, 后殿瞬间被点亮, 还不等床上人反应过来, 众人已齐聚后殿, 皇后急急走来, 顾不得体面推开众人跑进后殿后惊呼一声昏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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